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做好准备回到鸿门时,发现她竟然天天都来鸿门,只为阮儿。
阮儿在鸿门是个相当奇特的人。看得出他与鸿门颇有渊源。他长了张四喜丸子脸,却是花魁。我承认他才艺在我之上,而且有一双非常动人的双眼。这双眼和他的脸太不相称,以至于他总是会将眼圈涂黑。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我想也许他易过容。为了什么,也不是我该理会的。他过得很恣意,很世故。我并不欣赏他,他却得到了她的垂青。
我不会放弃她,所以我邀她听笛。阮儿吃醋了,她追了出去。她还真是不在意我。
后来,阮儿离开了鸿门,她再没来过。
我鼓起勇气,找她学剑舞,只是找个借口接近她。她却要离京去雁南关,她让家侍送了剑舞图给我。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努力学她让人绘的剑舞图,她回来了,我邀她来看。她再次追着别人走了。
她又离京了。她再回来的时候,居然要成亲了。她要娶的人叫阮雨,就是阮儿吧。我给她送了坛胭脂醉,我看她良久。那坛胭脂醉里,我下了蛊。是的,我后悔没有早些给她下蛊,后悔任她娶了他人。我的心,在遇到她的那一刻,柔软了。柔软的结果是,我只能永坠黑暗。我不甘心。
那酒没被人喝,我感觉不到蛊找到宿主。胭竞天让我再次在顺安城散播疫情,我让属下准备的时候,估计被人察觉。
鸿门突然歇业,我没了去处。我想我已经被人跟踪,我知道鸿门是无情宫的产业,我意外知道阮雨是无情宫少主。一不做二不休,我让人埋伏无情宫附近,只要见到阮雨,就杀掉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无情宫坏了大胭的计划,最重要的是,阮雨抢走了她。
在顺安城的计划失败,胭竞天让我北撤。我在阴山布了毒蛛后,到了雁南关。逆雅和胭竞天让我淬了一些毒箭,专门对付大逆的将领。
我知道她领兵来战,我很怕我的箭会伤到她,尽管我知道不可避免。 我没法敷衍骗过胭竞天和逆雅,我唯有在箭上淬的剧毒分量上,减至半日完全毒发。若是她中了箭,若是我来不及施救,我自会拿命陪她。
她中了箭,我也救了她。可我们已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
来救她,我没想过再活着离开。天下之大,我却无路可走。没了胭竞天的解药,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最后几日,她还是容不下我,也不愿听我的心声。我无可奈何,唯有自尽。
我是多么希望能留在她的身边。
若能相守,一刻也好。
62
62、怪梦 。。。
这一年,我目睹了太多人的离去。而我,也亲手结束了很多人的生命。对我来说,这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生死。我的心浸在血腥中整整半年,我常在噩梦中惊醒。我太渴望家的温暖,渴望阮雨的笑靥,渴望他靠在我的身边,轻轻哼些小曲……
终于,大胭的人都被驱逐出大逆。逆雅据说去了大胭,结局如何,不得而知,因为没有人再提及她。
我将苑彦葬在了一处公墓,墓碑上,只有名,没有姓。我给了守墓人一些银子,让她每年记得扫墓。
我为赤朱立了丰碑。太多的人来为他上香,以至于后来百姓自发为他盖了一座庙宇。有人为他做传。人们称他是雁南关的守护神。
肩伤没有完全好,我已经踏上了归途。我没法再等待,再有两个月,我和阮雨的孩子就会出生,我一定要陪在他的身边。我满心期待,日夜兼程。我想看到阮雨,想看到他云淡风轻近午天的和煦笑容,我想他想得快要疯掉。
凯旋的消息传遍了大逆,沿途到处可见为我们庆功的人们。我婉拒了美酒,婉拒了盛情。这一生我已经为国尽忠,余下的每一刹那,我都只想和阮雨在一起,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
我回到了顺安城,城门。我一眼可见我心爱的男人,他大着肚子,还是那样的动人。甚至,他比之前,更加让我心动。我一把抱住阮雨,久久不愿松开。我对他说,“我回来了。”
阮雨笑着流下了眼泪,他说,“好黑,好瘦,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我说,“不许嫌弃,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阮雨嗔道,“那你要快点改变,要让孩子第一眼看到你,就能喜欢上你。”
旁边有人打断了我们,“箫将军,陛下在一旁。”
