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林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喑哑颤抖,几不成调,「谁,谁怕你了……」
「不怕吗?」颜玉函放开他,将他身体扶正,又伸手轻轻抬起他下颔,慢声道:「那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
颜玉函的声音好似带著魔力一般,林渺原本慌乱闪躲的目光,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到他丰神俊雅的脸上,最後定格在他双眸间。
那双桃花眼中没有往日的轻佻风流,只有满满的似水柔情,里面倒映著小小的林渺,如浩瀚大海般要将他整个人沉溺其中。
晕眩中,眼前一暗,唇上一热,颜玉函吻了上来。
林渺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只感到自己的唇,被另一双柔软温热的唇含著反覆吸吮。
过了一会儿,又有濡湿的舌尖伸了过来,在他紧闭的唇上不厌其烦地细细舔舐,好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继而又企图钻入他唇间作更深侵犯。只是林渺连头发丝都僵硬著,双唇如闭合的蚌,任颜玉函如何引诱挑逗都不开启。
又过了一会儿,唇上一凉,颜玉函退了开去,抚额哑声笑叹:「渺渺,你让我很挫折。我亲了你半天,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失败。」
林渺呆呆地看著颜玉函,此时的他好似置身蒸笼,从头到脚都丝丝冒著热气,喉咙乾哑得厉害,对於颜玉函的自嘲和调侃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渺渺,你在诱惑我……」
颜玉函眸色加深,声音越发低哑,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林渺的脸庞,从飞扬浓丽的眉,到水雾迷离的眼、高挺秀直的鼻,再到嫣红似血的唇。
林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理智告诉他要立即抽身离开,奈何身体却如遭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脑子里也似绷了一根弦,随时就要断开。
紧张之下,他不自觉间伸出舌尖,舔了下乾燥发热的唇。
颜玉函的手突然滑至林渺颈後,猛然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灼热的唇再次压了下来。
与前一个温柔细致的吻不同,这一吻如燎原烈火般炽热,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让林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脑中绷了半晌的那根弦,终於「啪」的一声断开了。
柔韧灵活的舌,不容置疑地穿过林渺因为惊愕而微启的齿关,直直探入他温润的口腔内肆意侵袭掠夺,时而卷吸他僵滞的舌,时而扫荡他齐整的齿列,时而舔舐他光滑的上颚。
林渺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片混沌,在颜玉函的强势入侵下,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著,让他只觉自己犹如一片疾风中的落叶,无法自控,只能随风飘摇款摆。
颜玉函的吻愈加浓烈深长,修长有力的双手,在林渺光裸健美的身躯上热切地游走挑逗。
林渺气息越发急促,精悍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唇舌相缠、濡沫相交唤起新奇而刺激的愉悦感,电流般窜升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著了火般,似乎连血液也跟著一同沸腾了。
颜玉函拥著林渺倒在了床上,窄小的木床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听得林渺头皮发麻,勉强聚了两分力气要将身上的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抓住双腕紧紧压在头顶,身体也被牢牢禁锢不得挣脱。
颜玉函放开林渺的唇,在他颈间耳际流连辗转吮吻噬咬,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急迫贪婪。
无论心底多麽惊惶排斥,年轻火热的身体却在纠缠摩擦间早就起了反应。林渺已知自己无法抗拒颜玉函的强势进攻,遂闭上眼睛松了力道,由著颜玉函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只拼著灵台最後一丝清明,死死咬住嘴唇不出一声,与身体内潮水般涌上的快感艰难对抗。
当颜玉函濡湿的舌舔上林渺耳後那粒殷红小痣时,林渺终於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身体欲拒还迎地扭动起来。
颜玉函心头一热,哑声呢喃:「渺渺,我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以後谁也不许离开谁……」
林渺浑身酥软,意识在一波比一波高涨的欲望洪流中载沉载浮,根本听不清颜玉函说了些什麽,只是无助地将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头。
颜玉函情焰炽烈,一边在林渺胸前洒下热吻,一边探手至他身下去解腰带。
恰在这时,外间传来杨小灰的大声叫唤:「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在屋里干什麽?开饭啦!」
林渺浑身一震,头脑骤然清醒,猛然发力将颜玉函推开。
没有得到应答,杨小灰颇为纳闷地走了进来,嘀咕道:「怎麽回事,天还没黑透,不会都睡著了吧?」
