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要处理掉傀儡,你百般袒护他们,现在轮到吸血鬼怎么这么痛快?你对他们到底抱以什么样的感情?”
“没感情。当年我是为了报复人类才制造吸血鬼,就我个人而言我对这个品种也不是很看好。”
“报复人类。哼,你到坦诚。”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那时你眼里只有人类,我怎能不恨他们,现在不同了。”
赝品没有再说下去,我对他态度的转变已经让他对人类的仇恨变得不再重要。
“你在生我的气吗?”赝品问到他关心的问题,毕竟他提议来这里时有所隐瞒。
“我已经气到连说都懒得说你。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愚弄我。”
“我怎敢愚弄你,我只是怕你因为他们是我做的而不愿意来。”
“把我诓来又怎样,照样不喜欢。”
“我想他们也许能给你解闷,图个新鲜也是好的,若是真惹你不快,让你狩猎般杀了他们也能图个痛快。”
“难怪你进屋后要把整个房间用细胞镀上一层膜。吸血鬼的听力也很好吧,若没有这层膜将这里与世隔绝,我们的谈话肯定被他们听去。我突然觉得他们好可怜,尤其是该隐,他那么爱你,你干脆跟他配成一对大家都省心……”我怎么想就怎么说,赝品的表情不在似刚才自然,我猛然住口盯着他瞧,他对我露出苦笑,这个反应也算正常,可我就是觉得他的笑容是在掩饰什么。赝品还在说,我不被他的言语干扰,左瞧右瞧,猛然惊醒,打断他的话问:“以你的性格不可能讨厌流着你的血,还吃人的物种。你排斥吸血鬼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赝品顿住,有感意外,这个原因已经说过。“当然是怕你生气。”
“说谎。真要是这样你就不会留着它们。”
“你说的没错,它们毕竟是我造的,我怎忍心亲手毁去,但他们不够完美,存在致命的缺陷,施展力量时又会变得青面獠牙,所以我圈禁它们让它们自生自灭。”
赝品答的自然,可我依然不信这是实话。“你我的原型就比他们强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别再找借口!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冷起脸,有些动怒,赝品的笑容也变得僵硬。我见他死不松口冷哼一声站起:“我走了。”
我朝门走去,赝品急忙拉住我,问:“你去哪。”
“到没有你这个小骗子的地方。”
这下赝品真的急了,他欲言又止,他在纠结,他在权衡。
我见有门,乘胜追击。“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的问题不容逃避,他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他垂下眼睑试图掩饰哀伤,可痛处已经被触及。赝品被逼问的走投无路只得低声饱含苦涩的说:“我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该隐。”
赝品抬眼看我,有些惊讶。我能立刻将‘他’落实到该隐身上证明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他亲口说出是有些残忍,赝品眼中的沉痛越发明显。
“我是欲奴的赝品,该隐是你的赝品,我一心想将欲奴取而代之,可同时又不愿接受一个替身。这种心态似乎是在讽刺我自己,所以该隐越爱我,我越无法面对他。我曾经想过要杀了他,可面对他时又下不了手,为这种事杀了该隐等于杀了我自己,否认我自己。我只好囚禁他,并将能杀死该隐的血清交给人类。无论该隐是生是死对我都是一种讽刺,所以我不等有结果就离开了。直到你对我的态度有微妙的转变,我才敢让追眼来打探他的消息。知道他还活着时,我的心情很复杂。纠结许久,直到你说要离开中原我才下决心把他们放出来,想着你避世后如果无聊就带你来,让他们给你解闷。”
“不光是在为我解闷吧。”我言有所指,赝品抿了下唇,知道瞒不过去,跪了下来。
“是,我确实存有私心。该隐视你为情敌,势必会做出惹你厌烦的事,而你本来就不喜欢傀儡,更不要说吸食人血为生的吸血鬼,加上该隐盗用你的样子,我想你在气愤之下会杀了他。”
“抱着这种心态,你在叙述吸血鬼历史的时候从未给该隐说过好话。”
“是。”
“为何要让我知道他是因为爱你才变成我的样子,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想不到这层。”
“我担心那个理由会让你一气之下把我推给他。再则,该隐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直接,很激进,就算我现在骗你说是我思念你,才把他变成你的样子当替身,过两天你还是会从他那里知道真相。”
“这么说,他跟莫黑白有的一比。”真是头痛。在经历诸多感情变故后,我已经学会换位思考,大事面前能冷静判断。赝品借刀杀人的做法固然有错,可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对不起。请你下命令吧,我会杀了他。”
“你这家伙……有我的命令你就下得去手了。”
“是。”
“你呀……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对吸血鬼的第一印象是不好,尤其是盗版我样子的该隐,但从赝品的叙述中这个族群有吸引我的地方,我决定留下来在观察、观察。这个话题令我窒闷,我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改讨论着装问题吧。”
“唉?你……不生我气?”赝品感到意外,不相信自己会被轻易原谅。
“生气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你不惩罚我吗?”今天被原谅的太快,反倒让赝品不安。
“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管用吗!要不……”我蹲下来,坏笑道:“我也套用你的招数,找个地方把你也关个百八十年如何?”
