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作者: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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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作者:青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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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家固然了不起,但在林渺眼中,身边这位颜家子弟颜玉函却不过是个外表光鲜内里草包的绣花枕头,不过托了祖上荫佑和皇後姐姐的庇护才得了个安乐侯的闲散爵位罢了,自己屁本事都没有,有什麽好得意的。出了这麽一个不学无术的子孙後代,颜家老祖宗怕不气得在地底跳脚。

    第三章

    颜玉函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个七七八八,林渺的粥也煮好了,将手中最後一点菜碎往瓦罐里一丢,清新甜淡的粥香霎时溢满整个厨房。
    颜玉函讲了半晌口水都讲乾了,一闻此味顿时又口水泛滥,跟著肚子里也叫唤开了。傍晚他煮好鱼粥後就先给林渺端了一碗,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此时闻到粥香自然馋涎欲滴。不过这粥味中似乎还混著某种异样的味道,当下他既惊且疑地问道:“粥里放了什麽?好像挺香的。”
    林渺一边盛粥一边面无表情道:“穷人吃的东西,安乐侯别嫌弃就好。”
    颜玉函摸摸鼻子,接过粥碗,正要吃,一眼看到粥面上撒的点点青翠,立刻惨叫起来,“天哪,怎麽有芹菜?!”
    他对下人素来大度,自己虽然不吃芹菜,却不阻止下人吃,所以厨房里有芹菜也属正常。只是颜玉函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刚刚才表达过对芹菜的厌憎之情,林渺居然还是明目张胆地放入粥中,这不是存心跟他作对嘛!
    林渺终於忍不住笑了起来,嘴上却轻描淡写道:“刚才没跟你说,我喜欢芹菜的味道,做菜的时候经常会放少许芹叶。”
    颜玉函一下子愣住了,两人相遇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渺的笑容,虽然笑意很淡,却像冰天雪地里突然绽开一朵奇葩般令人惊豔,微翘的唇角边洋溢著少年人独有的狡黠和愉悦,那双琉璃深瞳更是明澈剔透光彩夺目。
    见颜玉函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林渺别扭地转过头,敛了笑意没好气道:“看什麽看,我脸上又没长花。”
    颜玉函心里恶俗地接道:虽然没长花,但却比花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招来林渺的拳头,因此他颇为诚恳道:“渺渺,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些,不然总这样冷著脸,把人都吓跑了。”
    林渺耳根微热,脸上却冷了下来,“你管我笑不笑,我吓人我乐意。这粥你倒是吃不吃?不吃算了,赌局取消。”
    “吃,怎麽不吃。别说是芹菜,就算砒霜本侯爷也认了,美人一笑抵千金嘛……”颜玉函越说声音越小,最後牙一咬,心一横,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这粥是纯粹的素粥,主要食材除了大米和小米,还加了些山药和红薯块,以及最後作为点缀和提味的芹菜,除此之外一应调料全无,油糖盐都没放过。
    颜玉函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麽清淡的粥,也不知是饿得狠了,还是美色当前,入口只觉这粥清新宜人齿颊留香,好像活到这麽大还没吃过这麽可口的东西,连一向最讨厌的芹菜似乎都变得美味起来,不知不觉间一大碗粥就落了肚。
    见颜玉函吃得香甜,林渺心中得意,却还想听颜玉函亲口赞美,於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不无紧张期待道:“味道如何?”
    颜玉函学林渺先前一般意犹未尽地舔舔碗底,正要说话,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厨房外面的小径上响起,同时有人高声唤道:“主子,您在厨房里吗?”
    颜玉函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不耐烦地应道:“老潘,出什麽事了,大半夜地鬼叫什麽?”
    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路跑著来到厨房门口,气喘吁吁道:“主子,威武将军在门外求见!”
    林渺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蓦然清醒过来。
    他是怎麽回事,前面一直在做梦吗?还是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居然会无聊到和这个厚颜无耻、夸夸其谈的安乐侯,打赌看谁煮的粥好吃,还听他胡言乱语讲了一大通废话,他最应该做的事不是立即远离此人返回住处吗?
    林渺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冰雪一般的凛冽肃杀之色,然後看也不看颜玉函一眼,绕过他出了厨房。
    颜玉函忙道:“渺渺,你去哪儿?”
