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厉风转身就走云降砂的瞳孔迸出猩红的毒液!
他竟然还敢跑,还要跑出他的视线,他疯狂的翻遍柳色楼都没找到他,谁想到却在地牢的树丛边看到蓝琠──
看他满脸着急又不停地盯着地牢的出口,就隐约感觉事情不对,他派人去牢里调查,得知秦厉风在牢里後顿时心凉大半,蓝琠是他仅有的亲人,怎麽能背着他接近他所爱的人。
这个叛徒!一直说绝不背叛他,绝不惹他生气,绝不抢他喜欢的东西,信誓坦坦跟他发过誓,一转身就将这些话当狗屁,然後做他最嫌恶的事,以为他知道了会饶他!
他绝不饶恕背叛他的人!
当然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他不会丧心病狂杀了他,他让手下囚禁他,好好教训这不听话的孩子,要他牢牢谨记自己的本分!
不过,最不可饶恕的是秦厉风,亏自己那麽相信他,那麽爱他,狠不得将心都剖开给他,可他到好除了跑,就是彻底离开他,他就那麽面目可憎,让他厌恶到死!
可恨跑就跑了!
还回过头来救慕容烨,以为自己多大本事,闯进地牢里杀了他的手下,以为没人知道他来这,这世上可没不透风的墙,尤其在柳色楼。
楼里有那麽多眼线跟探子……
他还敢擅闯进来救慕容烨,他是真的爱他到连命都不要,而现在要是慕容烨没存在这世上,他就不会成天围着他转,所以,慕容烨必须死,等他死了再抓住他就行了!
这次抓住他绝不是囚禁那麽简单,那麽舒服,他要折断他的四肢,废掉他的武功,让他永远都没办法离开他,想到这云降砂亢奋起来,攻向慕容烨的招式也愈加毒辣!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41
慕容烨迎上他的攻击。
见秦厉风离开地牢他就松了口气,没有他在这让自己分心,大不了就跟眼前的人拼死一战,只是他失血过多,又受了内伤,现在遇上这样的高手,还是有些吃力,如果他无伤无痛,要杀他是没有不可能。
但面前的男人也受了伤,他的肩膀被他砍到,内劲在跟他交手时也受到了强烈冲击,受的伤比他还要重,可他却像有无穷力量一样,不但面露凶光,还越杀越狠,这麽怒极攻心的杀气是习武人的禁忌,他迟早会因体力不支倒下,而他会在他倒地间杀了他,这样死了也不足惜。
只是放不下秦厉风,无论怎麽安慰都放不下,只可惜没办法再保护他,也不能留在他身边,自己死後,他依旧能过的很好,他那样的人不缺喜欢他的人,即使不是他,也有人能让他幸福,可那人要不是他,他的心依旧像撕裂般疼……
思绪飘忽间,云降砂的剑逼向他,如果再被他刺穿胸口,这麽近的距离里,给他致命一击很容易,这样谁都别想活下去,因而他没有去躲刺过来的剑,而即将要去阴曹地府了,脑里想的却是秦厉风应该跑远了,不会再回来了。
「刷!」
一道凌厉的掌风劈来!
那抹熟悉的身影令他下意识闪过去,避开云降砂的致命攻击,震愕地望着眼前的秦厉风,「你怎麽来了!我不是让你走!」
云降砂也怔住。
说时迟,那时快,秦厉风扬剑刺过云降砂的胸膛,云降砂沈郁下来,眼底仿佛沈凝着最绝望的血,他凝视着他,声音像地狱里发出来般。「为什麽……为什麽还要回来……」
「你该知道的,我说了会杀你,也绝不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事。」
鲜红的血奔涌而出,云降砂苍白如鬼,没有去看刺进胸口的利剑,只是伤心欲绝地望着秦厉风,如厉鬼般嘶吼起来,「原来你这麽恨我,一直想亲手杀我!」更可笑的是他的弱点竟然是他,只要他出现在眼前,他也会分心给他可趁之机!
秦厉风抽出剑!
黑色长发泼墨般散开,云降砂的身子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汩汩鲜血渗出他的嘴角,依旧吃力地望着眼前的秦厉风,眼都不愿眨一下。「要死在你手里我没有任何怨气……只是、只是我死了……你就爱我……爱我一点……一点好不好……」
秦厉风沈默地看着他,僵硬地看着他,缓慢地锁住他,眼底布满惊疑和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令他话都说不出……
「连这样卑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那麽他也得死……」云降砂双眼猩红似血,虫子样的东西飞出指尖,直冲向慕容烨!就算死他也要杀了他!
