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上路吧!能瞑目了是吧!〃应玄琛得意的笑著,提起剑来,向受伤轻了些的端木青剌过去。
左庭再也没力气与应玄琛拼了,索性一个翻身伏在端木青身上,死也死在她前面。
〃嗤〃的一声,血由剑尖上流下来。滴在左庭的背襟上。
应玄琛眼睛瞪得大大的,很不甘心的看著左庭,一支长剑由她的身後直穿过腹部。然後她慢慢的转头,想看清是谁把这利器穿透了她的身体。但是她没能,一朵落了的紫云般倒在了地上。
小婷由她的身後站起,纤美的身子上扎了十几片大!的铜皮,深深的嵌在肉里,血染红了她全身。她踉跄的扑倒在左庭身边:〃今日。。。。。。见了你,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後。。。。。。〃她眼里的泪落了下来:〃无论你见不见得到我。。。。。。能为你做点事。。。。。。便好幸福。。。。。。〃她说到最後,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就那样清清静静的望著左庭,再也没有动一下。
左庭已有些神智不清了,血流的太多了,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身体的痛和小婷为自己而死的心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端木青强忍著一口又要喷出的血气,勉强著想坐起身来。
手臂肩头受了些轻伤,扎著细碎的铜片,而身体上的,竟都。。。。。。端木青清清楚楚的看到,竟有十几枚,尽数扎进了左庭的背部。
她这一惊便一股气挣扎起身,左庭就那样滚落在她脚边。
不可至信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左庭,端木青怔怔的念道:〃为什麽。。。。。。〃,豆大的泪水由眼中落下,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扑跪在左庭身边,哭声叫道:〃为什麽要救我,我明明要杀你的。。。。。。你为什麽。。。。。。〃
左庭气虚的看著她,双目中充满了怜爱,颤声道:〃我。。。。。。答应了你哥哥,要保你周全的。。。。。。〃说著,便似一口气吸不回去一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你不要死!你不要!我哥哥不能没有你!〃端木青也顾不得去帮著杀敌,泪流不止,拖拉著扯起左庭的身子,运力到他体内,可是无论怎样送进去的力气,却似沈入了海的石头一般,绵绵的化了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左庭气虚的安慰端木青道:〃。。。。。。若是我们俩个。。。。。。一定要选一个死的话。。。。。。一定是我死对宫主来讲好过一些。。。。。。〃血由他的唇边不断的流在衣襟上,悲哀却带著一丝丝不负所托的满足的微笑,两行泪自左庭的双目中流了下来:〃。。。。。。宫主他。。。。。。他好疼爱你。。。。。。我是多麽。。。。。。多麽羡慕你。。。。。。〃眼前一黑,左庭昏厥过去。
〃左庭,你撑著。。。。。。〃端木青哭著,拼尽全力将内气续入他体内,希望撑得一时端木无极冲进来:〃你撑著啊!我哥哥来了,他一定救得了你!你撑著!你不要死!〃
端木无极?!左庭的耳中充进了这四个字,他强打著精神再度睁开眼。
尽目横尸。
外面仍是杀声冲天。
端木青哪里也不去,忍著哭泣,内力源源的充进他的体内。却似吸水的棉布一般,提不起他半分元气来。
端木青第一次怕了。左庭就像个通了风的袋子,这边风吹进去,那边出来,一旦停下了,这袋子就合起来了。但就算是这样充著,也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弱了下去。。。。。。
〃左庭!你不能死!你还有我大哥!他会来救你!你撑著啊。。。。。。〃端木青从来没有这样希望左庭多留一刻。回想种种,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的任性和妒忌。。。。。。
。。。。。。
杀声渐静,端木无极与万俟争并肩飞身而至。
左庭远远的看到端木无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万俟争就要窒息了。左庭他。。。。。。到了万俟争这种功力的人都看得出他受了多重的伤。看得出他的生命早已流逝,只剩下一口气、一个念头,撑著心脏的跳运。
