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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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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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建成之后的临安王府堪堪比当时的太子东宫还要富丽上几分。
  
  历近百年,临安王府几经易主至改为廉王府,虽府中亭台花谢有几处落败却仍不失气派辉煌,枯藤掩映之下的围墙上几点斑驳反了添沧桑厚重。
  
  穿过层层花架,遥遥便望见远处压水而成的亭中石桌边对着这边独坐的那人,只是头却侧向一旁,不知看些什么。身边的管家躬身行了礼便往后退去:“苏公子,王爷正等着您,我先告退了,您请自便罢。”
  
  点点头,沿着落在水面上的复廊缓步走过去,还未跨入亭中,桌边的人已回了头,看见他略点了头,起身:“苏大人,不必多礼了,请坐罢。”
  
  “谢王爷。”苏煊依言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望一眼桌上放着的一幅半掩的画儿,轻问 “不知王爷今日叫下官来可有何事?”
  
  “并不为何事,”廉王推了桌上一盏茶过来,“苏大人试试这惠泉泡的老君眉。”
  
  端起盏轻抿了一口笑:“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二泉。”
  
  “那,”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亦是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比本王十三弟的秋露白,如何?”
  
  苏煊看向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身紫袍,颜色却比朝服浅了许多,也未束冠,墨黑的发髻上只插了只碧玉的簪子,朝中的凌人之气便去了不少,放下手中的盏笑:“王爷今日却是为品茶!?”
  
  “也不尽是,”廉王摇摇头,晃着杯笑,“都言苏大人性情柔和且清通雅正,故而本王今日也并不相瞒,请苏大人来,一半是为着国事,另外却还有些私事要烦苏大人。”
  
  “王爷但说无妨。”
  
  对面的廉王却是站起了身,指了池对岸另一条复廊上的数盆菊花笑:“虽是重阳已过,这菊花开得倒还好……苏大人这边请行。”
  
  亭侧是一架拱桥同那边廊子相连,行在桥上,低头便能望见池中数尾红色锦鲤,因着天凉,虽甩着尾游弋却不见精神。
  
  廊下栏边顺势雕做的海棠石案上亦摆着茶盘杯盏,另一侧是一溜排开的数十盆菊,方才远看,只望见片片颜色缤纷的轻云,此时近前,细观才知其名贵。或是浓紫金黄的紫袍金带,亦有红胜胭脂的状元红,还有莹白无尘的月下美人,或浓或淡,深深浅浅的瘦瓣簇作或疏或繁的团团锦绣。
  
  “苏大人看这些菊花如何?”廉王忽转了头,看过来笑问,不等他答,又自顾接下去,“纵是再好,也已是明日黄花了,空开一盛。”
  
  明知他是话中有话,抿唇笑笑摇头:“下官于此道并不甚通。”
  
  “那,——苏大人日后可有打算?”面前的人目光淡淡落在身前数丛菊上,“譬如,建功立业——”
  
  摇摇头,笑容浅淡:“下官生性懒散,只求安然。”
  
  廉王拂向菊盆的手一顿,笑意渐浓:“苏大人,你不该为官!……”
  
  略一点头笑,这样的话杨幽亦是同他说过。那时他们还住在杨府中,初听得他入了仕途,杨幽便不住地跌足,拉住他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后来被七哥连明带暗的赶出了他们房间,那番,他说的是,子夏,子夏,你不该进这官场!
  
  他知杨幽是为着他好,只是当初入京,他们便是奉了父亲的命,他亦是知道若要保护那人,他须得有足够的力量,况且若是七哥入了仕,叫他如何放心。
  
  “苏大人请坐,”廉王侧身示意一下,先在栏边的凳上落了座,倾壶倒了两杯茶,推来一杯笑,“本王还欠着苏大人一杯水酒,苏大人可还记得?”
  
