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自己问题叫什么名字,淡漠的男子淡淡笑了下,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声音虽然依旧冷漠,但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和:“殇影。”
殇影,离开合欢谷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这里的人,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了什么会到了合欢谷,为什么救了素昧平生的自己。
要不是忽然在这个孩子眼里看到了几乎同样的感情,他或许已经忘了那个神色冷漠的青年吧。
“天已经黑了,我们回去吧。”木驰挥了下衣袖,看着蓝幕羽说道。
蓝幕羽知道他现在不想谈这事,也不想勉强,淡淡应了声,跟在他身后。
“幕羽?幕羽!醒过来!”
眼前的还是一片血海,只是这回不是陌生的木国士兵的血,秋玉一身血衣站在他面前,手中的剑挽在身后,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他看不懂的神色,失水干裂的唇轻轻张了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他知道他在叫他的名字,不是羽,而是沐阳。
沐阳……沐阳……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一般,干裂的唇慢慢地变大,最终占了整个视线:“沐阳……”
他身体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和秋玉有几分相似的脸,此时全是焦急,墨色的发铺了一床,几缕垂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使他清醒了不少。
“幕羽?”见他呼吸渐渐均匀,寒玉叫了声,小心的摸了下他的脸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蓝幕羽勉强一笑,低低道:“做了个噩梦。”
寒玉心中觉得异样,不知道他究竟梦到了什么,手指伸到了被被子盖住的肩膀,也是湿淋淋的。
“你……”他想问“你梦到什么了”,但是看着迷茫的蓝幕羽却生生将问话吞进了肚子里。
蓝幕羽被他惊了下,回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我梦见秋玉出世了,却没办法从梦中醒过来。”
寒玉愣了下,心中竟然酸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柔声安慰道:“不要多想了,秋玉不会有事的。他的能力你还不了解吗?”
蓝幕羽点了下头,渐渐从噩梦中醒过神来,心中也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到他的人确实不多,心中稍松,但是这种死亡就像是一团阴影一般,始终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蓝幕羽扫了眼外面,天色应该是午夜的时候了,在原来的世界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在这里,却已经是夜深人静。
寒玉小心的在边上看着他,见他微微眨了下眼睛,再度沉沉睡去,忽然苦笑了下,不知道在以后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也像这样想自己,这样想着,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弟弟,秋玉,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他的存在。
他怔了下,苦笑着摸了下自己的心口,这就是嫉妒吗?或者说嫉恨更合适?自己在嫉恨一直以来比自己出色的弟弟?想象着如果他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该多好?
他摇了下头,将自己想着的东西抛出了脑子,他知道自己对多就是嫉妒罢了,却从来不会想将自己弟弟不存在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他是自己的弟弟,即使不是,他也是幕羽担心的人,他想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让他心中不舒服的事情了。
早就听叔叔说过,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几乎就可以说不存在了,现在自己才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池家二少爷是什么时候不在的?他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他不再是池家的二少爷,只是蓝幕羽的池寒玉,寒玉。
寒玉给幕羽掖了下被子,手指一僵。幕羽此时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压在被子下面的手指却出现了可怕的痉…挛,十根白玉一般的手指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掰断一般。
“幕羽?幕羽……醒醒!”他小心地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这次幕羽比上一次清醒的快了不少,刚刚擦拭干净的额头上又积了一层冷汗,甚至那双长长的眼睫上面也带了小小的几粒水珠。
“幕羽?”他担心的叫了声,这个夜似乎格外的长。
蓝幕羽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伸手抹了把冷汗,看着寒玉,知道他这段时间应该没有睡着,苦笑了下,道:“还是那个梦!”
“什么?”寒玉一阵惊愕,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忽地一变,转眼间又变了回来,只是略有些失神的蓝幕羽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变化。
“他不会有事的。你今天在城墙上面看了一天的战斗,想是受了点影响。”寒玉将他抱在了怀里,低声安慰道。
蓝幕羽应了声,眯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忽然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没什么事情,但是心里还是难受。”
寒玉点了点头,低头在他墨色的发丝上吻了一口。
一晚上噩梦连连,但是奇怪的是蓝幕羽只要躺在床上,很容易就睡过去。
寒玉一直在他身边,一晚上都看着他,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蓝幕羽才实睡过去,他也稍稍松了口气。
躺在蓝幕羽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睡过去。
他刚刚睡着,一直闭着眼睛的蓝幕羽忽地睁开了眼睛,一连两世,寒玉是第一个陪他一夜不合眼的人了。
可是……秋玉,他伸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秋玉,秋玉,洺……,这个人,即使告诉自己多少遍,他已经不是自己的爱人,但是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想他。
☆、第四十八章 (3504字)
直睡到下午的时候,寒玉才醒过来,看着怀中沉沉睡着的蓝幕羽,心里忽然静下来,觉得一辈子如果都能在醒来的时候看到怀中人的话,这一辈子也就不枉此生了。
睡着的人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闪了下,一双如同黑玉一般的眼睛从那双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中挣扎出来,渐渐从迷茫到清醒,看到盯着他看的寒玉,微微眨了下眼睛,微笑的流光缓缓溢了出来:“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寒玉微微一笑,道:“也是刚醒。”
蓝幕羽撑了下双臂,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揉着眉心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光,无奈一笑:“原来已经这时候了啊。”
寒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奇道:“你今天有事吗?”
