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无痕当即就跳了起来,他其实不介意帮忙的啊,可是跟着大师兄东奔西跑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啊!万一莫轻尘那醋坛子因为这事生气了怎么办?他不是莫轻尘的对手啊!
“这事由不得你。”虚怀谷难得严肃道,“我剑林与任予飞也有几分渊源,若能在此事上有个了结,也算圆了先师的遗愿。你们先走,为师会让如璧他们几人一起帮忙寻找。”
“多谢师父。”卫城没想到虚怀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满是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悔不当初
找一个有心避世的人实在太难,卫城虽一心寻找,却没多大把握,没想到却让孟轻狂给找着了,孟轻狂则只说是自己运气好。
“贤弟有所不知,我自幼住在宁国北边的孤雁山。那孤雁山一峰独耸奇高无比,四周群山连绵皆不及其高,但也险峻苍凉,几无人烟。不过三年前,我赶回孤雁山的时候路过一处险峰,闻到了酒香。”
卫城道:“你是说沈放在那处险峰之上?”
孟轻狂道:“我当日循香而去,走到一处茅草屋前,四周的家居布置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年了。茅屋前有一老翁开坛独饮,瞧他外貌,约莫花甲,满头白发,双目浑浊,很是憔悴。我向他讨口酒喝他不给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所以便一直记着。这次听闻贤弟在找避世多年之人,我想那倒是一个。”
楚萧疏好笑道:“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沈放?”
孟轻狂笑道:“我并不确定,所以想请卫贤弟同我一块过去看看。”
楚萧疏便问卫城:“师兄怎么想?”
卫城道:“去看看也好,反正尚不知何处寻找。”
三人说定,便收拾行李决定第二天就上路前往北方。风无痕一听没他什么事了,当即欢呼雀跃地跑开了。
楚萧疏皱了皱眉:“七弟果然尽得师父真传,是个不靠谱的。”
卫城难得笑了:“没心没肺也挺好。”
总比他整日瞎操心好得多了。
“对了,三弟呢?他功夫在我之上,更能帮到师兄。”楚萧疏道。
“他与刀一横一同去找沈放了,离开已有两个多月,一直没消息。”卫城道,“怎么?你不愿与我们同去?”
楚萧疏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我身体状况不太稳定,怕到时会拖累师兄。”
“如今天未入寒,又难得有雨,不会有事的。”卫城拍了拍他肩膀又道,“再说五弟最近研制出来的药不是很有效吗?你多备些就成了。”
“好。”楚萧疏点了点头,安心了不少。
三人很快启程,耗时近三个月才到了孟轻狂所说的地方。卫城与楚萧疏未曾见过这样大片险峻的山峰,都有些惊叹。
楚萧疏感慨道:“原来孟兄一直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这般粗犷狂狷。”
孟轻狂听不出他这话是打趣还是嘲讽,只挑了下眉。
楚萧疏又道:“不过从此处到剑林要三个月,你当日怎么那么快就到剑林了?”
孟轻狂又挑了下眉,没打算回答他。
卫城道:“辛苦孟兄了,不知那老翁……”
“我带你们上去。”孟轻狂淡淡道,说完便抓着某根粗藤往峭壁上爬,“我翻过祖师爷留下了的手记,发现这山原来叫望天峰,有人住过。这山虽然陡峭但峭壁上有石阶,轻功好些便能上去。可自我记事以来就没见过那石阶,后来再看才发现是被人可以抹去的。想来是那老翁此生不愿再下山了。”
三人爬过峭壁,又东折西绕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隐隐看到一处茅屋。又走几步,便有浓重的酒气传来。
“谁?”
地上横躺着几十个酒坛子,酒味冲鼻,熏得卫城等人都觉得难受。他们还以为那老翁早已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他警惕性仍如此之高。
那老翁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各扫了一遍,然后看向孟轻狂:“又是你个臭小子,一再闯入此地又何目的?”
