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烈的疼痛传来,好似要将自己的肚子穿出一个洞来。司徒面色猛然一白,口腔里一股腥甜在不断的上涌扩散。
“抱歉了,我一定要赢。”
这是他在落下场地之前耳边飘来的轻盈话语。他有些呆滞的看了看还握在手中的剑,从刚刚的场景看来,简直像是他自己把自己打下台一样,竟然让他用自己的剑打了自己!真真就是个耻辱!
“可恶!”司徒恨恨的啐了一口血,抬头将他愤怒的眼神直直的扫向还在台上俯视着他的可恶家伙。
吴隐眼中的血光渐渐淡去,察觉到台下那愤恨的眼神后,他戏谑的勾了勾唇角,脸上是一种意犹未尽的兴味。绝美的容颜在渐沉的日光下恍若恶魔的再现。
司徒背上又不由自主的凉了一下。他讪讪的收敛了目光,低头抱了一下拳后直直的退下了场。
众人看着司徒暗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裁判高喊吴隐胜后才爆发出一阵呼喊,掌声顿时遍布了整个比武场上下。
皇上若有所思的捋了捋美髯,看着吴隐退下场不发一言。林竹眉头深锁,眼前的人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种怪异的感觉真的让他好难受。邢涛的目光则是直接追随吴隐,看到他在人群中向他投来的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后顿时僵化。
吴隐在他的选手席上坐好,默默的将目光从邢涛的方向那里收了回来。他飞快的瞧了正皱着眉苦恼的看着他的林竹一眼,又悠悠然的看向了还在场上战斗的连卓和他的对手。
连卓的对手很苦恼。他发现连卓简直像是在玩他一样,明明可以一步上前用剑抵住他的脖颈,可是每次都是快要接触到时又故意的将角度偏离几分,硬生生的削段几缕他的鬓发。他的头发是他最珍爱的东西,现在几乎都要被他剃成光的了,这小子就是不让他输也不让他赢。对手十分气恼,可是又不得不为着这时不时闪现的获胜希望而继续战斗。
对手的气息越来越乱,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反观连卓,除了额头上流下的一两滴汗之外,其他的依旧是云淡风轻。
而方才裁判的宣判更是让他的心下大乱,现在全场上下可都在看着自己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对手只想快点了结。他顿了顿,忽然如一阵风般向连卓冲去。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可是他很快发现,面对着他快步冲来的连卓竟然不躲不闪!没错,现在的确是自己处于下风,那么他为什么不闪?明明他只要一闪自己很快就会体力不支的输掉。
难道,难道他有什么阴谋?难道,难道他要重演之前那黑大汉的一幕?这可是够丢人啊!
对手越想越觉得是,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凭着一股惯性他想停下来是不可能了,那么好歹让他不要摔下去摔的那么狠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心里默默认命的时候。却猛然感受到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抬了起来,他纳闷的抬头,竟然看到连卓神情痛苦的向后退了几步,口吐鲜血的直直倒了下去!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昊天纪胜!”
哎?自己胜了?竟然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胜了?昊天纪呆呆的看着裁判举起他的手的一本正经的脸,听着满场的欢呼,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再把目光移向连卓,才发现对方早已经大大方方的下场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天啊!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干的不错。”吴隐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连卓的肩膀,满意的点了下头。
连卓看着台上还在呆呆的昊天纪,轻笑出声,完全看不出刚刚吐血的痕迹,“是给他修的发型还是我的决定?”
