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花作者:御我- 第7部分

　　「公华呢？」

　　米拉抬起头来，看见是欧恩，又低头继续赶制衣服，同时回答：「跟卡希去玩了，他们说要去爬树，女孩子爬树真有点不合适……不过他们看起来都挺高兴的，也就罢了。」

　　闻言，欧恩抓了抓头，咕哝：「怎么是卡希缠上了公华？这和我原本打算的不同。」

　　「什么打算？」米拉的耳朵可尖了，事情又扯上了公华，这让她立刻就放下手上的活，直接开始逼问欧恩了。

　　欧恩的打算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也就老实交代：「我想把公华介绍给赛德里克，怎知道结果是他弟弟缠上公华了。」

　　「你想撮合赛德里克和公华？」米拉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后却又觉得欧恩的想法也不错。

　　赛德里克的年纪虽大了公华十岁左右，不过怎么说也是个灵使，这职业可比灵士稀少多了，人数少但是用途却很广，所以每个灵使可都是非常的抢手。他们这三十来人的小队中有八个灵士，但只配到一个灵使，所以虽然欧恩才是小队长，不过赛德里克的军俸倒还比他多上一些。

　　「不过公华不是人族，这没问题吗？」米拉突然想起公华的身体和常人有所不同的问题来了。

　　欧恩立刻拍胸膛保证：「我打听过了，没问题！叶族跟人族差不多，虽然生孩子可能有些困难，不过这却正好，赛德里克说过他只想养大弟弟，而且他也讨厌小孩子。」

　　闻言，米拉虽然还是感到有些困惑，不过却也没有多问了，反而说教了起来。

　　「那卡希喜欢公华岂不是更好？看赛德里克那样子，多半也没什么心思在女孩子身上。只要弟弟喜欢，你再加把劲劝他，说卡希还小需要一个家，然后你这个老师再让学生卡希去吵着说要一个妈妈，你看赛德里克不会心动吗？」

　　「喔！说不定真的可行！」欧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说不准两场婚礼可以一起办，也比较省事。」

　　两场婚礼？米拉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欧恩的意思……这岂不是在跟她求婚吗？

　　欧恩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等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和赛德里克打个商量，咱们两家一起找个城镇住下来吧！」

　　「哪有那么简单呢？」米拉低垂着头，小声说：「我们……你可没有房子，要住哪呢？」

　　欧恩连忙说出自己的打算，「我的远房表哥韦斯特的名下有块领地，我们可以住在他领地的城镇，他可以安排我和赛德里克在那里当驻城军还是城主保镳什么的，总之就别再这么东奔西跑了。卡希才十岁，现在也没有人可以托付了，总不好一直带在军队中。」

　　说完后，欧恩紧张地看米拉，但后者只是一直低着头，久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欧恩猛然抱起米拉，后者惊叫了一声，然后他一边疯狂大叫「太好了、太好了」，然后一边把米拉举高转圈。

　　米拉羞得满脸通红，只有骂着「笨蛋！快放我下来啦」之类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欧恩却哈哈大笑，拼命大叫：「不放！永远都不放啦！」

　　「欧恩和米拉在做什么？」

　　「做小孩子不能问的事情。」

　　欧恩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踉跄了好几下才好不容易让米拉安然着地，自己也没摔个四脚朝天。接着，他朝帐篷门口一看，公华和卡希正手牵着手站在那里，两人都玩得浑身脏兮兮的。

　　这时，公华突然抱起了卡希，然后把他举高，学着欧恩和米拉转圈圈，后者吓了一大跳，大叫：「你干嘛啦？」

　　公华停下转圈的动作，但还是举着卡希，只是转过头去看着欧恩和米拉，说：「做欧恩和米拉做的事情。」

　　闻言，米拉的头早就低得不能再低了，欧恩再大刺刺也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傻愣愣地摸着脑袋，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卡希大叫：「笨蛋！米拉姐是女生，我又不是女生，我不要被转圈圈啦！放我下来！」