“不过是来拜访一下山邻罢了,前辈不必紧张。”孟轻狂抱拳笑道。
“老夫没兴趣与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打交道,滚下山去!”那老翁不客气道。
卫城上前一步道:“前辈且慢,晚辈只想向前辈打探一个人。”
“走走走,老夫几十年未曾过问江湖事,什么都不知道。”老翁继续下逐客令。
“晚辈想问问前辈还记不记得任予飞?”卫城仍道。
那老翁双目瞬间红了,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反应过来之时他已一手牢牢掐住了卫城的脖子。
“你是何人?”老翁怒道。
“晚辈卫城,剑林第五代弟子。”
老翁手上的力道轻了些许,冷冷道:“百里长风叫你来的?”
“师公已去多年,此次前来拜访是晚辈自己的主意。”
“哼,你我未曾相识,有何好拜访的?说,到底是什么目的?”
卫城道:“晚辈只是想替任老前辈找一个人,他找那个人已找了三十多年了。一日找不到,便一日不得安宁。”
老翁冷哼道:“你们剑林弟子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地爱管闲事,你就告诉任予飞,沈放三十多年前就死了,让他别再找了。”
“沈前辈,任前辈未曾对不起过您,您却要折磨他一辈子吗?”卫城忍不住问道。
他觉得,任予飞一定不会承认沈放已死的消息的。他仍会不停地找,然后脾气越来越暴戾,身体也会跟着越来越差。到死,也无法瞑目。
“你胡说什么?老夫的事不用你来多嘴!”老翁这话一出,三人都确定了他的身份,必然是沈放无疑了。
老翁将卫城掐得脸都白了,才松了手,低头黯然道:“我没脸见他。”
孟轻狂笑道:“前辈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任前辈,还是怕死呢?”
沈放瞪向孟轻狂:“你才怕死!”
“晚辈尚还年轻,不曾活够,怕死也正常。”孟轻狂笑道,“只不过前辈应当知道,任前辈恨你入骨,见了面必会想方设法地杀了你。你一直不肯出面为这段冤孽做个了结,难道不是怕死吗?”
“不是,我只是……”
他只是不想承认任予飞对他只剩恨意,再无情意。
他对任予飞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意的,只是那时当他是仇人之子一直克制着。想方设法地折辱他,也只是为了骗自己,他不喜欢任予飞,他对任予飞只有仇恨。
后来知道真相后,他是震撼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找错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奄奄一息的任予飞他是慌张,怕他真的就此而去。他找人救活了任予飞,却救不活任予飞的那颗心。当他看到任予飞眼里的绝望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撕扯得很疼很疼。
他满心悔恨,却什么也无法挽回,只好放任予飞离开。可他舍不得,后来又偷偷去看过任予飞。那时任予飞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恨意,刺得他浑身发寒。
“沈放,他日你我再见之时,便是决断之日。总有一日,我会叫你血债血偿!”
数年过去,言犹在耳,沈放不愿面对,只好选择了逃避。这三十多年来,他日日都生不如死,被悔恨折磨得不成人样,看起来也不比任予飞好多少。
只是沈放受的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任予飞却是真可伶,所以孟轻狂很看沈放不惯,只觉得他没有担当。
“你现在有后悔当初那样对他,他就有多后悔当年为你所骗。你现在有多痛苦,他便比你痛苦百倍千倍。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活活烧死的是他,被废去一身武功的是他,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是他,年少有为却被活生生折去羽翼的是他!沈放,你能有他苦吗?”孟轻狂冷笑着问。
沈放连连往后退了三步,孟轻狂的话字字戳心,让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如今一切皆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可任予飞当年何其无辜?你折磨了他三年,又让他为你折腾了三十几年,现在还想让他这样折腾痛苦地过完这辈子?”孟轻狂顿了顿,又气道,“你造的孽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替你受过?你可知自从任予飞建立了浴血宫,因为你而无辜受罪的人有多少?”
沈放站在原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沈放,早该结束了,你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过了许久,沈放才说:“好……”
他这一生都是冤孽,已经累及太多无辜的人,又怎么能继续这样下去呢?这场冤孽既然由他开始,便由他结束吧!
