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想救他们?”福全意识到薛承远的的意图,确认道:“有,方才只用了一桶,还有一桶可用。”
薛承远点头道:“递过来”,接著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
这里装的是薛承远专门配制的毒药,无色无味。若是混杂在水中,即使温度极低也可瞬间挥发,使人迷魂失力。
论武功薛承远和福全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对方也并不知庙内还有人存在。若是能将这毒药兑水顺著地势渐流出去,药性挥发後迷晕这些人,倒也不失为救人的法子。
可谁知,还不等薛承远动手施救,刚刚发号指令的男子却突然起身,对著身旁几位拿著火把的随从,确定的沈声道:“大人来了!”
或许由於此人内力深厚,能够感知远处马蹄覆於地面的震动。果真,顷刻过後,枯林之外的大道上便响起了马匹疾速奔腾的轰鸣声,听那声音少说也有十几人。
薛承远於是只能收手,他清楚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必须静待时机。但同时心中也萌生好奇,不知这所来之人到底是谁?
而这些人抓元庭到此,又究竟是为了什麽?
月华如炽 05(美强生子)
第五章
这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的抵达了古庙。庙前等待的几人见状便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下跪行礼道:“大人。”
看得出这些人对所来之人极为恭敬并且忠诚,薛承远琢磨这人起码也该是个极有威严、老成持重的人物。
却不料,待那人的声音响起之时,却完全颠覆了薛承远先前的这番猜想。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而且从音调之中都透著骄傲的男人声音。
“审了麽?”那人骑在马上问道。
方才下令的男子连忙回道:“回大人,已经审了,但他们什麽都不说。”
“是麽?”那人冷笑,一振风氅跃马走了过来。
庙外彤彤炙热的火把将黑夜映衬的分外明亮,那火光好似一种不合时宜却澎湃激昂的热情,突兀又真实的相隔在薛承远与那人之间。
待到那人越走越近,薛承远也终於看清了他。
和庙外先前抵达的人不同,这个男人并没有遮面,似乎毫不在意别人得见自己的容貌。
披在肩头的黑貂风氅下是一身暗红色的金丝缎袍,身侧佩著一把长剑,低垂的剑穗闪著耀目的流光,剑柄上镶著一颗通透的碧色明珠。傲立於皑皑白雪中的身姿彷如刀削斧劈般威猛挺拔,全身上下散发著逼人的英戾之气。
斜飞的双眉如漆墨般浓烈,面容冷削刚劲,眼眸中迸发著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鼻梁直挺唇瓣紧抿,高傲疏离的神态气势之中透著冷漠与倔强,想必是个极有主张、善於独断独行的人。
“是不是濮阳承佑派你们来的?”公良飞郇从容的几步走到囚徒面前站定,负手而立沈声问道。
薛承远听那人开口便这样询问,心中也登时明白了几分。濮阳承佑向来性格暴躁,有勇无谋又极富野心,自从登基之後,沅西乾徽边境也开始摩擦不断,挑衅事端。想来元庭现在也是为皇室卖命,才会潜入乾徽,而这一切跟追捕自己应当无关。
见两人还不回话,公良飞郇便点了点头,极为轻蔑的冷笑了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不回话?”
元庭猛啐了一口,愤恨的别过头去,根本不搭理这番逼问。
公良飞郇见这两人如此固执刚烈,也不再多问。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突然猛的凌空掠起,抽剑而出划了一道极为精准的弧线,将散著冷光的剑尖隔在了两人喉前,怒道:“本大人没功夫陪你们在这虚耗,要麽死,要麽招,自己选!”
谁知此时躲在薛承远身旁的福全却被庙外阵势吓到了,生怕元庭命断於那男人的剑下。身子颤抖著稍稍一仰,身後一块松动的砖瓦便掉了下来,发出了啪的一声响声。
在众人都屏息等待的时刻,这啪的一声在寂静中十分清晰。
“谁?!”公良飞郇警觉道。瞬时手腕一扬,寒光一闪飞出长剑,将古庙之中那原本挡在薛承远和福全面前早已摇摇欲坠的泥塑劈成碎块,疾飞而过的剑稳稳扎在了薛承远差之毫厘的身侧墙壁上,晃了两晃。
“世、世──公子!”福全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声疾呼道。
“公子?”公良飞郇英眉一蹙,玄冰似的眼神紧紧的盯在远处缓缓站起,却极为平静的薛承远身上。
不待公良飞郇吩咐,身後站著的随从便立即带著火把冲进了古庙之中,漆黑破旧的庙宇间登时明亮了起来。
公良飞郇扬开衣摆,迈步踏进了门槛。看了看藏身於古庙之中的两个布衣人,一个不知所措,一个淡定自若,心中似有几分怒气,侧过头厉声问道那个先前发令的人:“唐越,这怎麽解释?”
