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柔软的像是最名贵的绸缎,带着淡淡的低软的鼻音,眼睛对上的是那双和他极其相似的黑色的眼睛,温柔平和。
蓝幕羽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忽然有淡淡的恍惚。
一个人,两个人格。
但是对于他来说,另外的那个人格就像是少年时候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又像是那名少年的中年,甚至是渐渐习惯了回忆的老年。
“羽。”低沉的声音极轻地在耳边响了起来,眼前微微黑了下来,脸上忽然有了一种温暖的触觉,沿着他的额头一路滑到下巴上,痒痒的,但是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他身体震了一下,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双手撑在自己身体上方俯视着自己的秋玉,眨了眨眼睛,笑道:“日上三竿,你不觉得你需要离开了吗?还是说你想要去见一见翔乐他们了?”
秋玉慢腾腾地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眸子里面的一丝沉迷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翻身从蓝幕羽身体上方翻到了自己的位置,声音恢复了原先的淡漠,冷淡说道:“昨天宣诺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熟了,所以只有今天去见一见他了。”
蓝幕羽心中会然有了一丝异样,这人脸上的表情还真是说变就变。不过……似乎是自己没有开个好头?
他忽然想起昨夜一夜缠绵,连微微红了一下,然后便说道:“你似乎知道宣诺这一号人物?”他刚才说到宣诺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的没有那种第一次提到这个人的那种陌生感觉。
秋玉看了看他,然后仰躺着看着淡青色的帐顶,淡漠笑道:“他的身份其实很有意思。不过现在并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他并不会干预什么。”
“什么?”蓝幕羽皱了皱眉,为什么他觉得秋玉说到宣诺的时候,声音里面带了淡淡的诡异?就像是想要笑但是又笑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秋玉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恢复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脸上淡漠的表情渐渐消散,反而有了一种懒洋洋的安逸的感觉。
“你只要知道他叫宣诺,是一名医术非常不错的大夫就好了。”
这句话说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蓝幕羽已经失去了和他继续沟通的兴趣。
他看了看投射进来的阳光,知道现在应该不过刚刚辰时的样子。现在起床的话,应该不会误了早餐,便挣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不用我带点吃的过来?”一边将仍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身上,蓝幕羽一边问躺在床上似乎又睡着的秋玉。
他既然在这里,而且还是这种“存在”,那么说不定除了让他自己到厨房偷吃的之外就只有自己带点儿回来了。
衣服零零散散地扔在地上,但是并没有弄脏。而且由于衣料的缘故,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出来。
但是床上的秋玉似乎没有回话的意思,甚至在床上还传出了淡淡的鼻音。
蓝幕羽仔细看了看自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失仪,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向床边走了两步,轻声叫道:“秋玉?”
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有得罪了这位吧?
“随便。”床上的人终于冷淡地开口。
蓝幕羽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折腾了半天,原来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啊。
“出去!”
床上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而且盖在秋玉身上的被子也跟着团了一下,几乎将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只能看到零散的发丝,蓝幕羽才发现自己竟然很不厚道的真的笑了出来。
“好吧。”他无奈看着床上忽然刷小脾气的男子,强忍着伸手拍拍那团被子的冲动,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见到宣诺的时候,蓝幕羽有一瞬间的恍惚。
淡青色的袍子,墨色披散的发丝上面系着一条草绿色的发带,宽大的袖口挽了起来,身上落满了紫色的紫漠花瓣。
他正蹲在紫漠花丛中,侍弄一株紫漠花。
不过是一个背影,蓝幕羽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名温文尔雅的玉公子简明玉。但是不过是一瞬间,他就知道不是,因为眼前的男子,比之简明玉,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或者说是多了点什么。
技术不想承认,但是他不能否认在简明玉身上可以感觉到压抑得很深的一种沉郁,就像是他在唇边挂着的那抹淡笑,即使是笑着,但是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说不上来的无奈。
但是眼前和他年龄相近的男子却不同,虽然有着同样的温和气质,但是那确实一种真正的温暖的感觉,就像是今天早上他感觉到的阳光。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淡青袍子的青年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再看到蓝幕羽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寒颖的太子殿下?”
蓝幕羽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向他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淡淡笑道:“我情愿你叫我幕羽。”
第三卷 惊天巨变 第二十四章
青年淡淡笑了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一边拂落身上的花瓣一边淡淡一笑:“幕羽。”
蓝幕羽忽然一阵恍惚,怔怔地看着眼前慵懒的青年,微微抿了下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青年男子忽地俏皮地笑了笑,伸手将散在衣襟上的发丝掠到身后,一边说道:“宣诺,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蓝幕羽不由地又是一愣,这种似乎毫无杂质的笑容,自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这样一个年龄的人身上看到过来。
和原来的那个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人一个比一个像是狐狸转世。
一晃好几天便过去了,蓝幕羽和这名叫做宣诺的男子也算是混的极熟,只是彼此之间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之外,对于身世或者是其他一些于此相关的问题都是有意回避。
两个人最大的喜好,或者说是宣诺最大的喜好便是侍弄满园的紫漠花。
这个时候蓝幕羽就或坐或站在他的边上,看着他给紫漠花浇水松土,一边听着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有关紫漠花的事情,有时候手便还放着一杯茶水,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而且翔乐那边似乎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管是他还是沐阳都没有过来。
甚至是最开始的时候偶然间能看到的幕景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至于成鹰,不知道他是真的忠于翔乐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很奇怪地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另外边是另外一个住在这个院子里面的人了。
秋玉将那件事情交代下来之后,就只有在晚上或者说是深夜才能见到他的踪影了,而白天的时候,这个精致的院子里面就只有宣诺还有自己,或者说还有满园的紫漠花,以及淡淡的安逸的清香。
不过有的时候蓝幕羽有意无意地也会谈到当前时局的问题,不过多数时候一听到这个问题宣诺不过是笑一笑,眸子里面有一种蓝幕羽分辨不出来的意味,然后便将话题引开。
久而久之,蓝幕羽就再也没有提过类似的话题。
而且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又刚好躲躲懒,所有他也乐得和宣诺天南地北地聊各地的风情习俗,甚至是轶事奇闻。
蓝幕羽觉得眼前这名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的男子博闻绝对不下于幕景,只是幕景的博闻多数是对土国,而宣诺的博闻,却是对这一片大陆。
后来他回想秋玉第一次提到这名少年的时候奇异的神色,心中便有点释然。
这应该也是一位隐藏起来的人物吧?
