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幽生静默无声,与舒轻尘相握的手起着溥汗,许久才低声道:“这是第三次。”
“恩?”
舒轻尘不明所以地怔愣,但脚下一点也怠慢,拉着般幽生很快奔出小镇,两匹棕色的马栓在要棵杨树下,匹马儿背上
载着满满的物品。
舒轻尘抱着般幽生跃上马背一剑斩断缰绳纵马向林子里奔驰。
狂风在耳边刮过,般幽生轻声道:“这是你第三次救我。”
“幽生……”
舒轻尘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低唤。
般幽生唇边轻轻扬起一抹微笑,低声道:“舒轻尘,我们就在蓝莲湖边隐居吧,一生一世。”
“幽生?”
舒轻尘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嘶声高仰,几乎将两人甩下马背,两人狼狈地抓着马鞍歪扭地伏在马背上,舒轻尘激动地
盯着般幽生,急促地起伏着胸膛:“你说什么?”
他赶得太急,耳边风声太大,他隐隐听到了什么,可是不敢确定。
般幽生眼睛泛着笑回视着他,勾着笑,双唇微启,慢慢出声:“……不快点,说不定凤随波就追上来了,还有师九九
……”
眸中隐隐闪着顽皮狡黠的光芒。
“……”
舒轻尘唇角抽搐着,欲哭无泪地瞪着般幽生狡黠的笑,苦叹:“我以为……”
般幽生伸手捂住他的双眸,在他耳边低道:“我们在蓝莲湖边住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谁与共醉(生子)15
一夜北风过境,刮落白雪千层,遥遥眺望,峰峦起伏连绵的山路覆盖在白雪之下,银白的宁静之美,透着萧瑟。
一路人马穿行于蜿蜒的山道上,两匹健壮的骡马托着几大袋货物缓慢地行陷在雪地里。
牵马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樵夫模样的男人,身材不算高大但结实,一路走着,时不时傍下来灌口手中的劣质烈酒暖肠
胃。
而两人身畔跟随着一名儒雅的青年,眉目转动间自带三分笑意,眼神温雅如水,抿着唇看似嘻似笑,即使是在这样大
雪纷飞的天气下,他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沐春风。
“咕噜咕噜……”
王大舔了下嘴唇上撩得火辣的烈酒的残渍,扬着酒壶对青年大声道:“师公子真的不来一口?今年这雪,三十年一遇
,大得离谱,骡马皮粗肉厚的也得裹着棉褂子,何况是人,哪里受得了啊?师公子又穿得这么单溥,看着就让人觉得
森寒。”
青年笑着摇头,瞅着自己这身灰蓝的溥棉短袄无声地笑,若非他近日身体总觉不适,也不会穿得这般厚实了,但饶是
如此在普通百姓眼里也单溥得吓人,可想今年确实寒冷,只不知,那人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居住在深山野岭,要怎么活
下去?
“真的不要?那我们可不客气了,虽然计算得足够了,不过这山路遥远,而且看这架式,要封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及时下山,否则我们兄弟还得靠这个度日呢。”
王大咂舌地咕咙了声,将酒渤壶递给同行的许三思。
许三思也是怪异地看着青年,不过看着青年背上那口长长的木匣子,也不愿多管闲事。
这个自称师染茶的人跟他们打听无明山上雪仙之事,他们贪一点溥银顺便带他上山,是银屹两清的事,师染茶会不会
受冻可不在他们的约定之内。
“今年实在太冻,许多药存货又少,这次紫蒿的量没有筹齐,不知道雪仙会不会不高兴,那批灵芝,苏老板都已经下
了订金,我们若是交不出货来,以后就别想混这口饭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也尽力了,若雪仙因此而不肯给灵芝,就是天要绝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唉,但愿雪仙能体量我们的苦衷啦,啧,真不明白,他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的采到许多珍贵药材?无明山我们爬的次
数都记不清了,也从没什么好收获。”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啊……雪仙那样美丽的人,老天爷怎么不眷顾?不偏爱?”
王大和许三思不无感慨地交谈着,对自己的人生际遇诸多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师染茶默默听着,浅浅地笑着。
若是你们也如那人被从小做成毒人,对药材的敏感度到达臻化造极的地步,自然也能很容易地采摘到许多寻常人不易
采摘到的珍贵药材,为此,将要付出的代价,又岂是你们可以承受的?
想到此处,不由探了探腰间的玉佩,这一趟,他绝不能白走,只要治好朱邪丹青的病,从此便可两清了,他便再不欠
他,这一生一世,他亦可安心了吧?
九九说得含糊不清的,他着实不明白舒轻尘放着好好的逻霄宫宫主不做,却跑来这种深山野岭里隐居,真真是奇也怪
哉。
不由自主又思绪又飞到傻得让人揪心的人身上,不由自主地想,他的不辞而别,朱邪丹青会是什么反应?他的失信朱
邪丹青是恼还是怒?
呵呵,实在想得太多了,朱邪丹青知道什么叫失信么?
也许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他这么久不出现罢了吧?
