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千殇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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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千殇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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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性孤傲的四叔低下身段,亲自教导凤皇。
  顶着嫡子的身份,一出生,所有的光华都聚集在凤皇身上。
  夏子翎,虽然是长子,也只能默默无闻,总是觉得这就是命运,有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就连此刻他也这样想。
  可坐在龙座上的人,是他夏子翎啊。
  重重的失落瞬间袭来,倏然感觉疲累,却不能停,强打精神听夏殒歌说“这一系列新政推行需要有人替皇兄完成,皇兄看看、、、”
  夏子翎涩然道:“六王抽调兵力需要德高望重,就派梁清晖和萧泠一道,至于曜华接任凉王之礼,要不——”
  “皇兄的意思是——我?”夏殒歌有些诧异。
  夏子翎暧昧笑笑:“就是曜华啊,这个人你就真没印象么?”
  “曜华、、、”夏殒歌细长眼眸忽然一亮,“就是——”
  “你的准姐夫啊。”夏子翎掩嘴偷笑,面部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温情,正要说些什么,倏然一阵冷风刮进肺腑,冻得一阵咳嗽。
  夏殒歌忙去关好高窗,唤来热茶水,拍了拍夏子翎后背,将茶水送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恍惚间,夏子翎似乎听到两个飘忽轻柔的字——“谢谢”,似一缕温软的风,掠过发梢衣角。
  笑着抬头:“我们是兄弟,不疼你还能、、、”
  夏殒歌轻轻打断:“我是说那道圣旨,帮了我大忙。”笑依然是和煦的,却好似多了几分意味。
  夏子翎努力迎着那带点探索的眼光,感觉自己笑得面部僵硬,甚至有些抽筋:“今天还多亏你镇住那些朝臣,德高望重了不免骄纵,咳咳、、、”
  夏殒歌站起来,忧虑道:“皇兄调养身体可要抓紧,对了,这天气也太冷了、、、”柔声说着,走到香炉旁,捻起一块玲珑的香,揭开香炉盖子、、、
  “皇兄最近可是为朝政头痛?这瑞脑香点多了也不好。”叹息着,将雕琢精美的香放进去。
  腻甜温暖的香让头脑舒缓了些,夏子翎长舒一口气:“殒儿,你在胤国待了两年,想来更有把握对付胤永徽帝。”
  “砰!”沉闷碎响爆开。
  夏殒歌失手推倒了香炉。
  一篷烟灰带着滚烫气息腾地扬起,夏殒歌忙从香炉旁跳开,却撞上一侧高架子,架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旧书落下几本,眼看要砸到夏子翎身上,夏殒歌一手推开夏子翎一手接住书,迅速将书放回原处,却将案前君王佩剑一脚踢飞。
  失手都能失得这样连贯流畅一气呵成,夏子翎有些错愕,怔了一怔。
  红色身影却不停下,顺势将即将出鞘的剑拨了个方向,白光一闪,似乎还听到一声轻微的“嚓”。
  就在此时,一粒红色弹丸破窗而入,落到原先香炉的位置,一排小箭在高架还在颠簸之时钉入高架,一把刀从房梁藻井破空钉下,入木三分钉入大堂上正中鎏金雕龙宝座。
  大门洞开,冲入殿内的侍卫乍一看到,已为这一串变故惊呆,面面相觑。
  夏殒歌迅速将红丸抛出窗外,广场上传来一声爆炸。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怨毒哀嚎,声音越来越近,拖进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血污满脸,右肩钉着那把被夏殒歌“失手”踢出的君王佩剑。
  外面铁甲声、兵戈破空声、脚步声、喊声顷刻乱成一片,隐隐有人在喊“有刺客”、“护驾”。
  夏子翎霍然起身,高喝:“一群笨蛋,几个刺客就乱成这样!”
  一道银光迎面奔来,跪在阶下。那人铠甲上精雕细镂着银丝图案,看去感觉冷幽高贵。
  夏子翎一看那银甲,脸色变了:“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毓明宫么?”
  进来那侍卫头压低,悚然道:“回陛下,毓明宫进了好些刺客,伤了清河王殿下和慕离公子又直奔勤政殿,卑职便追、、、”
  “糊涂”,夏子翎厉声喝断,“你也知道子清在毓明宫,还敢把侍卫调开、、、什么,你说子清受伤了?”
  “哥哥——”遥遥清脆的呼唤透过雨幕传来,先冲进来的是一股寒气,一个人影飞快跑进来。
  夏子翎轻舒一口气:“子清。”拉过夏子清抱在怀里,冷不防摸了一手血,心上一凉,下意识手一松。
  “子清你怎么了,哪来这么多血?”