我看到逆拥,他深深的看着我。
又有人道,“箫将军,进宫吧。陛下为你准备了盛大的庆功宴,百官都在。”
我道,“陛下,臣今日要回府家宴。请您恩准。”
逆拥看了我良久,道,“准。”
帝王的车辇缓缓离去。我当着众人的面,抱起阮雨,道,“雨儿,我们回家。”阮雨涨红了脸,“箫能,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不放手,阮雨的侍从阿三急道,“大人,快放公子下来,别伤着孩子。”我笑着将阮雨抱上轿子,骑着马回府。
箫府。在阮雨的布置下,温馨,安宁。
我抱着阮雨,从大门直到我们就寝的房间。我将他放在榻上,亲吻那思念入骨的丰唇。久久,阮雨气息不稳的推开我,“别。”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的肚子,我将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雨儿,孩子乖不乖?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阮雨红着脸道,“我想叫她念儿。她很不乖,老是爱踢我。和你一样,总是喜欢欺负人。”
我大笑,“箫念,好名字。我怎会舍得欺负你,我疼你都来不及。”
阮雨的脸红的更厉害,看得我心神荡漾。不过我也知道他要生了,不能莽撞。我和他一起用膳,一起沐浴,一起就寝,我紧抱着他,就像我想了无数遍的那样。我终于回家了,怀中是我心爱之人,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
天明的时候,宫里已来人宣旨,召我入宫。我对阮雨说,“雨儿,今日我就请辞。日后天天守着你。”
阮雨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好。去吧,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我笑着跟宫侍离开。
朝堂上,百官庆贺。我自请辞,百官挽留。逆拥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他道,“箫将军,你再考虑考虑。你为大逆立下大功,今日举国同庆,你不要再推辞。”
举国同庆。大逆经历了近一年的战火,凶险的逆安内乱,如今终于恢复安宁,的确值得庆贺。我没有再推辞,共事了很久的同僚,我将告别她们,一起吃顿告别的宴席,也在情理之中。
我在宴席上喝得微醺。席将散的时候,逆拥亲手为我斟了一杯酒,他道,“箫将军,朕替大逆,敬你。”
我将酒饮尽,道,“臣之本分,谢陛下。”
逆拥淡淡一笑,离席。
席散了,我去马房牵我的乌稚马。还没走出明德门,我突觉一阵眩晕,人事不省……
我做了一个怪梦。我和阮雨在欢爱。身下的人异常热情,任君采撷。那凝脂般的肌肤点燃了我,如灵蛇般的身躯缠绕着我。我忍不住笑他,“雨儿,你好生热情,快让你妻主透不过气了。”阮雨嗔道,“怎么,你不喜欢吗?”我谑道,“喜欢,只要是你,怎样都喜欢。”阮雨没再回话,动作更加激猛。我压住他,在他的颈项啃噬,听到他破碎难耐的呻吟,久久回荡耳畔。这一夜,像我第一次得到他一样,欢愉如潮水般将我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章正文完结
63
63、前尘尽忘 。。。
我醒来的时候,头顶明黄的床幔让我震惊。我赶紧坐起,发现一床狼籍,薄被下的自己无一衣蔽体。我掀开床幔,映入眼帘的是铸铁的铁栏杆。
我用薄被裹身,意外发现我的脚踝上扣着一根粗粗的铁链。那铁链的另一端,扣着更粗的铁栏杆。我试着用内力去扳断这条铁索,徒劳。我无比愤怒,下床四顾。
我发现我已经在一个铁笼之内,笼内只有一张奢华的床。我看到这铁笼之外是一个无比奢华的宫殿,处处都是珍玩。
我看到红烛高照,逆拥一身红衣,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看着窗外。我看到月已偏西,天将大白。
逆拥听到动静,回首。他对着我笑道,“醒了。你睡了好久。”
我让眼前的一切气得快要发狂,我吼道,“逆拥,你到底做了什么?”
逆拥轻轻一笑,“箫能,像你猜到的一样,我们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如今,你欠我一个婚礼。我今日就会昭告天下,你为帝后。”
我痛道,“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逆拥收住了笑,气道,“箫能,你居然这样说我。你刚和我欢爱过,你知不知道?”
