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一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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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一华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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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敲够了,才拖长音调,大声喊道:“我来了!那谁!南——”
  这南字才刚出口,不知从哪来的一支筷子疾飞过来,两个侍卫还来不及抬手抵挡,便听小王爷的嗓音戛然而止,被人生生用根筷子掐断了去,正要出声,却觉衣领被人以极快的手法一拎一拽,尚在愣神的当儿,已被双双扔出了门去。两人站稳冲回客栈内,却见满目都是来往的奇诡服色,再是见不到南容。
  
  南秀坐下,倒茶,慢悠悠地喝茶,只见南容一双乌黑无神的眼睛朝向自己这边,嘴巴鼓鼓的却是说不出话,终于笑了笑,伸手一弹解了他的哑穴,道:“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南容吸吸鼻子道:“闻到了你的味儿。”
  南秀又笑起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什么味儿?”
  “你没有,毒蛇有。”南容低低道,“那蛇竟然是不伤我的。”若是有人足够心狠手辣,不应该放过他的。这种下手很快,肯花钱找江湖中人,却唯独不肯伤他的风格,太像南秀的手笔,或者说也只能是南秀。
  贤王世子若悄悄来了麓南,便应该住好的客栈。但是那最好的一家太过招摇,并不适合落脚。所以其实——他不过就是赌这么一赌而已。
  南秀又啜了口茶水,手指点了点背壁,道:“嗯,其实我不想要他的命。就想把他抓过来问问话,毕竟是逸王府的小王爷千里迢迢亲自来请的人,我总有些不放心。”
  南容骤然松了口气。南秀如此说法,无异于说密诏之事并没有泄露,不过是南秀自己多疑。南秀虽心机深沉,却从没有骗过他。
  南秀续道:“你若晚来一会儿,大约就见不到我了。说来也好笑,那竹子开花追踪术极佳,人也机敏,这次却当真误会了我的意思,让我白白在这里多耽了两天。”
  南容歪过了一点头,不太明白。
  
  “唔。”南秀缓缓放下茶杯,想想有趣,扑哧笑了出来,“他竟然将最重要的一点瞒住了我……或者说他以为我早就知道,他甚至会错了意……不过这也不难理解,男人嘛,正常的。”
  南容越听越不明白,道:“究竟是什么事?”
  南秀咳了一声,端详着他的脸色,道:“他以为我贪恋美色才让他去掳人,也以为我一早花钱叫他去劫的那个就是我的意中人,是以居然整整两天之后才跟我说,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
  南容终于有些听明白了,脸色却陡然晦暗下去,手捏紧了折扇,仍是抑制不住地微抖起来。
  “看来你也不知道。”南秀慢慢道,“这便是我已经准备回京的原因,你也不用担心我再次向这位麓南王世子下什么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抬起头,淡淡道,“一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是与皇位无干的,何况,麓南王这竟是犯了欺君之罪,我想的话,随时会有皇上替我收拾掉他们,不是么?”
                  第四十五章 未展眉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考完一门试比较累就没更新… …  南秀看着他,翘起腿晃了晃,笑道:
  “竹子开花将她抓在手里半天,自然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因此还十分惶恐地向我解释绝非他故意。这些都无关紧要,不过,既然这位世子其实应该是位郡主,我自然对她究竟是何来历没了兴趣,也用不着再问你。只是我倒是非常想知道,若他仍是世子,你原本想要对我说什么?”
  南容努力张了张口,垂下眼道:“没什么。”
  南秀挑起眉:“嗯?”
  此时外面已隐约传来由远及近的拍门与呼喝声,南容心知是两个侍卫已在挨个客房盘查过来,再无心多说什么,起身便要出门去,南秀慢悠悠道:“是你那个叫……叫风什么的侍卫?竹子开花说碰到个强人,中了他一掌还安然无恙,如今仍有如此精神出来寻你么?”
  南容疾奔而出的身形终于停了一停,回过身,笑道:“阿秀真会说笑,你明明认得他长什么模样,刚才也见过陪同我来的那两人,明知他没有跟来,又何必多此一问来试探我?”
  南秀怔了一怔,刚要开口,南容又道:“我知道我争不过你,若那世子仍是世子,你把他掳来也问不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真要问不如问我。我原本想对你说什么么?我想想。”他拿扇子敲了敲脑袋,道,“对了,我原本想说,你既然刻意收买江湖人士来做这件事,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你贤王府做的事,我比较喜欢宁玉碎不瓦全的感觉,若还有下次,你不要怪我用其他一些什么,来回报你对我的坦诚与毫不隐瞒。”
  他扭头推门,低低道:“阿秀,我不是你。我并不是身边的人全部没了,还能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快活的。”
  
