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斗拉过他的又青又紫的手,挑了些药酒在上面,更用力地按起来:“小豆子好疼?小豆子怎么会疼呢?”
杨汶寂不知道哪里惹毛了这位爷,立时惨叫连连:“不是……是我好疼……你轻点……呜呜呜……”
墨斗见他说得可怜,皱了皱眉给他解释:“不把这里揉开了,过几天还要疼,到时候疼起来你可别说我不管你。”
杨汶寂这才明白过来,只好咬着嘴唇默默地忍着。
墨斗又给他揉了一会儿,这才住了手:“你跟宁王都说什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杨汶寂听他问起,那些事儿一下子都涌了上来,立马变得眼泪汪汪的了:“二叔他……二叔他欺负我!他果然是要造反……造反还不算,他还要我做……做……”杨汶寂吱唔了半天也没脸把“男侍”两个字说出来,“他还把我按在桌子上……还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把肉给吃了,我就圆满了……
质问(5)
“咬你?”墨斗的脸色变得怪怪的。
杨汶寂不知死活地把自己的脖子伸了过去。墨斗看着杨宁烈咬的那几个牙印,眉头跳个不停。
杨汶寂又笨笨地把头缩了回去,愤愤地趴在枕头上把脸埋了起来:“总之二叔把我弄得好疼哦。他是个坏人!等我把皇位给他之后,我们就走吧……”
墨斗的眼皮又跳了跳,一伸手就把杨汶寂的耳朵拧住了。
“啊啊啊……疼疼疼……”杨汶寂咧着嘴,只好把头抬了起来,一脸不满地把小豆子的手拍掉,宝贝地捂好自己的耳朵,小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干什么呀,疼死我了……”
墨斗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他的脑门两下:“你也是这么跟宁王说的?”
杨汶寂的耳朵还没好呢,脑门又疼了,他一会儿揉揉耳朵,一会儿摸摸脑门,一脸大义凛然地道:“我当然要那么说了!二叔这个骗子!说一套做一套,把我骗得团团转。我当着他的面就跟他说了:我才不稀罕什么皇位,他要我就让给他,我退了位就和你走天涯去,让他一个人做皇帝,孤单死他!”
“你……”墨斗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总算知道杨小狗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了,都是这丫自找的!
“小豆子,我做的对不对?”杨汶寂一脸报仇雪恨的快意相,邀功似的蹭到小豆子腿边,左一下右一下地捅他:“快夸夸我,夸夸我……”
“夸……”墨斗笑了笑,猛地一指头截在杨汶寂的伤口上,“你还有脸说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走不了了啊?!”
“嗷……”杨汶寂一声惨叫,痛得在床上直打滚,“小豆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墨斗看他那么痛,也慌了神,忙把杨小狗按住,仔细地看他的伤口,“疼不疼?我气糊涂了,我……”
杨汶寂回回眼泪,看着他那个后悔的样子笑了笑,他的心突然就暖暖的了,真好,这种时候还有小豆子陪着他。
杨汶寂抱住墨斗的胳膊蹭了蹭,哼哼道:“不疼了。小豆子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胡来了。以后我只相信你一个人,你不许骗我。”
墨斗见他没什么事,也把心放下了。他摸了摸他的头,亲了亲杨小狗的头发:“先别说这有的没的了,现在要想想怎么脱身才是,杨宁烈不会就这样放你走的。”
杨汶寂被他一说,立时想起了杨宁烈那种狂热的目光,他心里打了个突,心惊胆战地问墨斗:“他……他还想怎么样?”杨汶寂一下就急了,“我都答应把皇位让给他了,他……他不会不放我们走吧?”
墨斗托住杨汶寂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不知道他还想要什么?”
杨汶寂本来想说“不知道”。但看着墨斗闪亮亮的眼睛,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只好默默地低下了头。
“那怎么办?”杨汶寂掐着自己的手指,苦哈哈的问。他才不要被人捉去当宠物养着。
墨斗想了一阵,突然拍板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今天晚上?”杨汶寂大吃一惊,有些不情愿地问,“这么急?”