赝品大骇,拼命摇头。我只是戏言,没想到他真害怕了。看他恐慌的样子,我心情大好,站起身。“知道怕就老实点,学学岳冬,看人家多乖巧。你去把岳冬找来,我发现汉服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为了适应新的社会风俗,他也需要换装——你怎么还跪在这。”
说半天,我见赝品没动地方,很是纳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仰头问我:“你真的原谅我了?”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得不到明确的答复他不安心。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忧恐的不断问我:“你以后都不怪罪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怎么,你怕我跟你翻旧账吗?真是的,我是那种人嘛!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生气有用吗。”赝品依旧没放手,我拗不过他,只好说:“好,我原谅你。我不会为以前的事惩罚你。”
“真的?”
“你有完没完。”
赝品轻轻松口气,终于肯站起来,可他依旧神色凝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耳边响起赝品细碎的声音:“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离开我。”
突来的拥抱让我愣住,片刻后才醒悟他仍然心有余悸,我觉得好笑。“你就像个影子,我甩得掉吗。”
“真的吗?我是你的影子?”
“是,你是我的影子。”为了让他赶快恢复正常,我顺着他的期望说,结果换来得是浓情蜜意的吻,赝品借拥抱的姿势,亲吻我的脖子。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声音一沉,提出警告。
“对不起。”赝品不舍的放开我。“我这就带岳冬来。”
他走了。我松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念想想,自己为何要迁就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有必要反省一下。
赝品将岳冬带来。我们三人都改了发型,换了衣服。西方宫廷的衣服不像汉服那样宽松舒适,但很有型,衬得人很精神,别有一番神采。说到底底版好,穿什么都光彩四溢,我依旧英俊依旧潇洒,可我对自己的新形象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一来就看到盗版我外形的该隐,现在我穿上他们的服装从镜子里看,我不像我,倒成了该隐,心理说不出的变扭。我的兴致一下打了折,赝品和岳冬改装后的形象后倒是让我眼前一亮。
赝品一身白色的宫廷礼服,跟他银灰的头发很般配,全身散发的尊贵气质,令人神圣而不可侵犯。
岳冬喜欢低调,选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上身后跟他的忧郁气质浑然一体,虽有拒人千里的感觉但很迷人很惹人怜爱,让我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来这前,赝品不确定我是会住下来,还是对吸血鬼展开清洗,所以他没通知该隐我们到达的具体时间。今夜该隐只有通知分布在欧洲各地方的族人的时间,等他们的要员凑齐为我和赝品举办欢迎宴已经是我们到这的第三天的晚上——吸血鬼白天不能出门,不管是送通知的,还是赶来赴宴得的都只能晚上赶路。