静静的,心脏的跳动都听到了。端木无极却不敢上前。他看到左庭平日里白!的脸宠已尽是一片死灰。但他看左庭在对他笑。
端木青在他背後运功,见端木无极钉在原地一般不动,哭叫道:〃大哥,你在做什麽?快来救左护法啊!〃
端木无极这才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接上端木青的掌,内力源源的输进左庭的身体中。
左庭睁开眼,对万俟争笑了笑,便一侧身仰倒在端木无极的怀里,含笑的看著他,一只手抬起来,好似想要抚上端木无极的脸。
〃你交托我的事。。。。。。我做到了。。。。。。〃左庭用气息在说话一般的微弱声音,传入端木无极的耳中:〃。。。。。。青儿她没事。。。。。。〃体内为数不多的血还在由他的唇角湛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冤枉你,让你受苦了。你要挺下来,我要好好待你!〃端木无极一掌仍抵在他後心,源源不断的输著内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在安慰左庭还是在安慰自己:〃我们说好了的,一起去天山!我带你去,只守著你!你不能死!〃
有生以来,端木无极的泪落了下来,滴在左庭的脸颊上。
〃我好。。。。。。舍不得。。。。。。你。。。。。。〃左庭再用力向上抬抬手,面容上带著那麽温柔的笑,眼中滑下最後一滴泪:〃总算等到你来。。。。。。〃
他的手终是停在了他没触到的人的面前,再也没能碰得到,无力的垂了下去。
左庭的双目还是没有离开端木无极,只是那清澈的眸子没有了光彩。
〃不!不!左庭!〃端木无极疯了似的吼著,内力再充进去,太阳穴上蹦起了青筋。。。。。。〃大哥!〃端木青扑在他身上,哭道:〃别这样,别这样!你别这样。。。。。。左护法他去啦!唔。。。。。。〃
万俟争仰天长叹一口气,所有的空气从身体每一个毛孔泄了出去的感觉,心酸缠得久久不能逝去。
那日里端木青向端木无极讲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端木无极听著听著,忽然抱著左庭的尸疯了似的奔了出去。
端木青带著一身的悔恨与对爱情的失落出家为妮。
幕宫中人将江湖中的众人都赶下了山,却又因为那石壁上的元坤功引起了一场撕杀。
万俟争毁了那幕宫刻著神功的石壁,便再无所恋。众人眼见不敌於他,便怏怏的散了。
绝幕峰空了。
左庭不在了。
端木无极与万俟争同是带著一身的感伤与寞落。
端木无极即然选择了用後半生的思念,来偿还对左庭生前所给予的伤害,万俟争便选择用有生之年的记忆,来为见证左庭终於得了回报的爱情。
於是万俟争骑上一匹健马,带上一坛美酒,轻骑奔天山而去──去那里,相邀守著长眠在地下左庭的端木无极喝杯遣怀酒。
──上部完──
──────第一条凄美的分割线────────
:)《劫爱》算是我的第一个耽美文,在编写的过程中由於这样那样的原因,抽掉不了少情节,以至於左庭的命运一直没有什麽好的转变。
当时完结的时候没有做太深的考虑,三个人的命运便在这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归结。
但是後来自己返回去再看一次旧文的时候,难免心里也会丝丝牵痛。所以有关《劫爱》後章的故事最近就是准备中,很快就要开贴了。
希望祝福左庭的各位继续关照。
解情……章一【劫爱】番外
时值深秋,即便是风过叶落的时节,桐城的繁华也丝毫不会显得萧条造作。
夜里灯红酒绿、莺歌笑语虽随著升起的太阳沈溺了下去,都城街头的小货贩的商摊、各色杂货的铺子都拉开了章目,街边补卦算命的术士、杂耍唱戏的卖艺人、讨价还价的买卖人、甚至是游山玩水经由桐都的路人,都为这乱世中少有的平安城增添了几分活跃的气息。
万俟争坐在一家酒楼靠门前的位子,点了三样小菜、二坛美酒,借著来往行人的喧嚣叫闹,排解著心头的苦涩,祭著自己连日来未沾饭菜以酒充饥的五脏庙。
一路西行,走走停停,万俟争实在不知道这天山是去得,还是去不得。
左庭由这世上消逝的那日,仿佛心中就被抽离了一部分情感,那个坦然度日、心怀洒脱的自己早已随著左庭埋进了黄土,心头间无时无刻不被那一丝丝魂牵梦绕的哀伤纠缠萦绕著……
自己尚且如此,那麽端木无极呢?
他是怎样面对著昔日那温文尔雅、清秀淡泊的人,被黄土所掩,变成一块石碑、八尺孤坟?他的悲哀,岂只一个愁字、一个悔字了得?
