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也拱手还礼,然后扭头先给了霍去病一个安慰的眼神,才柔声道:“去吧,陛下召见,谨慎持礼就好,不必害怕。”
上林苑与甘泉宫有段路程,霍去病坐在接他的马车上,听着陈庭给他讲侍驾的规矩,剑眉颦紧。
甘泉宫不是一个宫殿的名称,而是很多宫室的总称。霍去病先被带到一处偏殿,由一众内侍伺候着,做各种侍驾前的准备,修甲、沐浴、熏香、更衣……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陈庭引着他,把他送到刘彻的寝宫。又仔
3、展露头角 。。。
细叮嘱一番,才躬身退出。
仙鹤铜炉吐出袅袅青烟,向外散发着怡人的清香。似乎不习惯熏香的味道,霍去病缓步走到宽大的龙床前驻足。
龙床以花纹似锦的画石为床,以紫玉为盘,贮冰于膝前。此紫玉与冰块一样洁净透明,相映生辉,给人一种寒凉舒适的感觉。紫纱八宝琉璃帐上悬一百二十祥云飞凤,口含波斯明珠,璀璨夺目,下垂明黄色流苏长穗,借晚间吹进的细风,轻轻摇曳。锦褥上铺着淡雅的兰色床单,旁边是柔软的鸳鸯翠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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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霍去病记得陈庭的嘱咐,伏身行礼。
“免礼,快平身吧。”天子伸手,想扶起面前的少年,却令少年反而退后一步。
“陛下,小臣惶恐。”
“诶——”刘彻拉长了尾音,“快平身吧,时候已不早,该就寝了。”
不出意外,霍去病身体本能地瑟缩,向后退。
刘彻看他露出胆怯之色,觉得十分好笑,白天那英姿勃发的人儿哪去了?
抬起霍去病的下巴,在红唇上轻印一吻,然后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迈向龙床。
翠钩滑落,紫色烟纱帐幔低垂,遮掩龙床上春光无限,不时有暧昧,吟哦之声飘出,任谁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正是:中有流苏合欢之宝帐,一百二十凤凰罗列含明珠。下有锦铺翠被之粲烂,博山吐香五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介绍里打了一个大虫子出来,是英国撰写世界著名军事人物,作为中国入选的2人之一,可见霍去病在世界军事史中的地位不低。
霍去病自幼刻苦勤奋,精通骑射、击刺等各种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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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扭少年 。。。
卫青行色匆匆地步入卫少儿的家,神色间难掩担忧之色。
才进门,就问迎上来的二姐,“出了何事,如此之急?”
卫少儿一脸愁容,低声说道:“自那日春围回来,去病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昨夜我悄悄进他房中看看,才知道那孩子这几日一直在发烧。今日我请了大夫,结果他竟发了很大的火,吓得大夫都不敢问诊。”
“竟有这事?”
卫青面露惊讶,仔细回想了下。三日前,陈庭把霍去病送回时,他就发现外甥面色不大好。低着头,一路不言不语,和平日简直判若两人。当时他把陈庭请到一边,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受了责罚,陈庭只是淡笑着告诉他,不妨事,应该是伺候陛下比较辛苦,累着了。陈庭还说,陛下龙颜大悦,加封霍去病为羽林郎,现准其回家休息十日,再着其入驻上林苑营地……
卫青收回思绪,暗想这孩子如今的情形,八成和那晚入宫侍驾有关。回想自己当初一路走过的坎坷,不禁唏嘘,如今自己的外甥竟然步了他的后尘,哪有不气闷之理。
轻叹一声:“我去看看他,开导开导,姐姐你去找人请大夫。”
霍去病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床顶,似乎要把床顶望穿。
那日早间,他自龙床上醒转,回忆起头天晚上,他禁不住天子的挑逗发出羞于启齿的呻吟及叫喊,全身颤抖着迎接天子的宠‖幸,然后和天子同赴巫山,云雨多时。一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荒唐不受控制,不禁羞愧万分,明明自己不情愿,不是么?加封侍中,应该是誓死守卫陛下,贡献忠诚,而不是在龙床上混仕途。可为何到最后,竟然会莫名萌生了渴求希望被天子更多怜宠之感?
