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突地岳冬想起龙图他们走时,是从外面关的门,里面没插,这要是有人闯进来……岳冬急忙回头看向房门。还好,房门已经从内部插上,应该是赝品锁的吧,就不知道是何时的事。岳冬盯着门拴看了一阵确认没看走眼,稍事安心的转回头,不料原本背对他而睡的赝品此刻正面对他侧卧,睁着双眼审视他。一个大活人近在咫尺的在床上翻身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岳冬照实吓了一跳。由于惊吓害他把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岳冬傻了眼。完了,这不会又使赝品找到恶整他的借口吧?岳冬惶恐的瞧向赝品。
赝品静静的看着他,许久赝品伸出手轻轻将岳冬散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让他的脸庞清晰的展现出来。赝品的手指轻柔的沿着岳冬一边的耳朵轮廓滑动。岳冬不敢动,也不敢正视赝品的眼,只是戒备的不时偷瞄。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一阵,赝品轻声开口:“为什么你会这么乖?这么听话?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岳冬被赝品的话问愣。难道赝品还处在醉酒状态?
感受到岳冬的颤抖,赝品疑惑的问:“你怕我?你是怕我生气而恐惧?为什么只有你在意我的心情,为什么不是他?我并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是希望他能接受我为他的付出,可就是这么一点他都不愿成全我。如果他像你一样柔弱该有多好,这样我就能让他只看着我,只想着我。为何我要爱上一个自己双手抓不住的人?如果我爱的是轻易就能捕获的你该有多好,我就不会这么痛苦……如果是你……” 说着、说着赝品的手从岳冬脸上滑了下来,合上双眼,睡着了。
赝品的话震撼了岳冬,他猜测赝品和‘主人’之间一定出了大事,否则赝品不会这么反常,这么消极。此后半个时辰赝品在熟睡,岳冬跪在床前胡思乱想。赝品痛苦时,可不是他幸灾乐祸的时候。赝品的不幸,会像传染病一样十倍的转加到他身上,他现在的状况就是最好的例子。可话说回来就是赝品心情好,他也未必有好日子过,也许他不必太担心,最糟不过是今晚的情况反复发生,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都熬过来了。岳冬自我催眠似的安慰自己,可他的心就是忐忑不安,平静不下来。有多少年了或者赝品从没这样向他显露感情上的脆弱与无力。赝品并不爱他,强占他只是为了找个慰藉品,然而今日的话却让岳冬生出一个可怕的假设。赝品得不到‘主人’不是应为爱他,才不忍用残忍的手段去掠夺。赝品曾说过,如果不是‘主人’有比他强大的力量他早把‘主人’占为己有,就算只有身体,就算让对方受伤也要得到。如果有朝一日‘主人’真的失去武功,赝品会怎么做?像对待他一样用阴谋诡计欺骗世人,再不顾‘主人’的感受强取豪夺占为己有?想到这,岳冬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只是个假设,也只能是个假设,如果成真,就真的没有人能扼制赝品。只得到身子,赝品也不会满足,那时他会因没有着落的感情更加疯狂的摧残无辜。岳冬越想越觉得恐惧,他被自己的假设吓到。说是假设,可谁能保证赝品不会把它变成现实。‘主人’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付,而处于劣势的赝品绝对会比‘主人’更加勤奋的修炼,他们两个不是师出同门吗?赝品对‘主人’的武功门路应该了若指掌。就算功夫没有盖过‘主人’的长足长进,赝品也可想别的办法,比如消弱‘主人’的功力。可‘主人’百毒不侵,要下药谋害也不容易。想到这,岳冬突然忆起他出征前,‘主人’因吃错药而发酒疯的事,立刻推翻之前的定论。‘主人’就是对自己的体质太自信,才会犯下那种错误。要是赝品抓住‘主人’性格上的弱点诓骗他吃药,久而久之也许会废掉‘主人’的功力。说不定赝品这次心情抑郁是计划进行的不顺利?或者是被‘主人’识破了他的阴谋?所以赝品意志消沉的酗酒,拿他出气?岳冬陷入自己的假想中不可自拔,时间在他胡思乱想中慢慢流失。
到了后半夜赝品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他看向被他吓了一跳的岳冬,惊讶道:“你、你怎么还这个样子在这?”
