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弈棋却有些慌了,拉开步子就朝外跑去,花瓣飘扬,香气渗人的桃林间,宫弈棋四下张望,都不见谁的人影,步子开始变得虚浮不稳起来,看着这无人的林间,宫弈棋气息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朝着地面栽去,还没爬起身来,却听桃林的一端,隐隐传来朱钗摇晃的声音。
是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
翌日天才刚亮,一身粉色宫装的婢子推开宫弈棋寝宫的房门,刚刚错步进去,就看见他一身平民衣衫还未换下,却是手指毛笔,面色凝重的不知在桌上写些什么。
“鹤望,你过来”听见开门的声响,宫弈棋突然开口,却听得,一甜美的女声,从门边传来:“殿下,鹤侍卫今早不在,奴婢是心言”
移动的笔锋微微一顿,宫弈棋抬头朝门边看去:“心言?我记得我宫里,并没有婢子”
心言俯身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奴婢十日前才被调了过来,殿下自然不识得奴婢”
十日前被调过来的?
宫弈棋放下毛笔,微微拧眉:“即是十日前调来的,我不可能没见过你”
“奴婢卑贱,怎好辱了凤目,况且宫中宫人甚多,便是见过,殿下也必定不识”
宫弈棋拧眉,闷了片刻才又启唇:“罢了,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还有若是鹤望回来了,让他即刻前来见我”
心言附身,退出门外,顺手为他将房门关上,墨玉的眸珠,看着心言消失额背影,颜色略沉。
鹤望回来的时候已是天尽黄昏之时,换回宫装的宫弈棋,站在屋里,看着那屈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色沉凝。
鹤望抬头看他,眸低闪着绝对的忠诚之色,见宫弈棋眉宇轻拧,眼中闪着疑惑之色,鹤望却是突然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光刺眼而闪,宫弈棋吓的脸色一怔发白,墨玉的眸珠在看清楚他的动作之后,竟是想也不想,伸手抓住剑身:“不要!”
红色的液体,从那白皙的掌心溢出,染红了剑身,颗颗血珠儿滴落地上,化成了朵朵妖莲的花。
“殿下!?”鹤望大惊,看着他那手上流血的手,立马丢掉长剑一把将宫弈棋的手握住就想给他止血:“来人!快拿药箱来”
十指连心,掌心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意,清楚的传入大脑,宫弈棋眉头紧拧,脸色维和,墨玉的眸珠看着鹤望脸上的焦急之色,隐现薄怒之意,一把将手抽了回来,宫弈棋冷眸看他:“我不过便是多嘴问了一句,你用得着这般动刀动剑的吗?”
“殿下息怒,请先让属下给您处理伤口”
“不用了!”宫弈棋打断,抬眸见心言拿着药箱进来,在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时而一脸惊恐的样子,小跑到宫弈棋身边:“殿下,您的手怎么伤了?”
“药箱放下,你出去”宫弈棋这次似乎真的有点怒了,心言受了呵斥,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外。
屋里再次只留下两人的身影,看着宫弈棋手心滴淌的液体染上衣袖,鹤望站起身来,顾不得他现在生气与否:“待属下为您处理了伤口,属下愿意听从发落”说着硬是扯了宫弈棋的手小心握住。
见他如此,宫弈棋轻轻叹息,墨玉的眸珠看着那在自己掌心擦拭的帕子:“出宫之事,分明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为何偏偏母后会出现在哪?鹤望,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殿下心里既然对属下有了疑虑,任属下如何解释只怕已是枉然”更何况,皇宫之中一旦有了猜忌,除了相互的利用,相互的伤害,还能留下什么?
