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严召可见李宏德的人平安无事,放了心。他要求和李宏德单独谈谈,乌鲁木达克勤量他也救不走李宏德,就让他们单独呆一会。严召可悄悄把他的营救方案告诉李宏德没多久,突厥大军突然躁动起来。不等他们搞清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帐篷就遭到不明物的袭击,迫使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万幸天上伸下的触手,只是席卷了他们的帐篷,突厥军奋力还击,让他们得空逃脱。可侥幸逃得过一次,第二次就没这么容易。
李宏德、严召可纷纷拾起突厥军散落的武器防身,想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可连突厥数十万大军都压制不住的怪物,他们两个又岂能轻易逃脱。他们手中的刀枪,不是刺不进触手,就是扎进去被怪物吸入身体,要不是他们撒手快,连他们都会被一起吸入变成肉酱。
严召可惊觉天上的怪物是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恐怖魔物。他们周围的突厥兵以及同严召可一起以使者名义前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吞噬,人数骤减,对藏身于人海中的他们十分不利。果然,怪物的触手从大巴抓人,到逐个捕获,严召可顿感不妙。他知道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一旦他们被盯上百分百难逃毒手。
氢云覆盖了军营上空的整个天空,让下面的人如临末日。严召可、李宏德除了拼命往外跑没有上策。在逃亡中他们被人流和触手的扫荡冲散,严召可眼见触手伸向摔倒在地的李宏德,焦急使他脑中一片空白。李宏德本人更是惊惧,只觉全身血液冻结,他的身体被什么缠紧,身体一下子从地上腾空而起,令他头晕目眩赶紧闭目。所有的事都是在一瞬间发生。他以为自己完了,可他没有感到身体被撕碎的痛苦,而是一种飞驰的感觉。他猛然睁开眼,惊诧的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飞奔。不只他,还有严召可,他们是被同一个人扛在肩上飞奔。两人大为惊讶。他们只看得到来人的后背,他们心存感激和好奇,可他们还没有脱险,没空研究是谁救了他们。此人扛着他们两,伸手敏捷的穿行于氢云的触手中,比起那些突厥人可算神速,快到让他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不消片刻他们就逃出氢云的覆盖范围,往山林方向奔去。他们离危险地带越来越远,拉开距离,氢云的全貌更令他们毛骨悚然。
他二人被人扛在肩上飞奔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可见脱险心中甚是激动。他们正准备询问恩公是谁,带他们去往何处,一阵狂风袭过他们顿时摔在地上。直觉告诉他们情况不妙,他们顾不得痛,立马翻身爬起,定睛一看,眼前的场面令他们诧异。
莫黑白手持羽扇站在他们的去路前,而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救他们出来的人竟然是岳冬。
莫黑白目光冰冷地盯着冬影问他:“你想带太子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 来者不善,冬影对莫黑白充满戒备。他回答莫黑白的话也是争取时间观察周围有无伏兵。在凉州时,他察觉‘主人’到来,且气场浮躁令他心慌意乱。他趁无人监视他时单身赶往甘州。幸好他来了。他相信‘主人’并不知道李宏德、严召可在这里,就算知道,悲愤之中也顾虑不全。他无法平息‘主人’的愤怒,也救不了这里的人,但至少他要保住李宏德的性命。在乱军之中他找到命悬一线的李宏德、严召可。他若晚一步他们就要命丧‘主人’手里。说实话,他能把他们带出‘主人’的攻击范围,也是靠那些突厥兵的牺牲。‘主人’是在漫无目的的杀人,在那些突厥兵被全部歼灭前他有机可趁,反之没有那些人,不要说他带着两个人,就是他一个人也难逃‘主人’的掌心。现在他好不容易把李宏德他们救出却碰上莫黑白。冬影把李宏德他们挡在身后。
莫黑白冷笑:“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你们快走!”冬影冲李宏德他们大吼一声,先发制人,主动攻击莫黑白。
李宏德、严召可一下懵了,搞不清状况。岳冬以身犯险救他们出来是事实;莫黑白是皇帝派来保护他们的人也是事实。这两人在此时针锋相对,他们不知该相信谁。在他们疑惑时,只听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二人不知发生何事,心中更加忐忑。冬影和莫黑白倒是了然于心。一个隐忧,一个幸灾。
那地动山摇的巨响来自氢云的坠落。氢云吸收大量人畜后,体内的氢气被血肉取代大半,无法再漂浮在空中,落在地上。那些侥幸没被卷走的人这回全被拍死,突厥大军瞬间全军覆没。
冬影心惊,幸好他去的早,不然现在就算没被吃掉,也会被砸死。落地后的氢云,并没消停多久便朝他们这边冲过来。严召可本来还对冬影与莫黑白的对峙满腹疑问,可眼下的形式不容他们迟疑,他拉着李宏德往东南方向跑。越过这座山就可进入天朝边境。
莫黑白和冬影比严召可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冲过来的氢云并不是充着他们,而是甘州城方向,与他们只是擦边而过。所以他们没逃,莫黑白也没有追李宏德、严召可,而是继续与冬影僵持。他瞧了一眼严召可逃亡的方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令冬影顿感不妙。冬影质问莫黑白:“你干了什么?”
