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元庭深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夹杂著愤怒与不干的道:“自从世子您离京之後,朝纲更加紊乱,皇上命我等在乾徽境内挑拨事端,意在挑起古潍与乾徽两国间的争端,沅西方能从中获益。这次任务有失,便被乾徽成亲王手下一支极为精锐的队伍在燕径山南抓捕了,我们六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下我与陈灵两人犹在。”
“肃图队?”薛承远眸中寒光一凛,想到了曾经听过的这个名字。
相传在乾徽国,有一支十分骁勇隐秘的情报队伍,名为“肃图”,又或者被坊间传为:意在速屠,而这只队伍当朝正是由乾徽国六皇子慕容定祯接管。
“世子说的不错”元庭向来知晓薛承远学识渊博,点头应道。
薛承远细细想了想,沈声问道:“那方才未曾蒙面,身披风氅的男子又是?”
虽说是敌非友,元庭还是语带敬意的如实答道:“他,就是如今肃图队的首领,慕容定祯手下的第一武将──公良飞郇。”
月华如炽 08(美强生子)
第八章
“公良飞郇?”福全轻念了一遍,向薛承远询问道:“世子,您可知晓此人来历?”
薛承远淡淡摇头道:“确实对此人一无所知,只是曾经听闻在乾徽境内有这样一支名为‘肃图 ’的队伍,向来拨为朝廷内具有实权的王爷掌管,肩负搜集几国之间的情报以及捉捕和杀戮异己分子,因此行事甚为隐秘。”
“的确正如世子所言,近年来乾徽境内许多沅西人士都遭到这支队伍的拘捕和驱赶”元庭叹道。
薛承远颇有些自嘲的苦笑道:“行事不端,这也是必然”,挑挑眉又接著吩咐道:“这药力最多也只能持续两个时辰有余,还需尽快脱身。”
“是,世子,我来帮您”福全被绑的较松,於是挣扎著挤过了身子,帮著薛承远解开了捆绑於身上的粗绳。
“可知这锁链的钥匙是谁掌管?”薛承远一边褪下粗绳,望向元庭身上的铁链。
“是那个名叫唐越的人,这一路都是他负责押送我等”元庭确定无疑的立即答道。
由於车队还未启程,那几名士卒当时都围坐在不远处稍作歇息,因此疏忽了囚车还未封锁。
清晨的迷雾充溢著山谷之中,夜晚熠熠燃烧的火把也渐渐熄灭,此时就连辨析方向、出路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三人迅速逃脱出来,只是陈灵伤势颇重,神志还有些不清。薛承远和福全分头去寻找方才倒地的六人之中,究竟哪个才是唐越。
不一会儿,终於摸索到这人,福全打了个激灵忙喊道:“世子,找到了!”
薛承远快步走了过去,按住倒地之人,测探了一下此人的鼻息,点头道:“好,快去给他二人解锁。”
“是,世子”福全应道,正准备起身时又有些迟疑的道:“世子,是否应当加重药力,否则这些人一旦清醒,恐会追上我们。”
“这药性颇强,若再加量恐会伤人性命,我意在救人,又岂能伤人?”薛承远摆手阻止道:“再说这燕径山峦叠绵延,路途交错复杂,一旦选道不同便实难寻觅,无需过虑。”
话音刚落,薛承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唇边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对福全再次吩咐道:“先去庙中,将我们的包袱取来,快。”
福全二话不说,立即拔腿去取。
包袱取来,薛承远拿出纸笔,蘸了一点焦墨,速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迹。又将纸张叠好,揣近了唐越的衣襟之中。
福全此时正巧也为元庭与陈灵解开了锁链,四人於是迅速撤离此地,沿著山脚下一处人烟稀少的狭长小道,徒步向东前行。
燕径山隆冬之际极为寒冷,即便日光灿灿普照大地,置身四处皆伏压於皓雪下的丛林之中,也全然没有暖意。
“世子,咱们……咱们就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吧……”赶了半日的路,福全扶著陈灵,一步步蹉跎至此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全身僵冷,著实不堪忍耐。
“不行,不能停步,再坚持向前走两个时辰,否则定会冻死於此”薛承远果断的否决道。
元庭也知这种情形之下停步歇息绝非上策,只是对於薛承远要带他们去哪里,心中无数,便问道:“世子,您准备带我等去哪里?”
薛承远用长杆为一行人探路,没有转头的沈声回道:“下凌郡。”
元庭脸上顿时错愕,睁大眼睛,道:“世子?!那之後,您决定去……?”
