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是紧闭的,其中壮实的一个抬起脚,另一个退后一步,“轰”的一声,门板被踢飞,几乎同时,一道银光从他们身后闪过。八爪银钩在内力的逼使下竟然径直穿过了壮实男子的脖颈。男子尚未来得及反应,眼球就已突出,一口血还未吐出,就栽倒了。
另一个转眼去看的工夫,赵笋已经近身,一脚踢在他膝盖,对方站立不稳向前倾身的一瞬,将手里绳子缠在他脖颈上。顾不上胸口已经疼得几乎窒息,右手拼尽全力一提,左手顺势拿过对方的短刀,冲着胸口就是一刀。由于力量太大,刀身全部没入身体,汩汩流出的血染红了赵笋的手。跪在地上的人抽动了两下就软了下来。
赵笋这才颤巍巍的松了手,缓慢的从地上人身上拔出短刀。喘了两口,一想,不对,这才两个,还有一个呢。
刚想到这里,屋顶上的人悄悄落了地。见地上躺的两人却是自己同伴,心里怯起来,看着赵笋柔柔弱弱的样子,想不到还有如此战斗力。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短剑不禁有些犹豫。转念一想,赵笋手里的短刀是别人的,他想必还用不惯,
22、22 中毒 。。。
眉头一皱,冲上前来。
赵笋本来身体就颤巍巍的,知道自己正面跟这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了,得想办法。左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仰面倒下了。
对方没想到尚未动手,赵笋反而先倒了,收起杀念上前查看。一步之遥,正伸长脖子的时候,赵笋一个回旋起身,将短刀猛的插到对方身上。却不想自己没把握好,正插在大腿根部。对方疼得忍不住大叫一声,照着赵笋脖子就砍,赵笋向后躲时,犀利的剑锋在左臂上切开不浅的一道伤。
瞬时,臂膀上尖锐的疼痛让赵笋头脑顿时清醒起来。这种疼不像普通伤口导致的疼痛一样。
赵笋心里一惊,这剑上有毒。
23
23、23 无解 。。。
对方腿上的伤口流血很严重,看样子是伤到了血脉,疼得还没缓过来,也没有力气再补一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咬牙呻吟。
赵笋还算清醒,扔了短刀向前爬两步,一把捏住伤口血脉,流血顿时少了。抬头问道:“你腿上血脉断了,若还想活命,给我解药。”
对方脸色惨白,不过应该比赵笋的尚好一些,盯着赵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解药。”
臂膀那里流出的血已经发黑,赵笋顾不上别的,松开捏住对方大腿的手,从正在流血的伤口上抹了一把,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接着摁到了对方的伤口上。对方没想到赵笋还会这一手,顿时吓得变了脸。
赵笋心里清楚,这等杀人流派用的毒一定是剧毒,若不及时解,不等这人流血而死,自己就死了。自己没有口舌和工夫跟这人说,让他也中毒是最好的方法。
“解药呢?你流血这么多,中了毒比我死的还快!拿出来啊!”
对方显然是吓得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解药?”回过神来时,脸色变得死灰,“真的,没有解药。”
这场雨下得尤其大,庭院里已经深深浅浅的积了一层水。雨点落在地上还有层层的涟漪,却很快就被新的雨点打乱。
龙一站在窗前看着这场猝不及防的雨,心乱如麻。一手托着臂膀,另一手捏着下巴,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松开过。
刚才墨仁玉来说,自己安插在良草堂周围保护赵笋的人被人全部干掉了。赵笋的伙计被发现死在后院,赵笋的下落还在查。
动手的肯定不是燕门的人。龙辛原来还藏着一手啊。
只是,赵笋去哪里了呢,花都总共就这么点地方,撒了全燕门的人出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墨仁玉扣了两下房门,“少爷,老爷来了。”
龙一没有动,依旧盯着窗外幕布般的雨,也没有说话。管家撑了一把硕大的油纸伞跟在龙辛身后,待龙辛进了门,管家在门口收了伞,却站在门外不再往里走。
墨仁玉见这架势,这父子两个怕是又要吵起来,只好也出了门。
龙辛在桌边坐了下来,敲了敲桌面,不慌不忙道:“把你在燕门的人全部撤出来,现在就下令。”
龙一虽然背对着龙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单从这口气和内容上就已经听得出来,龙辛这是生气了,要收回燕门的权利。心里不禁火起来,我还没跟你兴师问罪,你倒先来要挟我。
自下摇摇头,“为什么?”