墨斗严肃地点了点头,“迟则生变啊,我们只有比宁王更快才行。。”杨宁烈一向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今天晚上走可能还迟了些。
杨汶寂在床上扭捏了一会儿,他早就习惯在深宫里生活了,这下要让他走到民间去,他还有些不习惯。
墨斗在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一个计划,一回头正看见杨汶寂那扭捏的样子,他的心情一下子就糟了起来,“你不是不想走吧?”
杨汶寂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对未来有点小恐惧而已。
“那禅位怎么办?”杨汶寂咬咬手指头,把心里的小疑惑说了出来。
墨斗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宁王他们自己会解决的。怎么样,今天晚上跟不跟我走?”
反正自己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杨汶寂攥紧了墨斗的袖子,用力点了点头:“跟你走。”说完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要好好对我。”
墨斗被他这小声音叫得骨头都酥了,再加上那话说得好像要许终身给他似的,一下子就把墨斗吃得死死的,墨斗激动地扑上去啃了杨汶寂两口,弄了杨汶寂一脸口水,表忠心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豆子……”杨汶寂懊恼地叫了一声,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擦干净。
墨斗拍了拍杨汶寂的那小豆腐一样的脸,兴奋地道:“我这就去弄点金啊银啊小珠宝什么的,你把你穿的衣服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就走。”
杨汶寂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小身板裹上。
墨斗找了一些金银细软,又在外面包了块旧旧的布料,还给杨汶寂弄来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两个人紧张地在宫里闷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司徒蹇楚几个大臣又来逼他让位,墨斗让几个侍卫把人挡在外面了。也许是杨宁烈下了令,他们没有怎么硬闯,只是一个个都跪在宫门外,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墨斗让宫女把门关了,屋里走得一个人都不剩,这才小心地给杨汶寂换上小太监的衣服。
“一会你就躲在马车里,我驾车出去,你一路上不要出声,把自己藏好了就是了。”墨斗给他扯了扯皱起来的地方,小心地跟他说明白。
杨汶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墨斗让把东西都带好,偷偷带着杨汶寂从窗口翻了出去。两个人一路跑一路走,好不容易看到墨斗准备下的马车了。墨斗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帮着杨汶寂上了车,自己就坐在前面驾车。他跟西门那几个人都打好招呼了。
谁知马车还没到西门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盯着墨斗看,墨斗忙低下头。
见那武将越走越近,墨斗心道不好,小小地掀开帘子冲杨汶寂打了个暗号,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车里面是什么人?”武将一脸警惕地看了看墨斗。
墨斗还是低着头。自己天天陪着杨汶寂上朝,应该有不少大臣认得他,要是让他们认出自己就不好了。他听那武将发问,也不啰嗦。很机灵地把那帘子揭了开来,露出空空的车厢来:“没有什么人,只是去墨轩拉点墨回来。”
“哦?”那武将冲里面看了看。杨汶寂听见动静,忙向深处缩了缩。这车厢里有个隔层,正好能让他藏身。
武将见里面没什么异样,又把注意里放回了墨斗身上。墨斗还是低着头。
那武将看了他一阵,突然嘿嘿地笑了两声。墨斗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那武将抹了抹自己的胡子,笑着道:“这不是墨公公嘛,你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大半夜出宫做什么?”
杨汶寂在里头听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又隐隐觉得刺激。
墨斗被识破了,也不遮掩,也不大大方方地抬起头,还是小心地低着头回道:“皇上从来就任性得很,这不,他画画画到一半,那墨就没了,让他用别的墨也不答应,所以连夜差我出去买点墨竹轩的墨回来。”
武将还是不阴不阳地笑道,他用指关节敲了敲车厢,不急不徐地问:“这是多少墨啊,还得劳烦墨公公亲自用这车来拉?”
