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何见他心情好了,莞尔一笑。
「嘴巴张开。」
「啊?」
不知何出此言,应伴君怔愣之际嘴巴已被伊何灵巧的手指塞进一片东西,他反射性的合上嘴,立刻感觉一股奇特的药味弥漫口腔,著实吓了一跳。
伊何慢条斯理说道:「怕你宿醉,给你醒酒用的。这是娘娘特别赏赐的灵芝,可是应将军才有的哦!」
啊……竟然是灵芝。
应伴君咂了咂舌头上凡人难以品嚐到的珍贵药材,想到这是雩姊姊赏赐的,脸上本该渐退的酡红又抹上一层淡淡的绯色,一时间灵芝在口里是什麽味儿全不知道了。
「真是……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想什麽。时候不早了,歇息吧!等过两天我们再一同进宫拜见娘娘。」这下伊何心里当真有点吃味,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呵呵!你就是懂我。」应伴君愉快的弯起唇角。
原本打算就此休息的伊何在看到这个纯真的笑容以後猛然怔住,这次心动,他晓得那始终谨慎安置在心底的情意恐怕再也无法抑制住了!明明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明明珍爱的人已在身边,若不能碰触,这份早已越界的感情他还有自信一如往常的伪装下去麽?
伴君、伴君……我深爱的伴君。
伊何眼底盪漾著痴情爱意,望著他清秀的侧脸,手指逐渐掐深了掌下的丝绸。
应伴君尚不知伊何浓烈的视线,只是垂眸坐在床边感觉沉重的酒意退散不少,身体开始轻盈起来,看来真是灵芝发挥功效了,於是他又咂了咂舌头,这下子才终於嚐出灵芝的味道而猛地蹙起眉头。
「嗯……这灵芝好苦……」
伊何微微一震,被这无意间泄露的话拉回情绪。
「很苦麽?」
「嗯……」
应伴君还以为灵芝会像人蔘一样清甜,想不到竟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药都还要苦,早先味蕾因酒麻痹还没苏醒,现在嚐出来了却是苦得叫他难受直想把灵芝吐掉──如果这不是皇后所赐的话。
想著皇后,应伴君还能苦吞,但一面对伊何的时候就实在吞不下去了!若说灵芝能够醒酒那他确实已被这滋味给苦醒了,忙著伸出苦到麻掉的舌头讨救兵般,却不料一个阴错阳差碰上伊何靠近的脸庞,两人皆是一愣。
「真有那麽苦?」伊何率先回神,伸手轻抚他微张的双唇,目光微沉。
应伴君还僵住不动,愣愣地嗯了声回答。
「那……帮你漱洗?」
不待答覆,他温柔说话的唇舌转眼贴上了他,瞬间,应伴君错愕地睁大眼,别说嘴里还有什麽苦味就连呼吸都忘了!他瞪著伊何,下一刻已完全被这股突来的气息排山倒海笼罩,嘤咛一声倒在伊何怀里。
◆◇◆◇◆◇
「我叫伊何,家住朝阳和南雀两国交界的商城,我爹是个大商人,但我无意继承父业所以离开那里,从此以後四海为家到处看看。尚书大人对我很好,我在想是不是要留下来……你说将来我们一同在朝廷里共事好不好?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麽?伴君。」
一阵浓厚的灵芝苦味冲击上脑际,伊何略皱眉头,却托著应伴君的後脑吻得更加深入。
他渴望这个人渴望了好久,过去总是小心翼翼对待就怕有任何闪失会破坏两人间的关系,每回他都提醒自己只要默默支持这个人就好了,看著他笑、看著他对事情认真努力的模样便心满意足,但从何时开始这个心意再也无法满足了?从何时开始恨不得想跟他天涯海角,哪怕是残酷的战场……
「伴君,我的伴君。」伊何离开他的唇喃喃自语,趁他还在糊里糊涂换气的时候又再度压著他吻了上去。
「唔……」应伴君本能的想抵抗,但怎知伊何比刚才更用力吻他,卷著他想逃跑的舌头吸吮,分食掉口里的苦然後注入微微的甜,这一下让应伴君噗通不止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颤栗,「伊、伊何……」
好不容易从沉溺中解脱,应伴君大口呼吸,已湿润的双眼有点看不清楚伊何是什麽表情,但却知道自己的脸颊很烫,浑身好像比喝酒的时候还要软、还要热,不仅如此,身下更有什麽东西硬梆梆顶著。
应伴君出神了会儿,软绵绵的身子陡然绷紧,惊吓到口吃的说:「你、你……怎麽……」
他慌慌张张挪动屁股想逃开这令人羞耻的窘境,殊料下身一动更教他吃惊了!因为那硬梆梆顶著的感觉不是来自伊何,竟然是出於自己。
天啊!他怎麽会有这种反应!
