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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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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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刀刺下,还转动了匕首,接著一下子拔了出来,虽也受过重伤,但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剔骨剜肉,那种痛楚常人难以想象。
  颜璟痛得整个人蜷了起来,受伤的腿不住地痉挛,额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滑了下来,痛楚间看见一旁催促的那个人,拿了个瓷瓶承接著腿上伤口流出来的血。
  「你们……到底要做什麽?」颜璟咬牙问道。
  下刀的那人呐呐地看著颜璟突突往外冒血的伤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大家都想活命,但大家又都知道,沾上了那种玩意,很快就会死的……」说著对著火把伸出手来,就见他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全都看在眼里了,也看见山神大人你跳进黑水泥潭里去救那个小孩子,出来的时候安然无恙。从那天起,镇上的百姓就当您是山神,恳求您的原谅,希望你早点解除这波灾难,但是……」
  用著瓷瓶接血的人接口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麽,要接受上天这样的惩罚?」
  「是啊……」拿著匕首的人也开始用那把刀子一下一下地翻弄身前的泥地,「我们又有什麽错?不就是眼见著那些水下来,而没去救孩子们吗?但我们也是血肉之躯,去救的话也是螳臂挡车,不去救不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就觉得山神大人你不怕那种黑水,因为你不是寻常人,你的血肉之躯一定和我们不一样,那要是喝了你的血的话……」
  颜璟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终於明白了过来,这几个镇民那天被波及到,碰触到黑水的地方开始发作溃烂,他们走投无路想到了喝自己的血来救命。
  若是放到往常,他一定会暴跳起来给他们好一顿颜色看看,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
  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出现那日在朱府地窟中看到的景象,被陈培元的手下推下那个巨坑的人,发出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眨眼就变成一具辨不清面目的尸体,而那样还算是好的,因为痛苦只是一下子,像是徐李氏他们才是被无尽的痛苦慢慢折磨至死。
  如果自己的血真能救人的话,未尝也不是一个办法。
  颜璟这样想著,就听到那个接血的人说了一句:「好了。」如获至宝一样将那瓷瓶塞好拿在手里打量。
  其它两人也是欣喜过望,「有救了,这下一定有救了!」
  激动之下,那人居然连匕首和火把也一起丢了,跟著那个拿瓷瓶的人就这麽直接跑了。
  四周又恢复一片宁寂,颜璟在那里躺了一下,虽然痛,但流的那点血对他来说并不算得上什麽,等体力恢复了一些,他翻身一滚滚到那把匕首一侧,勾过匕首,用匕首将罩住自己的网割了开来。
  好不容易挣脱了桎梏,颜璟坐起身,撕下一片衣襬正想将腿上的伤口绑好,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突然想到了什麽似地,拖著伤腿站了起来,一步一瘸地向著云龙山里走了进去。

  秦灿这日醒得很早,趴在桌上睡了一晚,头痛胳膊酸,刚醒过来的时候感觉骨头好像被人固定成了一个姿势,动也动不过来,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抬手擦了擦口水,然後回头看向床铺,发现颜璟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一晚上没回来,也不派人捎个口信,於是秦灿有点担心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还没过五更,天色依然昏暗,薄雾茫茫,寒气让秦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听见後门那里吱嘎一声,接著走廊上响起朝著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缓慢而有些沈重。
  秦灿就这麽看著,看著人影从薄雾里一点一点清楚起来,但在看清楚之後,不由惊讶出声。
  「颜璟,你怎麽了?怎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然後视线落在他衣襬上的一大片血迹,连忙走了过去,双手抓著他的肩膀,「你受伤了?你一个晚上没回来跑哪里去了?」
  颜璟却是极为疲累的样子,也不愿意多说,将秦灿的手摆开,走进自己房里,「没什麽,回来的路上遇到野狼……」
  「野狼?!」秦灿还要再问,颜璟已经把门关上,秦灿贴著门板,摸了摸差点被门板撞到的鼻子,然後悻悻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颜璟进到房里,往桌边一坐,脸上写满了心思,坐了一会儿,才抬起受伤的那只脚,用手撩起裤管……
  小腿那里一片光滑,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要不是绸裤和衣襬上沾到的血迹,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是一场梦,自己根本没有半路遇袭,也没有受伤。
  挣脱渔网的束缚之後,他拖著伤腿走到後山那条溪水边,将受伤的腿浸没在那黏稠乌黑的液体里,接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他觉得很累,眼皮很重,最後支撑不住,等到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就躺在那条溪水边,而受伤的腿已经完全治愈。

    第六章

  叩叩!
