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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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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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话没有重点么?都说了有剧毒你碰什么?”
  钟弦的手被震得一阵酥麻。蹙眉冷冷看着他:“背上的倒钩你拔得掉么。”
  “无论如何,以你的半点内力也无的身体是不可能拔下来的。”南宫离的声音让房间里瞬间变得酷寒。
  “罢了。折腾了一晚上,你先去药室旁边的房间休息吧。”
  钟弦隐约带了温度的目光彻然冷却了。他漠然看了南宫离一眼,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脚步声渐渐消失。南宫离回过头,黑邃的眸中滑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他伸出手,覆在森白的伤口上,顺着伤痕的方向缓缓游移。渐渐,白色的蒸汽从伤口中蒸腾而出,深黑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突然,南宫离手势翻转,一掌猛然击向□前胸!
  数百枚银制的钉钩从白细如雪的背上射出来,狠狠□光滑的青玉石墙。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南宫离静静拭去唇角的血迹,敷上药,然后取了一截纱布草草缠好,从包裹中取出一件亵衣穿上。倚在床沿,浅浅合上了眼。
  …
  次日。
  钟弦在隔壁的房间正睡着,忽然被额上冰凉的温度惊醒了。
  南宫离看他睁开了眼睛,便拿开了手。
  “醒了?”
  钟弦扶着床坐了起来。看向南宫离。
  南宫离依旧穿着黑色的纱衣。衣服上没有半点血迹。行动如常,似乎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钟弦收回目光,语气淡然:“伤好了?”
  南宫离的声音轻描淡写:“没事了。”
  他示意钟弦起来,带着他出了房间。药室门口的白须老人歪斜在一边,鼾声重重,似乎丝毫没有发现钟弦的脚步声。南宫离关上药室的门,引着钟弦的左臂,沿着迷宫般的回廊走出了寝宫。
  明亮的日光刺得钟弦眯了眯眼睛。
  眼前是一片繁华的玉石宫殿。雄伟却精致。四周没有一个守卫的侍卫,寂静得仿若一座空城。光滑的白玉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南宫渺的寝宫从无侍卫看守。”南宫离道,“因为落月岛的玉石内带着至寒的寒毒,除了内力登峰造极和毫无内力的人,没有人靠近得了。”
  南宫离带着钟弦走出了宫殿。四周空旷依旧,百里之内没有一个人。荒芜的杂草疯狂地生长着,在黑色坚硬的土地上曲节纠缠。
  向北走了两个时辰。空气渐渐变得坚寒,南宫离取出包裹里的衣服披在钟弦身上。
  地上的草越来越稀薄,土似乎已经被冰凝结,脚下坚硬如铁,寒气从地上蒸腾而出,如履冰原。
  路渐渐狭敛得曲折蜿蜒,巨石凌乱地横在地上,却似乎全部指引向一个方向。
  渐渐,巨石愈来愈大,在消失的路的尽头,高及四丈的岩石上,赫然刻着三个黑色的大字:
  凛栖谷。
  南宫离却忽然停住了。
  巨石旁是另一条岔道,岔道尽头,几棵古老残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着一间矮小的茅屋。
  南宫离带着钟弦走了过去,绕过枯残却巨壮的古干,来到了茅屋前,伸手推开了门。
  尘土密布的房屋内,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衣的男人斜靠在破旧的木桌旁,似乎已等待二人很久。巨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清瘦的下颌,青色的胡茬凌乱地在下颌上蔓延。
  低沉的声音染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好久不见。小生的撑船水准有没有比缝裁更让您满意呢,南宫宫主。”
  南宫离勾起唇角,似真似假地微笑道:“容少爷。”
  


☆、诀别

    钟弦的脚步停住了。
  他立在门口,细细打量着屋内的男人。眸缝渐渐细了。
  容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斗笠下刀刻般的唇缓缓斜出一个深刻的弧度。
  “这位想必就是宫主夫人了。”
  钟弦的眸色深了:“你说什么?”