  夏子清从怀里滑出,泪眼汪汪抬起头:“不是我的血,呜——哥哥快走——”
  抓住夏殒歌的手拼命往外拽:“哥哥快回去,师哥、、、师哥他——唉,哥哥等我——”
  红衣已奔出门外,夏子清泪汪汪跺着脚追出去:“哥哥等我!”
  夏殒歌在门口一怔,一把将夏子清推进去:“你就待在这里,这里安全。”
  然后对夏子翎征询看了一眼。
  夏子翎微微点头:“子清留这里,殒儿你快回去。”
  雨越下越大,天空像裂开无数裂痕,刺眼光芒贯穿天际。风带着原始的遒劲狂野,一路黄叶纷坠,踩上去柔软似已腐烂。
  夏殒歌下意识按紧心口,感觉那封信坚硬的质地生生抵着肌肤,一阵钝痛在心口蔓延。
  忍不住拿出信,一遍遍确认,想要求证一点差异,却只是一遍遍更加肯定。
  没错,真没错,分毫不差。
  曜华信中那“放兵扰凉国平民,后囚禁凉国侯、强作婚姻、逼交重税”罪恶残暴且流氓的人,是“永徽帝莫隽汝”。
  周身气力蓦地贲张,一种深深悲切疲惫却从无声无息涌出。微微颤抖,握紧那薄薄一纸书信,靠在柱上轻轻喘息。
  一列侍卫拖着全身是血的人,在走廊上行色匆匆。
  看到他,齐齐跪下去:“殿下,刺客已缉拿。”
  一排刺客全身是血,周身被铁链缚住,有几个已站不直倒在地上,前面几个也伤的很重,眼睛却明亮若闪电,满是血污的脸忽然绽出诡异笑颜:“夏公子,可还记得我们?”
  夏殒歌诧异一瞥,脸瞬间僵硬:“是你们?”
  那几个气息尚存的,竟是莫隽汝直属的龙鳞成员。
  那些人面容越来越扭曲,放声大笑:“公子和陛下恩情果然绵长,竟连我等微末都入得了公子法眼、、、”
  “是你们在泰山暗害阿离”,夏殒歌目光如炬,攥住那人肩膀一把扯站起来,冷笑,“今天居然还找上门,你们把阿离怎样了说!”
  冷笑到最后,竟失声怒喝。
  侍卫看夏殒歌失控,忙小心翼翼禀告:“殿下,多数刺客已被慕公子就地正法,慕公子慕前无性命之忧、、、”
  “呵呵、、、”一阵怪笑阴测测响起,沙哑的嗓子,蚀骨魔音,“公子真是情薄,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
  “咔!”骨头断开的碎响。
  身后侍卫一拳打下去,阻止他说出更多不敬之言。
  那人喉骨似乎碎了一半,发出的音节也是破碎的,喉咙里却不住发出“呵呵”怪笑,似漏风的破箱子。
  夏殒歌右手渐渐握紧,书信被揉皱,锋利棱角一下下刮着手心,细锐疼痛被什么放大了,疼得神智一遍遍昏聩,再清醒。
  越握越紧,颤抖,再平复。
  终于无可转圜,终于,下定决心,百转不回。
  脸色逐渐平静,甚至噙一丝笑:“哦,原来是你们。”
  刺客大喜:“公子的意思是、、、”
  夏殒歌柔声道:“你们陛下让你们来做什么?”
  刺客忙恭恭敬敬磕了头:“我们身上带着陛下要给公子的东西。”
  夏殒歌点头,向侍卫抬手:“松绑。”
  侍卫愕然,呆呆看向夏殒歌,夏殒歌声音一冷:“本宫说松绑,没听见?”
  侍卫面面相觑,忙矮下身子,小心翼翼给捆得不成样子的刺客松绑。
  刺客长舒了口气,一边抖着碍手碍脚的铁链一面喜滋滋嘟囔:“看来公子终于想通了,陛下原本以为公子会彻查慕离受害一事,这样我们迟早就会被发现,我们也纳闷呢,不就是送个东西么何必这么神神秘秘,可陛下的意思、、、”
  “所以你们为了让我找到,就来了毓明宫?”夏殒歌冷冷接口。
  杀手笑笑:“公子真是聪明,其实刺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吧这个送给公子——”
  说话间,递上一个细长之物。
  一支被折断的雕翎黑箭,浸过雨水凉润,在宫灯下泛着幽冷黑光,箭头粘着早已干涸的褐色血块,陈旧的金粉。
  卿可记,上阳郡外那场惊心动魄狩猎角逐?
  你一箭射断我半空叱咤的箭?
