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的,T恤好好地扎在裤头里。
回想昨天发生的事,直到他们逃到车水马龙的路上──哪条?好像是南京东路──才逃出那些人的追杀。他累得像狗,脑袋昏昏沉沉直想睡,迷迷糊糊跟着邵墨玺走,最后的记忆是碰到柔软的床垫,睡死。
“不必紧张。”只穿一件白色浴衣的邵墨玺只手撑起自己,侧躺在床上俯视狼狈贴墙的夏阳,静止的身姿像头优雅的豹。“我只脱了你的臭袜子。”
“真的?”
“如果我做了,你一定会知道。我习惯先来一段让人忘我失控的前戏。”邵墨玺转而撑额,定定凝视,眉眼之间流露不必言语说明的诱惑。
咕噜。夏阳下意识揪紧领口。
“想试试吗?”他问,手指划过唇、下腭、颈侧,最后停在性感突起的锁骨。“夏阳?”
夏阳一颤。他唤他名字的方式很奇特,带着一股隐藏渴望的软呢,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
美丽的脸加上露骨的魅惑、低沉悦耳的嗓音,致命的吸引力。
像漩涡,一旦陷入,只有跟着转,在昏眩中被卷入涡心,吞没,灭顶。
夏阳晃神,不自觉地舔了舔舌。
滋滋……口袋手机震动。突然回神来,死命摇头,“不!不不不不……”怕自己再被拐,他赶忙接起手机:“茵茵……我没事,是、是──发生了一点事,不,我没受伤、没事,他也没事──等我回去再说……我知道,好、好,我很快就回去了。”
“茵茵是谁?”
夏阳皱眉。“关你什么事?”
“或许很快就会关我的事。”邵墨玺意有所指道。
可惜对方没慧根,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自己想。”
怎么什么都要他自己想。“懒得理你。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靠──北边!?这里是哪?怎么那么高!”夏阳冲到落地窗前,像是误闯大观园的刘家姥姥。
俯视脚下的街景──“不会吧,101大楼!?”这家伙住在101大楼!?
“我的办公室。”
这里就是克林尔!?夏阳张望室内,正中央的大床与整片落地窗相对,床靠的这面墙左右两侧各一扇门,他想应该是浴室和出口,另外两侧──靠近邵墨玺那边的是衣柜,另一边是书架,俨然是间卧室。
“……你都在床上办公?”
“必要时。”邵墨玺微笑,修长的手指爬梳过凌乱的发,垂在额前的发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
咕噜。夏阳吞了口口水,移开刚才意识到自己停在他锁骨上的视线,“出卖身体是不道德的,还很容易生病──咳,你知道的。”
“我定期接受性病检查,目前为止都是阴性反应。”
这不是重点好吗。“人不会永远这么幸运。你人好好的,能力也不差,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多珍惜自己一点不好吗?你知道多少人想像你这样──有副出色的外表,身材又好够高,学历也高,收入又可观──女人不是常说挑男人要找三高,你不只三高,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呃──青春ㄟ肉体?”
听到他句末的台语,邵墨玺扬唇,觉得很新奇。
“性爱和三餐一样正常,禁欲违反人性,我只是让它更有价值。”他说,看见夏阳抱着脑袋。“你怎么了?”
“拜托不要再说了,你的话让我头很痛。”
“我不会找有夫之妇,这点你大可放心。去告诉你的委托人,张李婉华没有外遇。”
“你怎么知道?”
“一个月前──”邵墨玺起身,解开腰间的结,转身耸肩,浴衣顺应地心引力滑落脚边。
“赫!?”夏阳倒抽口气,视线乱飞,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要命!这家伙的身材好得要命!是男人都想要的V字体型,三比七的黄金比例,不像他,二头肌过大、小腿肚太粗,上半身和下半身五五分,茵茵常笑他的身材没有一等一,只有一比一。
邵墨玺打开衣柜,柜内的穿衣镜照出身后的男人非常绅士地背对自己。
呵。他挑了相衬的衣裤穿上,边说:“──她委托我处理事情,为了确认相关细节常私下见面。”
“原来如此,她先生误会了啊……”夏阳会意,接着问:“确认什么?”
