晚上睡觉的时候,陶令华细细给赵泰讲了那布日古德的事,赵泰皱眉道:“这人也是个悍将,没想到鞑子派这样好手来探听消息。以后还是小心些,这次幸运,下次就不一定了。奇怪,他和你待了一晚上,怎么又放你回来了?”
陶令华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怕是他伤重,打不过我,逃走了吧?”
“他就是断了一条腿,你身体健全还拿着刀你也伤不了他。冤家,哪里来的这么多烂桃花!连鞑子都喜欢你!”说着狠狠亲了上去。
赵华笑道:“大哥,你这不是把咱们也骂了么?”
三人都笑了。
赵泰和陶令华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就差不多好了,可以自由走动。
陶令华见赵泰脸色蜡黄,就对赵华道:“二哥,我去买点肉,给大哥补补吧。”
赵泰道:“我每天都吃肉,还补什么?倒是你,受了伤又病了这一场,真该好好补补了。”
正在闲谈,忽然老高进来道:“来巡边的刑部侍郎和户部主事几位大人都奉旨回朝,明天就走,我去送送。”
陶令华问道:“穆启也走?”
老高道:“是啊。”
晚上果然收到了穆启的信,说是明日回京,不及相别了。
两赵和陶令华都松了口气。
☆、第四十章 被劫
穆启走了,三个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日防夜防了,陶令华可以随意出入,跟着赵华出去买办药材,跟着赵兴出去买菜买别的东西,刘虎子过完年回来和赵兴继续住在前院看门。洪瑾和老高在忙请调京城的事情,因为洪瑾想离开此地开始新生活,老高在京城有故友可以投靠落脚。
日子变得忙碌而平静起来。不过有时候陶令华看着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遣返文书,还是有些惆怅,毕竟穆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毕竟有过十几年的交情,说忘记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是四月天,柳丝飘摇,细雨蒙蒙,陶令华在后院种了些菜籽,希望能长出些青菜,也算消遣一下。既然这么幸运已经脱了军籍,恢复平民的身份,那么就该想个营生做了。再读书考试,怕是有些不妥,那就下点功夫真的学医算了,将来若有所成,也不算白活一世。而且,是时候回老家看看了。
晚饭时分,一边吃饭,一边就对赵家兄弟说了想回家的打算。赵泰端着碗停住没说话,赵华给陶令华夹了一块肉说:“按理是该回去,只是路上不平静,要回去还是大家一起搭伴才好。”
赵泰咽下一口饭,低声说道:“那我怎么办?”声音很是委屈。
陶令华沉默。是啊,大哥怎么办?可是回家也是要回的。
一顿饭什么结果也没商量出来,只好搁置,慢慢想办法。
半个月后,一个傍晚,赵华忽然收到京城表姐的信,要他回京一趟。三人商量了半天。
赵华想带着陶令华回京去,也好到江南走一趟。赵泰却想留下陶令华在这里陪着自己,争执了一番,陶令华最后说道:“我还是留下来陪大哥,等大哥卸任再走,老家那里,二哥你到了京城,先托便人给我送一封信去罢。”
正好洪瑾和老高也要动身,赵华只好和他们结伴,先行动身回京去。
赵泰很高兴,虽然和自己的弟弟分享爱人他也能接受,但是一个人独霸陶陶,那就更好,所以,赵参将每日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连走路都哼着小曲。
陶令华每天忙着做饭、洗衣、喂马、打扫院子、种菜,倒也忙碌的很。
这天出门去买了些竹竿回来搭瓜架,走到一个僻静处,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陶令华大惊,回头一看,竟然是布日古德!
连忙想大喊抓人,布日古德一把捂住他嘴,低声说道:“别喊,我又不伤你!”
陶令华奋力挣扎,布日古德看看左右道:“别动了,你跑不了的,乖乖的啊,我真的不伤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紧紧塞住陶令华的嘴,把他连手臂带腿紧紧捆住用个大布口袋把他从头到脚套住,抗起来转身就走。
陶令华心里万分后悔没让赵兴跟着自己,没想到这厮竟然还会胆大到回到这里。
布日古德正在左张右望地沿着小路向前走,忽然一栽就倒了下去。
陶令华觉得自己被“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疼的想叫也出不了声音,嘴还被堵着,然后很高兴有人来救自己。
难道是大哥?不对,大哥在营中,难道是赵兴?