“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莫黑白寸步不让,将冬影绊在此地。
——
严召可带着李宏德在山间飞奔,他们的速度远比不上氢云暴走的速度,很快他们就看到氢云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排山倒海般越过山脊,朝甘州方向冲去。惊人的走势,瞧得人心惊肉跳。二人互看,喜忧参半。喜的是又逃过一场劫难,忧得是甘州的安危。虽然甘州被突厥占领,可里边还有天朝的子民。无奈他二人即无力阻止,也无报信的机会,眼下能做的事就是赶快赶往凉州,将这里的异状告知柳青云和朝廷。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树林中突然杀出一人,截断他们的去路。来者手持单刀,二话不说,就朝他们劈了过去。
严召可、李宏德猝不及防,手中又没武器,李宏德被严召可及时推开,幸免于难,可严召可被刀划伤胳膊。来人目标针对李宏德,而此人的面目让李宏德、严召可震惊不已。那是李宏德的样子。若非李宏德本人在这里,还真难分辨谁是真的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不容他们多想,少年步步紧逼,非要至他们与死地。少年刀法简单,但速度和力量惊人,严召可明显处于下风,身上多处受刀伤。李宏德大骇,立刻加入战斗,可他却被严召可推出战局,严召可对他嚷:“向东跑,那里有人接应殿下。快走!”
“不行!我怎能丢下你独自逃命。”
严召可心急,恨李宏德感情用事,这一分心被少年一脚踢中腹部倒地滑出两丈撞到树上。李宏德大惊,奔上前挡在严召可身前。那人没有立刻攻击过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缓步逼近他们,李宏德问他:“你是谁?”
少年自信满满的说:“我是太子李宏德。”
少年的回答证实李宏德和严召可的猜测,两人霎时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李宏德急道:“你敢冒充我?!”
少年冷笑。“不错,我现在是个赝品,但杀了你以后就是正品了。”
此言一出,少年目光又变犀利,挥刀冲李宏德而来。倒地的严召可,趁李宏德和那少年简短对话的功夫,得以喘息,他抓起地上的一根两指粗的树杈,再次推开李宏德。由于那少年的注意力都在李宏德身上,严召可的动作又正好被李宏德挡住,这次严召可得手,树杈刺中少年腹部,少年身形一僵,停止挥刀的动作。李宏德大喜,哪知下一刻少年依旧有力的踢开严召可,身形毫不摇动。
严召可、李宏德大为惊诧。少年看着穿透腹部的树杈,愤怒的转向严召可。严召可心喜,这样他就可以争取时间让李宏德逃跑。他冲李宏德不容质疑的吼:“走。”
李宏德这次没在犹豫,他知道,他必须得活着,否则一个可怕的阴谋就会得逞。
少年瞧了眼逃走的李宏德,没有追过去,而是将目标放在严召可身上。他讥讽道:“他把你给丢下了。”
这正是严召可要的结果,他挺直腰板回敬:“向你这种利欲熏心、大逆不道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我可以先杀了你,在去杀了他。”
“是吗?”若是刚才,严召可确实没把握,可现在他们都受了伤,那少年明显比他伤得重,最次他也能和他同归于尽。严召可美好的预计很快就被现实毁灭,他低估了少年。身负重伤,并没有影响少年的力量和速度,反而是他已成强弩之末。三招之内,他就被那少年打倒在地。
严召可恨自己没用,他死不足惜,李宏德怎么办?这少年自信满满,显然是说得出就能做得到。在李宏德与救援部队汇合前,很有可能遭到毒手,若是如此他死也不能瞑目。无力还击的严召可眼见少年的刀,就要砍向自己的颈部,怪异的事发生了。那少年明明可以得手却突然停手,他的自负瞬间荡然无存。似乎他在害怕什么。怕到刀都脱了手,怕到双腿打软,跪在地上,双手环抱身体抖如筛糠。
