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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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词-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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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还想,以后可以善待曹家。曹家不但是福彭的至亲,也是他的福金富察氏的至亲,既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亲人,他将来不会吝啬他的恩典。
  他和福彭的事,想必富察氏是了然于心的,作为乾西二所的主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瞒过她,然而对自己或对外人,她从头至尾什么都没有提起过。想起这一点,他总是觉得很感激她。
  而皇帝对于福彭的恩宠也一直没有中止,次年的雍正八年,他先是被任命为镶蓝旗的满洲都统,其后代表皇帝前往盛京修葺福陵前的河道之事,因弘历准太子的身份不便远行、弘昼恰好抱病,便也落在了福彭的头上。(11)
  雍正八年对于皇帝来说是不幸的一年,这年的五月怡亲王允祥薨逝,皇帝因为这位最亲密的兄弟和最忠心的臣子的去世而悲痛不已,他下令辍朝三日,亲自为其素服一月,赐谥号为 
 1、红豆词 。。。 
 
 
  贤,并使其享配太庙。在这片很不轻松的气氛中,皇四子嫡福金富察氏的长子在六月出生了,这桩喜事稍稍冲淡了皇帝的哀伤,他将此子赐名为永琏。在众人的眼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便是大清的皇太孙。
  福彭回京后,似乎稍稍消瘦了一些,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远行想必给他良多的感慨。但是因为宫中近来频发的种种不幸的事情,皇帝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皇四子只能时时小心侍奉在侧,除了听得几句福彭在向皇帝述职时例行公事的汇报,没有顾得上向他询问细节。(12)
  但是他不问他,他也可以主动来向他诉说,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弘历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果然一向都是自己先提出要求,他才温顺的依照命令执行,他从来没有主动的为他做过些什么,或是要求过什么,这个不经意的发现使他有点怅然若失。
  其后遇到纳尔苏的四阿哥,在宫内任三等侍卫的福秀,倒是和弘历说了几句福彭在盛京的所见所闻,语多有趣,他随口问道:“是你家大阿哥说给你听的么?”福秀笑答:“有一次说给我姑表弟,我在一旁听见的。”
  微弱的不满,像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样,在一瞬间浅淡的布满了全身。
  从这一年,弘历开始整理自己做过的诗,希望将来能够将它们刊刻成集。出于对准皇太子的趋奉,他的叔叔允禄允礼,弟弟弘昼,亲臣鄂尔泰、老师朱轼、张廷玉不请自来,都为这本尚未结成的集子写了序。虽然对那人有冰裂般的不满,虽然那人并没有主动请缨,但是序言一定还是不能少了他的——这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些诗记载的都是他们在一起的年少岁月,还有不少根本就是为他写的,他不做序怎能算得上完满?
  与他说这件事的那日,又刻意的与他耳鬓厮磨了许久,问他:“把你到盛京的事情也说来我听听。”福彭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也”字,眼中仍是宽容的笑:“四阿哥想听些什么,臣说给你听。”他的语气依然和从前一样,弘历却从其中听出了例行公事的敷衍,他有些恶意的想,在那个黑胖子面前,他大概是能毫无顾忌的朗声笑出声来罢?或者那个什么曹霑根本就不是黑胖子,只是福彭随口这么骗自己的?一家就出了两个王妃,怎么会生出黑且胖的孩子?
  想到自己有可能受骗,尤其是被这人骗,他的不满尤甚。这桩事由他敷衍过去罢了,另一桩上可不成。这日他怀着委屈和气愤,纠缠他直到宫门下千两之前,用手指、嘴唇和牙齿在他身上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他眼看他有些行动不便的穿好衣服离开,才疲惫而满足的睡去。
  应当是弄疼了他,他却一声都没有吭,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报复和不满,只是纵容他玩着另一种新鲜的把戏。有时弘历恨恨的想,如果哪天他能回过头来重重给自己一拳,或者干脆发狠把自己压在下面,他的心中都不会这样憋屈。
  其实舍不得这样对他,但是既然有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每次都要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似乎也成了他的习惯。只有留下什么东西,他才觉得他是属于自己的。慢慢的,他也就不再等着那一拳的到来。
  直到某一次,似乎是过分了一些,一向不言不语的福彭突然轻声喊他:“四阿哥。”他心中暗喜,做好了他或是求恕或是犯上的准备,他却只是嗫嚅着说:“前日奴才换衣服的时候,叫奴才的额娘看见了,追问是怎么回事。”他问:“你是怎么说的?”他回答:“我一时想不到别的说道来,只说是奴才的媳妇??????额娘叫她去,说再这么着就休了她。”
  弘历的手从他肩上滑了下来。开始还好,渐渐回过味来就觉出他这回答的恶毒,他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他做出的事情,居然被他用一个女人去顶缸。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这么的荒唐、滑稽和可笑。
  他的手指重新抚上了他的肩,沿着他的脊骨一路往下,几乎是在手上加力的同时,他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那就让你额娘休了她!”