自从吸血鬼能走出伊甸,他们囤积的财物更加丰富,宴会也就异常华丽盛大。美中不足的是宴会气氛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我的气场让血族们谨言慎行十分拘束,而看惯东方人的我,面对西方另类人种,何况还是吸血鬼,我一时也适应不过来。中层以上的吸血鬼都很漂亮,可他们面无血色,下级和排不上位的吸血鬼更不要说,他们对血的渴望让他们变得疯狂狰狞,当然他们也没资格进入城堡,就因为这样他们在外面才会伸出獠牙,显露他们嗜血的嘴脸,和衣着华丽的贵族相比天差地别。为了不让心情更糟,我收了感应区,免得侮辱我的视线。总之要习惯欧洲人的样子我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另一个让我别扭的原因来自该隐。我制造了赝品,赝品制造了血族,我等于是血族的祖宗,论资排辈我坐台上该隐就被挤到台下。他的威风被我压下去,我又是他的情敌,他当然不爽。吸血鬼是很敏锐的生物,他能洞察对方的实力,该隐自知打不过我不敢公然造次,但他看我的眼神可都是带刺的。他能活着还不是我的功劳,得不到感激还被他怨恨,真是让我不爽。他越是吃醋,我越和赝品说话,赝品坐在我左边,该隐坐在赝品的下手位上,平台已经拉开他们的距离,我在不停的和赝品搭话,赝品的视线全在我这,完全没功夫理会他。
该隐心情不畅,也影响血族其他成员,所以宴会气氛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在抒情小曲结束后,有人奏响欢快的音乐,青年男女跳起奔放的舞蹈,宴会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看着异国风情的群舞,我又找到新的话题与赝品讨论起这里的声乐和中原的区别,聊得不亦乐乎。期间有三个女吸血鬼用金盘为我和赝品、岳冬分别送上一杯饮料。我瞄了一眼水晶杯中的红色液体也没多想,拿起和赝品碰杯,各自唌了一口继续看歌舞。就在这时一连串乒乓作响的声音打乱了韵律。声源就在我右手边,侧头可见岳冬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他脚下是打翻在地的托盘,水晶杯还在地上轱辘,里面的液体染红了地毯。为他送上饮料的女吸血鬼倒在地上,对岳冬目露嗜血的凶光。
“放肆!”我第一反应就是护罩自己人,我冲那女鬼一凶,她立刻收起血牙,变得诚惶诚恐,楚楚可怜。这就是我讨厌吸血鬼的原因,不管平时多么美丽,一但露出血牙都会变得狰狞。
欢快的音乐因这边的响动渐渐停止,所有人的视线都瞧向这里,岳冬成了焦点,更显局促不安。
“怎么了?”我起身关心的问他,他却躲我,虽然只退了半步,可已经表露他在害怕,不止如此他眼里还透露出厌恶。我一时愚钝,不明所以,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味很快提醒了我,看看洒在地毯上的饮料原来是血。我常年饮血如喝水,但岳冬不行,是我疏忽了。
我想跟岳冬道歉,未等开口赝品已经走过来对他说:“对不起,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赝品道歉无可厚非,他也有责任,但他温柔的语气吓了我一跳,从落魂岛至今他对岳冬一直很冷淡,何时变得这般温柔?在看岳冬,他一脸忧恐,外带茫然的盯着赝品。这让我更加糊涂,赝品对他不好他害怕,赝品对他好他怎么还害怕?
我问岳冬:“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水土不服?”难道傀儡也会生病?我很费解。
“你听不懂这里的话吧。” 赝品突然改用汉语问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这样吗?” 我突兀地用汉语再问岳冬。
“……是。”这次岳冬终于肯开口了。
我以前吃过欧洲人,记得他们的语言,靠吃老本我能和他们够沟通。起初不太习惯,就汉话和欧洲话混着说,而岳冬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我也就没在意来这后他的少言寡语是因为听不懂。而今晚我为了刺激该隐一直在说欧洲话,他一句也听不懂。这样分析,他会充满戒备,精神紧张就正常了,他不知道赝品是在跟他道歉,还是在温柔的指责他。
我粗枝大叶没想到,赝品不该也没想到,我很想埋怨赝品,刚张了个口型声音还没发出来,赝品再次做出惊人之举。他一把拉过岳冬吻上他的唇,我顿时傻眼,全场所有人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