等他走了进来见到屋内光景,不由意外地愣在当场。
颜玉函坐在床边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襟,只是脸色相当难看,阴沉沉的比锅底还黑。林渺正站在屋角背对门口飞快地穿衣,双手不易察觉地轻轻发颤,片刻後束衣停当,人却没马上转过身来。
屋内一片死寂,弥漫著某种诡异暧昧的气氛。
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杨小灰惴惴不安,咽了口唾沫,瑟缩著问道:「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又吵架了?」
颜玉函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没眼力净坏人好事的小鬼,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和你渺渺哥吵架了?」
杨小灰挠挠头,乾笑道:「不是啊,那怎麽颜大哥……」
「什麽怎麽样,少废话,吃你的饭去!」
林渺总算转过身来冷冷打断了杨小灰的猜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肃冷,只是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见杨小灰讶然盯著自己的脸看,林渺恼道:「看什麽看,颜大哥刚才运功助我恢复罢了。」
不知不觉间,林渺竟顺著杨小灰的口吻,将颜玉函称作颜大哥,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脸上本已消退了些的热意重新蔓延开来。
哦,难怪气色这麽好,脸色这麽红润呢!杨小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满心欢喜道:「渺渺哥,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是太好了!」
一声「颜大哥」听得颜玉函郁结顿消,通体舒泰,脸上一扫刚才的气急败坏,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嘴里不免信口开河起来,「杨小灰,要不是你刚才打断,你渺渺哥的伤势还能好得更快,你那一嗓子嚷得不是时候,差点害我和你渺渺哥走火入魔。」
杨小灰吐吐舌头,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不知道嘛,下回你和渺渺哥再运功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打扰,还帮你们在门口守著,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颜玉函忍俊不禁,「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下回……」
林渺再也听不下去,羞恼不堪地斥道:「你闭嘴,没有下回了!」然後气冲冲出了里屋。
颜玉函霎时转为苦笑,接著又朝杨小灰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这小鬼不合时宜地瞎嚷嚷,他定然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渺面皮薄,好不容易放低防线,这下子又前功尽弃。刚才又发了狠话,下回再要一亲芳泽,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去。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尽管过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但中间这段两地分隔的空档期,要他如何捱过?
杨小灰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这晚入睡,在林渺的强势要求下,颜玉函与杨小灰互换了床位。在出了傍晚那等尴尬暧昧事後,林渺已经无法在夜间还若无其事地与颜玉函再共处一室。
颜玉函如何不知他所想,尽管心中万般不愿,还是勉为其难做了让步,乖乖搬去了外屋。
只有杨小灰有些战战兢兢,还当两位大哥又吵架了,後来见二人并未恶言相向,脸色基本上都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睡回了自己的小床。
尽管如此,这一晚林渺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一夜,天还未明时就起了身。
将出门时,他被颜玉函唤住,「渺渺,你要去哪里?」
林渺头也不回道:「闷得久了,出去走走。」说罢也不管颜玉函作何回应,迳自快步走了出去。
最後一日,他不想与他面对,不想坐等离别那一刻的来临,不想眼睁睁看他离去。
颜玉函望著那抹孤单背影无声轻叹。
第九章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时,林渺拖著疲乏的身躯,有些魂不守舍地慢慢走回来了。快到木屋时,他突然顿住脚步抬起头来。
厨房外的草地上放著饭桌,桌上摆满了异常丰盛的菜肴,正腾腾冒著热气。杨小灰搓著手对著满桌佳肴口水滴答,颜玉函则拎著一只酒罈往杯里倒酒。
甘冽清醇的酒香四溢开来,飘散在袤广无垠的天幕之下,令人未饮即醉,浑然忘却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彷佛过节一般开心。
倒好酒後,颜玉函放下酒罈抬起头来,对原地怔忡的林渺笑道:「渺渺,回来的正是时候,就等你了。」
无论是颜玉函说的话,还是他脸上的微笑,都自然随意得如同此刻拂过旷野、带著草木芬芳的煦暖春风,彷佛此间主人等候出行的亲人归来一般。
林渺有些恍惚,他为什麽还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
继而怒从心起,他为什麽还没走?!非得亲口道别、非得让自己看著他离开才行吗?他怎能这般残忍!