不对,赵兴没这么高的武功,而且也不会用暗器。
那是谁?
他歪在地上,被闷在布袋中纳闷,觉得被人又抗了起来,连忙嘴里“呜呜”乱叫,想让人给他放出来,谁知道来人理都不理,一直向前走。
好像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地方,听见开门声,关门声,然后又进门,被放在一个地方,才被从布袋里掏出来。
陶令华抬眼一看,吃了一惊:“是你?”
赵宅中,傍晚时分,赵泰还在营中,正打算回家,却发现赵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大公子,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赵泰一下子攥紧了马鞭,指着赵兴大声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赵兴弯腰拄着两膝大声喘着气,半天才喘匀,答道:“老奴今天,出去买东西了,小公子在家看家,说是要出去买竹竿,老奴说回来再跟他一起去买,谁知道回来就不见人了,连忙去找,在前街一个巷子口发现了一捆竹竿,散的满地都是,问行人和附近熟人,每一个见过,不知道哪里去了。”
赵泰二话没说,立即骑马就去找。前街,没有。后巷,无人。市场,空荡荡。到处问过,卖竹竿的铺子老板说他扛着一捆竹竿走了,可是没人发现他之后的行踪,踪迹断在了竹竿的散落处。
赵泰又回营带了十几个人出来继续寻找。连着找了一晚上,没有丝毫消息。只好先回家。
赵泰坐在椅上,眼中尽是红丝,赵兴端了饭上来劝道:“大公子,都怪老奴,没看好小公子,您找了一宿,先吃点东西吧,不然等找到小公子,您也累坏了。”
赵泰满脸胡茬子,灰尘满面,狼狈的很,抓过碗来胡乱塞了几口,站起来想继续去找。
赵兴道:“大公子,您还是歇一会,老奴带人去找。”
赵泰拍了拍赵兴的肩膀,叹了口气,大步出门。
第二天凌晨,各街道城门都贴上了陶令华的画像,可是一连又搜索的一整天都毫无信息。赵泰有些暴躁了。他一直在想,陶陶在这城里会得罪谁,以至于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被劫,可是想不出来。
穆启走了,连二弟和老高他们都走了,布日古德逃走,基本没什么熟人认识陶令华。
那么会是谁?
正在千丝万缕抻不出个头绪,赵兴送来一封信。赵泰拆开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竟然是那个鞑子布日古德托人送来的,上面只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小花蕊被劫。吾被打昏,未见劫人者面。速派人寻找。
赵泰被刺激地在在桌上狠狠捶了两拳,咬牙道:“这厮又来了,找死!难道他见过陶陶?不是他,那又是谁?”
赵兴道:“大公子,这鞑子的信不知是真是假,咱们该怎么做?要不要报上去,全城搜捕?”
“这厮既然敢送信来,大概藏的深或者已经脱逃,先报上去再说,顺便寻找陶陶。”赵泰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信,“到底是谁?”
☆、第四十一章 进京
陶令华被劫当日,城中一座简陋的小院里,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轿帘垂放着,陶令华在车厢里睁大眼睛惊奇地盯着进来的那人。车厢里光线昏暗,已经是傍晚时分,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依稀是穆平。
穆平恭敬地拱手施了一礼,答道:“公子受惊了。”
“快去抓刚才那个人,那是个鞑子奸细!”穆平道:“那人想必已经走了,我只是打中他穴道,让他昏迷了半盏茶的功夫而已,并没有受伤。”
陶令华见他不动,只好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没跟穆大哥走?”
穆平道:“小的奉命留下专候公子。”
“嗯?你先给我解开啊!”陶令华满心疑惑,这捆人的手法太精妙,怎么都挣不脱,难过的很,别的话稍后再说。
穆平又施了一个礼:“小的得先给您点了穴道才能给您解开。”
“为什么!”陶令华有点不耐烦,这都什么跟什么?