自己不想去看,不敢去看,也不知道怎样毫无芥蒂的与当日不可一世的幕宫宫主端木无极相对──做为昔日旧友?不算。做为情敌?从头到尾左庭的心没有离开过他。作为左庭生时的友人?事情亦不是如此单纯……
万俟争啊万俟争,你当年不是心容天下、坦荡无羁的麽?如今只是想去见一个亡故的了人,就被这思念爱慕的心思折磨得无所是从。
去,名不正言不顺,心不正。不去,放不下舍不得,梦魂牵……
晃忽思量间,一个纤细却算得高挑的身影在眼前不远处的摊子边停下来。
那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褐红的衫子上,配衫了些花豔色彩的桃花样,系了条墨青的腰带,头上挽了个髻,墨青纶巾配了只银簪子,肩上垂了几绺乌丝。
不清楚为什麽这个少年吸引了自己的目光,不过细细看来,大抵也是因为这颇显花哨的服饰有点抢眼,再者,这少年的纤细身形,除了略矮一些,倒十成像足了左庭──心念至此,万俟争不由的摇头暗笑了自己一声,拿起酒碗,喝下一大口,心中暗自思筹道:左庭,定然不会喜欢如此光豔又不搭调的装束……
心中是这麽想著,夹了口菜,填进口中,却还是不由的向那身影再望过去。
只见那少年颇为熟络的挑捡了些胭脂水粉和女妆用的物件,收进篮中,由怀中摸出半吊铜钱,付了商家。然後附身再去提身边大包小裹买好的东西。
那商家是个中年汉子,似乎与少年很是相熟,嘻笑著伸手向那少年脸上扶过去,面上也带有些轻薄之色。少年只是嘻笑著闪躲,并不气恼。
这种场面,附近的路人倒是有不少面现讶异,神色间不免鄙夷的私语几句,左右的商家哄笑著似乎早已见惯不怪。
万俟争见那少年所提的货物,竟都是些绢布、妆镜之类的女子之物,想来这少年,便是什麽风月之地购卖杂用的小货倌,虽然说不出什麽厌恶来,却终是没什麽好感。便自顾吃起自己的酒菜来。
“哟!这不是宝伶小倌麽?爷的心肝儿,你又出来给姑娘们跑腿儿了?”蓦然里一句阴阳怪气的调笑声传入耳中,说不出的让人难受,便似戏里见得登徒子调戏良家民女时的腔调,矫作温柔,却高提了几分声调,活脱脱的皇宫里的宦官腔。
万俟争顺声音望去,就见一个一身米色缎子的公仔样的男人,带了三个打手般的家丁,当在了刚刚的少年面前。
原来这少年叫宝伶。万俟争暗想道。
“恭二爷,宝伶给您行礼了。”宝伶的声音高了些,远远传来,还带著几分未变的童音,可言语间那油腔滑调的圆游应对,却一听就是风月之地的拿手好戏了:“二爷这几日里没来豔月阁,晴芳姑娘可惦念得紧了。二爷今天过去麽?”
“哈哈。小宝伶就是会说话,惹人疼。”那恭二爷走上前几步,伸手在少年脸上拧了一下,极尽色相的道:“就只晴芳惦念我麽?小宝伶就没想念二爷麽?哈哈哈哈”
那少年却没再闪躲了:“哟,二爷,您拧得我疼了。您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轮也轮不到宝伶惦念啊,这话让阁里姐姐们听了,可要让我吃苦头的。”
“嘿嘿,二爷疼你,谁敢让你吃苦头。呐,这个打赏你自己吃些个好的。今天晚上二爷去你们豔月阁里。哈哈哈哈。”那恭二爷拿出一锭银子,伸手进那少年怀中一放,便擦身过了去,临走还在宝伶的屁股上轻捏了一把,大笑而去。
宝伶只是面色有些羞红,也没理会怀中的银子,拎了地上的货物,径直向万俟争就坐的酒楼走了来。
他这一走近,万俟争也渐渐看得清这少年的样貌。
宝伶是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皮肤白得紧,清秀的眉毛、精挑的鼻子,不算太薄的一双淡樱色嘴唇,再加上他年纪不大,还有著少年的青涩样貌,全然没有成年男人般的阳刚气,倒沾了些风月楼里的香豔气,还有几分圆滑世故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