  冰裂大约是这样渐深的,各自穿好了衣服,他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模样,温和的笑意中永远透出疏淡。无论看上去再怎么温润,瓷器究竟只能是冰冷的。
  也许对任何人他都是这样的罢,只有作如是想,弘历的心中才能稍稍平衡一些。对于他的事情,不能往深处想。
  这样心情在时好时坏间,也就很快到了雍正十一年。弘历的诗集已经大致编好,因为不断地在写诗,所以也不断地在往集子里填补,福彭的序也已经写好了,中规中规的例行公事,因为他一向是这样的态度,弘历也便忍了下来。
  年初皇帝收他、弘昼、福彭、允禄、允礼、张廷玉、鄂尔泰等人为弘法同修的门徒,并赐他法号“长春居士”,福彭的则是“如心居士”,这样他们之间又多了一层法缘。(13)二月初七日,皇帝加封皇四子弘历为和硕宝亲王,同时得到封号的还有诚亲王允袐和和亲王弘昼,虽然去年底便已决定了此事,但是拿到“宝亲王宝”时,弘历依旧很是快意。这时他已经收藏到了一些唐寅、仇英和沈周的书画,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他少不得一颗这样表明身份的印章。
  福彭则在同月兼任了玉碟馆总裁的职务,他们依旧时常往来。弘历这年已经22岁,行事比年少时沉稳了许多,福彭因此得幸没有出妻。
  三月底的午后,他们在乐善堂内谈起了去年起噶尔丹策零侵犯哈密塔勒纳沁之事,因为春意的混沌和话题的乏味,最终还是演化成了另一桩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事情。不知是因为今日宝亲王的心情格外好,还是别的原因,他总觉得这日午后的平郡王比往常要稍稍多些主动。
  平郡王仍旧懒洋洋的,这也是他多年不变的习惯,也许因为春日的困乏,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种懒洋洋的样子,仍旧让宝亲王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其实对自己还是有所依恋的。在这个午后,他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看他的秀气的眉头、纤长的睫毛和颌下隐隐的青色须根,心中就像过了火一样的急躁。
  到底要怎样做,这个人才能永远都属于他?
  宝亲王悄悄地溜下了炕去,找出了那颗“宝亲王宝”,因为怕金子的凉意惊醒了他,他还先将那颗印放进了怀里,直到金属的温度变得和体温一致。他悄悄地沾上朱砂,悄悄的将这印记鉴在了他靠近锁骨的脖颈处,就像无数次他用嘴唇做的那样。
  他也知道自己此举的无聊,然而他还是很虔诚的这样做了,仿佛他单方面的盖上那枚印,就得到了承诺和担保。
  他于是很安心的拥着他睡去。
  年轻的宝亲王不能预料的是,在这个春日的午后,他和那人之间,某一种关系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结束了,上天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他们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亲密联系,他们是君臣,他们是挚友、他们是同窗,他们是修道时的师兄弟,他是他的远房叔祖??????