　　公华把卡希放下来，然后看着他，说：「那你把我转圈圈？」

　　「我抱不动你……」卡希看了欧恩和米拉一眼，少年老成的说：「走啦、走啦！哥哥叫我去练视灵力，你跟我一起去练吧！不要打扰人家了。」

　　米拉连忙抬头说：「你们两个别、别跑太远！」

　　卡希「咦」了一声，故意问：「可是这样会太早回来喔？没有关系吗？」

　　米拉愣了下，随后满脸羞红，欧恩大骂：「你个小色鬼，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才不是小色鬼，欧恩老师自己才是大色鬼！」

　　卡希做了个鬼脸，然后立刻拉上了公华逃跑，后头还传来欧恩的骂骂咧咧。

　　「走吧！」卡希拉着公华，一边走一边说：「你最喜欢水，对吧？我们去打一桶水来，我教你怎么看见水的灵。」

　　「欧恩叫你回去。」即使跑远了，公华都还可以听见欧恩的大叫。

　　卡希一点也不在乎的说：「不要理他啦！他才不是真的要我们回去，欧恩老师现在要和米拉姐相亲相爱啦！」

　　「相亲相爱是什么？」

　　「相亲相爱就是男生和女生做羞羞脸的事情。」

　　「羞羞脸是什么？」

　　「羞羞脸就是……」

　　在无止尽的一问一答中，两人打上了水，共提着一桶水，走到了刚才爬的树下。

　　卡希把桶子一放，头一次当老师的他可兴奋了，他急急的说：「快点，你看着水。」

　　公华如言蹲下来看着桶子里的水。

　　「好，哥哥是这么说的，一开始要盯着水，心无旁鹜，什么都不要去听也不要感觉，当作自己现在只有眼睛，把所有的感觉都放在视力上！就是这样，快点做做看吧！」

　　卡希一说完就闭上嘴，也蹲在水桶旁直直地看着公华。但是孩子就是孩子，根本没有耐心，没几秒钟后，他就心急地开口问：「怎么样？看得见吗？」

　　公华不解的问：「看得见水。」

　　「不是啦！你有没有看见水中有一点一点的呀？

　　「有。」公华点了点头。

　　「没有是吗？没关系，这是正常的喔！哥哥说差不多要练上一个月才能看见一点点，还有很多没有天份的人一辈子都看不见灵……你刚刚说什么？」

　　说到一半，卡希才听懂了公华说的话，愕然地停下来，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直瞪着公华。

　　「有。」公华重述了一次，还加以补充：「水全部都是一点一点的。」

　　卡希的双眼瞪得有兽眼那么大，立刻大叫：「你怎么可能看见全部？哥哥明明跟我说，只要能看见一半就能通过高级视灵力监定，那可是超级难的耶！很多超级厉害的灵使都只有中级视灵力！」

　　公华却还是说：「我可以看见全部。」

　　卡希瞪着公华，虽然不敢相信，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早就知道公华的个性了，她不会说谎的。他不禁有点羡慕的说：「真好，你的视灵力好强喔！难道因为你是……」

　　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叶族的视灵力都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公华老实的说。

　　卡希整个人往后倒，躺成了一个大字，咕哝抱怨：「这样根本不用练了嘛！你比我哥哥还厉害，我哥哥的视灵力都还没有通过中级监定呢！他说如果灵使能在三十岁以前通过视灵力的中级监定，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公华一看，也学他躺下来，一躺下来就看见了蓝天白云，地上的青草或多或少有些潮湿，这让他感觉非常好。

　　躺了一会儿，卡希突然伸手比着天空，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包肉的谷包？」

　　「不像。」

　　「明明就很像！不然你说像什么？」

　　公华想了想，说：「像树叶。」

　　「……好吧，真的比较像叶子。」

　　「那朵云。」公华比着远方一朵白云，说：「像你。」

　　「怎么可能……还真的有点像耶！」

　　卡希惊奇地发现那朵云的形状还真有点像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一向不大听话，总是一束一束往四面八方翘，就是米拉特地帮他梳好头发，在跑跳两下后也就恢复原状了，最后甚至连米拉都放弃和他的头发奋战了。