“大人……这……”唐越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破庙之中怎麽深夜还藏了人在,深知自己疏忽大意了,忙走过来跪下道:“是属下的过失,抓到这二人後便匆忙到了这里,等著大人前来,却忘了清查这庙宇。”
“混账!平时是怎麽教你们的”公良飞郇瞥了一眼跪在身旁的人,挑眉喝道:“在我手下办事居然没有这点自觉,他日就是丢了性命怕也是一番糊涂!”
“大人教训的是”唐越也自知理亏,忙点头应道。
公良飞郇随後摆过眼神,冷冷的打量著面前这个清秀儒雅却临危自若的男子,与此同时薛承远也在审视著这张不可一世、傲慢而严厉的脸孔。
一时间,熠熠火光之中对视的两人都在猜测对方究竟是什麽身份。
如果有一天,那个你倾其一生都在等待、能够相伴终身的人就这样随著冥冥之中的安排,出其不意的站在了你面前。你是否能够认得出,就是他?
片刻後,公良飞郇似乎是无意再审,一撇头对著身旁随从冷声吩咐道:“都抓起来,和这两个奸细一起带回京城”,交代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月华如炽 06(美强生子)
第六章
唐越见公良飞郇走了出去,忙几步跑进寺庙将还插在薛承远身旁那只剑拔下来,大手一挥对身後的随从道:“将这两人抓起来。”
几名蒙面人便拿著绳套,准备将薛承远和福全绑住。
福全见这副架势,忙喊道:“凭什麽抓我们,放开!”
薛承远想了想,现在这样的状况,难道还和他们这一群人硬拼吗?於是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屈服。
“大人,您的剑”唐越走到公良飞郇身旁将剑递上前,恭敬的道。
“嗯”公良飞郇点点头,接过剑,看了看渐变晴朗的夜空,道:“明日应当没有风雪,你速将这几人遣回京城。”
唐越道:“是,大人,那您呢?”
“还有些事,随後回去”公良飞郇淡淡道,无意过多透露自己的行踪。
这时几个人正押著薛承远和福全从古庙内踏了出来,庙外雪地上被束缚的元庭倦怠而不经意的抬眼一看,却霎时露出了震惊不已的神色。
元庭脸上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公良飞郇的眼睛,原本对这古庙中藏著的两人就有些起疑,这下更是肯定了公良飞郇的直觉。
“带过来”公良飞郇转过身,对著押解薛承远和福全的随从勾了勾手指。
福全怒目相视著道:“放开我们!放开!”
公良飞郇看了看元庭,又看了看薛承远,似笑非笑的狡黠发问道:“你们,认识?”
薛承远没有回答,福全也是张著嘴愕然的看著元庭。这时倒是元庭开口了,收敛了脸上初见他们时的表情,低声道:“不认识。”
“真话?”公良飞郇唇边抿起了一丝笑意,负手走到了薛承远身旁,沈沈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洞察这个一直尚未开口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轻问道。
接著又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元庭,挑眉笑道:“假话?”
福全见薛承远还是一副漠然的神态,既然元庭都说不认识,想必此刻承认对彼此都没有什麽好处,忙答道:“我们只是过路人,怎麽可能认识……”
“我没问你”公良飞郇截断了福全的话,还是在打量著薛承远。
玄仁之中很多贵族都需要依靠昂贵的装扮衬托自己的身份,而这种穿著布衣却难掩高贵气质的人却不多见。想来,必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公良飞郇道接著道:“怎麽?听不到我在问你麽?”