应伴君的脸腾地红了,不可置信盯著衣裤下微微隆起的弧度,双颊上瑰丽的绯色加快地红遍耳根和脖子。
「有感觉?」伊何欣喜若狂,不顾应伴君是否愿意而弯起膝盖摩擦了他,顿时便听见一阵惊惶失措的抽气声。
「你──」应伴君脑袋里简直有根筋要断了!伸手就要推开伊何,但这个时候孔武有力身体好像不是他的,掌心出去竟柔若无骨地给人捉住。
伊何紧紧捉住他的手,深邃的眼底里漾开了笑意问道:「先前你说我是你一辈子的什麽?」
突来的问题令应伴君先是一怔,随後羞耻万分的撇开目光。
兄弟!伊何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啊啊──天呐!他居然对最好的兄弟……
应伴君脑袋一轰差点没羞死过去,贝齿咬著下唇模样说有多羞愧就有多羞愧,但是伊何却捉著他的手再往心口贴紧。
「你再说一次……」伊何凝视他,含笑的眼里蓦然间染上一片清郁,「再说一次的话这里会痛,像刀子一样刺进心里的痛。」
应伴君对他的话呆若木鸡,只觉伊何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彷佛要穿透掌心,他突然间害怕的想要收手,可是伊何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整整呆了半晌。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兄弟。你知道麽,我把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留在朝阳,应该在南雀国了。」伊何唇角牵起一抹苦笑,恍似刚刚好不容易吞下的灵芝苦又涌上喉咙,长年的相思溃决使他再也忍不住向应伴君倾诉。
应伴君讶异的张了张嘴,尤其对伊何最後一句,若在此之前他听伊何这样说也许不会太讶异,可他毕竟才和南雀国的炤王打完仗,虽然此仗结束後并未影响朝阳与南雀另外二王的邦交,但乍听之下却充满一种伊何与他险些成为敌人的错觉。
应伴君莫名胆寒的问道:「你……不是因为尚书大人的关系才以出仕为己任留下来报恩的麽?」
伊何轻叹道:「尚书大人待我亲如子我确实感激,不过我爹到底是个商人,而且还是长年资助南雀国的商人,我若投奔南雀国其中一王会比待在朝阳有利,可是却因为遇见你我才改变心意……伴君,是你改变我的命运。」
他炽烈的目光宛如太阳,照得应伴君逐渐冷静下来的脸上又霎时一红。
「那……那个、这个……有什麽关系?」
应伴君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觉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伊何带给他的震撼太突然太强烈,让他到现在还迷迷糊糊不晓得伊何干嘛要吻他而且一直紧捉著他的手不放。
心跳频率一下一下透过掌心传到应伴君这里,如此节奏忽然让应伴君的心也跟著躁动起来,他好想收回手,不过怎就是没这个力?想著想著,一双带点委屈的汪汪大眼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完全不像是战场上叱吒风云、骁勇善战的将军。
伊何爱怜的看著他,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宁可应伴君永远保持这样孩子气也不要上战场刀头舔血,因为他实在无法再承受这样分离的滋味。
「你可知晓我每次听见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时心都快像停了一样!而我却无法待在你身边,只能在这个安逸的京城里跟群臣共谋大事,你知道我心里头有多恨?」
他强烈的措词激得应伴君浑身一颤,双眸深深凝视他。
伊何又道:「你说战争最苦是收拾那些士兵们的军牌,那你可知等待的人最苦的就是怕等到那块军牌?我每天都在害怕,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你……伴君,我无法想像失去你将来会是什麽样的日子,我对你的感情已胜过朋友、胜过手足,这颗心如果没有你会死,这颗心如果不爱你也会死!」
「别胡说!你知不知道你……你在说什麽?」
应伴君鼻头一酸,虽然说话结结巴巴但其实早已被伊何感动,那不管是在前线战争的苦也好、在家里等待的煎熬也罢他完完全全能够体会,只是没想到伊何竟然如此在乎他,这让一直摸著他心跳的应伴君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
可是等等……伊何说爱他?