“那小子在我手里。”
还是摇头,“他不在你手里。”
“你就如此自信?”
龙一这才转过身来,眼神里除了焦虑,还有一些伤感在,“他若在你手里,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你来,不过就是想趁着我还没找到他之前先下手。”
“你千万不要算错了。”龙辛微微点点头,看不出表情。
龙一心里也不确定,但是龙辛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他不是性子急的人,尤其是在把握万全的时候。现在自己手上就只有燕门这一张牌,若是轻易交给龙辛,赵笋就彻底死定了。心里虽然疼,但是强装镇定道:“就算我把人撤出来,你还是可以杀了他。我不相信你。”
“你说的很对,是我的儿子。”龙辛虽然笑着,却说不出的阴森,“我不会留着他的。”
龙一在气势上毫不示弱,“可惜没抓到他,是不是?”
“你觉得除了燕门,我没有人可以利用了吗?你认为他能撑几天?”
“只要我活着,他就不能有事。”
龙辛冷笑道,“好,很好。”站起身来,“那你最好再快一点,在我找到他并且杀了他之前,先把他藏起来。”
看着龙辛满身怒气的出了门,龙一叫来墨仁玉,“叫人去看着他,他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
墨仁玉没听懂,“看着,谁?”
龙一恢复盯着雨帘的姿势,坚毅的背影忽然充满了忧伤和无奈,“我爹。”
墨仁玉虽然惊讶,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还有,”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墨仁玉,“查清楚他从哪里弄来的人。”
“是。”
窗外有几丝冷风吹进来,龙一抱紧臂膀,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摸到那颗狼牙,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迅速思考着,赵笋能去哪里呢。
天色逐渐暗下来,赵笋却不敢点灯。勉强摸着黑找到两件衣衫,撕成缕,缠在肩膀上。又在炼丹药的屋子里找出来一坛烈酒。好在这个屋子本来就有个火炉,虽然热了些,起码比外面明亮一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赵笋竟然回了良草堂。他本以为像这种剧毒,用毒的人定会随身携带解药的,却不想,这人竟然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出差错毒了自己。算了,回良草堂吧,起码那里药是现成的。别人一定想不到自己还会回去。
跟他一起的,自然还有那个白痴杀手。腿上已经被赵笋用绳子扎住,勉强止住血。两人到了炼丹房,体力都用的差不多。赵笋忍着疼,搭上那人的手腕摸了一把脉,看来这毒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烈。两个人都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了,除了感觉伤口那里剧痛之外,还没有别的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赵笋边拉开自己的衣服,顺口问道。
对方沉默地看着赵笋拿过酒坛子喝了一口,显然平日并不喝酒,这一口给呛得连咳了几声,脸都咳的红起来。
赵笋照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咬着牙将烈酒洒上,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疼的全身颤抖。但还是坚持着将刀口处理干净,缠上布,再将血迹斑斑的衣衫套回身上。
“你可知道,现在我若是杀了你,就有纹银一万两到手。”
赵笋头也不抬,“你若是杀了我,怕是尚来不及想用那些银子就已经毒发身亡了。你到底叫什么?”
“冯末。”
“这是什么毒?”
冯末此时也没大多力气,流血过多让他昏昏沉沉的倚在墙上,“祁国的满江红,通穴活血,加了刺激精神的白纠。”
赵笋不相信般抬起头,“就这些?”
