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他老婆儿子都没了,可他家穷的……有点钱全都花钱身上了,他衣裳穿得比我儿子穿得还好呢,他打伤了人又赔了人好几万,两个姐姐都掏空了,大姐都离婚回家了,哪有钱给他买房?就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告诉他们三丫发达了,现在是城里中学的老师,家里面光商服就好几间,房子不知道有多少了,他们被儿子作得受不了,就派大姑娘去找三丫,我们这地方小,三丫早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看见亲姐姐来了,还挺高兴的,请她吃了一顿饭,大姑娘跟三丫说自己家条件好了,日子不像以前那么紧巴了,父母年龄也大了,想起当初被送养的孩子就哭,想要认回三丫,当一门亲戚走动,三丫不知详情,跟他爸妈一商量,就认了,全当多门乡下亲戚,没想到走动几回,他们家人就开始哭穷要钱,还要借房子,钱的事倒好说,一提借房子三丫就醒了,当场跟他们家人翻了脸,再不跟他们家人来往,他们就开始纠缠三丫……”
林嘉木打断了他,“叔叔,那他们是怎么知道冯涵的下落的?”
“唉……这事儿怪我,我和我老伴去参加一个老同事孙女的升学宴,遇上了娄老师她公公,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在酒桌上就讲起了这事儿,我家老婆子当场说了一句,幸亏他们不知道涵涵现在在哪儿,要是闹涵涵可怎么办。”
“娄老师她公公就留了心了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她公公就骂姓付的那家人贪得无厌,管生不管养,原来不是送了一个闺女,是送了两个……也幸亏两个闺女被送走了,不然还不知道现在啥样呢,后来他们付家的人去纠缠娄老师她公公,她公公一气之下,就把冯涵的事说了,说你们家老四现在在城里海关当官呢!她哥她爸她妈都是官!有本事去找他们!别欺负老百姓!他说完就后悔了,那家人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还安慰他,他就说了在海关当官,他们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找不着冯涵,没想到……他们找着了。”
事情到这里基本明朗了,连那一家人都是什么样的都一清二楚了,林嘉木问清了付家人的姓名地址,跟郑铎开着车下乡走了一趟,在一栋一栋宽敞明亮的农家院里,拍下了付家有些旧但也算宽敞的房子和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付老太。
就在他们调头想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身材臃肿的女人,女人穿着大红的羽绒服,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看起来颇像冯涵描述里的大姐,可根据林嘉木掌握的资料,这个大姐现年不过三十三岁,跟林嘉木同龄,可看起来至少相差了十岁。
大姐看了一眼陌生的车子跟男女,“你们找谁?”
林嘉木拿出地图,“大姐,去这个农家乐怎么走?”
“俺不认得字儿,不知道。”大姐摇了摇头,“你问问别人儿吧。”
“哦,好,大姐,这附近有超市吗?”
“你走过这个胡同,往左拐,有超市。”
“我知道了,谢谢啊,大姐。”林嘉木上了车,郑铎发动了车子,大姐把手j□j羽绒服兜里,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大丫,你咋回来了?找着小四没?”
“找着了,人家说不是,俺看着也不像咱家地人,像电视上滴人。”
“人家说不是你就信啊?她自己个儿都不知道她是抱养的!我听人说,当初借调来咱们县里地冯秘书,现在是省里的大官!你不会往省城找找?”
“俺找了,俺找到省政府人家一看俺这样,先问俺是不是上访滴,俺说不是,是找人,俺一说名字,人家说这人不在这儿上班,俺问这人在哪儿上班,他说不知道,俺说这人是大官,他肯定知道在哪儿上班,他不说我就等,等着人出来,可那人连等都不让俺等,找来俩警察就把俺哄走了,俺问省城里的人,俺一问人家就笑俺,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知道滴,把俺支到了省……什么什么厅,俺找不见……俺不识字……”
“你个蠢材!除了吃饭还会啥别地不?要不是你不识字,咋能到哪儿打工都没要你?你不是还上过五年小学吗?”
