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迎上前,拉住他的手,颤声,“雨儿,你没事吧?”阮雨见我如此紧张,不禁一笑,“没事。”我将他上下打量,阮雨忍不住道,“真的无事,放心。”
我这才安心,阮雨低声道,“箫能,山下很不太平。”我点了点头,他续道,“当有三路人马。”我又颔首,交谈间,逆拥已看了过来。
见我侧目,阮雨回首看了看逆拥,惑道,“他怎么了?”我不解的看向阮雨。阮雨皱眉,“殿下好像很不高兴。”
我轻咳一声,“没什么,也许落水不舒服。”阮雨扬眉一笑,“是吗?”
我见搪塞不过,遂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将要娶你的事告诉了他。”不料阮雨竟没有吃味,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复抬首,“箫能,山下有三路人。一路当是袭击我们的人,一路是殿下的人,不像匆忙赶来,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有一路,人只有几个,武功都很高强,我没有靠近,暂时不明身份。总之如今山下的农家,已没有平民。”
逆拥已安排人在山下接应?想想也合情理。这一趟我们带的人并不多,就算再多,真有心伏击我们,对方的人必定会加上数倍。只是这样的消息,是阮雨冒着性命之虞得来的,我心中颇有些不快。既然已有接应,逆拥为何不能早些告诉我。我看向逆拥,他神色已恢复平静。我走至他的面前,逆拥抬首,“不必多言,山下的确有接应。这几天她们自会清算,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下山。”
我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已问不出口。我将阮雨拉至一旁,郑重说道,“雨儿,以后你不要再冒险了。”阮雨轻笑,“事有轻重缓急,我不是强出头的人。箫能,你该相信我不是莽夫。”我将他用力一抱,“我不管,天大的事,都不许你再去冒险。若你有任何闪失,你让我怎么办?”
阮雨将头埋在我的颈间,“箫能,我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你要相信我。我总要站在和你并肩的地方,不能总躲在你的身后,对吗?”“不对,你只要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就好。”我执意道。
阮雨抬首,凝视我半响,淡淡一笑,“好,我听你的。可是箫能,你要时刻站在我的前方,再大的风雨,也不要离开。”我颔首。
在迷幻山上待了三日,兜兜转转,只吃些野果和随身的干粮。到了第四日,冲天的白光在空中炸响,逆拥细察后道,“山下已经太平,我们下山去吧。”五个侍卫应声,我与阮雨垫后。逆拥冷眼看了看我,没说什么,率先动身。他白眼相加我与阮雨三日,一句都不肯理睬。我觉得尴尬,也无他法。
到了山下,接应的将领毕恭毕敬迎了上来,禀道,“殿下,都招了,是三皇女的人。”逆拥盯着将领看了半响,“去看看。”
我们一行去了关押的地方,三百号人,都用了大刑,血肉模糊。我正想让阮雨侧目,他盯着犯人仔细看了又看,低声对我道,“箫能,那一路人不在其中。”逆拥闻声瞥向阮雨,见我看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问阮雨如何分辨的出,他道那几人混在袭击我们的人中,装扮略有不同,不细察无法辨认,但气息吐纳明显更盛。我将关押众人又巡视一番,确认无特别出众之辈,不由烦心。将此事告诉逆拥,逆拥冷眼一瞥,“箫侍郎,你如何能断定阮雨言之无误?”