我道,“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你无耻。”
逆拥气结,片刻,他道,“这里是重华宫,你和阮雨成亲的时候,我被母皇锁在了这里。如若不然,我不会让你们成亲。”
我道,“你不让,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掌控得了所有人?”
逆拥道,“我的确不能,但是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逆拥,你真是个疯子。是不是你皇姐不让位给你,你也会杀她?”我痛斥。
“也许会,也许不会。”逆拥坦然回道。
我气结,“放我出去,你这样锁着我算什么。”
逆拥又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冶艳,“母皇曾用这里囚过元贵君,好歹他们也曾相爱过。我囚着你,再多心思,只怕也得不到你一个正眼。若我不是你的殿下,陛下,箫能,不知你会不会更加残忍。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走。我会昭告天下,你为帝后。这一生,哪怕只是这样,我也要与你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我不再理他,不再看他。阖目静思,只想着如何离开。
天亮的时候,逆拥去上了朝。而后没多久,有一个宫侍面无表情的拿着钥匙,替我开了脚踝的锁链。他拿给我一套衣服,道,“箫大人,曹大人要见您。请随我来。”
我穿上衣服,跟着宫侍。我意外的发现宫外无人看守。宫侍明白我的心思,“侍卫曹大人都安排人解决了。”
我跟着宫侍到了一个偏远荒芜的宫殿,开着的门里,曹尚斐坐在正位。看到了我,曹尚斐问,“箫能,恬梦的滋味如何?”
我一时不解,曹尚斐讥笑,“陛下给你吃的恬梦,销魂吗?据说这种春|药能让人觉得是和自己最渴望的人在一起欢爱。箫能,你最渴望的人,是不是就是陛下呢?”
我沉声,“无耻。”
曹尚斐哼道,“无耻,对,箫能你的确很无耻。你一个大丰人,不滚回你的国家。在大逆出什么风头,装什么仁义。”
我凝视她,“看样子你知道的很多。”
曹尚斐冷笑,“我有什么不知道的。箫能,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明白人?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救你出来,只怕你还被锁在重华宫里。”
我道,“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箫能,天下人都知道我要逆拥,独你不知?”曹尚斐反问。
“我没兴趣知道你和逆拥的事,事实上我非常希望你能看牢你喜欢的男人,不要让他那么厚颜无耻。”
曹尚斐啧啧,“箫能,你敢这么说陛下,还真没看出来。”
我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我一夜未归,不知阮雨会急成何样。我担心他,只想回府。我对曹尚斐道,“曹尚斐,如若无事,我要回府。告辞。”
曹尚斐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慢着。箫能,你这么着急,是不是要找你的夫郎?你真是滑稽,刚在外偷吃完,就急着回府安抚了。”
“别说的这么龌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我怒斥。
曹尚斐道,“箫能,假仁假义,你堪称世间第一。你说你这么做,会不会有报应?”
实在不愿和她争辩,我转身离开。
曹尚斐厉喝,“站住,箫能,你看看这是谁。”
我回首一看,曹尚斐的侍从已撤去她身后的屏风。她身后的地面上,有两个担架,白布蒙着,看得出有人,一大一小。
一大一小。我脑子里一下充血,我的眼泪在看到那担架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冲过去,我掀开白布,我看到阮雨苍白的脸,紧闭的眼。我颤抖着掀开另一块白布,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儿,容貌精致,面无血色。我大喊,“雨儿,雨儿……”
没有人回答我。
曹尚斐走到我的身旁,啧啧,“真是可怜,箫能,你哭的还真是凄惨。”
我抱住阮雨,我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而孩子,浑身冰冷。我大吼,“你把他们怎么了?”
曹尚斐笑得很灿烂,“别急,你夫郎还活着。说来,你真的该好好谢我,三叩九拜也不为过。”
我冲向她,用最狠厉的招数。曹尚斐身边的侍卫挡在她的身前。我不顾一切,招招致命。
曹尚斐冷笑,“箫能,看样子你还真是会杀人。招招致命啊。你想干什么,杀了我?我告诉你,杀了我,你的夫郎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了。”
我停住了手,我抱住阮雨,我怒视曹尚斐,“你到底想怎样?”
曹尚斐道,“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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