  门被敲响。
  颜璟放下裤管抬起头来,门上映著一个身影,敲了门之後又不开口,像在犹豫什麽,等了一会儿,那身影似转身离开,但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在门口站了站,还是打算离开,结果走不了多远又退了回来。
  颜璟被他这一来一去的举动给搞得有些心烦,没好气地出声,「有什麽话快说!」
  门外那个身影被颜璟这麽一吼,唬得身体一震,接著支支吾吾道,「那个……其实……我是想说……」
  静了一静,秦灿才沈了口气,把心里想说的都给掏了出来。
  「颜璟,我只是想说,不管发生了什麽事,我希望你都能让我知道,和我一起商量,不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虽然我这个人没什麽大用处,既没武功,也不像大狐狸那样会法术,更不可能和法力高深的和尚相比,但是……但如果……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护在身後,保你周全的……我就想说这个,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话音落下,映在门上的身影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这次是真的走了。
  虽然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嘴很贱的找打,到了床上又总是说些乱七八糟让人恨不得把他那张嘴堵上,但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简单,却是那样直白地表达了他对自己的关心与情意,让他的心里淌过了一丝暖流。
  颜璟起身想给自己倒一杯茶水,窗外有日光透过疏格照进来,从壶中落入杯中的透明液体,莹莹闪闪,折射出一点两点的波光,那苍白的光芒在颜璟眼前一闪,让他脑中蓦地出现了几个画面。
  他看到自己闯过一片树林,周围异样的亮著刺眼白光,接著看到了岑熙,他被人抓著衣襟提著,对方发现了自己,惊讶撒手,岑熙似已没了知觉,软软地摔在了地上……
  颜璟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就觉得脑袋隐隐胀痛,而刚才闪现过的片段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像是梦境,倒更像是……更像是在云龙山的那一晚自己消失了的记忆!
  但是很奇怪,明明之前怎麽努力都想不起来,怎麽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又恢复记忆?
  颜璟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那些残缺的片段真的是当晚的记忆的话,那麽当晚在云龙山里,除了他们这些,应该还有一个人在里头……也许自己和秦灿都看到了什麽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会双双失去记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秦灿也说自己闯过一道白光後就什麽都不记得了,还有徐李氏的相公,他声称自己撞邪了,看到一道白光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云龙山里头,天都黑了下来。
  大家都遇到了白光,然後就会失去之後的那一段记忆……
  那道白光後面一定藏了什麽,守护他的人在那里安排了什麽玄奥的东西,不小心闯进去的人统统都会失去那部分记忆。
  颜璟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也许那个不能让人见到的东西,可以解开在云龙山发生的这一连串怪事!