脚步声停在门口,霍去病缓过神,大声道:“别进来,我谁也不想见!”
“去病,舅父来了,你也不见么?”卫青的声音永远那么柔和,为人宽和柔顺,处处彰显君子风范。
霍去病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把卫青拒之门外。随便披件衣裳,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他给卫青打开了房门。
卫青乍一看霍去病如今的样子,也是一阵心惊。才三天的功夫,原本英姿勃发、气魄豪迈的少年,现在面色晦暗,双目无神,整个人蔫蔫的没有精神,显得非常憔悴。
“傻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竟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卫青一阵心痛,这孩子心太重了。
霍去病歪在床边,呐呐地开口问:“舅父,苦练武艺所为何,难道跻身羽林,就是为了龙床上博君一笑,以谋他日前程么?”
卫青叹息一声,他心下了然,果真是这个原因。
“去病,有些事,你必须学会看开。”
“可是舅父……”
卫青伸手拦住他的话,“我皇英明神武,堪比尧舜,文治武功,不输高祖皇帝。我们要做的,就是誓死效忠,至于其他的,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有些事未必那么不堪。”
“我。”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他是想问,舅父,难道你也是这样过来的。然而,若真问了,舅父心里怕是会很难过吧。虽然他是开导自己,但是能从舅父关怀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心痛。
卫青让他躺好,给他拉好被子,才又道:“好孩子,别意气用事了,你这个样子,你娘很着急,知道吗?如果你能听进舅父的话,就别再和自己赌气,谁的身子也不是铁铸的,让大夫看看吧,也好让你娘放心。如果你听懂了,就给我点下头。”
见霍去病果真听话地点头,卫青露出满意的笑容,差人去前面看大夫有没有到。而自己则撩开衣袍下摆,坐在床边,给病中的少年讲述以往在军中的趣事,只为让少年早点忘掉因侍寝而产生的不快。
功夫不大,大夫来了。这次,霍去病很乖顺地伸出手让大夫诊脉。
过了一会,大夫诊脉完毕,开口:“不必担心,是心火郁结所致,待老夫开个方子,按方服几剂便可痊愈。”
卫少儿总算放下心,拿着大夫开好药方出去找人抓药,这边卫青却把大夫请到隔壁。
“大夫,只是心火郁结吗?”
大夫微微一笑:“还是大人精明。这位公子是隐疾,方才夫人在,老夫不方便说。”
卫青问:“那刚开的药可对症?”
大夫道:“请放心,败火、消肿、退热的药全开了。”
卫青点头,“那就好。”
甘泉宫,殿宇参天,气势恢宏。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楼观相属,邸舍百间。通天台,层楼高耸,直入云天,雕饰华丽,巧夺天工。站在台上,滚滚浮云悉在足下。极目展视,巍峨宏丽的长安宫阙隐约可辨。通天台下,层峦叠嶂的甘泉山腰,在华丽的林光宫和迎风宫之间,便是那托乔基于山岗,直达霄汉的益延寿观。观中四季阳光充足,温润清凉,这便是武帝刘彻每年避暑的常居之殿。
刘彻立身于殿前铜鹤玉台前,双手负在背后。双目如寒潭净水,飘向远山层峦叠翠。
陈庭躬着身,头低低垂下,不时抬眼悄悄瞟眼九五帝王,心中叫苦不迭。平日里自己行事一向谨小慎微,如今却犯了糊涂,说话都不会挑时候了。
这时,刘彻收回目光,威严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问道:“病了?”
陈庭赶忙回答:“禀陛下,确有此事。”
“现情形如何?”