秦厉风反射性推开慕容烨,随後惊恐地看着那紫色身体跟眼睛的虫子爬进脖子,蛇一样钻进他的血液,速度快得让他手脚一麻,砰一声跪在地上,全身好似被千斤重的石头牢牢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望着瘫软在地上的秦厉风,云降砂呼吸急促,狠不得扶起他,却再也没有了力气,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也没有了疯狂,只有漫无边际的痛苦跟绝望,「我不想伤害的只有你、最爱的也只有你……却到死都在伤害你、让你痛苦、对不起……」
秦厉风浑身发颤,一只温暖的手覆住他湿润起来的双眼,然後抱起他的身体,温柔地拍抚着他僵硬的脊背,喉咙里发出悲痛又沙哑的低沈声音,「为什麽还要回来?」要没回来就让他们死在这,他也不用承受那样可怕的後果。
「我没办法就这样离开……这次是我救了你,你不要忘记了,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忘……」秦厉风目光黯淡,跑出去还是不放心他,他受了那麽重伤,又跟云降砂那疯子交手,搞不会真的会送命,会死在那黑暗的地牢里,他的命是他救的,没有他的允许他不能死!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慕容烨抱紧他,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悲恸而冰凉的肌肤,轻声安抚着他,喉咙里有滚烫的热意,「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你不会痛苦的死去,无论用什麽方法,我都会找到医治的办法。」
他的拥抱如火焰般炽热。
那抚摸着身体的手指也如春风般轻柔,像淡淡的暖暖的花香,又像湖水上轻轻荡起的涟漪,一种被呵护到心底的酸涩感情,令秦厉风睫毛颤动了几下,缓慢地闭上了疲倦的眼。
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直到最後还是只想随他离开这痛苦的地狱,只要活着身边有他,所有的悲伤似乎都会被淹没,慕容烨总给他这样温暖又想依赖的感觉。
阳光暖暖地洒在翠绿的樟树上,留下片斑驳的影子在树桠间,徐徐的风拂过,呼吸到的是树叶的清香,那样美好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慕容烨收回目光,将毛巾浸进热水里,拧干後就擦拭着秦厉风汗湿的额头,又用轻柔的力道擦拭他干裂的唇,反反复复,直至那干裂的唇湿润起来。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42
十天前。
那噩梦的夜晚结束後,他带着秦厉风回到连云山庄,在庄里调养了几日他身上的伤就好了。相比他秦厉风就没那麽走运,他受了伤又中了毒,身上的毒令他痛不欲生,夜不成眠、想来这些痛楚跟折磨该由他来承受,必定云降恨的是他,恨他夺走秦厉风,以致死都不放过他,当那毒射来时他连躲闪的力气都没了。
没想到危险之极救他的还是秦厉风,他这样的人,对他无情又冷漠,连他要的回应都没给,甚至在他危险时也没帮到他,相反他却舍身相救。将他带回庄後他找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不过看了秦厉风的情况大都满脸凝重,只说他有性命之忧,对他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因为连中什麽毒都不清楚,也不敢给秦厉风配药,没有药又吃不下饭秦厉风愈发憔悴起来。
看他逐渐消瘦的身体,苍白如雪的脸色,隐约想起他初次生病,那次病了很久他都没好,但去看他还能认出他,不像现在这样满脸惨白,就算醒来也神志不清的说疼,他那麽能隐忍又坚强的人却说疼,一时间他心都要碎了。
他知道云降砂心狠手辣施毒断然不好解,不过再难解的毒,只要寻到根源就能有章可依,诚然他记下他的症状告诉庄里的大夫,在他们没日没夜翻查的医术里得知那毒是苗族的毒物,为此,他没敢耽搁的托北静王找了宫廷里的大夫,那大夫医术高明、深得北静王的信任,且本身也是苗族人,对苗族的毒物很熟悉,也颇有研究,当他看了秦厉风的症状,就说他情况不妙。