  这样一想,颜璟决定去找秦灿把自己想到的告诉他。
  走到外头,却见到秦灿跟著阿大和阿二匆匆外走,两人蓦地打了个照面,秦灿先是一愣,再见他似乎没有什麽异样,欣喜之色溢於言表流於表面,正要开口,被颜璟抢了先。
  「发生什麽事了?」
  「镇上的何老爷子来报,说早上起来发现自家大儿子、二儿子在房内莫名身亡,隔壁那户的儿子也在,都没了气息,我正要去看一下。」
  颜璟想起来昨晚袭击自己的也是三个人,心里不禁涌起了几分不安,「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何家,何老爷子领著他们去看了那三人。
  房里的桌椅凌乱倒地,但不像是打斗留下的痕迹,而是被人无意碰倒的,问何老爷子晚上有没有听到这里传来什麽动静,何老爷子表示自己年纪大有点耳背,说话不大声一点都听不清楚。
  秦灿没再继续询问,而是走进那间房中,三个人皆都横卧在地上,四肢蜷曲,地上有一大滩一大滩呈现深黑色的血迹,还有手指抓过地面的血痕。
  秦灿蹲下身,抓起其中一人的手翻转过来,就见他指甲翻裂,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胸口、颈脖、脸上也有一道道抓出来的血痕,眦目欲裂,大开著嘴,像是还有一声惨叫没能发出来。
  秦灿犹有不忍,「他们死前一定非常痛苦……」
  颜璟闻言走上前去,在看清楚秦灿身前那个人的面貌後,只觉背脊上升起一股寒凉,再看其余两人,他确定这就是昨晚袭击他、为了从他身上得到血的人。
  阿大在检查其中一个人的尸体时,发现他身上腐烂的迹象,提醒搬运尸体的人要小心,然後对秦灿道,「大人,看起来这三人也是被感染的,要立刻烧掉尸体。」
  秦灿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
  照理说,如果是被感染的人,起初症状并不太明显,痛苦是因为後来身体里的脏器以及皮肤逐渐溃烂引起的,看著几人皮肤溃烂的情况,应该是出现这症状没多久,怎麽会同一时间在痛苦中暴毙?
  这样想著,眼睛瞅到倒下的桌子旁边有个瓷瓶,便走了过去,将瓷瓶捡了起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里面一股血腥气,秦灿用手指沾了一点,指尖捻了捻,不知道是鸡血还是鸭血……下意识就将手往嘴边送,想要舔一下,却被颜璟一下握住了手腕。
  「别!」说著用袖子将他的手指上沾到的东西擦干净,轻声说,「这是人血。」
  秦灿不由奇怪了,「我家颜璟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厉害了?居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人血……佩服!小生实在佩服!」惊叹之下还连连作揖表示拜服。
  但颜璟神色严肃,显然没有这份玩笑的心思,犹豫了一下,决定将真相告诉他,「因为这里面装的是我的血。」
  「什麽?!」秦灿一惊,手里的瓷瓶掉在地上。
  「就是这样,他们倒也没有伤我性命,取了血之後就走了……」
  「岂有此理!」
  回到县衙後,颜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秦灿,秦灿才听到那些人袭击了他的人、拿了血之後跑了,就愤恨不平的拍桌而起,接著对著外头道,「来人,去给我把那三个胆大包天的家夥带回来,杖责一百!」
  站在门口的阿丁愣了愣,然後怯怯地回道,「大人,那三个人已经带回来了,正在停尸房里……」
  秦灿这才发现自己气过头居然忘记了那三个人已经死了,用手敲了敲自己脑袋,听到门口那里噗哧一声轻笑,於是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阿丁连忙乖乖退到一旁,免得自家大人迁怒起来连自己也打。
  秦灿回过神来,忙走到颜璟身边,蹲下来撩起他的衣襬,语气里又是心疼又带著埋怨,「我见你早上衣襬上有血就觉得不对,结果你竟然还瞒著我说是遇到了狼崽子,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颜璟却是按住了秦灿的手,不让他松绑腿,「没事,真的没事……」
  秦灿哪里肯就这麽放著不管,「怎麽会没事,都挨了一刀子了,你别硬撑,就算你是县衙的人,该给他们定罪的我照样定。」
  两人推拉间,秦灿已经动作很快地解开了颜璟的绑腿,将他身上绸裤的裤管卷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腿上好好的,什麽伤口都没有。
  秦灿几乎将每一寸皮肤都检查了,然後自嘲起来,「你看看我,一心急都找错腿了。」说著要去解他另一只脚的绑腿,被颜璟给阻了。
  「是这条腿没有错……」颜璟顿了一顿,脸色略有些凝重地续道,「伤口已经好了,只用了一个晚上……」
  秦灿再次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颜璟将卷起的裤管放下,重新用带子将裤脚绑上。
  「挣脱开渔网之後,我本来是想回来的,但突然疑惑,为什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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