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水轩看了眼柳紫陌,“魏老爷的遗体尚未经过仵作验尸,待验过尸了再来追究也不迟。”
“哼,你畏罪潜逃了怎么办。”
水轩轻笑起来,俯身在司马慈凰耳边低语,“我允你到时候亲自来取我项上人头,可好?”
呼出的热气惹得司马慈凰颈后一阵麻痒,老脸一红,浑身不自在地推开水轩,“变态。”
水轩风情万种抛了个媚眼,“司马公子不是刚才在楼下信誓旦旦地说水某是断袖么。”
司马慈凰身子一抖,这厮耳力未免好过头了吧。
水轩长臂一舒,轻松将司马慈凰圈进怀里,“在下可就是喜欢司马公子这样的。公子若是误会在下和别人有什么在下心都要碎了。”
异香扑鼻而来,司马慈凰在水轩怀里一动都不敢动,求救般向柳紫陌挤眉弄眼。水轩不是和你有□吗,兄弟我快被你家妖孽玩死了。
柳紫陌依旧让人看不出表情,刻意无视水轩示威的眼神,“水轩。”
低了八度的声音让人觉得周围寒气在嗖嗖乱窜,迟钝如司马慈凰也感觉到柳紫陌的不愉快。
……吃,吃醋了……司马慈凰心脏一颤,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别牵连上我啊,我怕啊!
水轩笑笑松开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司马慈凰说,“这个月的工钱,扣了。”
司马慈凰的心拔凉拔凉的,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啊!
仔细想想,貌似这次出门最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出门有个能把人生吞活剥的妖孽,回家还要看柳紫陌的晚娘脸,还白白搭上一个月的工钱。我招谁惹谁了啊!
又见s体
……》
回府的路上柳紫陌收到魏家家丁的通报魏靖林的尸体已经送抵,于是两人顺道去停尸房弯了一圈。
宣城的仵作是个有着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朱城眯着眼享受天黑前最后一丝阳光。他的身后站着宣城的总捕头杨厉,杨厉长着一个猪鼻子,这让他和朱城站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
“大人。”
司马慈凰翻了个白眼,什么世道长了个猪鼻子姓杨,长了羊胡子却姓朱。
“尸体在何处?”
“大人随我来。”因为魏靖林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尸体单独停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与房间一墙之隔便是宣城最为繁华的大街,想魏靖林叱咤一生他的半生心血有不少就在隔壁的大街上如今却也只落得草席一卷,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眼下不过初春,这尸体也未见腐败,倒是出现了不少尸斑。
朱城搓了搓手,“趁着尸体新鲜,一会吃了饭就连夜解剖了。”
司马慈凰捏着鼻子,“少恶心人。你怎么吃的下啊。”
这里味道是不大,但停尸房特有的诡异气氛让人觉得分外不爽。整个院子静的可怕,过分的安静让他不安的动来动去。更为糟糕的是,司马慈凰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他也知道这是恐惧产生的幻觉,却不明白这样的一具尸体为何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抗拒,几乎是身体本能的排拒眼前的场景。
……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虽然这样想着脸色却已青白。
“司马公子第一次来这里,如此反应也算正常。”在场三个都是人精,司马慈凰不自在早看出来了,杨厉跳出来替他解释困境。朱城倒是在一边不停地摸着胡子,似是暗自嘲笑他胆子小。
“今日流艳馆又有游街,好像有新的头牌。不如司马公子去看看散散心也好。”
司马慈凰看杨厉眼中一片真诚,心想这也是个老好人,顺水推舟说道,“也是,不知今年的头牌如何,比不比的上当年的思容花魁。”匆忙拉着柳紫陌离开了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停尸房。
绿柳才黄半未匀,柔和的春风吹在脸上吹走不少不适感。司马慈凰大喘了一口气才恢复了精神。邪笑着用手捅了捅柳紫陌,“喂,你说今年头牌会不会超过当年的思容。”
柳紫陌看着眼前人一张俊脸由青转红刚想松一口气,就见眼前人一流痞样流里流气地戳着自己,当即没好气地说,“不知道。”这种人没心没肺,担心他简直是浪费感情。