宫弈棋闷住,没在说话,墨玉的眸珠,看着他那小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闪着几许异样之色。
不能怪他认为是鹤望通知皇后拦他回来的,毕竟如他所言,离开一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除了鹤望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母后……没有为难你吧……”安静许久,当绷带将受伤的小手缠好之时,宫弈棋突然开口问道。
鹤望微微一怔:“让殿下忧心了,皇后并未为难属下”
☆、第零十四章:故意为之
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如他眼前所见的一般,只是他自己的家吗?这样的疑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心里悄悄滋生,墨玉的眸珠颜色暗沉,分明是写了几许心事的不宁,却偏又叫人看得不甚明白。
“殿下,这个是……?”桌案边,鹤望垂眸,看着桌上的丹青,眸色不解。
“有了这个你想要查她,也简单一些”宫弈棋站在一旁,墨玉的看着桌上的丹青人像,眉宇轻拧:“这个人,我也只见过她一次,这丹青是我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希望能有点帮助”
鹤望闻言,侧眸看他,仅是只见过一面的人,隔了这么些时日,宫弈棋却依旧还能凭着记忆将人描绘出来,画中之人,唇红齿白,朱唇轻点,明亮的眸珠宛如悬河之星,神韵皆存,一眼看去很难相信这会是出自一名孩童之手。
叩叩叩
敲门声响突然从旁传来,宫弈棋微微蹩眉,让鹤望将丹青收了,自己转身与一旁的热炕上坐下:“进来”
门扉轻开,是粉色衣衫的心言,半曲着身子小跑到宫弈棋面前:“殿下,皇上来了”
一听又是这人,宫弈棋的眉宇间不由自主微微轻拧……
“儿臣参见父皇”正殿的中央,宫弈棋踏步而进,看着里面那一身黄衫,朝服还未换下的人影,于他身后跪下行礼。
燕帝回身,看向身后的人,连忙错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几日不见,奕儿近来倒是精神不少”
突然的碰触,让宫弈棋的脑子里,兀然闪过那日的画面,想要大步退开避免他的碰触,可不知怎得,却是忍了下来:“让父皇挂心,是儿臣的不是”宫弈棋说着,与燕帝错步朝上堂走去:“父皇今日怎连朝服也未换下,便来了儿臣这里?”
“朕听皇后说,你想要出宫去?”
看燕帝在上堂坐下,宫弈棋微微一怔,接过身后宫人递上的茶杯,端到燕帝面前:“儿臣入宫时曾答应过师傅必会回去看他,还望父皇恩准”
燕帝叹息,习惯似得拉过宫弈棋那白攒的手,将人带入怀中,宫弈棋浑身紧绷,心口的平率突然间也加快了好几倍,微微挣扎想要挣脱出来,不想衣衫才刚刚发出细微的抗议之声,却听得燕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怕,你回不去了”
宫弈棋怔住,抬首看他:“父皇……?”
燕帝垂眸看他,闷了片刻才启唇低道:“玉虚观早就没了,你能去那?”
“什么意思?!”心头一惊,宫弈棋两手抓紧了燕帝身上的衣衫:“父皇、父皇你说玉虚观早就没了……这、这……”
“父皇一直没有告诉你,在你回宫不久后,玉虚观失火,烧掉了一切”垂下的眼帘,看着自己怀中的丽人儿,燕帝低声开口,语调中透着些许无奈。
墨玉的眸珠在听清楚燕帝口中的话时,荧光隐现竟是瞬间模糊了眼眶:“父皇你骗我的吧?玉虚观怎么可能会没了?”师傅他们人人习武,身手了得,便是失火,也不可能让他们无一生还,宫弈棋不信, 放开燕帝转身就朝门边跑去,可脚下的步子才一撒开,却被燕帝一把扯回怀中紧紧抱住:“奕儿,你要去那?”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师傅他们!”宫弈棋挣扎,湿润的眼眶,有温热的液体一直在打转。
燕帝将他扯住,手下的力道,捏的他手臂生疼:“玉虚观已经不复,你还想去何处?便是你师傅他们也早就死在哪场大火之中,你明不明白?”
“是父皇做的对不对?”被人扯的手臂生疼,宫弈棋抬首看他,突然这么说道:“父皇就是想要绝了我回去的心思,所以让人放火烧了玉虚观是不是!”入宫前的那些日子,他不习惯皇宫里的生活,一直闹着想要回去,是燕帝软语安抚,推出诸多理由搪塞自己,后来他想自己乖乖听话几日,也许燕帝高兴了,再跟他提这事便会容易许多,可谁知道……
宫弈棋那铿锵有声的质问,让燕帝心里拂怒:“在你眼中,难道朕便是如此卑劣之人吗?”