“还不是你老让俺回家哄孩子!俺学地哪点字儿,全忘了……俺弟上了职高呢,让俺弟去找。”
“你弟在屋里玩电脑呢……你能支使动他!”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开了,一个周围头发都剃光,只留中间一部分,发梢金黄,发根乌黑穿着黑色V领T恤牛仔裤,戴着银色链子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了,“不就是去省城找人吗?还有什么海关?我去就我去!你个傻子,人家说不是你就信!我上网查了,海关就一个冯涵,就是她!没别人!眼睛长得跟我三姨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脸盘子也像!”
“还是我儿子有出息,儿子,你去找找你四姐,她在城里当官,提拨提拨你,你也能捞个官当当。”
“哼,当官干什么?有钱花才是真的!”
“你的傻儿,当官了就有钱!咱们也不当什么城里的大官,你上乡里当个干部,我跟你爸,你姐从能挺直腰杆做人了。”付老太太越说越乐,好像美好生活就在眼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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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门当户对并不单指贫富;生活环境、思想意识、甚至是阶级,才是最难突破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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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鹏程把车停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着那个等在海关办公楼外的男人;拨通了手机;“喂?吴叔叔……是,是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涵涵没跟您说吗?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有事不愿意麻烦别人……是……没有;肯定不是跟您见外,对,您听别人说了啊?嗯,那家人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我觉得他这样在门前堵着;很影响海关的形象啊;嗯……您已经联系派出所了啊?我懂,我明白……好的,我去东门了。”
他挂断了电话之后又想了想,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不是林律师……对,是我……呵呵,这件事本来应该是我跟你联系的,但我妹非要自己解决……嗯,我很好,我妻子也很好……儿子也好……听说你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一定去……对……是有件事……嗯……我知道了……嗯……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涵涵也都知道了是吧?好的,我去问她。”他叹了一口气,开着车绕路到平时并不怎么开的东门,接到了等在门口冻得原地直蹦的冯涵。
两兄妹长得并不怎么样,冯鹏程年轻的时候是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很大,二十几岁的时候看着就像三十岁,现在三十四了,看着还像三十岁,脸长得有些黑,人也有些发福了,开着一辆二十多万的车,穿着一千块出头的羽绒外套,毛衫贵些也没有超过四百块,手表是国产的海鸥表,但是很干净整洁,非常典型的青年公务员形象,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声音很清晰,普通话说得比一般人标准,让人一听就能听得懂,冯涵呢,则完全是小女孩的打扮,今天没穿可爱熊,但也穿了件粉白色的棉服,配了件白色的长毛衫,看起来又小又稚嫩,没等哥哥的车停稳呢,就冲过去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哥!你怎么才来,我快冻死了。”
“冻死了也是你自己笨,明知道天冷还穿这么点。”
“穿多了显胖嘛……”
“你本来就胖,还用显吗?”冯鹏程一边说一边把暖风开到最大,“今天他……没来接你吗?”
冯涵摇了摇头,“他说想要接我去他家吃饭,我说要加班推了。”
“他妈烦你了?”冯鹏程叹了口气,“早说了,他不适合你,你非要说处一段时间再说,结果搞出这么多事来。”
“是嫂子介绍的嘛。”
“你嫂子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做事欠考虑,幸亏没把咱们家的事跟他们家都说了……明天我打个电话给他……”
“哥,这事儿我已经能解决。”
“你能解决什么啊?你解决,哪天被人拉去结婚登记处糊里糊涂的登记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冯鹏程一边说一边稳稳地把车开离了后巷,融入了车流中,“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火锅……”
“你都多胖了,还吃火锅?”
“人家没胖!早晨刚量的体重!52公斤!”
“52公斤?”冯鹏程挑了挑眉,“超百了啊。”
“人家一六五啊!再瘦胸都没了!”冯涵说完又顿住了,似乎觉得跟哥哥说这样的话有点害羞,扭头看向车窗外,“哥,下雪了啊。”
“嗯,下雪了。”冯鹏程也顺着她的意转移了话题,“你打开我的包,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优惠券,要是有的话咱们就去吃火锅。”
冯涵很自然地拿了冯鹏程的包,打开之后一通翻找,翻到了优惠券,“找着了!四十……”
“那咱们吃火锅去。”
“哥,要不要叫上嫂子?”