我沉声道,“殿下,阮雨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臣自然是信他。”
逆拥沉默片刻,回我一句,“知道了。”便坐在罗汉榻上,闭目不语。我见他似欲休憩,便想退下。他突然睁开眼,静静的看着我,“箫能,就近护驾吧。”
我垂首,立在一旁,回他一字,“是。”
他坐在榻上,不徐不疾喝了一盅茶,轻声,“这一趟去雁南关,是我和母皇私下商议确定的。大胭此番太过嚣张,恐有内奸支持。二皇姐和三皇姐,都有问鼎的心。母皇心知肚明,除了暗地掣肘,一时还没法明削她们的势力。”
我有些诧异逆拥会这样和我明说大逆的局势,抬眼看向他,他并不看我,只瞧着他杯中的那点茶。我暗自寻思逆拥何尝没有问鼎之心,只是不明白太女为何会无动于衷。
“这次过迷幻山,的确是试探。母皇当日不曾阻止我以身涉险,只问我要何人护驾。箫能,你说我要何人护驾?我信的,从来只是自己。”“我和母皇说你可随驾,母皇便允了。”我看着逆拥,他的脸在烛光中,半明半灭,那身影投在墙上,黑黑长长,徒增了几分寂寥。
“那山崖之下是绝壁,绝壁之下是深潭。我不会水,不过有你在,我当不必担心。”逆拥说到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将茶一饮而尽,“这茶真是凉透了,喝着让人伤心。”
我道,“殿下,我给您添点热茶吧。”
逆拥灼灼的看向我,“不必了,我累了,箫能,你让人替我备些热水沐浴,守着我,让我安心睡一会。”我称是,退出门外。
42
42、一见难忘 。。。
吩咐人给逆拥送了热水,我让人另备了一份给阮雨。我对阮雨说逆拥让我就近护驾,他低下头,羽睫低垂,我忍不住握紧他的手,阮雨给了我一个极淡的笑容,“我知道,是国事,你去吧。”
我见他生生挤出这样一点笑,心中心疼。偷着吻了吻他的唇角,他竟有些羞涩,眼角眉梢带上一抹春/色,诉不尽的风流婉约。我不由道,“真盼着早点回京。”阮雨笑意更深,眼底全是喜悦。
逆拥休息了两个时辰,便要动身去玉城,随行仍是从京城同往的人。我觉得侍卫有些少,奈何他执意,只得作罢。接应的将领牵来了赤兔马和乌骓马,我喜上前,果然是灵畜,那样的箭雨都能避过 。逆拥吹了口哨,赤兔马便扬起前蹄,牵马的人险险被拖倒。逆拥对牵马人道“放开”,换了个哨音,那赤兔马便撤后狂奔,飞纵疾跃。乌骓马见它这样狂奔,忍不住扬起前蹄。我示意牵马的人亦放开,那乌骓伴着赤兔,随着哨音驰骋。两匹马回来的时候,阮雨上前细细察了马鞍,示意安好。我将乌骓马让给阮雨骑,叹息他出京带的白马玉狮子,到底还是不见踪影了。
一路平安到了玉城,眼看着黄昏已至,天色渐晚。逆拥道要在玉城停留一晚,我们一行去了一家酒肆用膳。玉城已近边关,各色衣着芜杂。逆拥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我们刚进店,众人的目光便纷涌而至,都注视着一身茜色锦袍的逆拥。我看了看阮雨,他垂着首,不显山不显水,我心中安定。
我们坐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吃食尚未上齐。店内进了几个女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衣,容貌俊秀,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颇有些邪魅。她们径直坐到临近一桌,按着我们的点单原样叫餐。玄衣女人正对逆拥,目光直接,不加一丝的掩饰。
逆拥不动声色的用膳,似将那人视若无物。玄衣女人看了半响,叫了店小二。片刻,店家奉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直道旁桌送酒。逆拥凤目一瞥,妖娆一笑,“拿走。”店小二叫逆拥这笑迷得神思不属,立在一旁,直看傻了去。玄衣女人邪邪一笑,径直走了过来,对着逆拥道,“一去经年,别来无恙。”
逆拥瞥她一眼,哼道,“好像你我不熟。”
玄衣女人也不生气,唇角一勾,又是一笑,“公子好记性。四年前雁南关外,在下对公子可是一见难忘。”
逆拥的近侍忍不住制止,怒斥,“大胆,居然对主子秽言。”
玄衣女子笑了笑,“在下句句实言。还记得当日公子看中了一个装珍珠的木盒,非要买珠还椟。”
逆拥自在用膳,不理会玄衣女人。玄衣女人停了一会,又道,“后来卖珠的人见公子实在喜欢,就把盒子连带珍珠送给公子,公子也是个有趣的人,非要把珍珠还给卖家,还留了一锭银子。公子可还记得?”