岳冬委屈,他不让他动,他敢动地方吗。赝品的神态告诉岳冬,他是完全清醒了,这是好是坏?
赝品拉起岳冬,解开他的绳子,催促道:“赶快回你住处,把自己打理好,天亮了还有正事要做。”
炼狱般的一晚终于过去,岳冬在天亮前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第二天,赝品秘密召见他和柳青云、龙图一干将领,向他们宣布:“朕这次是微服出巡,意在视察各道真实民生,朕将和岳冬一同南下暗访,几位爱卿要替朕和岳冬做掩饰,让地方官员以为岳冬是和你们一同南下巡道。”
听了赝品的话,众人颇为惊讶,各怀心思。龙图等人相信赝品是为了视察民情而出京,可他们惊讶赝品居然亲自暗访民间。
柳青云之前被赝品密诏过,在他记忆中这次暗访应该就是赝品说的:“……朕自有安排。”柳青云很为赝品的安全担心,杀子夺妻之仇可不是小事,万一其中误会解不开赝品有个闪失可关乎国运。可赝品自信满满,就连提议暗中派人保护也被赝品驳回,对这次南下柳青云捏了把冷汗。
最后是岳冬,在赝品宣告下一步行程后,他一想到要和赝品两人单独相处那么多天就发憷。平时的赝品就够他受的,如今赝品情绪极度不稳,喜怒无常,这两日已经让他吃不消,往后的二人世界还会发生怎样的事?
虽说是暗访,可要到有人的地方才能访到信息,也就是说他们会到人多的地方,有外人在场,赝品应该会收敛些。岳冬不断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实际情况与他设想的恰恰相反。上了路,岳冬才发现赝品专挑偏僻没人的地方走,理由是难得打着暗访的名义出来清静一下,在宫里看够了人,所以他要溶入自然,哪没人走哪。岳冬只想叫救命叫,他能熬到岭南道吗?
第百三十章 血色除夕 白色往事
王乔深刻体会到人生沉浮无常,昨日他还在家中谋划,王文宇没能和李玲成亲将来要如何走,今日他就被抄家下大狱,而皇帝竟让一个新上任的刑部郎中来审他。别看程天官年纪轻轻却异常心狠手辣,让他在大牢里吃够苦头。皮肉之苦也就算了,最糟的是他被下狱的罪名竟是通敌卖国,陷害忠良。不可否认他是有过念头,但他权衡过利弊,他没敢有实际行动。然而程天官却将赤 裸 裸的证据扔到他面前。王乔惊骇了。他曾送给逍遥王的礼盒中除了美玉还有一叠厚厚地契,而地契的背面是一封封用他的笔迹写给逍遥王卖国的密信。他要王文宇送过礼盒,可没夹带这些东西!王乔惊觉自己被人栽赃!是谁?
王乔不服,他要面圣,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程天官屏退所有人后亲自动手,强迫他咬舌,不是让他自尽而是让他不能说话。他的双手也被程天官挑断筋脉不能写字。他认罪的供词是程天官当着他的面,抓住他的手在供词上案的手印。程天官微笑着告诉他,他犯得是重罪不用等到来年秋后,明日就会将他问斩。王乔在官场打滚多年,他怎会猜不出其中玄机。
漆黑的大牢里,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往的一切像走马灯似地从脑海闪过。王文浩的死、守灵那夜的告密信、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病倒、王文宇代他拜访王爷、皇帝来探病他却浑然不知等等。王乔没有恐惧,没有懊悔,而是癫狂般大笑。可惜他的舌头短了一截,笑声如厉鬼哀嚎。
监狱外,听着里面鬼哭狼嚎声的程天官,看着烟色交给他的证物,神色凝重。程天官何等聪明,王乔一案的玄机他看的一清二楚,也就是应为看的太透彻他才会失眠。这就是皇权的力量,这就是得宠和不得宠的下场。他现在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一个玩物,要想爬到宠臣的位置以后得加倍用心。
——
大年三十这天,是王乔终正法的日子,我带着魏笑天去观刑。王乔这人可真够狡猾,居然疯了,以此逃避自己的罪责和对死亡的恐惧。无所谓,只要他死了,万事大吉,可惜甘蔗没有两头甜。王乔的死如了魏笑天的愿,可王文宇失去了一个父亲,自己还成了通缉犯。我为了不让他们日后见面尴尬,观刑后在回府的路上,我在马车里和魏笑天商量:“本王私自决定将李家庄的案子从王乔的罪名中去除,毕竟王文宇是无辜的,你们还有师徒的情分,如果因王乔而疏离、而怨恨太可惜了。”
坐在我对面的魏笑天神色凝重,我以为他在怨我先斩后奏,没想到他下了很大决心般对我说:“王文宇和王乔的关系并不好。”
我一愣,迟疑的问:“王文宇跟你讲过应为他娘迷恋本王而死,王乔因此疏远他的事?”