腹中忽然一阵绞痛,尖锐地撕扯着他的每寸血肉,总是带笑的面容微微染上苦色,真是……师父若是知道我不仅武功
荒废,身体也莫名其妙的日渐潺弱,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呃……”
低低地呻吟了下,被耳尖的许三思听见,虽然是不打算管师染茶的死活,不过这个人自称是雪仙的朋友,他们还想靠
着雪仙混口饭吃,不管怎么也不能放着雪仙的朋友不闻不问才是。
“怎么了?师公子哪里不舒服吗?”
师染茶压下痛楚,那揪痛只短短一会儿,压下去也并不特别难过,只微笑道:“我没事……大约还有多远的路程?”
王大看着前方蜿蜒不见尽头的曲折的山路,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叹气:“照这样一步三滑的速度,大约还有三四个
时辰吧,赶到估计快到子时了,唉,今晚注定要睡雪地了,雪仙的屋子是不让人靠近的。还好物件准备得齐全,只是
……”
王大迟疑了下续道:“没有准备师公子的份……”
“哦。”师染茶闻言笑了笑,摆手表示没关系,眯眸顺着王大看着的方向,问:“顺着这个方向直走么?大约还有多
少公里?”
“嗯……十来公里吧,这路不好走。”
“哦……”师染茶在心里计量着,叫他陪着这样慢吞吞地赶路实在不是件慈味好受的事,然而,他又怕独自一人走错
路……对于一个没有方向感的路痴来说,独自远行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
谁与共醉(生子)16
“难道没有捷径?”
近来身体上的不适总让他有种奇怪的错觉,他曾自己把过脉,震惊得令他几乎眩晕过去,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急切地想听闻别人的诊断,然而,他却又不能也不敢随便找大夫把脉,哪怕是之前与九九相见,他亦不敢说出自己
心中的疑惑与苦恼。
最后在西门顷的暗示下知道了舒轻尘现今的藏身处,关于师芳和舒轻尘以及师家与逻霄宫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知道的
并不多,剑庐被血洗之时,师诗已出嫁,九九已入千机楼,而他,自拜入紫虚真人门下便再没离开过紫虚峰,他唯一
知道的是父亲曾经交给他的一封信,信上细细地说明了师芳的身世,父亲答应般阿含照顾师芳一生一世,即便是父亲
去世了,他也要求他和九九代他继续照顾师芳。
“有,可是这种天气,那路太险了,也不能走。”
王大迟疑地说。
许三思也是一脸凝重,带着惶恐道:“别说这种鬼天气,就是碧草幽幽的时候,那路也是不易行走的,绕着山壁而行
,宽不过尺,悬在半山腰,下面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我们可不敢玩命,除非迫不得以赶时间,一般
是没有人会走那条路的。”
“哦?”
师染茶微笑挑眉,宽不过尺?一尺的宽度对他而言足够了,可是没有人带路……
叹气,对于王大许三思这样的普通人而言,要在这样的冰雪天地过那样的悬崖峭壁却实太为难了。
正如许三思所言,那对他们而言是在玩命。
王大似乎看出了他的失望,续道:“其实也近不了多少,我们走下面山涧,也并绕不了多远。”
师染茶笑了笑,表示依他所言。
三人沉默地在雪地上奋战,接近黄昏时,他们已走至润谷,寒风从头顶怒号刮过,冰冷刺骨,虽然疲惫又不宜停下来
歇息,王大许三思二人的脸色渐渐都泛上霜红夹着青气,而师染茶那一身的雪泥,看起来也极为狼狈。
狂风像哀嚎怒啸,令闻者毛骨耸然。
忽平尖啸的怒啸夹着一声惊呼,一个人影如星石陨落般的划破长空自涧壁上直直坠落下来。
王大许三思二人吃惊地瞪着那人影极速坠落,眼看就要撞在山壁上,这样的高度落下来撞在山壁上,只怕当场就要粉
身碎骨,两人不忍再看,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师染茶也略略吃了一惊,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人从山顶上掉下来。
衡量下高度,估算着冲击力,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不忍见死不救,于是拔身而起,连连几纵抢在那人撞上山壁前揽救
下来,迎着冲撞力狠狠地坠落,师染茶气血翻滚几乎压抑不住,脸上一白,与那人一起跌落到雪地上,幸而已不算太
高,虽然重重跌下,气血不稳,却并未受伤,只是腹部刹那间绞痛起来,忍不住低吟出声。
“你……没事吧?”
那人有点怔愣问。
师染茶压着痛楚感抬头一笑,正想说没事,刹那间,却怔忡难以言语。
这是一张俊美不似凡间物的脸,飞扬的眉目,桃花明艳的眸子,秋水似的神韵,帅气而俊美,几乎无法从其脸上挑出
一丝毛病,如谪仙之人。
这人一身白衣几要与白雪沦为一体,左掌中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朵雪莲,正是鲜艳怒放的模样。
看来这人是为了这朵雪莲而不顾性命自山顶坠落下来。
那人看着师染茶呆愣的模样,嫌恶地冷冷一哼,道:“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说着,还抛了个小瓶给师染茶道:“不想死就把这个服下。”
冷冷地笑地,冷冷的语气,嫌恶的眼神,这人神态琚傲无比。
师染茶被他的眼神和话语噎了下,说不出话来。
这眼神……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