  南秀再未来得及开口,他便已经轻轻将门反手关上。南秀终于啪一声放下了手上的茶杯,也放下了翘起的腿,听见门外南容道:“啊对的对的,其实就是那个沐族?羚族?不知道,不知是什么族人,觉得看我很顺眼想拉我去喝杯茶,喝完就出来了,放心放心,啊,回去回去。”
  他一想起南容那嬉皮笑脸东拉西扯的样子便忍不住微笑,转而又收敛了笑容。南容说得对,他并不像自己,南秀是可以除了一个南容其他人都不放在心上的,南容不是只有南秀。
  “不过我……”他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是期待已走远的南容还能听见,还是说给自己听,“并不是刻意试探,只是想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平安将你送回京去。”
  
  南容单独坐在马车厢内,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来捂住了脸。
  麓南王世子若是言行之间不像世子,你也不用太在意。
  他若是真有不测,就要死在麓南,不能死在你的身旁。
  父亲之言句句在耳,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那个细小的瓶子,终于明白了那些他出发前始终想不透言外之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早已知道这个麓南王世子并非真正的世子,所以若有不测,若有拆穿,与其将她带回京城牵连到逸王府,牵连到南容的看护不周,或者被麓南王倒打一耙是南容刻意用假世子欺君,不如就让她死在麓南算了。
  父亲自然是知道这瓶子里是什么药的,如徐清风所说,初始不过发寒热,慢慢就死了,所以父亲才会说“若途中世子有水土不服,赶紧送回麓南,不能死在你身边。”
  
  他半天不曾抬脸,肩头却止不住地不停颤抖。父亲虽然稍嫌狠毒,然而终究是一片不舍他受牵连的爱子之心。可是父亲却不知道,麓南王世子是先帝定下的储君,如今……竟是个女子。
  他一下马车便疾步走进找徐清风,毕竟对麓南王府还不甚熟悉,在石阶上险些绊倒,两个侍卫都面面相觑,连忙上前扶起他,却见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又摸着墙根向只进过一次的药房去了。
  
  徐清风眼见南容急匆匆过来,冷不防被药房的门槛绊住一头栽下,快步一移将他扶住,笑道:“哎哟,可不用这么急,你那位侍卫我今早才看过的,当真没事。”
  “不是他。”南容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细瓶,倒,“拿个什么……”
  徐清风心思玲珑,未听他说完便取了一个药瓶,道:“这个。”
  南容将那细瓶塞拔了,小心翼翼地走近药瓶口,听着水滴声音,倒了两三滴进药瓶,道:“够吗?”那细瓶极小,倒了这两三滴却也已经少了半瓶之多。
  “试试。”徐清风珍而重之地将那几滴药液收好,又听南容道:“这药有什么名目没有?”
  徐清风道:“按我看过的一本有些冷偏的医书,这个叫做未展眉。”
  南容呼了一口气,笑道:“你是要告诉我解药叫做长开眼吗?”
  徐清风也笑,点点他的额头道:“很聪明。”
  她转身将那药瓶放好,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制出毒药者仍如此风雅闲心,取名还合了诗词,你说有这份闲情逸致,何必来做毒药这样害人的物事。”她叹了一回,又道,“此毒第名,皆因中此毒者高烧不退,至死难受而不得展眉,而解毒药……我没见过,是以不知是什么模样,不过既叫长开眼,也许这解毒药要花无数不眠之夜方能制得。”
  南容沉吟一会儿,拿扇子掩了半边脸,凑到她耳边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帮我一下好么?”
  