    林渺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只是冷冷道:“回家。”
    美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颜玉函颇为无奈道:“这个时候你不能出去,整个院子肯定都被李如山的人包围了。”
    林渺神情淡淡,“那又如何,最多不过一死。”
    这种无所谓的漠然疏离态度,让颜玉函十分恼火,蹙起眉头道:“既然你急著回去,想必家中有人牵挂等候,那怎能轻言生死?你死了倒是简单,就不怕在乎你的人伤心难过吗?”
    林渺闻言一震,眼前不由浮现出杨小灰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小脸来。
    自三日前相遇以来,林渺眼中的颜玉函不是贪生怕死、阴险狡狯,就是风流轻浮、厚颜无耻,像这样冷峻严肃甚至有些严厉的神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为他气势所慑,对他的质问竟无从辩驳。
    颜玉函一见林渺换了表情,心中没来由地酸溜溜起来。林渺此刻想到谁了,神色居然如此忧虑凝重,难道不幸给他言中,这小子真有什麽在乎的人不成?是至亲的父母,还是……
    由不得颜玉函心里猜疑泛酸,管家潘忠急急追问道:“主子,威武将军还在门口等著,您要不要见?”一边问,一边忍不住偷眼打量林渺。
    三天前的夜里,颜玉函突然带回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全都昏迷不省人事。
    女的睡了一夜之後醒了过来,别的毛病没有,对前晚发生的事情却记不得了,被侯爷一张银票打发回了鸣翠坊。
    至於另一个男的,就是眼前这位冰冷如霜的清俊少年了,颜玉函没有介绍,回来後直接把人抱到自己屋里。接下来三天里,从早到晚在病榻边打转,与之相关的一应大小事情,全都亲自打理,连潘忠都不让插手近身,比老母鸡护崽还要紧张,让太平别院上下人等咋舌不已。
    老实说,这少年相貌虽然的确不错,但冷著一张面瘫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上去就跟一根冒著寒气的冰柱似的,啃上一口说不定会崩了牙,吃进肚里也不消化。论风情,哪里及得上那个人比花娇的云罗姑娘的万分之一,也不知自家主子怎麽鬼迷心窍,看中这麽一位。
    刚刚看两人对话间的神情,自家素来所向披靡的主子,根本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真是,何苦来哉啊!
    潘忠在肚子里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颜玉函一无所知。他端著侯爷派头道:“见,当然要见,威武将军亲自光临怎麽能不见?老潘,你去把李将军请到前厅稍坐,侯爷我马上就来。”
    潘忠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林渺心中一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颜玉函知其所想,微微侧头揶揄道:“你怕我会和李如山串通一气,把你卖给他?”
    林渺不答,只是眸光更冷。
    颜玉函微微一笑,“渺渺,别紧张,你先回房,我去前厅把那老匹夫打发走。”
    林渺蹙起眉头,不明白这人为何会不问情由,一而再地救助自己。三天前在马车上,还可以说是被自己拿刀逼著,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这样又做何解释?
    他一个家徒四壁、犯上作乱的亡命之徒,对於颜玉函这个富贵閒人来说根本无利可图。反观李如山,却是兵权在握、不可一世,哪怕颜玉函背景深厚、家世非凡,要对付这样一个手握实权的铁腕人物,恐怕也没那麽容易。
    林渺直直盯著颜玉函的眼睛,想藉此看清他内心究竟打著什麽鬼主意。
    颜玉函也直直回视林渺,一派坦然自若。
    片刻後,一无所获、反而差点被颜玉函眸中流转的光波迷了眼的林渺,终於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麽要救我?”
    颜玉函勾唇一笑,颠倒众生,“渺渺,我不是说过吗,我和你一见如故啊。”
    林渺翻了个白眼,心跳有些小小不稳,暗自骂道,这个无耻的妖孽,连男人都勾引!