“公司机密。我换好了。”
夏阳转身,看见一片肌理分明、线条有型的麦色胸膛,眼睛凸了起来。“你骗我!”
“只剩扣子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呃……”夏阳抹了把脸,“你、你不懂啦。”
邵墨玺耸肩,扣好最后一颗钮扣,挑了条领带,颦眉。
夏阳注意到了。“你不会打领带?”
“每个人都有他不擅长的事。”邵墨玺耸肩,笑眼看他。“每天早上都有人帮我打领带,有时是女人,有时是男人。”
“……你确定他们是帮你打领带而不是想趁机勒死你?”夏阳抽走他手中的领带,抓住两端甩过他头顶绕颈。“用情不专是引起情杀最主要的原因。”
“从一而终违反人性。你会打领带?”
“我扮过一个月的服装销售员。”说话的时间,夏阳已经打好领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顺手拨了他垂落额前的发,手背往邵墨玺胸口一拍。“好了,又是帅哥一个。”
邵墨玺轻按胸口。“希望这不是你的习惯动作。”
“什么?”夏阳抬头,发现彼此靠得太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起吃早餐,就当领带的谢礼?”
夏阳想也不想就点头,“太好了,我肚子正饿哩!”
“……你完全不设防吗?”
“什么?”
邵墨玺摇头表示没什么。
警觉心趋近于零──这个男人在这行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他腹诽的男人浑然不觉,回头:
“哪边是出去的门?”
二、欢迎来到里世界
(一)
“所以你就让人随便拖去什么地方跟人家睡了一晚,醒了之后在101的三十五楼吃早餐?”夏茵青筋暗浮,扯着微颤的唇角说话,冷眼看着甫进门的笨蛋老哥。
“什么跟人家睡了一晚,女孩子家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妈会哭的。”夏阳不认同地皱眉,坐进沙发椅,把玩沙发扶手上刺穿皮套的弹簧,边说:“那里是没克林尔那么高,不过三十五楼也不矮了,可以俯瞰整个信义计划区──邵墨玺说他都在那里吃早餐,嘛──我觉得那里只有风景和咖啡不错,我是习惯吃烧饼油条──赫!?你干嘛用笔丢我!”
“要不是计算机坏了要钱修,我会用计算机丢你。是谁说跟他势不两立,是天敌来着?他抢了你三十万,只要用三百五含服务费三百八十五的早餐就把你打发啦?”
“还是竞争对手啊,只不过他没我想像中的糟,算是个不错的家伙。你想想看,昨天那情况他大可丢下我离开、让我睡在大马路上自生自灭,但他没有──嘿,茵茵,要带着像我这么个大男人到哪都不容易,更不提躲开那些枪手的追杀,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
“……你是吃到邵墨玺的口水吗?这么帮他说话。”
怦通!心跳瞬间漏拍。早晨那幕性感的画面浮现脑海。
夏阳一阵心慌。
“什、什么口不口水的,你在胡说什么。”啊,糟!弹簧被他拔出来了。
趁夏茵没注意,夏阳赶快塞回去,湮灭证据。
夏茵再度从计算机屏幕后面探出头。“不要沾上他,没好事的。”敲动键盘的十指未停,话继续着,“他以前在MIT很有名,华人圈的学生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终结者──”
“那是阿诺史瓦辛格吧。”夏阳摆出抱住冲锋枪上膛的姿势。“I will be back!”