墨斗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没有办法,这墨只有我一个人识得,好歹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只有我最明白他的心。”
武将人粗心细,墨斗话里的漏洞一个不漏地都让他抓住了:“皇上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其色啊,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吟诗作画。”
墨斗垂了眼:“圣上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他这话说得很玄。只是杨汶寂并不是那种“不可揣测”的主,给他一根棒棒糖这傻鸟就能乐半天。所以武将对墨斗的话是一点不信。
“墨公公请回吧,”武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宁王已经下令,在他登基之前,这皇城里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你!”墨斗猛得抬起头,武将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
西门已经不远了,墨斗已经能看见那些守门的士兵。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冲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武将回头看了看西门,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提醒他道:“宁王对皇上的安危还真是很上心啊,就这西门的守卫还是宁王亲自带人换上的。”
墨斗一听,这才死了心。他们只有两个人,杨汶寂又纯属累赘,守卫又是宁王的亲信,他们要出这宫门可是比登天还难了。
墨斗无奈,只好先把车赶了回去。
武将看着他们的马车笑了笑:“给我盯紧上清宫。一只鸟也不准放出去。”
杨汶寂灰头土脸地从车里爬了出来,一脸着急:“小豆子,我们怎么办啊?”
墨斗看了看天,无奈地摇摇头,“晚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杨宁烈从我们出宁王府的那一刻就盯上我们了。”
杨汶寂当着杨宁烈说了那么多刺激的话,以杨宁烈这样的性格,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快,准,狠。他真是服了杨宁烈,一点喘息的余地也没有给他们留。
“小豆子,我不要留在宫里,我不要留在宫里……”杨汶寂见墨斗也没有办法,他也慌了神。扯着墨斗的袖子就一个劲儿地哭诉。
墨斗叹了口气,把杨汶寂抱在怀里:“别怕,总会有机会的。就算出不去,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杨宁烈……”墨斗说着,眼里的金光一闪。
“嗯,”杨汶寂点了点头,抱紧了小豆子。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只有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二叔要下手了……
质问(6)
从此那群大臣天天在门口跪着,一日三餐都在上清宫门口解决,他们还开发了出了轮班制,你一班我一班地在门前跪着,非要杨汶寂让位不可。
杨汶寂在这样的攻势下坚持了三天,天天用棉花塞着耳朵。虽然墨斗让他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但那些大臣每夜每夜的哭声让他都要神经衰弱了。他那样子看得墨斗也心疼死了,只好答应把皇位让给杨宁烈。
杨汶寂亲自写了诏书,极力称赞杨宁烈的功德,说什么希望杨宁烈效法圣贤舜代尧、禹代舜的典故,接受皇帝称号。诏书还是由司徒蹇楚捧着送到他的王府里去的。然后杨宁烈的做法就有些恶心了,他假意推辞,但是百官再三恳求,他又假意推辞,但是百官又再三恳求……这样做了三次。杨汶寂看着恶心,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再次颁诏:特许杨宁烈建天子旌旗,王冕为十二旒,出警入跸,乘坐金银车,驾六马,享用八佾乐舞。
杨宁烈这才“勉为其难”地表示接受。
之后就没杨汶寂什么事了。他只在禅位当天见过杨宁烈一面,他把奉诏书和玉玺给了杨宁烈,然后就下了他最后的一封诏书,将自己退位的事诏告天下。
杨宁烈果然信守当日的承诺,14岁的杨汶寂被封为宁国公,食邑5000户,奏事不用称臣,受诏不用跪拜,还保留了天子车服,饮食起居一如往常。杨宁烈怕他住不惯,不但将原来的南三所改成了上清苑,还多分了一批宫女太监给他。
但杨汶寂对这些一律不怎么关心。天黑了,他一个人趴在城楼上看月亮。杨宁烈即位了,城里的百姓一个个都乐疯了一样,东西两市一百一十坊,四面立邸,彩旗飘飘,张灯结彩的,大朵大朵的烟花把杨汶寂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的。
风很凉,杨汶寂裹紧了自己那件带毛的衣服,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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