  “下官,记得……”此话还是去年他们在竹林前遇见时,廉王所说。
  
  眼前人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欲言又止:“这私事……却是……”
  
  苏煊端起还温的茶,含笑细细品着,那日廉王去家中时也是似今日这般左右言他,那时是为着陆子翊,今时想来也同陆子翊脱不了关系罢,只是面前的人不说他自是不会问。
  
  池中的水被风漾开层层清波,似盏中吹皱的茶水般,涟漪不断。
  
  对面沉默了良久的人忽抬手拿起桌上的画轻轻展开,复又摊在桌上,笑得勉强:“这是令兄之作呢。”
  
  方才一望虽只看见画中一角他便已知那幅画是出自七哥之手,只是不知画得是何人,此刻看到画中全貌,分明活生生一个陆子翊。画中的人比如今略年幼些,眉宇间青涩还未褪去,既未曾听七哥提起过,应当是还在江宁时所画。
  
  “斯人已去远,空留画中人。”对面的人忽一声轻叹,声音遥遥似隔了重重帘幕,视线越过他的肩头不知落在了何处,神情与那时竹林前极是相似,只是失落中更多的是疑惑。
  
  “此事知者不多,若非竹林一事……本王实是无人可诉……”廉王的目光缓缓收回,最后落在手下的画上,声音渐低,似是自言自语又分明是在问他,“若是你,会如何做?”
  
  竹林之事便是七哥面前他也未曾提过。那件事之后,再在朝中遇见,他们都并未说起,他总以为他是不记得的,或者纵是记得也断不会再提起,毕竟那样的失态于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来说无异是隐讳,此刻忽听他说微微一怔,反问:“王爷会怎样做?”
  
  廉王抬起头目光灼灼:“画中人再好也终是虚幻。”
  
  放下手中的杯子,抿唇淡淡一笑,“王爷,若是明知不可,便是强求来,又有何用?”
  
  “不然!”廉王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几分,“不曾试过怎便知强求无用,况且本王也未必是强求……苏大人未曾……动情,想必不知的……”
  
  到底还是皇室的人,不自觉言语间便有了分压迫,蓦地想到来时家中那人站在门前再三叮嘱,忍不住轻轻抿唇,低了声笑:“我怎会不知——”
  
  若非为着这两个字,何至等了如此长久。
  
  面前的人却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索中,丝毫未听得他的话,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后,忽抬头看来:“本王知令兄与……子翊相熟,故而有求。”
  
  说了这麼许久,这最后一句想来才是他今日的目的罢,叹口气,亦是望向他:“若是日后……王爷不悔?”
  
  “不悔!”铿锵的两个字掷地有声,面容坚决,那一番神情像极了朝堂之上站着的那个廉王。
  
  沉思了片刻,只得点头应下,心底却叹得无奈。侧头,栏下的菊花被风吹散,纷纷瘦花落入池中,浮在水面,愈见清癯。
  
  出去时,又是那个管家相送,到了门前,已下了阶,却听身后的人忽唤:“苏公子,请留步!”
  
  回头看他又是急急地下阶,跑至身前,启了半天的齿,蓦地长叹一声:“我们家王爷……先时那位陆公子的事,想必公子也已知晓,王爷的事,还劳公子帮忙!”
  
  “若可以,自当尽力。”看他放心,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却听往门内走的人无奈地叹:“唉!……情字伤人呵……”
  
  唇一抿,轻轻笑,是呵,情字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几天RP超差的,好不容易挤出这章来,大家先凑合看着吧……




18

18、第十八章 。。。 
 
 
  
  从廉王府出来时才不过巳时,茗书已被他打发先回了家中,此时便只好步行。街市上正是热闹时,熙熙攘攘的人声噪杂的鼓乐般钻入耳中,一步一行,两边店铺各色景象皆入眼中。
  
  昨日还满街摆的云霞般缤纷的菊,今日已撤得干净,只街边几片飘零的花瓣还能勉强想出前几日的盛景,却也被人踏进泥中几乎不辨颜色。
  
  药铺里正有灰衣布鞋的汉子小心翼翼扶了已有身孕的娘子大声对着大夫道谢,赤红的面膛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激动的声音更是能听半出条街,众人的视线便看红了靠在他身边那人的俏脸,娇俏的女子悄悄拉了身边的人,埋怨的神色中透出的却尽是羞涩的欢喜。
  
  当铺前的小伙计不知何处偷懒方回,呵欠连天地倚着门框招徕生意,不提防背后忽然走出的掌柜,一巴掌拍在头上,拧着耳朵要往屋里揪,却被他嬉笑着躲开,惹来老掌柜无奈的笑骂。
  
  那一对卖茶的小儿女确是般配,一个烧水一个沏茶,便是客人多时亦不时看一眼对方,相望一笑,又红了脸各自撇开头去,新婚燕尔的羞怯惹得铺外饮茶的行客都含了笑看二人的旖旎之态,那般甜蜜的神色落在眼中,连手中的茶都渗透了甜味儿。
  
