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瑾冷笑了一声道:“能去妓院消遣的都是大爷,我当时是个婊|子,理当伺候您,您也没做错什么,所以,不用如此自责。至于我现在不想跟您在一起,只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男人罢了,我是被拐卖进去的,不代表我就离了男人受不了。世人都当我们一进娼门,永世是贱货,我却不这么认为,人虽贱我,我却不想自贱。高大爷,你请回吧。找个有缘有份的好好过,比什么不好?”
老高词穷,见他铁石心肠,并不转圜,只得拿了那小包起身出去了。
老高出去,洪瑾关好了门,靠在门板上,泪如雨下。
后院,赵华和陶令华正在看信,是赵泰托人带来的。略略述了一下前线战事,只说并不激烈,自己一切平安,家里人尽管放心。
还有一封信是单独给陶令华的,陶令华很奇怪,是谁?打开一看却是原来在马场后来去了析州营的李阕。他混的还好,至少比以前好,做的是文吏的事,虽不能混出什么功名,却是吃穿不愁了。
只是担心赵泰,战争,毕竟是流血的事情,出战的将士们,谁能保得一定就平安无事?眼看着深秋了,北地气候冷的早,只得打点些冬衣和食物带去,又写了一封信殷殷嘱咐他自己保重,又给了送信的人五两银子才送他走。送了人回来赵华牵着陶令华的手往后院走,经过二进门的夹道,无意中向里面望了望,却只见洪瑾在门外站着望天,一个人,老高却不见了。不由走进来问。
洪瑾见他们进来,笑着答道:“高大爷走了。”
赵华看他的样子很正常,也不好问的太深,只好拉着陶令华出去。洪瑾又道:“二公子,我今天还要回去,我租的是个老人家的房子,老人家身体不好,我得去看看。”
赵华只得答应,只说他要是搬家最好留个信息,经常来走动一下。洪瑾点头答应。
已是下午,两个人也无事可做,陶令华就说总是呆着吃闲饭,实在不过意,想找点事做。赵华想了半天,就说:“我的衣服那天在园子里被树枝挂破了,还没缝,你帮我缝上?”
陶令华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找出针线来,穿好针,找到那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把破了的地方补好,虽然缝的歪歪扭扭,赵华也只是摸着那块补好地方吃吃笑。陶令华脸红道:“你笑什么?笑话我缝的丑啊?”
“不是,我想以后衣服破了都让你缝。就像平常人家媳妇给丈夫缝衣服一样。”
“二哥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是女人,做不了你老婆。”
“做得做得!”赵华见门窗关的紧紧的,四下无人,一下子把陶令华扑到,两人就滚到了炕上。屋里炭盆烧的炭“哔哔啪啪”响,温暖的很,正好宽了外袍在炕上混闹。
赵华想,要是哥哥不跟自己争多好啊!可是转念一想,又“呸呸呸”地虚吐了几口,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陶令华脸红红的,躺在炕上衣衫半解,见他打自己的嘴,连忙问道:“怎么了?”
赵华道:“我想,就和大哥一起守着你,过一辈子吧!”
陶令华眼睛亮亮的,想了一下,忽然脸红,转身过去,没说话。赵华一扑,就抱住他,用牙轻轻地咬着耳垂,轻声问:“行不行?行不行?你说句话呀?”
半晌,陶令华才道:“行!”
赵华一把把被子抖开,大被一蒙,就在里面扒起了衣服。虽然不能做,蹭一蹭也行啊!
陶令华在被子里闷声道:“二哥,当日在江边见你的时候,你是个谦谦君子啊,怎么现在这么急色?”
“我急吗?啊呀!谁说的,我见你第一面就想扒了你呢!可我等了一年多了,够有耐性的了。”说着用嘴堵着陶令华。
陶令华挣扎着说:“你那时那么文雅,现在真是个色中恶鬼。”
“是吗?你可冤枉我了,为了不负这名声,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色中恶鬼!”