流艳馆是宣城久负盛名的一家青楼,虽然身为青楼女子流艳馆的姑娘却多是卖艺不卖身,鲜少有色艺兼卖的。当然若是姑娘看的中,委身于你也不是不可能。普天之下青楼虽多,流艳馆仍能占据三分艳名的原因在于,三十年之前流艳馆出过一位美人,一位很美很美的美人。相传这是一位将妖艳与清纯完美融合的美人,不笑时纯情浅笑时放荡,敛眸时纯净睁眼时却能魅惑众生。相传只有见到她时,你才会发现原来古人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不可能。流艳馆每年都会推出一位头牌,而这花魁的位置却被永远的保留着。花魁思容成名于三十年前,二十八年前无故失踪,时震动天下,无数人曾经寻找过却未曾有过一丝消息。不过这流艳馆倒是形成了每年一次头牌游街的习俗,新来的头牌必让世人品评,看看可否与三十前的旧人相媲美。
司马慈凰虽然没有见过这思容长什么模样,但从别人言语中也能猜出些。既妖艳又清纯的美人啊,大脑自动把水轩和柳紫陌混在一起放在一个人身上。打了个寒颤,这该多可怕啊。
华灯初上,今夜街上全部挂上了各色花灯,五光十色竟比过节都热闹,这流艳馆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灯色昏黄摇曳,暖色的光晕淡淡笼罩着整座城,五色的灯笼投影在河面上折射出一道道长长地倒影,偶尔一两座游船轻摇而过带起的波纹犹如一颗颗发光的宝石。
连柳紫陌平素清冷的脸上也染上了些许暖色,在夜色中衣袖翻飞犹如误入人间烟火的仙人。司马慈凰一时不禁看呆,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
“喂,你……”
“什么事?”
司马慈凰深深吸了口气,“……没,没什么。”总不见得要小爷夸你长得好,门都没有!
悄无声息间,一朵烟花已经爬上了夜空。耀眼的红色在空中瞬间炸开化作点点繁星。仿佛是一个信号,瞬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整个天空瞬间被点亮,映的司马慈凰眼眸中繁星点点,仔细看去那双平日黑白分明的眼中五彩斑斓转眸间竟带着一丝魅惑,这漫天烟花竟比不上他一眼波光流转。
“ 咳,”柳紫陌青咳一声掩去自己眼中异样情绪,“今年的头牌就要来了。”
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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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艳馆的花轿由街顶头的流艳馆正门而出,经由这条街转而过桥渡过河流绕城半圈最后在经由河道坐花船回到流艳馆,之后各位有钱的公子便可竞相争夺头牌今夜的所属权。整条路径将宣城内最繁华的地区一举囊括,八人抬的贵妃榻上卧躺着今年的头牌,羽扇轻摇,香肩微露,一举一动倒是风情万种。
街两旁酒楼林立,早已有人早早包下好位子。眼下美人露面,整条街更是一阵轰动,不少人拿出大把大把的花束扔向贵妃榻上的人。
司马慈凰撇撇嘴,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恶斗,流艳馆少不了赚的盆满钵满。
今年的头牌名唤“剪衣”,取自“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之意。
这眼神看上去确实是我见犹怜,就是不知这舞跳的如何,司马慈凰摸着下巴打量着美人的杨柳细腰。
别看那贵妃榻虽重,八名下人却是步伐稳健,速度并不慢,这眨眼间已经来到司马慈凰眼前。司马慈凰只顾盯着美人腰看,待他反应过来周围人都死死盯着他时愕然抬头。
只见这出尽风头的八人大轿赫然停在了自己眼前,一抬头正对上美人水盈盈的双眼。古人云,“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这美人的眼神又软又勾人,看了就想让人化身为狼狠狠扑上去。
看了看宽大的贵妃榻上满满厚厚一层的鲜花,司马慈凰脱口而出,“你这里花那么多了,还问我讨花啊。”
剪衣那双大大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随即便眯成了一条线。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到他身前,手里是一株橙红色西番莲,小手微微晃了晃似是不满司马慈凰的走神。
迷茫地接下花朵,维持着抬着手的动作,什么状况?美人送花给他?
刚想多谢美人好意司马慈凰就见剪衣那嫩白的小手又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手里把花给扯走了。
“多谢公子赠花。”
司马慈凰尚未回过神,八人大轿又开始往前行进。“……她就那么想要花?这算什么意思?”
游行的队伍中走出一位中年女子,这位女子穿着极为朴素朝司马慈凰盈盈一拜,拿出一张名帖。
“恭喜公子,剪衣姑娘于公子有意,还请公子务必稍后来流艳馆。”
司马慈凰眨眨眼,“免费的?”