“回陛下,奴才听说前几日霍公子一度拒绝请医服药,后来还是大将军过去劝导,才肯让大夫问诊的。今日琅琊去陈府探望过,说是已无大碍”
“嗯。”天子眯起眼睛,子崱慊拐媸蔷笄俊
那日,霍去病起来洗漱过后,面对陈庭带来的天子的赏赐,未现一丝喜色。当时陈庭见他面色不好,问他是否传御医来看看,少年当场拒绝。
陈庭送他回上林苑时,高傲的少年尽管非常疲惫,但仍努力维持正常的步态,不肯露出丝毫的狼狈。
只是陈庭与霍去病谁也未料到,,天子那时就在一处偏殿里,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去。
这几日,刘彻每天都是心不在焉。脑中,总是浮现龙床上,霍去病与天子裸裎相见时,胆怯又不甘愿的眼神。不谐情事的少年,怎是阅遍花丛的天子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少年再也无法保持矜持,双手遮面,逃避天子的攻势。结果越是逃避,天子兴致越高,只想把少年吞入脏腑,溶入骨髓。每每忆起那一夜的刻骨销魂,刘彻就对霍去病的思念加深一层。
天子承认,自己又一次心动,而且是一见倾心。自韩嫣被王太后赐死以后,他多年未遇到令自己心动之人,即使卫青陪他度过人生最晦暗的那几年,他也不曾动心过。如今,这个一出生就和他有过交集的少年,上林苑惊鸿一瞥,搅乱了他心中那一潭净水,荡起涟漪无数。子崱闶请薜娜耍薏环攀郑阈菹胩颖艿每
刘彻在玉台前驻足良久,才道:“再过两日,他该入羽林骑大营了吧。”天子的声音带着希冀,只盼早日见到那可人儿。如若谁此时能令日月加速更替,他会毫不犹豫赏金千两。
两日后,霍去病站在羽林卫尉傅冲面前。
傅冲上下打量着他,比起那日二人校场比武,眼前人略显消瘦,不过精神尚好。态度恭谨有礼,毫无当今士家子弟的轻浮之气。那日他们一场较量,可说是棋逢对手,虽然大将军说是自己胜了,但也只有他心里明白,那日自己胜之不武。
这时,一人走进。来人先给傅冲行礼,然后就闪到一旁听后命令。
傅冲对那人道:“这是皇上新封的羽林郎霍去病,以后,你和你的人听他调遣。”
来人大声回道:“是!”而后转身至霍去病面前行礼后,就退到他身侧。
傅冲又对霍去病道:“他叫北堂勋,字建功,是陇西汉家出身,以后听命于你。一会,让他带你先熟悉下营地。自明日开始,如不轮值,就参加每日操练。”
……
所谓羽林,又名羽林骑,初名“建章营骑”,以警卫建章宫得名,后改为羽林,取其“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羽林”是隶属“光禄勋”的一支禁卫军,作为皇帝的宿卫和仪仗部队,这只禁军,包括羽林骑和羽林孤儿两部分。因其不仅宿卫天子的安全,还参与对外打仗,所以这只部队地位远高于其他军队,而成员各个骁勇善战,无愧于大汉天朝的精英部队。
霍去病跟随北堂勋一路走来,看到羽林整齐划一列队操练,喊声震天,颇为动容。
北堂勋道:“列队操练每日是两个时辰,午后是自行演练,到未正时刻完毕。”
到了给霍去病安排的住处,北堂勋给他抱来羽林专用的服饰还有配剑,然后拿出一卷绢帛,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霍去病不解,抬头询问。
“这是羽林卫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斩细则,还请牢背下来,否则一旦犯了禁律,轻则执行军法,重则斩首。”
霍去病点头,北堂勋又道:“属下就在隔壁,如若有事,可随时吩咐。”
北堂勋走后,霍去病展开绢帛,一行行小字映入眼帘: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