“难道父皇不是……”宫弈棋也是气上心口,一时间口不择言,未料音还没落,燕帝却是一个瓜子朝他面上甩来,当下将他打得身形不稳,重重朝着地面砸去。
鹤望立在一旁,见燕帝居然动怒,想也不想立马朝地上跪去:“皇上息怒!三殿□子单薄,怕受不得,还望皇上手下留情!”音才落,一屋子的宫人婢女跪了满地,开口闭口全是求他手下留情。
燕帝怔住,看了看自己刚才挥出的手掌,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舍得真的打了下去,将手负在身后,燕帝长长叹息:“看来,朕平日当真是太惯着你了”
声落,屋里没有反应,燕帝微微蹩眉本欲想错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这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奕儿?”上前一步在宫弈棋身旁蹲□来,燕帝神色一变,立即将人从地上抱起,随即大喝:“快宣太医!”
十多年的高高在上,从未被人拂逆过分毫,不知不觉间养成的唯我独尊,是从何时开始竟连一句顶撞的话都听不得了?
坐在椅子上,燕帝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掌,脑子里总回现的是他将宫弈棋打得朝地上砸去那幕……
御书房传来急告,燕帝无奈只有先行离去,离开时还交代首太医好好整治宫弈棋,若有事可随时来报,岂料燕帝刚一离开,那躺在榻上本该是昏迷不醒的小人儿却兀然睁开了双眼,起身坐在床头,将受命留下来查看他情况的首太医给结实的下了一跳:“殿……殿下……”
“柳太医”宫弈棋抬眸看他,眸珠暗沉叫人看的心底微微发凉:“本宫想跟你拿些东西”
“不知殿下想要何物?”
“毒药”
“这……!”柳太医大惊:“殿下要这作何?”
“你无须知晓,只管拿给本宫便是”墨玉的眸珠,见柳太医似有不愿之意,宫弈棋微微拧眉:“以父皇对本宫的宠爱,本宫一句话想要让你一家鸡犬不宁并非难事”以失职之罪,告这柳太医一状,便是不全家抄斩,也少不了一场革变。
一句话将柳太医吓的头顶冷汗,只有屈身答应的份,天知道平日里那个最为通情达理的三殿下今个儿是怎么了,居然也说起了狠话,以燕帝对这殿下的宠爱,他一言怕胜千人万语,后果柳太医不敢去赌。
送走柳太医,鹤望开门进来,看着宫弈棋神色有异的样子坐在床头,左边脸颊又红又肿,鹤望微微蹩眉,拿了膏药走到宫弈棋榻前:“殿下,先让属下给你擦点药吧”
宫弈棋点头,鹤望拧开盖子,手指沾了一些,侧身在榻前坐下,眸子看着宫弈棋左边那红肿的脸颊便给他轻轻上药。
“嘶……”轻轻的碰触随即传来火烧的刺痛,看宫弈棋拧眉,鹤望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放轻了力道:“殿下忍着点,这药刚擦上时是有些疼痛,不过一会就没事了”
宫弈棋点头,眼睛半眯没有说话,鹤望看他这样,眉宇紧拧一分,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何故非要故意激怒皇上呢?”脸上的这一巴掌,力道可是一点也不轻呢。
微微睁开的眸珠,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擦药的人,宫弈棋突然勾唇笑问:“你怎知我是故意激怒于他?”
鹤望怔住,却是闭口不答,宫弈棋却别开脸,不让他在碰自己:“我只是想看看,父皇对我宠爱到底有多少”从来不曾被人拂逆的帝王,若突然被人如此质言,心里的怒意能有多少?
“鹤望,出宫的话,看来我是不可能了,玉虚观的事只有拜托你了”有种感觉在心里渐渐成形,笼中鸟,金丝雀,他已然逐渐失去了一些该有的东西……
困在宫中出离不得,唯有拜托鹤望带他去一趟玉虚观,看看是否当真如燕帝所言,只是谁能料想,这一次竟险些害的鹤望丢了性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桃林中,原本手执白棋,独自下棋的人儿,听见心言传来的话,神色未变,手中白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奴婢是听说鹤侍卫私自出宫,在街上当街调戏汝王妃,还打伤了王府的侍卫,汝王爷对此十分震怒,说要斩了鹤侍卫呢”
鹤望调戏王妃?根本就不可能。
赫然起身,宫弈棋面色微沉,举步直朝外踏去……
☆、第零十五章:树梢挂尸
“殿下,天色暗淡,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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