那女子笑的含蓄,“那自然是要看公子今晚的银子够不够了。”
司马慈凰瞪眼,“那要她有意有什么用?”
“剪衣姑娘对公子有意,若是公子有幸能一度春宵,剪衣自是会服侍地更为热情。这种事自是两厢情愿更有乐趣点,公子你说是不是?”女子眨眨眼。
“也请太守大人光临,今夜竞价少不了有争端若是大人在场婉娘也放心。”女子朝柳紫陌盈盈一拜,说不尽的风情。
靠,这算勾引!司马慈凰在心中腹诽。
“既如此,叨扰婉娘了。”柳紫陌淡淡道。
目送那女子离开,那女子虽然上了岁数但言行举止间倒也别有一番风韵,司马慈凰看的一阵好奇,“这是谁?”
“婉娘,流艳馆现在的老鸨。”
“那是老鸨?”司马慈凰目瞪口呆,“老鸨不都应该是,媒婆痣,水桶腰,姹紫嫣红的吗?她是老鸨!!!”
“谁规定她不能当老鸨。”
在司马慈凰眼里老鸨都应该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逼良为娼,趋炎附势的狠毒女人。老鸨可以艳丽可以妖媚可以有礼数,但绝不应该是婉娘那样的。那女人看上去修养极好,性子极温软,司马慈凰不禁怀疑要是有人在流艳馆吃白食婉娘是不是也朝他盈盈一拜,“公子可否将银钱拿出来一用。”
这样的女子主掌这种地方真没问题?
“喂,我决定了。”司马慈凰一脸高深莫测,“我要去看看婉娘究竟是怎么把这流艳馆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流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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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艳馆分为外院与内院,外院是三幢楼,分别是扶苏,荷华,桥松;内院则是一个个雅致的隔间专供大客户享用。夜色中回廊上连绵不断的琉璃宫灯和廊柱间随风摇摆的风铃交织成一首香艳的饕餮盛宴。
今日的拍卖是在外院的荷华楼,等到司马慈凰和柳紫陌两人闲情逸致一路逛街一路走到流艳馆的时候荷华楼内早已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各个雅间内不时有公子哥轻浮的调笑声传来。
司马慈凰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拉着柳紫陌东张西望,“好重的脂粉味。”
柳紫陌一声冷笑,这是秦楼楚馆你当是酒楼茶馆不成,流艳馆不是闻水楼,胜就胜在这若有似无的脂粉肉香。
婉娘早就有所安排,司马慈凰一拿出那张名帖小厮就点头哈腰恭敬地把二人引到二楼的一间雅间。
“二位爷可要点几个姑娘作陪?”
“不用,不用,我们是来看拍卖的。”司马慈凰赶苍蝇似将小厮赶出门去,一屁股坐在一个雕花圈椅上。到底是上等雅间,房内的陈设虽古拙却透着奢侈,啧啧,瞧瞧这茶碗这花瓶都是上等瓷器呐,司马慈凰摇头晃脑。
“别动。”柳紫陌一掌拍开司马慈凰毛手毛脚伸向缠枝莲花果盘的爪子,“这妓馆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加料。”
“又不是毒蛇猛药。”
柳紫陌一双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是来巡查的不是来带你狎妓的。”
司马慈凰一缩脖子,摸着爪子,“不吃就不吃,凶什么。”
雅间的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围着一圈细密的栏杆以供客人走出包间观看。考虑到客人隐私又贴心地装上了半截珠帘,司马慈凰把珠帘撩起个小角伸出头往下看,倒是有美人卷珠帘的架势他龇了龇牙。
一楼的中央是一个大的平台,平台上放了个屏风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看来这就是一会拍卖的地方。平台的周围有一圈小小的篱笆,旁边就是一张张红木桌椅现在都坐满了人,他估摸了下这几张桌椅的重量,唯恐天下不乱的遐想一下一会要是打起来抡桌子抡椅子那可有看头了完全没意识自己貌似就是被请来维持秩序的。
从司马慈凰他们的雅间看去正好正对着拍卖的平台,细节一览无余,看来这婉娘还是真够意思。
过不了多时,一个身着长衫的人走上台来看来是今天执锤者,楼下立时骚动起来。那执锤者刚站定,一抹丽影袅袅婷婷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