严召可不明白,他显然不是在怕他,可周围也没什么令他畏惧如此的事物。不管他在怕什么,机不可失。严召可奋力爬起身,拾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的朝少年颈上砍去。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人生就是这么玄妙。已经走入死路,转瞬又绝处逢生。
严召可看着死去的人,身体还在诡异发抖,令他浑身发毛。可不管怎么说,头都掉了,在厉害的人也该死了。此地不可久留,严召可提刀,跌跌撞撞的去追李宏德。
此时一路狂奔的李宏德,急于寻找到自己的卫队。前方树林出现一个人影,他不知是敌是友,先躲到树后,待看清那人,他狂喜不已,飞奔而出。大喊:“皇叔!”
李宏德见到‘主人’,等于见到神兵天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请‘主人’去救严召可。救人心切,李宏德完全没考虑‘主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直到他冲到‘主人’面前,向‘主人’求救却得不到回答,‘主人’只是恍惚的看着他,李宏德才猛然想起之前有人假扮自己。他有些害怕的问:“你……是皇叔吗?”
——
我将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乌鲁木达克勤,相对的乌鲁木达克勤也要把他的一切展现给我。人类的语言会说谎,所以我将他吃掉,只有这么做我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他。我们两个终于坦诚相见,可是结果好令我伤心。他从没喜欢过我,一丁点都没有。正如赝品所说,乌鲁木达克勤恨我妨碍了他,所以他在知道杨笑也恨我时,就派他到我身边,总是有意无意的说些挑拨我和赝品关系的话。一个是我最信任的仆人,一个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我是对他们隐瞒了身份,可我对他们的好是千真万确。到头来我得到的却是憎恨、阴谋、背叛。我受不了这份打击,悲痛时,赝品拉我离开突厥军营。说是氢云身体深重在空中呆不住。他把我拖离后,氢云从空中砸到地上,将突厥的驻扎地全部覆盖。他们的覆灭没能使我感到满足,无法抚平的伤痛令我情绪浮躁。赝品告诉我若不痛快,甘州城中还有突厥的人马。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没说什么,可我的怨念已经传达给氢云,它直奔甘州而去。
氢云如洪流般走了,鸟视下界,留下一片无法辨认的肉酱之海,场面令人作呕,毛骨悚然。我到不觉害怕,看了那些碎尸心中更觉烦乱。赝品要我不要看,拉我离开此处降落到一片山林中,不断安慰我。
他对我的安慰让我觉得他是在嘲笑我。我烦躁的推开他,他的身体直线飞出去,撞折无数树木,没了踪影。他不在了,我依旧很烦闷,不知该做些什么。这时有人跑到我面前,他急切的对我说了一大通话。我愣愣的看着他,迟钝的认出穿着突厥衣服的人是李宏德。我对这个孩子也是投入了真感情,他对我又是如何?我猛然拉住他,问:“你喜欢我吗?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李宏德发现他和‘主人’的对话完全所问非所答,现在又被‘主人’拉住,双臂被抓的好痛。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皇叔,直觉告诉他眼前人精神有问题,激怒他对自己没好处,他只得顺着‘主人’的话说:“侄儿当然喜欢皇叔。”
“真的吗?”我有些欣喜,有些激动,可我不敢确定,手摸上他的脸,追问:“你真的喜欢我?”
“是……”李宏德越来越觉气氛不对劲。
我狂喜,心中的窒闷似乎找到出路。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皇叔……您搂得我……好……痛……唔……”李宏德陡然睁大眼。他不是第一次被‘主人’抱,却是第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