  但是某一种关系,永远结束在这个春日的午后。
  宝亲王醒来时臂弯已经空了,他问进前来侍奉的人:“平郡王呢?”那人笑着回答:“适才叫皇上叫走了,说是要问他玉碟馆的事情。”他于是也便不以为意的伸了伸懒腰,下炕来把鞋穿好,等着他回来和自己一起晚膳。
  天色将暮的时候,等回的却并不是他,而是皇帝的旨意,来人如此传达:“万岁传王爷前去养心殿侍奉。”他未作多想,接旨后便准备前行,来人又加了一句:“万岁叫王爷带着金宝前去。”
  弘历的额上突然冷汗涔涔直下。
  皇帝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因为长年繁忙的政务,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脾气也越来越坏,对大臣尚能节制,对待亲近之人却已经渐现严苛。分明是东窗事发的情况下,弘历满心忐忑不安的前往,皇帝却只是询问了他关于一幅画的事情。
  画中人身材清瘦,年轻俊秀,穿着折枝梅花的道袍,头上戴着飘巾,桌前是蕉叶,手中捉笔做写字状,取怀素蕉叶学书之意,这正是是雍正八年时他自己的画像。那年因为气愤福彭在盛京叙闻上的偏向,他赌气让人只画上了自己,但是究竟忍不住,还是用了那人穿过的那身衣服做蓝本。(14)
  皇帝对他说:“虽说行乐图作如此打扮并无不可。只是有些关碍体制的事情,你要仔细。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又说:“此画甚好,可以留存,你将宝鉴上罢。”看着他哆嗦着手将印瑟缩的盖在一角,又说:“有你的印在上面,以后千秋万世都知道你喜爱过这件东西。除非毁了它,否则瞒不过世人眼。——所以有些时候,还需要慎重。”(15)
  只是这几句话,在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宝亲王的双腿都已经软了。其后他向皇帝身边的近侍打听当日下午发生了什么。有人回答他:“平郡王当时正在述职,万岁忽然问,朕怎么记得以前福彭的脖子上没有这么一块胎记呢?看了有片刻,便将奴才们都斥退了。”他呆了很久,又问:“那你可知晓皇上曾不曾为难平郡王?”那人答:“只是让王爷一直跪着,好像还说了句:“朕一直把你当自己子侄看待??????”余下的奴才便没有听见了。”
  其后再见面,他开始是有点担心福彭说起此事时的尴尬,然而看到福彭还是原来的那副老样子,似乎这被铁腕天子堪破的暧昧尴尬情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于是宝亲王的心情又转为企盼,最后是怨恨:出了这种事,都不肯告诉他,全然不顾虑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这个人为何会凉薄至此?然而他既不说,他也实在不好主动去问。等许久以后他旁敲侧击时,他又只是装糊涂。于是那个下午,皇帝究竟都对他说了些什么,于宝亲王和世人都成了永远的谜。
  然后在当时,时间并不容许忐忑的宝亲王去一窥其中的究竟。皇帝在四月初就将平郡王从玉碟馆调到了刚刚设立不久的办理军机处。军机处临近养心殿,平郡王以25岁的年龄进入大清这等机要核心,时人皆说是圣眷有如天日之隆,所谓炙手可热势绝伦不过就是此意罢。当然也有稍知内情而且不甚厚道的人会顺势续上后面一句:“慎勿近前丞相嗔。”
  平郡王的办公地点便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他繁忙的事务和他如今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再像以前一样自由的出入内廷。军机处正在办理的大事是应当如何应对噶尔丹策零持续的异动,参知政事的宝亲王时时会因此事在皇帝的身边与他碰面,然而也仅此而已。至于他再去乐善堂,已经是八月发表定边大将军后,他前来向他辞行了。
  八月间,原本驻乌里雅苏台的顺承郡王锡保因为噶尔丹策零兵越克尔森齐老而不肯驰援,被罢去大将军后削爵。这种喜欢让人雪后逢霜式的刻薄是皇帝一贯的作风,众人并没有惊讶,但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为这大清最高的军职选择了一个25岁的少年。
  乐善堂内,宝亲王请平郡王饮茶,嘴上说:“福彭前程无量,需知这个职务年羹尧45岁才得到,便是岳钟琪也是到了40岁。”
  福彭却只是笑一笑,说:“是皇上的恩典。”
  于是他便再说不出话来,就连风刀霜剑,千万保重一类的套话也是。只是问:“有旨意要去多久?”福彭摇头:“旨意是接替锡保驻守乌里雅苏台,不知。”
  他无言的看着他,虽然知道此役的副大将军是惯于噶尔丹部作战的额驸策凌,心中惊恐和担忧还是不能言说。而他也只是心事满腹的,将他的清茶喝成了酒。桌上的珐琅钟已经快要指向下钥的时辰,他也越来越焦躁,盼望着他能将郁积在心中的话都说给他听。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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