只听见被子里“呜呜咿咿”,又是“啧啧”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就传出喘息之声。虽是秋深之时,屋里却是春深似海、药香扑鼻。要不是窗外忽然传来的响声,这两人就一直做下去也不一定。
第三十四章 归来
窗外忽然有声音,似是枯枝被踩断的轻微“喀嚓”声,赵华心里有事,连忙起身穿衣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落叶纷纷被风吹的卷起。四处墙根查看半晌,隐约在西墙底下发现几个浅浅的脚印。赵华暗暗记在心上。晚上就命赵兴也搬到后院来,住在厢房的小屋里。
又嫌炭盆很容易灭了,夜里很冷,就去买了两个大铜炉和铜壶来放在屋里。这样还能烧热水,晚上炉子封上也不容易灭。屋里不至于太冷。
因为家里人少,第二天赵华就找了老高和洪瑾,让他们也搬过来。老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求之不得,公事完毕就立刻收拾了包袱来了。
洪瑾有些不情愿,但是赵华说家里太空,怕有贼来捣乱,家里人多些好,洪瑾也不好推辞。
赵华把他们安排在二进院子的客房,也都给生上了火,每日汤水、柴炭都安排好,不让洪瑾受一点委屈,老高自作主张给洪瑾做了新的棉衣棉鞋,各样内外衣服都置了几件,连簪发的簪子都买了几个。每天临睡前都把火炕拢好,铜炉封好,壶里灌满热水温着,才回自己屋里去睡。
洪瑾拦不住,只好任他去了。
又过了几天,十一月中了,今年天冷,已经下了第一场大雪。晚上睡觉把门窗关紧,饭后都在一起讲究谈笑一番才去各自休息,也很惬意。几个人都是异乡人,在这里没亲眷,倒是很说的来。
洪瑾本来有点觉得和老高住在一起有些别扭,但是自己在这里也是孤身一人,寒冬之际,有人相伴着说话作个伴也不错,外面夜色漆黑,守着暖烘烘的屋子,喝着热茶,虽然也是简朴衣装,平房瓦舍,却比以前自己每日迎来送往,卖笑为生要好上千倍万倍了。所以很留恋,渐渐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老高除了公事,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守着。现在除了准备热水让洪瑾洗漱,泡脚,拢好了热炕,还怕他冷,把自己一床多余的被子也搬过来给他盖上。
洪瑾夜里睡在热被窝里,心里有暖流在流动,听见老高屋里辗转翻身和咳嗽的声音,不由也嗓子眼发痒咳嗽了一声。下一刻棉门帘一挑,老高只穿这白色里衣趿拉着布鞋进来了,问道:“怎么了?可是着了寒气,要不要喝些热水?”转身从铜炉上的铜壶里倒了杯热水递过来。洪瑾欠起身抱着茶杯喝水。心里默默打算着。
老高看他喝了半杯不喝了,放好茶杯转身回去,洪瑾轻声道:“高大哥。”
?
老高大喜,洪瑾向来叫他高大爷的,今天怎么叫大哥了?有门!竖起耳朵听着。
洪瑾又说:“高大哥,你是个官身,我是个贱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老高连忙回身坐在炕沿道:“在我眼里,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哪有什么贵贱之分,你先前不是还说你不自贱的么?我去南馆,也是因为在胡同口看见你才去的,我本有心给你赎身的,谁知道你这么在意那件事?唉,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洪瑾想了想,抬起头说:“炕下冷,你上来窝一窝吧。”
老高立刻丢了鞋上来,嘴都合不拢。洪瑾道:“我这一生,不想过什么富贵日子,只想平安些,哪怕过的贫寒也不怕。高大哥你若是有心,我就试一试,只是你将来若是想走,我也不拦着你。”
老高掀开被子进来,抱住他叹道:“不会。我也是一个人很多年了,现在遇上你也是缘分。咱们两个就这么过很好,我不会再想别的人的。”
洪瑾点了点头,心里想,试一试吧,试了才知道会不会后悔。赵公子说的对,若是错过真情就是吃亏了。
夜风呜呜响,吹在窗纸上“哗哗”响,能听见远处犬吠之声。两个人的被窝,比一个人是暖和多了,这感觉,很新鲜。从没有一个人这么充满爱意和怜惜抱着自己。也许,这把赌对了?