“她说年底生意忙,没时间。”冯鹏程的妻子是富家女,家里本身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婚前一直在家里的公司帮忙,婚后更是接手了家里将近一半的生意,是她先认识的尤勇男,觉得跟自己的小姑很合适,就介绍两个人认识,两个人交往差不多有两三个月,尤勇男带着冯涵回家见了父母之后,冯鹏程听冯涵讲尤勇男的父母的种种,就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意,可妹妹不说什么,他也就什么都没说,真正激怒他的是尤勇男的妈,鼓动自己的妹妹查身世,事情一出他就跟妻子大吵了一架,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两个人现在还在冷战,不过这些事他觉得没有必要跟冯涵讲。
“哦。”冯涵拿出手机,看见短信提醒,她上班的时候手机一向是锁柜子里的,平时没什么,真有什么事真正熟悉的人也知道在上班时间要打固定电话,谈恋爱的时候就不方便了,尤勇男又是个短信狂,才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又是十几条的短信,最后一条是说加班太辛苦了,要弄好吃的给她吃,冯涵不觉得甜蜜,只觉得烦,要是依她之前的脾气,肯定是约他出来分手,可现在她总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被送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在哪个小饭店做服务员或者已经嫁人生子了?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赖在娘家,到底对还是不对。
红灯的时候冯鹏程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弹了一下她的耳朵,妹妹比他小那么多,说是妹妹也像是女儿,从小宠到大的,说起来对老婆都没有对妹妹上心,妹妹一皱眉头他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乱七入糟的事了,冯涵缩了一下脖子,含恨地看着哥哥,没多大一会儿就笑了。
甘艳艳躺在家里无聊地翻看着杂志,楼下母亲正在逗着她儿子玩,儿子的笑声让她莫名地有些烦,把杂志摔在一边,她拿出手机刷微信,朋友的一条信息让她的脸冷了下来,“我刚才看见你老公带着个正妹在吃火锅,那妹子好像还不到二十啊,谁啊,你认识吗?”附带了三连拍的照片,第一张冯鹏程和冯涵兄妹俩个,一起对坐吃火锅,第二张是冯鹏程给冯涵夹羊肉,第三张是冯鹏程递给巾给冯涵。
看起来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甘艳艳却觉得异常刺眼,回了一句,“你想多了,那妹子是我小姑。”
“哦,我说嘛,他不会这么不注意影响,你小姑长得可真漂亮。”
“一般般,就是被宠得很任性。”
“任性也正常啊,家境好,工作好,又是最小的……”
“我在煮美容汤,不多聊了。”甘艳艳结束聊天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在没真正见到自己的小姑之前,她就一直处于跟小姑争宠的状态,她跟冯鹏程一起逛街挑首饰,她看中一件东西,还没等说话呢,冯鹏程就会摸到另一件样式很卡通的东西说,“这件我妹会很喜欢。”把她所有的热情都打散。
订婚之后跟小姑熟悉了,她更是觉得自己永远处于跟小姑争宠的状态下,一开始公婆出首付买了三居室,她以为是为了让自己夫妻住得宽敞点,却没想到装修的时候就给小姑留了一间房间,她刚有点想泛酸,小姑就说不想跟新婚夫妻住一起当电灯泡,公婆就拼命夸她懂事,又买了套两居给她自己住。他们夫妻两个的三居现在还在还贷,丈夫还不准自己动用娘家的钱帮着还,可小姑的两居室一直是公婆在还贷。
她不明白为什么公婆家对金钱这么慎重,明明可以全款,却非要贷款,她娘家明明陪嫁了更好的车,却只准她开,不准丈夫开,丈夫开的车总价不超过二十五万,看起来平民又掉价,她买了两套品牌男装,丈夫却束之高阁根本不穿,只穿平价牌子,唯一能看出特权的就是他们的儿子上幼儿园不用排队就上机关直属的公立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