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华也不是好惹的,虽然这段时间很弱,但是不要命地用牙去咬,用脚去踢,用指甲去挠,终于狠狠一口咬在邱老八手上,见了血,他才扔了棍子骂咧咧跑了。
本来身体就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后面又撕裂出血,大夏天的又好不了,这城里唯一的军医被调到前线去了,只好苦挨。
几天之后,陶令华觉得没法子再忍下去了,后|穴已经肿痛不堪,每次出恭就像进了趟地狱。草纸上都是血。
而且这地方的伤,他真是无法启齿。
这样每天的饭食就变成稀粥,又过几天稀粥也断了,只喝水,看看实在是没活路了,就存了死志。
而且想道,要是邱老八再来,只怕再也挣不脱了终有着了他道的一天。析州离这里不近,李阕也不是自由身,等不及他了。
也罢,这是自己命中注定不能活命了。
夜里朝南边自己家乡的方向磕几个头,只叫几声爹娘姐姐姐夫,我不是不想活,是没法活了,你们不要怪我罢。思想着明天找个机会寻死去。
第二天白天,依旧是热,只是陶令华却觉得浑身冷的打战。
他肚里没食,饿的晃荡,又高热不退,嘴皮翻起,大中午人都在屋里歇着,他不想人发现自己异常,只在马棚呆着。
眼见得邱老八抬脚进来,陶令华惨笑道:“邱大爷,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该违拗大爷,小的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和您对着来了,今日小的想好好伺候您。”
邱老八素来见他硬气,打的自己好几个月因为害怕而不举,气的很,这时见他和软了,倒欣喜起来,笑道:“小兔子,这才好,你伺候大爷,大爷也不会白干你,总会有好处到你身上的。既如此,你跟我去后边草垛那里去罢。”
“邱大爷,这却不行,幕天席地的,小的不习惯,还是在马棚好。”
“马棚臭气熏天的,好什么好?”邱老八不悦。
草垛那边离住屋近,陶令华怕行事时被人发觉,就道:“小的怕人发觉,这里离人远,而且大中午的没人来。这样吧,天气热,小的打桶水给大爷洗洗,都清爽些,就在这门边,还干净些,您看可好?”
邱老八挑眉道:“你倒有心,打水去吧。”
这马棚离水井很近,不一会就打了一桶水,先自己脱了衣服洗了一下,露出本来雪白的颜色,邱老八眼睛睁大,惊艳道:“没看出你倒是个不错的,老子在那大同城里的南馆也没见过比你小子漂亮的!”
☆、第十七章 马杀
陶令华道:“小的再打水给您洗。”
穿上衣服,立刻又打了一桶回来道:“大爷,小的服侍您脱衣洗浴。”
邱老八开始还疑惑,怕陶令华弄鬼,见他忙来忙去,又自己洗了澡,好像确实是诚心想伺候,倒放下心来,痛快地脱了衣服,站着让陶令华帮他洗。
陶令华给他擦洗了道:“大爷,这衣服您权且垫在身下躺着,小的给您吸一吸。”
“算了吧,你给我吸,我怕你再给我一拳。”邱老八想站起来,陶令华虚弱地笑道:“小的三丝两气,哪里有力气和大爷对打?大爷不必多疑。”
邱老八见他的确瘦的快被风吹倒了,只道:“我要盯着你,你休想弄鬼。”说罢坐起身真的盯着。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邱老八此时见陶令华长的漂亮,不由一点色心起来,竟忘了他往日是怎么反抗的了,虽然还是有点防着,却答应他给自己吹箫!这不是找死么?