穆平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公子,得罪了!”说完举手一点,陶令华觉得身上一痛,片刻间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已经在城外的官道上了,睁开眼睛一看,还是在那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陶令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的手脚依旧被绑着,嘴却没有被堵住,连忙开口叫:“穆平!”
穆平暂时停住马车,挑帘进来,回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陶令华气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绑架吗?快放开我!”
“您说对了,公子,就是绑架。这是老爷的吩咐,让我带您回京去。”穆平面色平静地低了低头以示恭敬。
“什么!”陶令华奇怪地问道:“穆大哥?他不是早回京了?他不是说放手了吗?还纳了个妾室,过完年我还去贺过礼呢。”
穆平答道:“小的不知,小的只听老爷的吩咐。”
“你!绑架良民,你这是犯法!”陶令华气的脸都红了,穆启怎么能这么品格低下,干出这种事情来?还真看错他了。
穆平只是跪坐在那里,回道:“老爷没娶那女子,只是障眼法而已。”
陶令华愣住了,障眼法?为了我吗?只为了能让赵家兄弟放松警惕,伺机夺人吗?
呵呵。
冷笑一声,嗤笑道:“我倒要谢谢你家老爷如此青目于我,真是费尽心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么折腾有什么意思呢?”
穆平低头不语,半晌道:“老爷是对公子是真心的,自从小的到老爷身边,只见他为您日夜悬心,费尽心血,还望公子能体谅老爷的苦心。”
陶令华看了看穆平,心想,我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本来就是穆启的人,当然会帮着他了。所以又转了话题,问道:“你怎么把我弄出城的?我大哥想必早命人在城门口堵着呢!”
“这个……”穆平抬眼看了一下陶令华,迟疑地没继续说下去。
陶令华胡乱扭着身上的绳索,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先前穿的了,一身素兰棉裙,竟然是女子的衣衫!
陶令华气极,瞪着穆平低低声音吼道:“你怎么给我穿女人的衣服?快给我换回来!”
穆平低头道:“不能,这一路您的身份是我的娘子。老爷早就办好了通关的路引,得到了京城把您好好的交给老爷,才能换回来。”
“你!”陶令华见使唤不动他,只好气闷地住嘴。须臾又燃起一线希望,笑道:“穆平,我看你不像个助纣为虐的坏人,你家老爷这样做是犯律法的,你怎么能跟着他做呢?你把我放回去,我大哥一定会感谢你的,我去求他帮你谋个前程,比当人家奴才不好多了?”
穆平不语。
陶令华又道:“你若是执意为之,将来我大哥必会为难你,你是何苦呢?”
穆平不语,停了一会又道:“老爷把我从锦衣卫手中救出,那时候小的这条命就是老爷的了。”
陶令华只得摇了摇,没办法了,这家伙是个愚忠,怎么都说不动。就思想着转话题,问道:“穆启想把我带走,为什么不开始就带走呢?还派你留下来拖这么久才动手,这么麻烦!”
穆平继续跪坐在那里,恭敬地答道:“老爷也是怕惊动赵家两位。”
陶令华笑了:“不会罢,你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打昏弄走就行,哪里要等这么长时间?”。
穆平道:“您单身行动的时候不多,而且在路上时间太短,赵家两位时常跟着,不好下手,万一惊动,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陶令华气的笑起来:“是啊,二哥走了,你就少个对手,大哥又时常去营中,你就好下手了。不过,怎么鞑子一出手你也就出手了呢?你打得过鞑子?”
穆平很诚实地回答:“打不过,所以才要偷袭。小的本来也要出手的,见那鞑子掳了您,不得已出手,不然就要被他把您掳走了。”
陶令华觉得太好笑了,忍不住笑意在眉梢浮动,怎么都压不下去。
穆启啊穆启,让人说你什么好啊。当下看着穆平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不然我就真被鞑子掳走了。”
穆平面无表情,低着头,那拉车的马虽没走动,却开始拖着车向路边走,找那路边的草吃,穆平的身体随着马车的节奏晃动着。
见说不动穆平,陶令华只好动了动身体,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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