吴隐抬眸扫了台上人一眼,想着他之前刚上场时的飘逸秀发从腰际变到了肩膀,鬓角的发还杂乱着,完全从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个小疯子,不禁也绽放了笑意,“都是。”
连卓看着这笑脸呆了呆,很快收敛了目光,“请少主一定要赢。”
“说过不要那么严肃了,直接叫我就好了。”吴隐的嘴角还在愉悦的上扬。
“那么。。。。。。是叫吴隐还是,颜寅?”连卓回头,直视着吴隐的眼睛。
不出他所料,那双眼睛中的喜悦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冰冷的眼眸。就如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冰冷而残酷。
“叫吴隐。苏州吴员外的儿子。”吴隐转身就要离开,连卓心中微痛。他拳头紧了紧,终是放了下来。是的,他刚刚故意输的,如果他赢了,接下来的最后一场就是他与吴隐的战争,他不要那样的战争,他不想看到他那凶狠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要输。是自己要输。这是他的决定。
走了几步,吴隐回头给了连卓一个没有感情的眼神。压迫的气氛让连卓不得不抬起头来接受他的冷漠,“那个颜寅,早就死了。”和他爷爷一起,死了。
☆、第 22 章
最后一场,决胜之时。
休息片刻后,吴隐与昊天纪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走到台上。这次,昊天纪选了一把金刚枪,而吴隐仍是拿着那把自己带来的不知名的轻剑。略一点头后,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两个身影迅速的交错在了一起。
场上只剩下两人,这叫观众们看的更加专注。好容易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招式。
只见吴隐长剑一挥直向昊天纪胸口而去,昊天纪慌忙避开,闪身一侧长枪一挥就要打向吴隐的脑袋,呼呼的风声扫过耳际生疼。眼看着枪头就要打到吴隐的左脸,有的观众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逞?吴隐眸光一闪,略一偏头闪过昊天纪的攻击,手中一紧长剑就要去扫他的下盘,眼看着那剑光就要触到自己的小腿,昊天纪撑起长枪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伸腿就要向吴隐踢去,吴隐向后略倒,撑剑稳住身形后继续扫昊天纪的腿部。只不过这次的目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他的枪。
不出所料,那支撑昊天纪身体的长枪被吴隐扫到,还没踢到吴隐的腿只好在半空中落下,落地的痛苦只疼得昊天纪龇牙咧嘴。
不过怎么可以就这么结束了?昊天纪单手撑地弹跳而起,握紧长枪直直就向吴隐冲去。
吴隐稳稳接住昊天纪的枪,稍一运气,动用内力震向枪的内部,直传到昊天纪的掌心,昊天纪只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麻,虎口也越来越疼。额头上的汗掉的越发的多。
最后吴隐握住他枪的手猛然一抖,只抖的昊天纪整只手都失了力气,抬眼看着对手眼中那抹冷酷后不觉心中更凉,等再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枪已经到了吴隐的手中。
失了武器的昊天纪无语的看着吴隐在对面一手轻剑一手长枪的把武器耍的虎虎生风,连忙转身就要去武器架上去拿新的。
只可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耳边一阵强烈的破风声袭来,刚刚差一点,就要被自己的长枪给削掉了脑袋!
昊天纪顿时背上凉了一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心神。想要去捡掉落在地的长枪,只是很快他就不得不停了动作,只因吴隐手中剑已经逼上了他的颈项,只要他稍一移动就会刺破他的喉咙。
“胜负已分。”皇上挥挥手,打断了台上的战斗,直接宣布了结果。
闻言,吴隐放下了搁在昊天纪脖子上的剑,而昊天纪则是认命的垂下了头,黯黯然的向皇上抱了一下拳便欲转身离去。
“慢着。”皇上喊住准备离开的昊天纪,“朕虽然说武状元只有一个,但是宫中锦衣卫的帮手倒是欠缺,壮士如果不嫌弃的话可愿意为我朝出一些力?”
昊天纪痴痴的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脸上便挂上了大大的笑容,赶忙单膝跪下向皇上行了个大大的礼,“草民愿意,十分愿意!”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吴隐的方向。
“吴隐。”
“草民在!”吴隐镇定的单膝跪下,垂下的眼眸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首先朕要恭喜你。念你武功盖世朕就赐你为威武将军,如遇外敌侵犯,盗窃骚扰,你的任务就是保家卫国,且国家安全放在首位。要秉着忠君爱国的思想才可有所成就。朕今后会看着你,你一切小心。”
连卓在台下脸色微变,倒是吴隐答的响亮,“是!臣谢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点点头,命人送上一把制作上等的宝剑,琉璃宝玉嵌与其中,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剑鞘上雕工细致,一条青龙盘旋而上,只一个小小的转折也做的惟妙惟肖。将剑抽出,剑身在闪耀出一种淡青色的光芒,似乎有一只剑魂附于其内,正不满被暴露在阳光下而愤懑怒吼。剑身上也有一条意气风发的青龙,张开大口对天喧闹。
“这是名匠百里释先生的得意作品青龙剑,朕现在就赠与你,希望你能好好尽好自己的职责。”皇上交代完,青龙剑便落入了吴隐手中。
“谢皇上,臣自当竭心尽力,不负吾皇重望!”吴隐接过,恭敬的举剑表示忠诚。
皇上再一扬手,有太监在旁用尖细的嗓子大声宣布,“今日的武状元选拔告一段落!恭送皇上回宫!”