  酒肆前也是热闹,各色的人都挤在窗前等着,一时酒坛递到手中,便得了宝般炫耀地向还等着的众人笑笑,再费力挤出人群。
  
  忽想起昨夜得桃四娘送去的酒还不曾道谢,便站在人群外看她利落地做着生意。客人渐少,正沽酒的人一时抬头正与他相望,一张脸便染成了桃花,含笑唤他:“九公子,您先略等一下,我这边就好了。”
  
  苏煊笑着点点头,依旧是站在外面,买酒的人却都回了头,悄悄看了他,再看看窗内秀美的女子,便凑在一起低声笑着,些些字句传入耳中,隐约听出是“般配”之类的话语,窗内的人亦是听得,红了脸轻叱,却引来客人一阵善意的大笑。
  
  平日言语上从不吃亏的人此刻却是垂下了头,抬头似是不经意地再扫过来一眼,视线相撞,又忙忙避开,唇边的笑意比手中醇厚的酒香还浓上三分。
  
  看看客人已去,屋内的人迎出来笑:“九公子……方才那些人……都是相熟的,口无遮拦,您莫见怪……”
  
  苏煊摇头笑笑:“昨日烦四娘送酒至家中,还未曾道谢……”
  
  “公子说得哪里话,”桃四娘笑着打断他,“那酒本来也是留给您和七公子的,原想等您昨天经过的,却一直未见,便送了去,倒是我不请自去,多有唐突了……只不想公子们不在家中。”
  
  略点点头,笑:“我们昨日去了城外。”
  
  “是了,想来是公子们出门的早,故而未见,”桃四娘笑着说完,却是低下了头,似是有事要问,却又是十分犹豫,苏煊才要开口问,身后忽有人笑:“子夏?!你怎麼在这里?”
  
  回身去看,靛青的帘子下沈约正探着头对他笑:“可是真巧了,我才想挑开帘子透透气,却正好看见你了,你在这里作甚么?”
  
  苏煊笑着指指前面:“我住在前头不远处,可去坐坐?”
  
  “不了,”沈约伸出手摆着,“改日有空再去罢,今日是开元寺斋会最后一日,我去看看……你也一同去罢!”
  
  还未及推辞,车中的人已跳下来,抓着袖子往车上拉:“我正愁没人作陪呢,梁毓这两日也不知跑去了何处,子夏就权作是陪我了,一起去看看,”拉到车前,边往上推着边笑,“前头我听家里的人说,见是子曜也去了开元寺,此番家中又无人,呆着也是无趣……”
  
  回身想要告辞,站在酒肆外的那人已是回了屋内,窗前站着含笑招招手,身后的人还在念着:“总是不远,看看也无妨……”
  
  开元寺是离城最近的一个寺院,始建于前朝惠安帝,距今已近三百年,几经岁月剥蚀又数次翻修,如今已是临安城中最负盛名的古寺。
  
  每到重阳时开元寺便开斋会,历时三日,并有狮子会,僧众皆坐狮身之上,阐佛经作法事,故而游人极盛,三日之中往来山间城中者络绎不绝。
  
  才出城,挑开帘子便能望到山腰之上森然古柏掩一角飞檐,隐隐有钟磬之声,幽远深长。及至寺中,满寺游人比昨日灵山还盛。或有安坐于蒲团之上听狮身之上僧人讲经者,或有围于圣坛前观看行法事者,亦是有往殿中虔心烧香祝祷者。
  
  留神于人群中寻了半日,终因游人太盛,未曾看到那人,只好作罢。身边的沈约倒是一直兴致极高,拉着他各处转了一遍,瞧见偏殿中有求符牍者,不由分说便拉着往偏殿走:“子夏,既是来了,不如去我们也去求个平安符来,总算是来过一趟,都说这开元寺的平安符很是灵光呢!”
  
  闹了半日,沈约送他回来时已交申酉,入家是茗书玉砚接着,一路行到书房并未见那人,不由便问:“七哥不在麼?”
  
  “怎么不在,同秋影姐在后面园子里呢,”玉砚递上一杯茶笑,“从午后自开元寺回来,两个人就在书房中凑在一起不知合计些什么,落后又到园子里寻着看园子的张嫂要了锄头铁锹,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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