蓝幕羽一边点头,一边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或许是已经中午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原来起床的时候的那种眩晕感:“昨天两边伤亡都比较大,今天大约不会有战事,我有事要和木驰谈一下。”
寒玉点了下头,扶着他靠在床边的椅子上。
洗漱过后,用罢午饭,站在木驰的临时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将军今天有事,不能见两位了。”刚刚提出有事要求见木驰将军,站在门口的侍卫连问都没有问一句有什么事就直接拒接了。
寒玉微微皱了下眉,蓝幕羽心中一动,拉了下他的衣袖,淡淡道:“打扰了。”拉着寒玉便走。
“他什么意思?”离开将军府侍卫的视线范围,寒玉冷声问了句。
蓝幕羽缓缓一笑,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微微侧头看了看肃穆的将军府,笑容里面添了一丝苦涩:“他想必是知道我找他有什么事了吧。”说完忍不住长长叹了声气。
寒玉不由的奇怪,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蓝幕羽微微摇头,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也不会答应。看样子时机还是不对吧。”
寒玉更是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是在昨天之前,他是不会这样问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事能帮的上忙的。
蓝幕羽微微一愣,唇角露出一丝浅笑来,低声道:“本来是想着看一看双方有没有和谈的可能,现在看样子还不是时候。”
他微微顿了下,看着更是迷糊的寒玉,笑道:“木驰将军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他对这个国家的好感可是和离月不相上下,或者可以说更胜之。你觉得呢?”
寒玉微微一怔,点了下头,心中苦笑了下,自己和幕羽在一起之后,脑子是越来越不运转了。
他仔细想了下,将木驰的身世和这里对他们这些两个种族后人态度仔细一想,便知道蓝幕羽在想什么,笑道:“现在自然不是时候。幕羽,你还是不知道这里的规则。”
“嗯?”蓝幕羽转头询问地看着他。“弱肉强食,千古不变,特别是在这个地方。”
寒玉微微顿了下,又接着说道:“就像你说的,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再等一下吧。木国国军虽然昏庸无能,但是毕竟是一国之主,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木驰在木国这么久,并且以一个奴隶的身世一直高升到现在的地位,木国国君不会对他毫无防范,原先他狐狸尾巴没有露出来,现在这几次你也是看到的了,说不定不劳我们动手,他们就窝里反了。”他说着扶了下蓝幕羽的手腕。
蓝幕羽缓缓点头,淡淡笑道:“我也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视线移到远远的天边,忽然一声长叹。
寒玉微觉诧异,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过来,不禁摇了下头,幕羽,还是心软。但
是不说一个国家的改朝换代,就是仅仅木驰一个人在木国不安分,又怎么可能不连累无辜?在这个天下为熔炉万物为刍狗的时代,无辜百姓的性命,又有谁会在乎?
蓝幕羽自然是看到了他摇头的,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一叹,意兴阑珊道:“走吧。”
一连三天,蓝幕羽求见木驰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均是有事不得见。
在第三天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地步,蓝幕羽最后一次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接近尾声的屠杀,淡淡看着虽然疲惫但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木驰,冷淡道:“将军怕是守不住这里了。”
和他一样看着下面,微微出神的木驰缓缓回头,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中怪异的视线让蓝幕羽愣了下,随即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啊。”
木驰心不在焉的淡漠说了句,转身下了城墙。
“最近城中不太安全,太子殿下就暂时不要出门了。”站在阶梯的最上一节,木驰顿了下,淡漠又说了句。
蓝幕羽忽然回身,看着他,木驰慢慢转过头来,淡淡道:“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蓝幕羽失笑,木驰,心中只怕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坚定了。
他的视线又转向城墙下面的战场,毕竟是同样的血肉,谁又能真的铁石心肠?
“幕羽知道了。”听见回答,木驰迟疑了下,快步离开了这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看着下面鲜血渐渐染红连绵的碧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少年的缘故,心中却忽然觉得压抑,从心底翻涌上来的复杂感觉,简直就像是要将他从中间绞成两半一般。
一晃又是四天,一直待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即使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但是每天听着外面密集的鼓声,急促的鸣金声,嘶喊声,临死前或无望或惊惧的惨叫声,也大致知道外面的形式不容乐观。
鸣金声忽然急促地响起,和幕羽下棋的寒玉手指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今天又提前了半个时辰。”
蓝幕羽也是一顿,手中的棋子一松,落到了棋盘上,刚好砸在一枚白子上面,坏了当前的棋局。
他慢慢将黑子捡了出来,随手在棋盘上一扣,淡淡道:“这局我输了。”将黑子放在了棋盘边上。
寒玉微微一怔,视线落到棋盘上面,才发现自己的一枚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位,抬头看了看心不在焉站起来看向城门方向的蓝幕羽,微微摇了下头。
“木驰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不用担心了。”寒玉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碗轻呷了一口,看着他淡淡说道。
蓝幕羽点了点头,转身又坐了回去,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院外的‘侍卫’似乎少了不少。”
“嗯?”寒玉手中的茶碗在唇边一顿,缓缓放了下来,看了眼一直守在大门外的兵士,眸中微微一闪,淡淡点了下头,略一思考道:“是木国国君的人到了?”
虽然是问话,但是蓝幕羽知道他几乎已经确定了,不由的一笑,几天前之后,寒玉就慢慢的有点不一样的,明显的比以前思路灵活了不少,就像是一直压抑的思路被强行打开了一般,慢慢的只要他提到什么,也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不像是以前,似乎对这些隐秘的没有说明白的话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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