冯末极不情愿的说道:“还有铜绿因。”
赵笋心里凉了半截,铜绿因是剧毒,解药配起来万分麻烦,赵笋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道龙一能不能找到这里来,自己要尽早给他讯息。如果猜得不错,自己这样生死不明的,最是龙辛拿捏龙一的好时候,不能因为自己让他有什么麻烦。
赵笋起身在放草药的架子上找到两颗丸药,前些天刚做成,清肺解毒的,多少还能有些作用。自己吃了一颗,将另一颗交到冯末手里。“吃了它,我要出去趟。”
“你最好少活动。”冯末拿着药丸却不吃,“刚刚那一段路已经足够让毒素渗进你五脏六腑,再有什么大动作,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赵笋回过头,冯末一双眼睛在火炉的映照下有些发红,个中神情有些复杂,“你不用去,在这里等着就好。把药吃了。”
冯末将药丸吞下,“你杀了他们两个,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赵笋没时间跟他废话,雨已经小很多,除了手臂的伤还在撕裂般的疼,胸口那里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天色太黑,新宅在花都最西,距离这里太远,自己贸然出门,恐怕会死在路上。
就算死了,也要去的。赵笋这样想着,穿过后院,伙计的尸身还摆在那里,流出的血被雨水一冲,已经没有浓烈的血腥味道。
穿过后院,到了店里,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赵笋摸索着,沿着墙根走到门口。想必追杀自己的人怕引来别人注意,故意将门板盖上了,好像已经关门的样子。把门板拿开是不可能了,赵笋正估量自己还有多少力气,能不能利用轻功飞出大门时,门外却有了动静。
赵笋立刻退后两步,心里不由慌了起来。
“把门弄开。”
赵笋身体停滞了下,竟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日日响在耳边,关心自己。就在今日出门之前,还叮嘱小心的人。是龙一,龙一来了。
门板一放下来,龙一就看见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的赵笋,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一时都呆在原地。还是龙一转得快,上前一步拉住赵笋,他的衣服几乎被血浸了个透,看得龙一心惊肉跳,“你哪里受伤了?啊?”说着就检查起来。
拉动胳膊的时候,赵笋给疼的“嘶”了一声。眼里这时竟有些闪亮的东西。
“伤到这里了?”龙一手上轻了很多,“跟我回去。”转头看向墨仁玉,“叫上大夫。”
赵笋被拉着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来,“炼丹房里还有一个人,你可能用得到他。”
“谁?”
“追杀我的人。”
到了新宅,龙一顾不上审问冯末,粗略检查了赵笋身上的伤,令人拿了创伤药来敷上。准备了热水给他擦身上的血污。
“好了好了,”赵笋挡下龙一手上的毛巾,“我自己来。”
“你这样子手臂能动吗?”
“没关系的。”
龙一将信将疑松了手,仔细看起来赵笋手臂上的伤口,不由皱了眉,“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嗯?没事的。”赵笋将流出的血擦掉,又有新的暗色血流出来。
龙一拧着眉,加重了口气,“你中毒了?”见赵笋不说话,一把握过赵笋肩头,“什么毒?”赵笋刻意瞒着他,定是他自己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嗯?”
“没什么的。”赵笋挣扎了两下,“我自己能配解药。”
“你写下来,我让墨仁玉去煎。”龙一退后一步,给赵笋让路。赵笋却不动,只抿了嘴,好像在思考什么。龙一心里凉起来,声音都有些抖,却还抱着一丝希望问,“你知道怎么配吧?你应该知道的。是不是?”
赵笋还是不说话,龙一扳过他的肩头,让他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毒?你到底知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赵笋不敢抬头,看着木桶里自己的倒影,那个影子模糊不清,好像自己无渊的害怕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这种毒,很麻烦。”
赵笋不是矫情的人,他都说麻烦,龙一有些慌乱。“那要怎么办?”
“我刚才吃了几颗解毒的药丸,要彻底肃清,还得慢慢来。”
“我派人去找解药。”
“没用的,祁国人都不知道解药,何况我们。你放心,虽然慢,我会一点点的肃清的。”
龙一极不情愿地问道:“毒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赵笋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撩着水,擦拭着身上。
房里的光线不算亮,照着他的侧脸,柔和又坚定,半垂的眼睛在氤氲的热气里似是露珠一样闪亮。整个□在水桶外面的上半身还能看出浅浅的粉红色的伤痕。胸口那里已经处理好,缠了层层白布,在赵笋年轻又美好的身体上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龙一走到他身后,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