　　卡希兴高采烈的说：「哈哈，那朵云是我的云喔！那是卡希云！」

　　「哈哈，卡希云。」公华也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阵后仍旧躺在草地上，这时，卡希想起了哥哥之前的吩咐，要他问问公华关于被抛弃的事情……虽然不太想问，但他却不想让哥哥失望，只能带着点不安的心情询问：「公华，你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抛弃你？」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奇怪耶！」卡希想了想，却又气馁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会被杀掉，还有姐姐和姐夫……姐姐的小宝宝好可爱喔！我本来想等他长大一点，要教他叫我哥哥的！不过姐夫一直跟我说，小宝宝要叫我舅舅才对。」

　　卡希转过头来，抱怨：「可是舅舅听起来很奇怪，哥哥比较好听，你说对不对？」

　　公华摇了摇头，他觉得听起来都一样。

　　「可是现在，小宝宝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姐姐和姐夫，隔壁常给我糖果吃的小哥哥，住在对面嗓门好大的老奶奶……大家都没有了，我只剩下哥哥而已。」

　　说到这里，卡希用手背盖住了眼睛，彷佛觉得太阳太刺眼了似的，这让公华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在树荫底下，根本晒不到太阳。

　　「哥哥现在也变得好奇怪，以前他每次回家都会带玩具给我玩，现在每天都叫我练视灵力、练体力和练剑，叫我快点长大，跟他一起去找兄手，一起报仇，把兄手杀掉……」

　　公华似懂非懂，他不懂这时该做的事情是安慰人，他甚至不懂安慰的意思，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卡希抱怨，而且很疑惑卡希的声音为什么不一样了。

　　突然间，卡希转身抱住了公华，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公华用手撑起上半身，低头看着卡希的头顶，不解的问：「卡希，你在做什么？」

　　「笨蛋……我在哭啦！」

　　「哭是什么？」

　　卡希猛然抬起头来，大叫：「你真的是很夸张耶！看着我，我就是在哭啦！」

　　公华仔细看着卡希，他的眼眶红了，还不断掉出水来。

　　公华用手指从卡希的脸上抹来一滴水，尝了一口，有些惊异地喊：「咸咸的水！」

　　「……你真的好奇怪喔！」卡希忍不住破涕为笑，「哪有人会去吃眼泪的啦！」

　　「为什么要流出咸咸的水？」

　　卡希抹了抹眼泪，没好气的说：「那就叫做哭啦！也不是咸咸的水，是泪水！因为很伤心，所以就会哭了啊！」

　　「伤心？」公华有些关心的问：「你受伤了吗？」

　　「……」卡希无力的说：「伤心不是真的受伤啦！是说心这边很难过，就好像……好像胸口这边被塞了很多大石头，也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还是割了一刀，这样懂了吗？」

　　公华却还是摇了摇头。

　　见状，卡希有些生气的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伤心的感觉？难道你父母死掉的时候，你没有伤心吗？」

　　公华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没有伤心，可是很痛，全身都好痛好痛。」

　　「那就是伤心呀！」卡希理所当然的说。

　　他以为公华说的很痛就是很伤心的意思，但事实上，当树死亡的时候，花几乎是感同身受，是真正身体上的痛而不是他以为的心痛。

　　公华似懂非懂，又回到最开头的问题上，问：「你为什么伤心？」

　　「因为大家都死掉了，哥哥也变了……不过哥哥说的对！」说到这，卡希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所有人都死掉了，哥哥也不一样了，这全都是那个兄手害的！我一定会跟欧恩老师学好剑，当一个很厉害的灵士，跟哥哥一起去复仇，把那个兄手杀掉！」

　　这时，公华突然问：「卡希要杀掉我吗？」

　　卡希愣了下，转头看着公华，哈哈笑着说：「公华，你在说什么呀？我才不会杀掉你，我要杀的是仇人啦！」

　　「仇人是什么？」

　　「仇人就是……」

　　卡希有点语塞了，虽然他因为经过这次的惨剧而显得比较成熟，但怎么说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很多仇恨的念头还是哥哥赛德里克直接塞给他的话语，他自己其实并不真的明白仇恨的意义。这几日来，卡希甚至都还能跟公华到处玩耍。

　　既然他自己对仇恨是一知半解，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