“吾皇万岁万万岁!”
全场齐齐下跪,恭送皇帝离开。林竹跟在其后,离开之前还不忘向吴隐的方向瞧上一眼。
皇帝扫了林竹一眼,“接下来快把你的事情给解决了!”
林竹的脸立马皱成一团。讪讪的跟着离开了。他没看见背后那慢慢抬起的眼眸,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似怨恨,似不舍。
转眼之间,乌鸦也飞上了枝头做上了凤凰。吴隐有了自己的宅邸,雇了足够的下人,还找了一个总管。整天门庭若市,看望他的巴结他的建关系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样繁忙的日子一直过了半个月,吴隐才总算适应了每天早早起床上完早朝,回来后又要客套那些官员和京城富豪们的所谓“恭喜”,还要动不动就被请去喝酒吃菜的生活,真是每天都累的腰酸背痛。这就算了,竟然连说亲的也来了,看着总管每晚送来的美人图,吴隐觉得头都疼起来了。
“少主,太子请你去宫中一趟。”连卓推门而入,脸上是沉重的表情。
吴隐搁下手中的美人图。连卓瞧了一眼,表情更加沉重。吴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当然不希望!连卓心中怒吼,表面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不会。能接近太子是个好机会,这能帮助我们更快的实现我们的计划。”
吴隐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倒也是。”
他起身而起,作势就要往外走,连卓赶忙喊住他,将自己身上的狐毛外袍系在了吴隐身上,“夜里凉。”
吴隐笑了笑,身体前倾亲了亲连卓的脸颊,嗓音低沉而诱惑,“谢了。”于是转身走了。
连卓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心里酸酸的。目光不经意间又看见桌上的美人图,连卓一个气闷,抬脚走出了房外。
而抬着轿子的身影正好消失在了转角。轿子里的人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殿下,吴将军到了。”清秀的丫鬟向屋内交代了下,得到一声答应后,吴隐便走进了屋内。
他原本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气派无比的房间,没想到目光所及之处却到处都是书本,书本都摆放整齐,仔细看去却是能瞧见书本上的灰尘,这充分表明了他们的主人几乎就没怎么碰过他们。
而在窗口的地方有一个书桌,林竹就站在桌子旁,打着烛光对着月亮手中毛笔刷刷的挥动着,正在作画。
吴隐的眼底没有波动,他仍是站在门口,并不向前,“太子找臣何事?”
“来找你确定一件事。”林竹闷闷的出声,然后大笔一点便将笔收了起来,他高兴的向吴隐招了招手,“过来啊,站那么远干嘛?快来看看我画的画。”
吴隐遵命,施施然的走向林竹。严肃的看向林竹的画。不得不说,林竹的画工不怎么样,人物歪歪扭扭,一点也不美观。但好在看得清内容。只见画中人手中拿着一个小鸟窝,脸上还皱着眉头生着气。画中人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发胡乱的扎着。这场景这人物让吴隐的脑子里的记忆渐渐的复苏,眉间也不自觉的深锁起来。
林竹淡淡的打量着吴隐的表情,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毛笔,“你认识他吗?”
☆、第 23 章
吴隐向后一退,“殿下想让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林竹回答的毫不犹豫,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吴隐,反叫他有些不自然。
“臣见过。”吴隐看向窗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微臣记得臣小时候,常常能看见有个女仆的儿子动不动就去树上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