“王爷知道此事?”
“最近才知道。”
“所以王爷才这么爱护王文宇?”
“也不全是,本王原本就很中意王文宇的性格,后来知道他的身世就多了分怜惜。”
魏笑天沉默,他会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我劝解道:“当年的事全是王乔一人所为,与他家人无关,只要罪魁祸首死了,你和李玲的仇也算报了。笑天你一定要他全家死光才能平息怨恨吗?”
“不是的。”魏笑天急忙否认。
魏笑天突然打住我的话,令我意外,原本我还想说‘你要是不解气,除王文宇外我可以把他家的人全部抄斩。’难道我猜错了?魏笑天不是因王乔没被满门抄斩而介怀?我问:“你是应为本王向天下人隐瞒了王乔对你们的罪行而不满?”
“王爷对草民恩重如山,草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不满王爷的安排。”
“那你为何满面愁容?仇也报了,今日又是你大喜的日子!”
“王爷您很中意王文宇吗?”
“这对你是个困扰吗?”
“不是的,草民只是担心应为她娘的关系,他对王爷……不是真心的。”
魏笑天的说法让我觉得暧昧,估计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我胸有成竹道:“本王已经确认过,他对本王没有怨恨,只要你不因王乔的事对他有成见就万事大吉。”
魏笑天惊疑:“王爷确认过?”
“是。”
“王爷是如何确认的?”
“直接问他本人。当然不是本王亲自出面,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王文宇说了,错在他娘,他不怨恨本王。”
“真的吗?”魏笑天怀疑。
“当然。”我说的自信满满,而后又哀伤的问:“你们师徒可以不计前嫌的好好相处吗?”
“草民心中已无仇恨,可他……”
“只要王文宇不知道你和王乔的事就没问题。不过,以我对王文宇的了解,就算他知道他也会深明大义的接受。”魏笑天依旧眉头深锁似有顾虑,我安慰道:“打起精神来,要往好的方面想,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束缚住。”
魏笑天勉强一笑道:“王爷说的事。”
听魏笑天叫我王爷让我想到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我很认真的对他说:“笑天,你和玲儿拜堂后就是本王的女婿,你应该叫我父王或是岳父吧!”
经‘主人’提醒,魏笑天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身份会有这种转变,魏笑天的脸顿时露出窘相。
看他难为情,我窃笑的催促:“今晚就要改称呼了,现在就当练习,叫一个嘛。”
“这……”魏笑天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管一个同年龄的女子叫娘他不觉得有何不妥,但管一个同年龄男人而且还是这样的美人叫爹,魏笑天羞于启齿。
此后,回府的路上魏笑天一直被这个称呼困扰。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低唤了一声:岳父。我却嫌不过瘾,非要他管我叫爹和父王。为了让我们彼此早日习惯新的称呼和身份我让他叫了一路。等到王府时,魏笑天已经满头大汗。
魏笑天也没想到自己被这么平常的事搞得心力交瘁。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他没时间休息,下了马车立刻随下人去换衣服。
在门口迎接的管家看着魏笑天风风火火赶场的样子,很是费解‘主人’为何把时间安排的如此紧凑,如此不合理。他迎‘主人’进门后,问:“爷,一切顺利吗?”
“非常顺,唰的一下就完了。”
“爷,恕小的多嘴,为何一定要在年关又是大喜的日子杀人?这……很不吉利。”
“当然是为了把晦气斩断在今年,难不成还要带到明年吗?再说,既然可以杀猪过年,为何不能杀人过年?”
杀猪是为了吃它的肉,杀人是为了什么?管家转念想想,他的主子不是人,所以杀猪或是杀人对他主子都一样+——不,应该说杀人比杀猪更复合他主子的身份,谁让他主子只喝人血,不喝猪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