    颜玉函见林渺的神情,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当下也不多做纠缠,只柔声道:“渺渺,听话,回房等著,我一会儿就回去找你。”
    他十分自然地抬手摸了摸林渺的头,然後快步向前院行去。
    林渺瞬间石化。
    原地呆怔半晌後,林渺突然就红了脸,继而又气不打一处来。
    有没搞错,他当自己是自家养的阿猫阿狗,还是跟他有过风流韵事的哪个相好?居然跟自己说出这般暧昧的话,做出这般亲腻的举动来。他是自己什麽人,凭什麽要自己听话,又凭什麽要自己等他?!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林渺不自觉再次握紧双拳,浑身肌肉随之绷紧,後背传来一阵钝痛。
    离前厅还有两丈的距离,颜玉函就拉长声音高声道:“威武将军大驾光临,本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鹞眼鹰鼻、身材壮硕的李如山,从厅中大步走了出来,哈哈大笑像打雷一般,“侯爷这麽说就见外了,本将前些天还道怎麽许久不见侯爷,原来是躲到别院来享清福了。难道这里还藏著一位闭月羞花的小美人,让侯爷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李如山身形相貌,和任何一个虎背熊腰的健壮武人一般无二,但眼中精芒闪烁,说明他并非只是头脑简单、徒有一身蛮力的粗野武夫。
    “将军真会说笑,什麽美人,我这院子里连只母蚊子都没有,跟和尚庙也差不多了。”
    颜玉函调侃道,继而敛了笑意换上正经神色,“将军,听说三日前你遇刺受伤,今天上午我还送了拜帖去将军府上,门房说你有伤在身近期不便见客,我才作罢了,怎麽现在竟专程跑到我这别院来?将军的伤势不碍事吗?”
    李如山将厚重的胸脯拍得邦邦作响,满不在乎道:“本将这麽多年血里火里都厮杀过来了,些许小伤何足挂齿?都是底下那帮蠢材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本将後来才知道,他们竟然连侯爷你的面子都不卖,真是气煞我也,一人狠狠打了几十板子。
    “那晚张通他们追捕刺客的时候,冲撞了侯爷你的马车,本将过意不去,这不刚得了些空,就专程上门来给侯爷你赔礼道歉了。”说著,作势要朝颜玉函抱拳一揖。
    颜玉函连忙上前拦住,嗔怪道:“将军这麽说才是真的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对了,那刺客抓到没有,什麽人这麽丧心病狂,竟敢捋将军你的虎须?”
    李如山将一双硕大的铁拳捏得喀喀作响,磨著牙冷笑道:“没抓到,让那小子给逃了。虽然他刺我一剑流了两滴血,我却也砍了他一刀流了一盆血,说起来还不算太吃亏。那小子受的伤不轻,谅他也跑不远,等抓住他看老子不放乾他的血,把他挂在城头上晒成肉乾!”
    一言既出,厅里伺候的几名下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颜玉函挑挑眉,带著惊惧之色赞道:“真不愧是威武将军,果然威武!那刺客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打李大将军的主意,这不是嫌命太长嘛。”
    “罢了,这等丧气事就不必说了。”李如山摆摆手,接著露出淫猥的笑容,“听说本将遇刺那晚,侯爷正带著鸣翠坊的当家花魁云罗出来快活,可有这回事?前阵子本将忙於军务,一直没抽出空去鸣翠坊转转,没想到这一错过就让侯爷占了先机。
    “据说那姑娘是个千娇百媚的尤物,迷死人不偿命的,却不知为何第二天回鸣翠坊後,人就有点糊涂了,真是让人扫兴。”
    颜玉函将手一摊,也笑得不怀好意,“谁知道怎麽回事,可能那姑娘太过娇弱,承受不住本侯的疼爱吧……”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一声异响,声音很轻,但李如山似乎早等著出现什麽异於寻常的动静,当下手按腰刀奔至窗前喝道:“什麽人?”
    颜玉函脸色微变,正要开口,院里又传来喧哗叫嚷,跟著是一阵刀枪撞击与呼喝打斗之声。
    李如山沈声道:“侯爷,你这太平别院今晚只怕有些不太平。”
    颜玉函并未接腔,快步来到厅边扬声道:“出了什麽事?”
    管家潘忠一脸煞白地跑了过来,打著哆嗦道:“回,回主子,刚才有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见人就杀,现在威武将军带来的家将,和那黑衣人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李如山“锵”的一声拔出鬼头刀,当仁不让道:“娘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侯爷,定是那刺客去而复返来找你的麻烦了。别怕,有本将在,管教他今晚有来无回!”说罢,也不等颜玉函发话就冲进了院子。
    颜玉函眸中闪过一抹冷色,轻嘲道:“贼喊捉贼,这老匹夫还真是好算计,当本侯爷的院子是你家菜地吗,说进就进。”
    潘忠听得不明所以,战战兢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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