  南容笑眯眯地回房,听到里面的呼吸悠远绵长,心中明白大约风莲已经起身,正在自行运功调息,便也不去打扰,只轻轻关上门,坐在一旁等他。
  风莲这一调息却是极漫长,整整用去了两个时辰的光阴,南容回来时还是晌午,如今已是临近黄昏。他调息完毕而睁眼,南容歪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打盹,眼下一片淡青之色,想来是这些天都未睡好,如今听他呼吸平稳终于放了心,才能保持着如此奇怪的姿势入睡。
  徐清风针术极佳,并不用药治伤,只以针刺穴引他自身真气疏导疗伤,是以他虽处在昏睡之中,真气仍是运行不断,如今一醒,伤势竟已好了大半。于是静悄悄下了地,微微靠近了南容,南容却睡得极轻,霍然惊醒,觉出身旁有人,手伸出了一半又收回,不敢当真去推他,道:“你回床上躺着去。”
  风莲握了他的手,道:“你也别在这里睡了。过来罢。”
  
                  第四十六章 ……
  南容躺在床上也不安分,伸手轻轻点着风莲的背道:“伤在哪里?”
  风莲拉着他的手摸到左肩靠下的部分,道:“差不多是这里,已经好了,碰碰没关系。”
  南容的手慢慢摸索着,似乎是觉得隔着一层布摸不真切,慢慢就将手伸进风莲的颈项里,风莲卧床多日,只穿了一件贴身衣物,他柔软温暖的手便这么贴着风莲背部的肌肤,风莲忍不住微微一缩,南容感觉到了,手便停住不动,低低道:
  “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恨自己看不见。”
  他另一只手缓缓抚着风莲的脸,从额头到眉毛,眼睛,鼻子,唇,一直到下巴,在心里描摹着他的模样,忽然笑道:“小莲花,你皮肤白么?”
  风莲愕了一下,道:“不白。”
  “嗯。”南容歪头想了一会儿,“嘴唇颜色红么?”
  风莲想了想道:“普通罢。”
  “那我想像出的你的样子应当还是八九不离十的罢。”南容停住手,似乎又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笑一下嘛。你笑的时候我没有摸过。”
  
  风莲看他认真的模样,竟是自然而然地便笑了出来,自己都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竟能笑得如此容易。南容抚着他的唇角,忽然道:“牙齿白么?”
  风莲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比你白。”
  南容大惊缩回手掩住自己的口道:“我的牙齿黄吗?”
  风莲看着他的模样,终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极为温柔地梳着他鬓边的头发,道:“没有,我胡说的。”
  南容挪了挪身体,将脑袋朝着他凑近了一点,两人的呼吸相对着彼此交错,南容微微低下头就缩进他怀里,慢慢道:“我真想亲眼瞧瞧你的模样。不靠摸也不靠想的。这么想亲眼瞧瞧,便有些盼望眼睛能早点看见……”
  这句还没说完,风莲一下子搂紧了他,箍紧了他的脖子,闷声道:“我就是那个样子,不会变多少,最多会老。过几十年再看,也是一样的。”
  南容叹了口气,道:“可我怕等不了那么久。”他把两只手都捂在风莲眼睛上,道,“你觉得像这样好受么?可是就算像这样,你也还是知道我长什么模样,不用再猜测和想像。”风莲稍稍坐起身,从衣角上哗得撕下一长条来,递给他,平平躺下不动。南容一愣,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摸索着他的眼睛,将那长布条在他眼睛周围不紧不松地裹了一圈,裹好又摸了一遍,确定那布条已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实,便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撑在他脖子两边,慢慢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风莲张口有些生涩地回应着,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只因身边是南容而毫无不安。南容慢慢便趴在了他身上,一个个清清淡淡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颊下巴,脖颈锁骨,触及胸膛时稍微停了停,感叹道:“不愧是大侠……”触上去便是紧致的肌理,南容反手摸摸自己的,遗憾道:“软绵绵的。”说着继续吻着,手便更不老实地摸到了下面。
  风莲一直乖乖躺着,此时忽然像被蜇了一口般坐起了半身,急道:“阿容?!”
  南容搂住他的脖子道:“嗯?”
  风莲愣了半天,喃喃道:“你还小……”
  “你也不是很大。”南容反唇相讥,却带了些狎昵意味的玩笑,“你这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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