“……好冷的笑话,你真的老了。”冷到她连白眼都懒得给了。“我是说真的,沾上他的人很容易发生意外。他交往过的对象虽然没听说有死人,但都活得不是很太平,一直到离开他或毕业,运气才好转。”
“──换句话说他都是一个人?”夏阳声音有些低落。
夏茵注意到老哥同情心又开始泛滥,立刻送上现实帮他筑堤。
“你想太多了。觉得他命中带赛的只有华人圈里的学生,西方人不信命理这套,只当是单纯的巧合,所以邵墨玺改吃西餐,偶尔叫几个中餐解馋──”
夏阳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他这么会吃──明明早上他只吃了一片法国面包和一杯黑咖啡,炒蛋和色拉还是我帮他吃的。”
这个蠢哥哥……夏茵考虑哪天去医院验一下DNA,看他们是不是亲兄妹,也许她哥是捡来的也说不定。
“我指的是他没有因为这样变成孤伶伶的小可怜,请停止你泛滥同情的想像力,他是变成劈腿王,一次跟好几个人交往,东西不拘——或许他是觉得母数愈大,害人走楣运的机率就愈低。”
“茵茵,哥哥听了好伤心——”他捂脸,觉得惭愧。
“啥?”
“哥哥可没教过你这么说人长短,妈,我对不起你,没有把妹妹教好……”
&*%#@……“我说的是真的,别跟我说你觉得他很正常。他的存在的确给人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夏阳没有否认,但也无法同意夏茵的话。“这种事哪说得准,也许只是巧合,就像我常卷进麻烦事一样,巧合,只是巧合。”
“你是爱自找麻烦,一天到晚遇上麻烦再正常不过,邵墨玺是那种人吗?”
嗯……“不是。”
“但怪事就是一直绕着他打转。我警告你,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这……”夏阳抿嘴,这样要他怎么说下去呢。
“对了,等张太太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夏阳把皮绷紧,严阵以待。“我刚刚接了件案子,只要把人保护好直到委托人解决事情就好。”
“哦?不错,还知道要找生意回来,几天?价码?对像?”
“不知道要几天,不过价钱还不错,一天十万,对象就睡在里头。”夏阳指着通往他们兄妹卧房的内门。
“……危险度?”
“一天十万,你想呢?”上次某集团总裁的价码是一天六万,还碰上敌方公司请来的东南亚杀手,狠狠打了一架。
而这次更难——还没接生意就先被追杀,刚才回来的路上还解决了几个尾随在后的人,生意还没确定要接,危险已经先找上门来。
不过夏阳不敢说,怕又惹恼妹妹,让她拒绝接单。
“——委托人?”
“……邵墨玺。”
夏茵十指又开始敲键盘,声音比之前都大。
“茵茵?乖茵茵?”
“我跟医院约好了,下午去验DNA。”她伸手向他。“拔根头发给我。”
“咦?咦咦!为什么!?”
“先生,买张彩券做公益吧,还能中奖哦。”
邵墨玺头也没抬,挥手示意拒绝。
“别这样,就买一张嘛,一张就好。先生,拜托您。”
美目斜扬,对上卖彩券的残障人士的脸时,一愣。
夏阳?
“买张彩券嘛,”夏阳俯身请求,趁机低语:“我已经让茵茵找安全的地方安置张太太,为了避免消息走漏,连我都不知道地点。”
“你这样在做什么?”
被认出来啦?好眼力,不愧是邵墨玺,很少有人能立刻看出他的乔装,就连茵茵也是。
“好嘛,拜托,就一张、一张——易容啊,你怎么可以一个人上街,这样目标太明显了,别跟我说你没发现有多少人跟着你。”没戴眼罩的左眼转过四周一圈,给予暗示。
“嗯哼。”邵墨玺应了声,显然不以为意。“茵茵是谁?”
夏阳愣了下,困惑地看着他。
“你干嘛一直问?”这是他第几次这么问了。
邵墨玺挑着夏阳手上一整迭的彩券,假装在挑选,配合夏阳的伪装。
“你又为什么一直不说?”
“跟你、跟案子又没关系,我干嘛说。”基于保护夏茵的立场,夏阳从来不让人知道好事多还有第二个成员。夏茵不像他,那丫头体力很差、运动神经也全被她当作脑神经在用,遇到危险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应变。
“你打算用这模样晃到什么时候?”
“我高兴为止。”夏阳没好气道。“我这样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不要让人知道你委托我保护张太太。不过张先生那边——”
“随便打发他,不准让他知道她的下落。”邵墨玺打断他。
“张先生急得都哭了,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感情好?“在你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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