“不错,玄仁”薛承远停步转身,看似心中早已笃定所去之处的淡淡回道。
月华如炽 09(美强生子)
第九章
“玄仁?!”元庭快步走上前去,有些不可置信的又一次重重问道。
薛承远颇为平静的道:“怎麽?”,说著继续向前走去。
“世子,近年来沅西和乾徽之间的关系,您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元庭听闻薛承远的选择後甚为担忧,随著薛承远的步伐,缓缓叙说道:“自从皇上登基,便一改往日沅西与乾徽的交好之策,这几年在泽浃州与盛阳州摩擦、争端不断。”
这些事薛承远在古潍时早有听说;对於濮阳承佑的性情也算了如指掌。
“今秋乾徽成亲王奉命亲赴邡宁,为期半月意在商解两国之间的矛盾。皇上的态度曾有软化,明面上是签署了一些有利於两国交好的文书,但暗地里却变本加厉的向乾徽境内派遣更多训练有素的死士。”
薛承远并不意外的轻轻点头,却没有多加评述,只是问:“这也是你们潜入乾徽的缘由?”
“是”元庭点头道:“这段日子,景纬帝勒令乾徽全国大举搜捕沅西潜入的纤细,玄仁城内沅西而来的商客人人自危,往昔繁盛的沅西会馆也登时清冷了不少。世子,您此时前去玄仁,以您尊贵的身份,怕是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薛承远抬头望了望面前渐渐显露於浓雾之中的茫茫山峦,淡淡道:“自从当日离开邡宁,承远便早已是一届布衣而已,又何谈身份尊贵?”
“世子!”元庭突然扯住薛承远的衣袖,哽咽的跪下道:“王爷当年冤屈至今未洗,您真的情愿从此远离故土,如此漂泊在外,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起来”薛承远扶起元庭,审视著面前容貌憔悴,身上伤痕累累之人,轻叹道:“人各有志,父王即使在天有灵,也定会认同我愿悬壶济世、医救苍生的选择。”
“可是世子,皇上施政不得人心,长此以往沅西忧矣!”元庭深深的感慨道。
“天命自定,百姓不会在乎究竟是谁家天下,相反只会祈望国有明君”薛承远对於长久陷入皇族利益之争的家国早已心灰意冷。
元庭听後默然,转头望向福全和陈灵,心中不堪的强忍下喉中酸楚,重重跪地道:“世子,无论来日你何时归来邡宁,元庭和陈灵若尚存一息,都必定誓死效忠。”
薛承远轻轻闭了闭眼,沈默半响,伸手轻覆上元庭的肩头,颇为感动的道:“谢了”,顿了顿,又道:“承远确有一事相求。”
“世子请讲”元庭抬头,眼含希冀的道。
“母妃可还好?”薛承远问。
“还好,王妃心性温雅,这些年一直居住於京畿之西的慈渊寺内为王爷守灵。”
“承熙、承婷呢?”薛承远又接著问道。
元庭点头道:“昶亲王虽老,却在抚育小世子与公主的事上绝无半点含糊,向来是疼爱有加。”
薛承远颇为欣慰的轻叹道:“都说长兄如父,这几年承远却无法尽责的照顾家人,此去玄仁若能安定,便想将母亲与弟妹都一齐接来,合家团聚”,说道这里薛承远语调突变的更为凝重,嘱咐道:“期间若是沅西有变,切记速派人来玄仁告之於承远。”
“王爷、世子当年都曾有恩於属下,世子放心”元庭叩首道。
山中随风舞动的雾气在清冷阳光下逐渐散去,潮湿冰冷的触感契合著四人心中的孤楚与凄凉。
一时间,不再有人言语,只能隐隐听到不约而同的轻轻叹息。
月华如炽 10(美强生子)
第十章
再说两日之後,当那一纸字迹被呈送於公良飞郇手中之时,等待著唐越和其余人等的便是一顿疾风暴雨式的怒斥了。
“好!一不做,二不休……”威坐於堂厅正中的公良飞郇,狠狠一拳砸在了案台上,咬牙道:“三不做,结怨仇。”
“请大人息怒”唐越以及随行士卒全身瑟瑟发抖的跪满了厅堂。
公良飞郇转头,瞪著唐越,双眸散射著沈沈冷光,压低声音道:“可有带人追寻?”