逆拥不徐不疾喝了一口汤,瞥了一眼玄衣女人,“说完了?说完就请回桌,你的菜都齐了。”
玄衣女人面色一冷,而后笑得更加邪魅,“四年前初见,我心道这天下还有这样漂亮冶艳的小东西,真后悔当日没带走你。如今殿下你美艳更胜当年,真让人更加难舍。”
侍卫皆变了脸色,逆拥冷道,“胭竞天,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到玉城。”
我一听名字,才知这玄衣女人竟是大胭新即位的女帝。与阮雨交换了戒备的眼神,只听玄衣女人又道,“逆拥,你果然认得我。不枉我跋涉千里,只为带你回大胭。”
逆拥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事,笑得分外恣意,“三年前,本宫已经拒绝了两国联姻。胭竞天,你何德何能,向本宫提亲?你今日来大逆,不过是为了你的野心,何苦拿本宫说事?本宫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粉饰野心,矫称太平的虚伪之人。”
玄衣女人闻言,笑得格外狰狞,“江山也好,你也罢,朕都要收归囊中。今日万事皆由不得你。”
逆拥淡淡一瞥,一字一顿,“这是大逆。”
阮雨皱了皱眉,低声对我道,“箫能,这里布了生死八卦阵,而且生门在变幻。”我仔细一看,心中一惊,一是因了这生死八卦阵,若不主动撤阵,不死不休,极为凶险;二是没想到阮雨竟会阵法。阮雨似是读懂我心,轻道,“我幼时习奕,师傅已开始授我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帝王之学,我闻言不由皱眉,突觉自己对阮雨,其实知之甚少。容不得我多想,玄衣女子已突施擒拿手,直向逆拥而来。我道“护驾”,与此同时二侍卫上前接了胭竞天的招式。
眼看着动起手来,酒肆里的人纷纷想要逃出。胭竞天的手下也不加阻拦,只牢守阵势。不到三十式,一侍卫已被折断手臂,抛出阵外。我暗道不好,胭竞天其人胆大心细,臂力过人,遂拔出匕首,迎了上去。胭竞天将另一侍卫亦一掌逼出阵外,冷笑道,“用了兵器?”我不接她的话,她又道,“胜之不武。”我不理会她,只用巧劲,攻她下盘。五十招皆是虚招,胭竞天有些不耐,拔剑相对,与此同时阵势启动,众人皆拿出兵器。眼见着阮雨自腰间拔出一柄软剑,紫光冲天,透骨生寒,众人皆是一怔。阮雨挽了个剑花,刺向胭竞天,这一剑迅如急电,胭竞天不由全力一挡,我自拔剑袭了她的身侧,她手下的人见状急救,阵遂乱。
奇生平难得这等畅快,我与阮雨,各驻一极,软硬相间,时分时合,转眼已剑挑四人,胭竞天见无胜机,抛了满天花雨,留言,“逆拥,事不过三,下次你我相见之日,就是朕娶你之时,你且等着。”
书我和阮雨将暗器击落,看向逆拥,他并不命追击。将两个受伤的侍卫包扎妥当,逆拥自袖中取出一管闪光雷点燃,冲天蓝光。一刻钟后,一队精锐人马到了门外。为首之人一见酒肆情状,立即下马俯身请罪,“属下该死,护驾来迟。”逆拥执起马鞭,用力抽了来人,“你的确该死,大胭的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出现在玉城,你竟然一无所知。”
网被抽将领有些狼狈,抬起头,并不躲避,“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巡视戒备,今日午时接殿下亲笔书信,黄昏至玉城,为避耳目,不走官道,改由玉城南门进城,命属下接驾。属下不敢怠慢,一直在城南待命,直到看见殿下的闪光警示雷。”
我见逆拥脸色阴寒,遂道,“将信呈上来。”
将领战战兢兢将信捧了上来,一旁的近侍接过呈给逆拥。逆拥一看,面色更冷。我靠近一看,这笔迹摹得让人真假难辨,不由皱眉。
逆拥面色沉了又沉,静寂了一盏茶的时间,没再多说什么。众人到了玉城府衙,各自安歇,一夜无事。昼起赴雁南关,一路平安。
雁南关如今的守将刘谨,是赤朱当日的副将,十分耿直,见过逆拥,见过我。谈及大胭的屡屡进犯,刘谨颇为气愤。原本雁南关外,有些边贸市场,供两国货物来往。如今大胭时时骚扰,断了很多边民的生计。边关本就清苦,难免生出些民怨。大胭的人也不出动主力,就这样小撮小撮的骚扰,实在阴险。
逆拥听罢,一脸肃色,道,“刘参将,你为人耿直,切记不要躁动,中了大胭的诡计。”刘谨直言,“殿下,臣也知大胭居心叵测,只是总这样静观其变,实在憋屈。”逆拥道,“刘参将,你只知我朝按兵不动,是在等待。她大胭何尝不是在等一个进攻的良机?都是择机而动,我朝不能失了耐心,失了先机。”
刘谨点了点头,“殿下,百姓如今受到影响,颇有些民怨。”我道,“刘参将,此番殿下就是奉旨前来指挥内迁。”
刘谨忍不住又道,“内迁?臣恐有些百姓不会体谅。”逆拥沉声,“大逆的百姓,朝廷不会不管。同样,关键时刻,也不能不服从朝廷的安排。”刘谨附和,我道,“刘参将,真有执意不肯内迁的百姓,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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