陶令华懒得说话,低头下去含住那个腥臊的物件。
吞吐了几下,邱老八笑着摸摸陶令华的头道:“小兔子这倒有点天分,别捣鬼,给大爷伺候好了,日后有你好日子过的。”
陶令华并不说话,用力吸,眼见得邱老八就要交货,下死力咬了一口,那物件立刻疲软。陶令华站起,用尽平生力气狠狠拿脚踩在那疲软物件上,连踩几脚。
邱老八本来浑身瘫软在草堆上,突然遭此重创,差点要了命,大叫一声,挣扎着起来要抓陶令华,只是却向前爬了两步就倒下了。
陶令华心里突突乱跳,怕他抓住,向旁边一闪钻过马肚子。
邱老八伸长手要勾陶令华,不妨那匹马一转身,一蹄子正踩在他胳膊上,立时折断,鲜血淋漓。
邱老八挣扎起来也想钻过马肚子,却又被马一后蹄踢到,在地上翻滚间,马群乱了,陶令华赶紧跑到门口,眼见邱老八正好被马踩到肚子,登时肚破肠流。
陶令华又一次看见了鲜血淋漓的场面,以前胡林死的时候那情景再一次重演,恶心,恐惧一时全部涌上心头,他吐了,吐的很厉害,吐的掏心挖肺。
踉跄着倒在马棚旁边的柱子上呆了会,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几乎把人烤化。在这个光天化日的下午,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人生的尽头。
这一次大概再也没有人能像穆启那样为自己奔波了。
呵呵~
陶令华忍不住却笑了。
穆启,还是心疼自己的,不是吗?除了姐姐,就是穆启最心疼自己了。在这个酷热的季节,冷似冰窟的心竟然生出了一丝对穆启的留恋。
不想让别人发现再把自己抓去砍头,还是自己了断好些,陶令华浑身颤抖着胡乱穿上衣服鞋子,转身跑出马棚,向军马场大门连走带跑地奔去。
死前弄死一个仇人,也算够本。
要是邱老八没被马踩死,也得补他几砖头打死他。
此时倒心安了,虽然手抖脚抖,却不是很怕人。
走过草垛,朝着大门走去。
吴勤刚刚起来要去轧草,看见陶令华白着脸,浑身湿淋淋地走过,奇怪道:“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找点草药吧。这样拖着,怎么熬得过?”
李老汉也出来,拉住他道:“你怎么没吃中饭?我从家给你带了点炒饭来,你婶子做的,快进来吃。”
陶令华见到他们,看李老汉脸上皱纹堆起的笑容,很憨厚,想了想,就进屋去,那两个也两忙跟进去,屋里还有几个平日在一起的老汉。
因为这边马棚都是老弱病残马,马少,都是几个年老身残的军汉守着,陶令华其实还算了沾光了,平时没怎么受欺负,这几个人平日也算照应他。所以此时他就把包袱拿出来,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分给了他们,又给了李老汉五贯钱,说是给他小外孙满月的礼钱,自己可能要离开一阵子暂时不回来,大概赶不上喝他外孙的满月酒了。
李老汉笑道:“离孩子出生还早着呢,这么早给礼钱干什么?你难道是有了门路要高升?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呵呵,钱你自己留着花,到时候孩子生了我会找人通知你来喝酒的。”
陶令华没说话,拿了包袱里的钱就出去了,回头对那几个人说道:“要是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马我都喂了,现在不用喂,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去喂吧。”
这几个老汉点点头,都纳闷地看他出去了,只是觉得怪异,却不知道怪在哪里,只是见他走远,几个人就议论了几句,都认为陶令华是要到个好地方去了。这样也好,他这么瘦弱娇嫩的人,哪里受得住这些劳累?
陶令华想,待会等他们发现邱老八的尸体,大概就明白了,只不过那会自己大概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门口有人守着,因为陶令华有时也孝敬他们一点东西,都熟了,只笑:“今天怎么洗脸了?哟,这小脸子倒是白啊。”伸手还摸了一把。
陶令华笑笑,从衣袖里摸出一张五百钱的钞道:“给几位爷打酒的。”
那几个人挥挥手放他出去了。
烈日下,行人稀少,摇摇晃晃一直走到城门。陶令华想过了,割腕,自己下不去手,投井,又脏了井水,别人没法吃了,撞墙,没力气,只怕撞不死还要受一刀之苦,这城里只有城墙高,有三丈高,跳下去肯定就没命,还是从城墙上跳下去的好。只是城门有人守着,兵丁们都在城门下乘凉,到了近前,果然人家不让上,陶令华就谎道:“前日我大哥说今天来看我,这时候想是快到了,很想在城楼上眺看一下,大爷们赏脸让我上去。”
人家当然不理他。
被人敲诈到如今,手里现在还剩八贯纸钞了,陶令华就给了他们五贯。剩下的就给收尸的人吧。凭他怎么去,反正要死了,就不想那么多了。
这些兵都见钱眼开,见长官不在乐得受贿,就挥挥手放他上去。
陶令华抬脚向上爬的功夫,城门外正来了一匹马一个人。陶令华一心只想往上爬并没在意。待爬到城头才向下一看,才发现那马正是乌金!眼泪瞬时奔流而下。
站立不住蹲了下来,临死了,不想回忆过去,可是往事却如流水般从心头滑过去,忍不住心在痛。
想起爹娘,想起姐姐,想起穆启,要不是穆启,自己大概会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就是因为他,才会屡遭大难,以至于求生无门。可是他往日的温柔体贴,回想起来也真是让人心动的。可是如今……
算了,你对我有恩也罢,有情也罢,有恨也罢,此时此刻都灰飞烟灭了,来生再见罢!