  岁月不堪,年少轻狂。
  作者有话要说:  偶喜欢乖乖萌萌的小子清,啊啊啊,粉粉嫩嫩聪明又听话还开朗,好喜欢~~~


☆、芳心共醉

  箭头血迹瞬间鲜活。
  夏殒歌轻轻拿起箭,指节紧绷发白,微微颤抖,两手缓缓移到两端,似亲昵的抚摸。
  慢慢举起,然后——
  “咔”,折断,长笑声中,将那箭杆丢进积满秋水的池沼。
  侍卫目瞪口呆看着忽然笑起来的夏殒歌,小心翼翼靠过去:“殿下、、、”
  夏殒歌却已回复平静,转向杀手,淡淡道:“辛苦各位千里迢迢送这东西来,徽帝陛下给诸位的人物也完结了、、、”
  杀手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扰了公子清净,我们马上就走、、、”艰难挪动身体。
  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且慢”,一道亮光腾地跃起,白茫茫划过,似帘幕,落下已成血红。
  鲜血溅起三尺,沾血的刀锵然坠地。
  奔逃的刺客身子一僵,瞳孔倏然放大,看着散落的四肢,失去四肢的光秃秃躯干,血流如注的臂膀和腿根,他蓦然意识那是自己的身躯,剧痛迅速传遍百骸。
  夏殒歌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沾血的手,一字一字:“本宫说过,不管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然后,淡淡转向侍卫:“本宫听说有一种美酒,叫‘骨醉’。”
  侍卫还未从他方才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呆呆看着满地血污,乍一听“骨醉”,冷汗簌簌落下。
  骨醉不是酒,是一种酷刑。
  可他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是、、、是、、、”
  夏殒歌唇角扬起微笑:“徽帝陛下不远万里送来厚礼,也只有‘骨醉’这样绝世好酒足以回报,你说是吗?”
  侍卫磕头如捣蒜:“是、、、殿下英明、、、”
  抖抖索索拖起那只剩头和躯干的残躯离开,转过回廊时,身后传来夏殒歌似笑非笑的声音——“记得,酒要上好的新丰酒。”
  侍卫腿一抖,终于瘫倒。
  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新丰有酒为我饮,消取故园伤别情。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咸阳游侠多少年?
  雨从廊檐斜飞进来,浸润融入地上血迹,一点点冲淡模糊,溅起血红水花,似朵朵开谢的幽狱红莲。
  夏殒歌手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也浑然不觉,颤抖依然剧烈。
  忽然抬起,狠狠砸在石柱上。
  血从指节沁出,他恍若未见,仍然一拳一拳砸去。
  雨丝被撕碎,纷扬一地冰凉。
  大雨无言,夏殒歌嘴唇紧咬,咬住脱口而出的狂吼,拼命击打木然的石柱,直到力竭,手无力垂下。
  沾染血水的信从手中滑脱,无声萎顿在地面血水之中,上面的字迹终于模糊不见。
  只有那几个大字清晰着,怵目惊心——“永徽帝莫隽汝”。
  对,是永徽帝莫隽汝。
  不是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静海王,不是那恶意将凤凰花粘到他头发上又暗自后悔的小流氓,不是那与他同骑狂奔上林苑的莫隽汝,不是那万军之上迎刀锋傲然一笑取上将首级的龙骧将军,不是那紫阳岭雪地万里追寻还他伞、吹《兰陵王》落梅和雪飞的小七郎,不是那陪他走过梅花节衣香鬓影、在烟花碎雪下喜悦大笑的那个莫隽汝。
  死了,早就死了。
  他也死了,随“花影”一起,死在龙鳞重重追杀,死在天涯城,死在去年秋天那场隔世经年的梦。
  隔十里红毯,抬手粉碎“花影”,覆手颠倒王朝的,是“胤永徽帝莫隽汝”。
  看千里烟波,袖手丢弃皇权,只手托这风雨飘摇的,是“翊赤堇公子夏殒歌”。
  手指绷紧,指节浸满血,紧紧攥住手心空无,揉出血,捏出泪。
  摊开,一只金色的茧静静躺在手心,千丝万缕金亮在昏暗灯光下,金芒澹荡虬漫,却宁静死寂如华丽的棺材。这样美丽的茧,怕是死了,终不能破茧成蝶翩跹于碧海蓝天。
  推开湘雅轩,看着碧芙迎上来,冻了许久的心终于一暖,却倏然生出奇怪的想法。
  若自己有一天不在了,这里的主人是怎样的人?
  更久之后,四叔也不在了。
  到那时,谁继续替他照顾离儿?
  一滴雨水从屋檐滑落,滴在额头,倏然冰刺的一寒,夏殒歌立即清醒过来,想起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来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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