“有……有,回大人,苏醒之後属下便立即带领人马,兵分两路追寻而去。”
“去向何处?”公良飞郇冷道。
“一路向西,一路向南”唐越低头迅速回禀道:“这几人既然来於沅西,一旦脱身自会向故土逃去,至於取道宣澜州沿落郗江顺水而行也是沅西人常用之法。”
公良飞郇压著胸腔中的怒火,又极为忍耐的再问道:“那可有所获?”
“这……”唐越的声音越发低弱。
“一群废物!”公良飞郇撩袍一站而起,狠狠呵斥道:“山中极冷,又适逢大雾,朝阳初升之时唯有朝东才能辨析方向,否则迷途於山林之中便是自寻死路。燕径山距宣澜州尚有几百里之遥,这几人无车无马又有伤在身,如何在两日之内抵达江岸?倒是翻越燕径山,便可抵达以北的下凌郡,在那里稍作休整,再从长计议才是正策。”
唐越苦著脸跪在地上,几乎不敢抬头,高大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兵不厌诈,他既然带走了这二人,又何必在此时自投罗网返回沅西?”公良飞郇踱了几步,挑眉道:“相反,此去玄仁倒是不错的选择。”
“大人,依您之见,是否速派兵去玄仁捉拿这四人?”这时公良飞郇身旁一位穿著褐色长袍,身形消瘦、容貌精干的青年男子建议道。
此人名为丛明成,少时出身微寒,而後饱读兵书,谋略甚佳,就派於肃图队内,跟随公良飞郇已有两年。另有胞弟一人,名为丛明廉,同样就任於肃图队中,武功出众,因此被指派分管玄仁城内的防御。
公良飞郇抬手制止道:“此次出查共已搜捕沅西奸细三十有余,不免还有在逃之人。看这几人早已是丧家之犬,难以兴风作浪。打蛇七寸,想来濮阳承佑也该有所收敛。这件事无需在京城之内兴师动众,免得王爷责怪。”
“是,大人”丛明成对公良飞郇向来言听计从,恭敬道。
“但是,这几人……不罚不行”公良飞郇话音一顿,摆过眼神,沈声说道。
“大人!”唐越以及身後跪地的士卒惊恐不已,连忙求饶道。
公良飞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几人,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不过是押送几人返回京城,也能半途闹出这种荒唐之事,真是坏我肃图之威名。他日传扬出去,还不成了别的人笑柄?!”
“大人,是属下一时疏忽,真的知错了……”
“这次好在那人还有恻隐之心,未取你性命,下一次,还会待得此等幸事?”公良飞郇扬手轻轻一点,冷声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拖到靶场去。”
唐越的脸上瞬时就变成了土灰色,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滴落,喊道:“大人!请您换个责罚的方式吧!”
“唐越,你又何必当初?!”公良飞郇毫不留情的回绝道,抬步随著一等随从向校场东侧的靶场走去。
将有过之人束绑於箭靶之上供他人习箭而用,是肃图队内最为严厉的责罚方式,常常让人听闻丧胆。
冷风之中,一行人走至空旷的靶场上,看著公良飞郇决绝冷峻的脸色,再无一人赶上前去为同僚求情。
只见几名侍卫迅速将唐越捆绑在了远处的箭靶之上,跑回复命道:“大人,一切就绪。”
公良飞郇颔首,随手一点身旁所站的任意一名随从,道:“你,去拉弓射靶。”
那随从面露难色,惶恐不已心跳剧烈,平日里都是手足一般的兄弟,即便是惩戒,也难以承受射靶之中若有丝毫差池,便是错手杀人的事实,此刻真是骑虎难下。
公良飞郇见属下不愿执行,忍著熊熊怒火,回过头看了看身边右侧站著的丛明成,又道:“换你去。”
丛明成箭术了得,不愿再次触怒公良飞郇,秉起弓箭几步走到了靶场正中。可即使箭术精湛至此,也难掩忧虑,拉弓之後迟迟尚未发箭。
公良飞郇见状不再多等,走过去一把掠过了丛明成手中弓箭,拉弓瞄准,只听“嗖、嗖”两声,疾速飞出的羽箭便稳稳分别扎在了箭靶之上,唐越的头颅左右两侧,差之毫厘。
唐越此时已是双腿瘫软,面无血色,全身都在不断剧烈颤抖。
靶场之上一如死灰般寂静。
公良飞郇转过身,对著身後一群属下,沈声训道:“记住,战场之上,若是再有这般无端的疏漏与怯懦,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月华如炽 11(美强生子)
第十一章
虽说已惩戒了手下一干人等,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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