  “夫人不够坦率啊。”容铮无奈般摇了摇头,“这可不好。”
  动作突然僵住了。
  南宫离的手轻柔地搭在容铮的肩膀上,笑得温和:“这几天你——最好安稳一点。”
  容铮的身体僵硬地转过来,依旧维持着唇边的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小生记住了。”
  南宫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褐色的粗布上却留下了五道细长的深色的指痕。
  “记住就好。我知道诡面公子是个守信用的人。”
  容铮笑了:“诡面公子是诡面公子。小生是小生。南宫宫主可要慎重。”
  南宫离露出一抹浅笑:“你尽可以随意。但你应该很清楚,让你生不如死,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笑意一点点凝固在唇角。随即又一寸寸融开。
  “小生期待着宫主活着回来。”
  钟弦的表情微微变了。
  南宫离的笑容加深了:“十日为期。十日过后,一切任你掌控。但弦儿,你一个手指都不能碰。”
  容铮微微倾身一揖:“那么小生恭祝宫主好运了。”
  “你要做什么?”钟弦冷冷道。
  南宫离回过头,看着钟弦,温声道:“这里是落月岛唯一安全的地方。南宫渺唯独有所提防的人就是容铮。你在这里留几日,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一个人去凛栖谷?”
  南宫离笑了:“不然呢?我带着你去,我们两个就可以在凛栖谷殉情了。”
  钟弦沉默了。
  忽然,眼前猛然一旋,身体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及钟弦惊愕,两片柔软的,带着熟悉的淡淡冷意的唇吻了上来。
  “等我回来。”
  一阵寒风萧索卷过,唇上的温度已经消失了。
  重又站稳,已然立于屋内。残破的木门依旧开着。寒冰枯木,飞雪茫茫,纤长的黑色身影却已了无踪迹。
  …
  钟弦凝视着漫天的狂雪,清幽的眸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茫然。
  倏尔,门“呯”的一声关上了。视线瞬间被一道残旧带着黑色湿潮痕迹的木板隔绝。
  四周顿时昏暗下来。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茅屋内显得异常清晰:
  “小生不敢开门太久,夫人受凉了的话,宫主回来会怪罪小生的。”
  钟弦收回目光。淡淡扫了容铮一眼。
  “暗血老怪的独传弟子,诡面公子容逸,就是你么。”
  容铮微微抬了抬斗笠,露出了白皙直挺的鼻梁。
  “南宫离的嘴真严啊。不该你知道是事,半分都没对你说。”
  钟弦漠声道:“我不感兴趣。”
  “这性格我喜欢。”容铮笑道。“对于迷雾重重的宫主殿下,想必是省了不少麻烦啊。”
  “容公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不必费如此周折。”
  “啊……真是可惜。恐怕已经问不到了。”容铮慢慢摇了摇头,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遗憾。“宫主也真是无情,告别吻时间这么短,都不够留着日后怀念的啊。”
  钟弦的脸一点点冷下来:“我和南宫离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么?”斗笠洒下的一片阴影中,戏谑的笑意更加明显。“可是钟公子的每句话好像都是在下意识维护南宫宫主,是小生的错觉么。”
  “……”
  钟弦氲着寒意的眸一点点覆上了怔忡。
  南宫离身上独有的微冷的香气还留在唇上。那柔软的触觉触碰上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似乎停住了。
  略略无措的目光滑过他的脸,却清楚地看到黑邃的瞳仁中那抹淡淡的温柔。
  只有转向他才会浸染温柔的目光。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习惯了南宫离柔软的注视,就像最初在云岫山庄是寒靖羽万年不变的温和的眼神。几个月来,真真假假,恍恍惚惚,他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再次落入南宫离那冷漠操控着一切的手,却渐渐不再分得清两个面孔的界限。
  白衣飘飘,箫音清越,却一点点被那寒凛入骨的目光打碎。恍然间,浸透冷漠,仿若扼人咽喉的笑意,又渐渐像被风吹散了的月影,风过影合,变成了染尽温软的,完美的容颜。
  当初内心深处那丝极淡的,莫名的熟悉感和并不明显的牵扯感突然发狂般地清晰起来。
  那夜疯狂的沦陷,潮水般的快感冲破了他从未断过的理智。有一瞬间他想离得他近一点,更近一点,想嵌入他的身体,彻底万劫不复。
  他知道他不是被强迫。他默许了。无论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终究是默许了。
  默许了从未有过的,堕落的疯狂。
  …
  门外呼啸的风声冲撞着并不坚实的茅屋,只是凛栖谷下,就已严寒得寸水皆冰。
  容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去内室吧。”
  钟弦抬头,才注意到通向里面的,还有两个房间。
  容铮将钟弦引入一个房间。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铺着破旧被褥的木床,一个简单的草枕。深色的被已洗得发白。
  “睡这里吧。既然是宫主特别照顾的,小生的卧房就让给你好了。”
  钟弦没说什么,走了进去,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容铮停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道:“清王失踪之后,未及几日,我一直隐藏的行踪就被南宫离发现了。”
  钟弦没有说话。
  半晌,容铮又继续道:“南宫离早就有过恢复你武功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亲手杀死东方雅。我半个不谨慎,隐秘了五年的住处就被发现了。”
  钟弦清瘦的背影微微一僵。
  “你和二十四年前的事有牵连?”