“他在哪儿?带我去找他。”沈放其实很想他,越想他便越不敢见他,他说这话时,心都在颤抖。
卫城道:“任前辈平日不肯轻易露面,但只要前辈现身江湖,他就一定会寻来。”
“好,我同你们走。”沈放道。
本来他还打算一辈子不下山了,所以用内力摧毁了所有的石阶,不想任何人上来打扰,也不想再知道外面的任何事。
可是昔年酿下的祸患哪里是想躲就能躲过的呢?躲了这么些年也够了。再躲下去也不过如从前一般,日日饮醉,夜夜懊悔,反复如斯,无休无止。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了结,早日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っ╥╯﹏╰╥c)聊天聊嗨了,更新晚了对不起
☆、人在江湖
再次入世,一切已非从前模样。沈放有些恍惚,走在喧闹街头时仍感觉不太真实。
“前辈,怎么了?”卫城见他心不在焉的,担忧地问道。
沈放道:“我似乎来过这里。”
卫城解释道:“此地乃白州城,城里还算繁华,前辈来过夜很正常。”
沈放低头苦笑:“原来是白州,我同予飞初次见面便是在此地。”
那是任予飞第一次见他,却不是他第一次见任予飞。他为了报复,早就暗中观察他多日了。早不记得当初是什么心情了,现在回忆起来除了愧疚懊悔与心痛便再无其他。
沈放沉浸在过往的回忆,而卫城的注意则被街边一些人的谈论勾走了。
“你们听说了吗?财神赌坊又易主了?”
“唉,也是赵桀自己作孽。本来这三年来莫轻尘都未曾回去过。偏偏他一直打听莫轻尘的下落,一发现莫轻尘出现在滨州城就立即赶了过去。据说他有龙阳之好,对莫轻尘一直存着不干不净的心思;那莫轻尘一直都极厌恶他。”
“所以这次莫轻尘就把他打死了?”
“那也不是,莫轻尘本来无意与他纠缠,是他屡屡出言挑衅还动手动脚的。那莫轻尘也不知练了什么邪门功夫,两招就制得他动弹不得。当时那一身杀气,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莫轻尘点住他穴道后就离开了,谁知那赵桀竟强行冲开穴道,最后经脉逆行,七窍流血而死。”
有人疑惑道:“按理说,赵桀武功应该在莫轻尘之上才对,怎么会被折腾成这德行?”
“看当时那情形,莫轻尘一定是投身魔门了。唉,看来没多久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卫城听着他人感叹,心想只要将沈放与任予飞的恩怨了结,这场江湖风波就能免了吧?至于莫轻尘那一身杀气,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其克制住的。古往今来,那些被嗜血欲望控制的魔头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他不可能放任莫轻尘堕入魔道。
沈放见卫城忽然停驻,也侧耳听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你与那个叫莫轻尘的小子认识?”
他见卫城一脸担忧却不心痛,想来他熟识的一定不是那个叫赵桀的倒霉色鬼。
“实不相瞒,在下与那莫轻尘关系匪浅。此次求前辈出山,有大半原因都是为了他。任前辈身体不好,很多事都不方便自己出面,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代表自己,而莫轻尘便是被他选中并控制起来的那个人。”
“关系匪浅?我倒好奇究竟是何关系。”沈放又道。
“断袖分桃的关系。”卫城坦诚得很。
“懂了。”沈放点头,“你比我幸运,你还能为他做很多很多。而却在很多年前,便把他的一切都毁了。”
沈放走到那几个正在畅谈江湖轶事的男子面前道:“你们几个小子,知道倒多。那你们知道,三十多年前御和宫的事吗?”
“这……”其中一个道,“那可是个禁忌,过多谈论便会糟了浴血宫毒手,不可说不可说。”
沈放笑道:“那你知道任予飞一直找的人在何处吗?”
那人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只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小命不保:“哎呦,这位前辈,你就少说两句吧!晚辈还想活命哩!”
沈放笑道:“我是好心要卖你一个消息,你怎么就不懂?我告诉你呀,这沈放便在白州城西的放鹤汀,这个月内他都在那儿。若去晚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那人一脸不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哈哈哈,信不信随你,老夫先走了,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