应伴君内心猛跳,陡然又快羞死过去了!从来没想过伊何有天会对自己产生友谊以外情愫,但一想到这点他居然会开始紧张得无法自己,此时此刻只怕全身上下都跟秋天的红柿一样熟透了吧!
他缩著身子想逃避,伊何却不放过他,硬要捧起他的脸用这辈子最柔情似水的声音吐气如兰说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可是明天醒来你会後悔麽?我伊何今日所言所行绝不後悔,此生嫁给应伴君,真心真意,至死不渝。」
说罢,一双微冰的唇又热切的贴了上来。
应伴君机伶的颤了颤,推开也不是、迎合也不是,最後只能随本能茫茫然地闭上眼,沉沦在这份甜腻交缠的快感中。
现在他承认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原本排斥的事怎麽会突然间接受?不过伊何亲口说嫁给他──嗯……听起来好像还挺悦耳的。
翌日──
秋晨微凉。
晨曦中,忠武侯府里的下人们已辛勤的在府邸穿梭走动。
两婢女站在成荫的秋枫底下,望著那坐落在恬美花园中的喜房猜测房中沉睡的是何等旖旎风光而暧昧一笑。
「不知道我们侯爷和伊大人睡得好麽?」
「一定好,你看看昨晚伊大人搀侯爷回房时那副恩爱的模样。」
「嘻嘻……大人的目光从来没从侯爷身上离开过呢!不过这洞房花烛夜……你猜猜是侯爷先对伊大人示好,还是伊大人向侯爷示爱?」
「嘻!这可难说了!我们侯爷是将军嘛,将军怎能委身其他人?再说这次是伊大人嫁进侯府……不过话虽如此,伊大人可是对我们家侯爷含情脉脉、温柔体贴,在侯爷喝多的时候主动搀他回房歇息,依我看……」
「怎麽著?」
「嘻──看谁先起床不就知道了!」
两婢女笑得花枝乱颤,细细笑声宛如清风吹响的风铃,而这个时候晨曦也慢慢爬上那囍字成双的纸窗。
侧躺在床的应伴君动了动,纵然醉了一个晚上头还有点微疼,但身体仍旧自然而然在这微光时刻苏醒,於是他慢慢打开眼帘,轻轻地眨了几下。
吓!这怎麽一回事?!
空白的思绪霎时被房内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填满,他吓得从床上跳起,在看见桌上一对烧到一半的喜烛时蓦然间恍然大悟。
对了,昨天晚上他跟伊何……
这微醺的记忆第一个记起的就是与伊何缠绵热吻的景象,应伴君脸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转眼一看伊何就睡身旁,脸上的热度几乎快要沸腾开来。
「伊……」他起伏甚剧的胸膛反覆换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息,想叫人,却又在见到伊何熟睡的容颜时悄悄地把话吞回去。
想不到伊何突然示爱,那个他始终当成知交的好兄弟喜……喜欢他?
应伴君虽然控制好呼吸,但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却犹如擂鼓不停鼓动耳膜,好像又听到伊何一边亲吻一边温柔的叫他,然後隔著一层薄衫抚摸的手掌沿著身体曲线往下探……
哇呜!不能再想了!
应伴君骤然捂住鼻子,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脑门好像快要喷出来了!他像落荒而逃似的跳下床,随便洗了把脸再换上一套乾净的衣服以後夺门而出,但出门前仍不忘回头挂念床上的人。
对不住呀!伊何!
看著睡梦中浅浅蹙眉的人,应伴君眼底满是惭愧,他由衷向伊何道歉,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两人一触即发的欲火燃烧得难分彼此时,他糊里糊涂的脑袋突然一醒,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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