后院,陶令华正在炕上跳。因为炕太烫了。往日都是赵兴去添煤,今天他不用上药了,就自告奋勇干活,结果煤添的太多,把炕烧的太热,脚站在上面都是烫的。
赵华一边铺被一边笑:“你啊,不让你去你非去,看看,咱们只好站着睡了。”
“我又不是马,怎么能站着睡?”陶令华无奈坐到展开的被子上,掰着自己手指道:“大哥去了两个月了,只来了一封信,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唉。”
赵华道:“想是没事,我问高大哥了,那边战事好像结束了,大军不日回程。”
“真的?”陶令华一跳,就起来,连忙把炕脚上一个包袱翻出来,笑道:“我前日去西市边上的“大慈阁”去求的护身符,给你和大哥一人一个。那老和尚挺和善的,就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人,还说我将来有福气,三个丈夫一个儿!这不是胡说吗?我是男是女他都没看清。再说,哪有女人找三个丈夫的?想是说错了,要是一个丈夫三个儿子还像句话。哎?也不像话!”
赵华暗笑,奇道:“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趁你买药时去的。”陶令华很得意,因为赵华管他管的太紧,轻易不准出门的,这哪受的了?所以趁赵华不注意偷偷出去了,还好一切平安。只是有些奇怪,好像身后跟着人似的,只得连跑带走地匆匆回来了,连街景都没来得及看。
第二天下午,寒风吹破了窗纸,正在糊窗纸的时候,乌云密布,天上纷纷扬扬洒下雪片,到傍晚就下了半尺厚。这么冷的天气,不知前线的人怎么样?一定更难过。正在想,院门“吱嘎嘎”被推开,赵兴高兴地叫道:“公子,看看谁来了?”
陶令华一回头,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别动!”赵泰扔了马缰大踏步走过来,陶令华从凳子上一跳跳到他怀中,叫道:“大哥!你可回来了!”
赵泰拖住他,笑着问:“想不想大哥?”
陶令华鼻尖和脸蛋冻得通红,雪白透明的肌肤上如涂了胭脂,赵泰忍不住在那鼻子尖上亲了一口。胡子茬扎疼了陶令华,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摸摸赵泰满面风霜的脸道:“大哥,这些日子很辛苦吧?战场上有没有遇到危险?身上没受伤吧?”
赵泰轻轻抱着他进门,赵华端着熬制好的浆糊出来笑道:“大哥回来啦?陶陶天天念叨你呢。”
陶令华给赵华使眼色,不让他多说,免得自己出丑,嘴里笑道:“大哥,我去给你烧水顺便做饭,你洗澡换衣先好好歇歇。”
赵泰笑道:“陶陶怎么这么贤惠了?”
“大哥,什么叫贤惠?我就是闲的!”陶令华逃也似地跑掉了。远远地传来赵华的声音:“是很贤惠了,还会缝衣服了。”陶令华跑的更快了。这两个人,就喜欢拿别人开玩笑。
屋里,赵泰卸下甲胄和外袍,一边喝茶一边询问家里的情形,赵华一一作答,并且把穆启已经来此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赵泰皱眉:“这穆启也真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么黏糊!人家不喜欢你还纠缠个什么?”
赵华道:“他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是这些日子经常有人窥探,想必是穆启派的人。”
赵泰点头:“咱们在墙根下几个兽夹子,再挖些陷坑就是了。他还能飞进来?”
赵华点头。
两兄弟又讲了会陶令华的事,赵华笑着对哥哥说:“陶陶病好了,再不用上药了。”
赵泰的眼睛立刻发光:“真的?”边说边舔了舔了嘴唇。
赵华眼神闪烁,看了看窗外,也笑了。
老高回来,见赵泰回来了也很高兴,几个人安排了酒席,尽兴吃了一晚。洪瑾这些天也过的很惬意,老高对他好到骨子里了,几乎是寸步不离。洪瑾心想:索性现在放开怀抱,享受几年,若是他日后反悔,我也不亏了。所以,放开了心怀和老高相处。
老高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整天笑嘻嘻的。
赵泰就打趣说:“高大哥,你吃了几斤老酒?这么晕乎乎的。”
老高只知道傻笑。不一会吃完酒饭,就急忙忙拉着洪瑾跑了。
赵泰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笑道:“这高大哥,平时也不是这么傻乎乎的人啊,怎么就知道傻笑了?
赵华抿着嘴笑:“抱得美人归,傻笑可以理解。”
赵泰转头对他道:“是啊。咱们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呀?
陶令华只顾泡茶不理两个人。
赵泰过来揽着他,脸在他头上蹭,笑着说:“可算能歇几天了,那帮蒙古狗,这回来犯的竟然是助主力,多亏去增援了,不然必是麻烦!”
陶令华端着茶杯递给他 ,倚在身上,用手摸他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