或许是在林子里面的缘故,这里的早上很是舒服。轻盈的风,和淡淡的微凉的光芒,像是一个舒缓的梦境,让蓝幕羽不由自主地沉迷于这大片大片的紫漠花海中。
闭着眼睛靠在亭子的大理石柱子上面,蓝幕羽微微仰着头感觉着一阵阵的清风在自己身边像是顽皮的孩子来来去去,偶尔能听得见一两声的鸟鸣。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似乎是一连说了这么多天话的缘故,蓝幕羽感觉到最近一两天宣诺的话慢慢少了下来,甚至有的时候只是专注于手上的活,很少再一边和他谈话一边做手头上的工作了。
漫不经心地看着宣诺慢悠悠地给一株紫漠花浇水,蓝幕羽扭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听说隐楼有一个大牢,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忙着手上事情的宣诺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颤,忽然笑了起来,扭头看了看他,笑道:“你说的是哪一种进去?”
蓝幕羽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抱着双臂看着他问道:“进去还有哪一种的?”
宣诺好笑地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种,你现在就和前面院子的那几位说一下,想要加入到翔乐的大事里面,隐藏的牢房你绝对立刻就进的去。从某一方面来说,翔乐对于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不等他说第二种进去的方法,蓝幕羽就明白过来,微微叹了一声,哭笑道:“我选第二种。”
不过既然宣诺能说出这种话来,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宣诺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停下了手上的活计,露出思索的神色,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蓝幕羽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他,直觉得眼前的这名男子应该是会帮自己的,虽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好一会儿,宣诺忽地笑了笑道:“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除了这里之外就哪里都没有去过了?”
蓝幕羽耸了耸肩,淡然一笑道:“你觉得什么地方会让囚犯满世界的乱跑?”
在自己答应翔乐进驻他的势力之前,蓝幕羽不觉得翔乐会让他想一个请来的贵客那样在自己家的后院好好的转一转。
宣诺慢腾腾地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话其实不能这么说。”
“哦?”蓝幕羽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直起来一点身子,不过还是靠在柱子上面,“这话怎么说?”
宣诺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一般来说,到这里来的人会有两种,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说着抬头看了看蓝幕羽。
几乎是立刻便想起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成鹰说的话来,蓝幕羽点了点头。
“但是,”宣诺眨了下眼睛,将自己披散在腰间的长发用一条发带束了起来,松散地垂在背上,“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没有离开这个山谷,都不会对这里造成威胁。所以……”
蓝幕羽眸子转了一下,低低一叹道:“所以像我这样还没有完全明确身份的人,真正的囚牢并不是这间小小的院落,而是整个山谷?”
“聪明。”宣诺笑了一下。
蓝幕羽不由地哭笑,这能说得上是聪明吗?
“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出去转转?”他优雅地将一只手背到身上,笑着问道。
已经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整理好,现在的宣诺一点都看不出是竟然是一位会侍弄花草的人来,完全是一位温文尔雅是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形象。
蓝幕羽心中又是一叹,点了点头。
现在也是时候弄清楚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了,虽说人生难得糊涂,但是如果糊涂的不是一时而是一世,那事情就大发了。
“走吧,外面有备着的马。”看到蓝幕羽点头,宣诺一边说着一边向花径外面走去。
蓝幕羽迟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但是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不用和翔乐说一声吗?”
宣诺微微顿了一下,又笑道:“本来是应该的,或者说是不是和翔乐说一声,而是和总管这里侍卫调遣的成鹰说一声,不过你不是花想要进隐楼的牢房看一看吗?所以说就不用了。”
这就是把人往死里的得罪。
蓝幕羽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成鹰竟然主管这里的侍卫调度,这样翔乐不就是把自己的安全全部交出去了吗?
他这么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存在这么牢固的信任关系?
难不成翔乐不知道养虎为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是翔乐有意促成的。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到哪里都是至理名言。
他心中忽然莫名地一跳,但是仔细想的时候,又忽然感觉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穿过几道长廊,然后便是一个不大的花园,最后是一个月洞门。
很熟悉的一条路径,蓝幕羽跟在宣诺身后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那座三层小楼,也就是被称为隐楼的前面。
感觉到蓝幕羽的视线,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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