陶令华决心定了就颤巍巍站起来,不想让乌金看见,只向城墙东边走,让出大门口,想找个底下没人的地方跳。
眼见的东边墙里无人,只有一棵榆树,找好地方,又回身朝南磕了个头,念叨了声爹娘姐姐,来生再见,慢慢转身,向下一望,只见黑马乌金正两蹄扒着城墙嘶鸣。
陶令华眼泪又下来,心道:“乌金,顾不得你了!”直觉头晕目眩,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就想往下倒去。
☆、第十八章 赵泰
赵泰策马到了城门,门里的兵丁们都来询问,看了牌子见是长官,就放他进来。
赵泰却忽然有点尿急,快马行了这一路都没顾上放水,到了城里了就想放一放,谁知这马不听话,偏着脑袋,抽着鼻子东嗅西嗅地不走。骂了声劣马两腿又夹它,还是不走,反而向东边拽,赵泰心道:不是自己的马就是不行,看着是匹好马,谁知这么不听使唤,回头看来还得驯一驯。
那马越发闹腾起来。赵泰被它一闹腾,尿更急了,没办法,只好拨马走远些,看见那东墙跟刚好有棵榆树,就拨转马头走到榆树旁边,跳下马就把马栓在榆树上,自己在树后放水。谁知那马两蹄抬起扒着城墙“咴咴”大叫起来,声音听着渗人。赵泰无意中顺着马头的视线向上一看,只见上方一个人摇摇晃晃快掉下来了,连忙大叫:“别动,小心掉下来!”
谁知一喊倒好像惊了那人,只见那人似风筝般飘下。
赵泰吓的一跃而起,仓促之间连裤子都忘了系上,接住那人向地上滚落。
就算再轻的人,那也是百十来斤啊,从三丈高的城墙落下,简直是大杀器!饶是他武功好,也滚了十几滚才停下来,手臂险些被砸断了。
那边城门洞里的兵丁们听见动静都跑过来,叫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一看赵泰怀里抱着个人,□光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呆在那里都没动。
赵泰喘了半天气,才有力气骂人:“混账行子们,还不快来帮我一把。娘的,看笑话呢是吧?”
兵丁们这才反应过来,忍笑过来帮他把人接过去,扶起他系上裤子。
一个兵笑道:“这个马场的小子说他大哥来看他,要在城门上张一张,谁知他会掉下来,要不是将军,他就摔死了,可不冤枉?哎?将军,是不是就等的是您哪?别是情哥哥吧?”
众人起哄:“对对,一定是,参将大人都来不及提裤子了啊哈哈哈!”
赵泰揉了揉胳膊腿,刚想踹那兵一脚,忽然看见摔下来的那人躺在地上,面白如纸,好个相貌,仔细一看,竟然是在析州城见过的那个灵秀少年,心里顿时狂喜万分。本来就日思夜想,好不容易升调来了大同,找个空子来这里寻找,谁知道从天而降!
回头又一想,要不是自己恰好赶到救了他,岂不是香消玉殒了?不由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真是老天见怜!可是他为何要寻死?
旁边几个兵还在起哄,赵泰也没空再多想,当下不动声色道:“胡说什么?天幸这次赶得巧,不然我兄弟的命就没了。我先带他去,你们好生守城门。”说完抱起陶令华骑上马向前走去,先在这城里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看伤到哪里没有,再去办调令给他调到自己身边就好。
陶令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被褥柔软,顶上是素帐。转头看,只见一个高大背影坐在床头,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动。闭眼往下跳的那一刻,已经昏了过去,所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赵泰回头一看,醒了,笑道:“醒了?觉得身上怎么样?没摔着你吧?”放下手中正擦着的刀来探他额头,依旧滚烫。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