杨小灰全没注意到林渺变幻不定的脸色,见他迟迟不上前,就蹦蹦跳跳跑过去拉他,兴高采烈道:「渺渺哥,今晚的菜都是颜大哥做的哦!还有酒喝,叫什麽海棠醉,你闻到没?好香!」说著十分夸张地吸吸鼻子,如同闻到肉骨头味道的小狗一般。
林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闻到了,的确很香。」然後随著杨小灰一起走到桌边。
颜玉函端起酒杯,十分享受地轻嗅一下,旋即笑道:「总算可以喝酒了,渺渺,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吗?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吧。也好,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日何妨醉解忧。
林渺一言不发,端起酒来,慷慨就义般地一饮而尽。
酒液甘醇馥郁,入口绵甜爽净,并没有想像中的辛辣刺激,让林渺稍稍放了些心。
对於酒这种既需閒钱又需閒情的奢侈之物,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原来跟随师父学艺时,师父喜喝自酿的烧酒,酒味辛辣、酒劲猛烈,林渺第一次被骗著喝了一口後,呛得泪流满面差点咳血,自那以後,无论师父再如何威逼利诱,他也绝对滴酒不沾,让只能自斟自饮的老头儿著实郁闷不浅。
尽管对於饮酒一道并无多少经验心得,单就味道而言,林渺也品得出这海棠醉必然是难得的珍品佳酿,喝完後还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颜玉函眸光一闪,微微一笑,旋即仰头将一杯酒喝得涓滴不剩。
杨小灰不甘落後,端起杯子也要喝,却被林渺一个栗爆敲在头上,斥道:「小小年纪,喝什麽酒!」
杨小灰摸著脑门苦著脸,向颜玉函投去求助的目光。
颜玉函满不在乎地劝解:「渺渺,就让他喝一口好了,解解馋罢了,出不了什麽事的。」
杨小灰赶紧把酒液堪堪盖住杯底的酒杯亮给林渺看,低声下气哀求道:「是啊,渺渺哥,我就喝一口,尝尝是什麽味道就行,保证不会喝第二口,你就让我喝吧,好不好?」
再要不允未免太煞风景,林渺只得勉强让步,「那好,只许喝这一口,而且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杨小灰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学著林渺的豪迈模样,端起杯子一气喝乾,过了片刻咂了咂嘴,目光忽地涣散开来,傻笑道:「好喝……」然後白眼一翻、身子一歪,骨碌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林渺骇然失色,惊叫一声:「小灰——」
他急忙俯身将闭著眼睛、浑身绵软的杨小灰抱在怀中,然後向颜玉函愤然怒斥,「你,你竟然在酒中下迷药?!」
颜玉函也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来察看杨小灰情况,先探探脉搏,再翻翻眼皮,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别紧张,他只是喝醉了,没什麽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然後他又不无委屈道:「渺渺,你冤枉我了,我怎麽可能对你下药?」
哪怕是催情的春药也不可能,无论林渺的态度有多冷淡抗拒,他颜玉函也不至於沦落到要靠这种卑劣手段才能得到他的地步。就算昨晚未成也没关系,他与他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林渺将信将疑,亲自检查了杨小灰一番,见他心跳如常,气息平稳,唇边甚至还挂著傻笑,彷佛美梦正酣,这才放下心来,嘴上还是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哪里冤枉了,就算没有下药,也不该让他喝酒,他年纪还这麽小,醉酒毕竟伤身。」
颜玉函自知理亏,赔笑道:「谁知道这小鬼这麽不中用,才一小口就醉倒了呢?以後我帮你监督著,要是这小鬼再喝酒,他伸哪只爪子我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