他身体里的虫子是噬骨毒虫,这是苗疆有名的毒虫,被这种毒虫侵入身体,它会钻进骨缝里吃掉骨头,被它啃噬会非常清醒,既不能动也不能喊,痛得狠不得死去,直至毒虫吃完容纳它的身体後,它会慢慢从嘴里爬出来,这样的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无怪他会疼得受不了。
「咳咳……」沙哑的咳嗽声压抑地响起……
慕容烨连忙望去,只见秦厉风的睫毛颤了几下,缓慢地睁开漆黑的眸子,他的脸色很不好,脸上满是湿润的汗,他平静地看着光滑的天花板,仿佛什麽都不能打垮他,神色淡然得像什麽事都没有。
「是不是又痛了?」慕容烨满眼都是担心……
一直沈默在暗处的孔廷胜连忙走出来,恭敬地向慕容烨弯下腰,「少爷,需不需要我让大夫过来。」他没见过自家主子对男人那麽好,什麽事都亲力亲为。
双腿痉挛般疼起来,秦厉风摇头,这些日子吃了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没了,但或许是躺着不动太久,四肢都有些浮肿,身上的每个关节也都剧痛无比。
慕容烨连忙阻止了孔廷胜,接着将毛巾浸在药水里,敷在他浮肿的双腿上,等那片肌肤湿润起来了,就用不会伤到他的力度按摩,减轻那痉挛般的剧痛。
大夫说他被毒物侵蚀了三天,身体在他的药物调理下会没事,不过他昏睡太久,又没吃什麽东西,抵抗力很差,身体也有些浮肿,要是他醒了就通过按摩放松他的肌肉,解除他身体的痉挛,这样他好的会快些,於是只要醒了他就按摩他的双腿。
看着自家少爷成日照顾秦厉风不,还给这卑贱的男人按摩双腿,孔廷胜禁不住皱起眉,「少爷,这事我来做就好了,你休息下好吗?」
慕容烨漠然地瞪他。
孔廷胜连忙闭嘴并识相地离开屋子。
屋外暖意正浓。
孔廷胜心情有些沈闷,他感觉秦厉风的到来会改变少爷。
十天前晚上。
他像往常一样去柳色楼接少爷。
当看到少爷抱着秦厉风走出柳色楼,他几乎下意识就想帮忙,因为少爷满脸焦急、衣衫褴褛,那乌黑的发丝还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上,每走一步身上还有血流出。
没见过这麽狼狈的少爷,更无法忍受尊贵的少爷受那麽重的伤,还紧紧抱着又高又壮的秦厉风,并拒绝他的任何帮忙跟搀扶。
当少爷回到连云庄。
不是先处理他身上的伤势而是命令他找大夫给秦厉风。
直至确定他得到妥善安排才禁不住庞大的疲倦晕了过去,他急忙请大夫查看他的伤势,少爷也受了很重的伤,除了外伤造成的失血过多,还有内伤挤压住心脏造成的呼吸困难,情况很危险,老爷也特地赶来看他,而少爷却像用完了身上的所有力气,一直昏迷不醒。
就跟以前每次受伤一样。
只是这次他昏迷中还叫着秦厉风的名字,醒来就开始为他身上的毒找大夫,那焦急的神色就像怕失去秦厉风一样,他预感少爷的伤跟秦厉风有关,因为先前少爷就在找他,还加派人手四处调查,然後每日去柳色楼问他的消息。
不过是青楼的杂役而已,容貌不好年纪又大,连尹维澜的三分姿色都比不上,却吸引着少爷的全部注意,甚至为救他惹上云降砂,弄得浑身是伤,醒了又为秦厉风身上的毒求北静王,少爷很少跟那王有所来往,也很少去求别人,这次却为了秦厉风拜托北静王。
看来少爷很在乎秦厉风,也很喜欢他,不然不会亲自照顾他,服侍他、还伺候他喝药吃饭,甚至秦厉风皱下眉就要他去叫大夫,这样的少爷让他有些心酸。
少爷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家世显赫,地位尊贵,何必屈尊伺候老男人,就算少爷喜欢尹维澜,也没见他这麽用心,这麽认真,想起尹维澜他也有些困惑。
少爷那麽喜欢他,甚至不惜重金赎了他,当自己他带回庄,少爷却看都不看他,也不过问他的情况,只让他安排人照顾着就行。
他有些无耐,既然不喜欢那就别管了,但少爷还是让自己带尹维澜回庄,因为这是跟尹维澜的约定。
他跟随少爷十年很清楚他的脾性,少爷看起来很冷漠,也不容易亲近,不过重情重义,凡答应的事就会做到,所以不喜欢尹维澜,还是会按约定行事。想来尹维澜也来了好些日子,以前在柳色楼时总缠着少爷,黏着少爷,巴不得整天跟少爷待在一起,怎麽接回庄了少爷不理他,也不见他主动看下受伤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