薛承远於是摆过头有些轻蔑的看了看他,还是没回话。
“哦?听到了?但是……不想答?”公良飞郇看他有反应,知道他还是听见了的。
“不是!我家公子……他、他是哑巴!”福全了解薛承远高傲的性子,看出薛承远真是不想搭理眼前发问的人,忙解围道。
公良飞郇低低一笑:“哑巴?”,伸手唰的抽出了身侧带著剑鞘的长剑,疾转两下劈到了薛承远的膝盖边侧。
这一下力道用的不轻,薛承远一腿弯曲狠狠皱眉,疼的咧了咧嘴,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呻吟。
公良飞郇的心情似乎不错,见薛承远被打了还是忍著一声不吭,笑道:“果真是个哑巴”,又将剑柄移到了薛承远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有几分戏谑的摇了摇头惋惜道:“只是长著这麽张清俊的脸,却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
薛承远抚著疼痛的膝盖,听眼前这个男子竟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如此调侃自己,脸上瞬时也是火辣辣的一片,猛抬起眼定定的看著这张面孔,心中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笔帐我记下了,咱们来日再算!
月华如炽 07(美强生子)
第七章
公良飞郇眯著眼睛,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收纳了薛承远的眼神,没再言语。
继而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对唐越交代了之後的部署,方才决定离开。
“恭送大人”语毕,唐越等人跪地行礼道。
只见公良飞郇一跃上马,优雅而洒脱的甩开长长袍摆,握著马缰,目光还是停留在不远处的薛承远身上,别有意味轻轻勾唇一笑,才带著其余属下扬鞭而去。
山谷之中渐渐已见稀薄的青色晨光,望著在皑皑白雪之中向西策马而去的英武身姿,怔怔站立於古庙之前的薛承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那人骑在马上时的淡淡一笑,更是让薛承远相见而不能再忘。
是愤怒?亦或者,是无法开解内心好奇的踟蹰?
“遵照大人的命令,立即将这四人押解回京”唐越见公良飞郇已走,便也不再多做耽搁,立即遵命行事起来。
“是。”
几名蒙面的随从手脚十分利落,瞬时将已捆绑住的薛承远和福全押解过来,准备与元庭和另一人一同带上马车囚笼。
随著薛承远越走越近,元庭的脸色再也难掩激动与不堪,似乎内心之中有著许多无从疏解的情绪都在见到薛承远的一刹那而缓缓流露了出来。
鉴於身边的人都是乾徽人马,元庭也无意再招惹任何麻烦上身,更何况现在无人知晓薛承远和福全的底细,元庭的只能将自己对薛承远的敬意表达的十分隐晦。
“……世……子……”等到四人同被押解在了囚笼中,趁著身边的士卒走动的罅隙,元庭终於颤抖著开口道,本就跪著双膝的身子弯曲的更低了,在向薛承远行最重的礼节,眼含热泪的颤声道:“世子……,您怎麽会流落至此……?”
薛承远漠然勾勾唇角,似乎根本不值一提,摆了摆手没有答复,只是提手立即帮那身边受伤的一人把脉诊断,随後微微点头低叹道:“还好,并未伤及心脉”。又看看天色,说著重新将衣袖中的瓷瓶取出,丝毫不再犹豫的向囚笼之外地上的一滩已渐渐融化的雪水里兑了进去,同时对著福全道:“给他二人吃些解药,要快。”
福全应声迅速掏出衣袋中的解药匣子,喂给元庭和那身旁低低残喘呻吟的人,元庭清楚薛承远定是要施救於他们,便也不再多问,张口吞了下去。
这迷魂失力的药剂威力确为强大,刚刚滴入一滩融雪之中,便可见挥发而起的淡淡青烟,随著风势雾气,顺时弥漫在囚车周围。
“一个、两个……、三个……”
迷药散开後,即能听到一具具躯体倒地的重重声响,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只在顷刻之间而已。
“都倒了?”薛承远沈声问道在数数的福全,看起来两人多年来早已配合的相当默契。
当年在古潍,寡不敌众时这是他们能够使用为数不多的自救方法,因此几年下来薛承远配置迷药的功力也是越发的超然,放眼这天下能与找出与薛承远匹敌的也是微乎其微。
“还有……还该有最後……”福全皱眉摇头道,正说著,又听到前方一具躯体跌倒的声音,才大喜道: “世子,余下的六人都倒了。”
薛承远轻轻颔首,这才转头看了看元庭,问道:“你们究竟招惹了谁?怎竟会深夜被押解至此?”
“唉!”元庭深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夹杂著愤怒与不干的道:“自从世子您离京之後,朝纲更加紊乱,皇上命我等在乾徽境内挑拨事端,意在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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