  容铮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过你放心,二十四年前我尚未出襁褓,谁是谁非我毫不关心。”
  沉默了一会儿,钟弦平静道:“那么他用什么和你交易?容镜?”
  唇角的弧度再一次凝固了。
  片刻之后,容铮的声音笑意已无:“小生的私事钟公子不必猜测。钟公子好好休息,小生先告退一步。”
  门蓦然关上了。耳边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


☆、石屋

    凛冽的狂风掀起山上鹅卵般的冰石,天空被刺眼的苍白充斥着,四处除了冰和雪,只剩撕裂山谷的风声。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一片惨白中箭一般疾速穿梭,冲撞得空中白冰四溅,足过之处,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残喘般的呼啸在山谷中回荡着,激起沉闷的挣扎般的巨响。
  南宫离用内力隔断了身周的冰雪,向峰顶的方向疾驰。眼前的雪像冲天的白色城墙,阻绝了视线。视野中充斥着无尽的苍白,脸侧的风雪飞一般向后退去,地上的路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有移动寸土,只有雪在向后疾涌着。
  直觉的方向一点点偏离。足下的坡度在上升,而一日一夜过去了,却依然如停在谷底,寸步未行。
  不见峰顶,不见断崖,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南宫离的双目一点点眯起。
  没有路。
  上升的坡度都似乎只是错觉。
  『凛栖谷,岛之禁地。入谷之人,无一人生还。』
  地图上的记载终止于此。朱笔只绘到了凛栖谷的边缘。
  而边缘之内,一个血红色的『禁』字横在微微泛黄的绢布上,不再有更多的说明。
  他心里很清楚,寻找传说中的『撕风净,是最不理智的尝试。平日若尚可以应付,如今身受重伤,已无万全的把握。
  然而除此之外,再别无选择。
  刻入肋骨的剧痛已翻腾得麻木,上身的血在溢出的刹那便凝固成冰,尖锐地刺进肉中。
  伤口处激不出半分内力,刺骨寒风穿透并不厚重的纱布,凛入骨髓。
  一抹淡淡的冷笑浸上唇角。
  南宫离停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即使用轻功疾行十日,也到不了峰顶。即便不冻死,也要饿死在这里。
  凛栖谷四峰环绕,中间是谷地深渊。想下到谷底,唯一的办法就是寻到断崖。
  足下平镜般的冰岩向不同方向倾斜着。南宫离站在冰岩的尖端,目光向四周扫去。
  目之所及,什么也没有。视野中整整一天一夜的刺目的刹白。若是常人,早已因暴躁惊恐而疯癫。
  南宫离蹲了下来,仔细研究起地上的冰岩。
  完整的方岩凌乱地横在山地上,看不出哪里处于山坡的高处,哪里处于低缘。冰岩棱角锋利如刃,坚硬似铁,似乎不慎摔倒便会刺穿肋骨,插透胸膛。
  似是平地,又似山崖,却完全辨不出不同的方向。
  狭长的双目含细了。
  手指抚上平镜般的冰岩,刚触到冰的刹那,便迅速被紧紧冻在冰上。
  南宫离淡淡看了一眼冻住的食指,一股强劲的内力从指尖猛然溢出,冰岩瞬间被彻穿。
  一个手腕粗细的孔洞横在冰岩之中。
  南宫离透过孔洞,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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