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需要殿主最後裁决。」
墨鸩扶正宣玥伦,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脸後,便转身与苏如云一同离开,两人一前一後走上鸩华间的小径,看著墨鸩一如往常的背影,苏如云实在忍俊不住,终於开口。「殿主可是真的喜欢上了宣玥伦?」
墨鸩笑了,又转头来看著他。「如云觉得本殿做得好吗?」
苏如云不觉有异,反倒点了点头。「很好啊,说实话,殿主你也该找个伴定下来了。」
墨鸩仍只是笑,又向前走去,苏如云跟著他的脚步,边走边说:「只是既喜欢人家,对他多好也不为过,要不万一他不喜欢殿主你……」
苏如云边说边注意墨鸩的反应,果见墨鸩停住脚步,竟像十分留意他说的话,不免又笑,墨鸩只停了一会儿,便又迈步向前。
「他便不喜欢本殿又如何?」
苏如云听他问得奇怪,立刻回道:「他若不喜欢殿主,殿主又怎麽会开心呢?」
墨鸩不再回应,走入尚堂的脚步一如往常。既已来到苏如岫面前,苏如云亦不敢再多说。夜宴乃无极殿历年之例,於仲冬时节设宴款待无极殿下十岛八堂之人,除慰劳其一年辛劳外,更有不可说破之密,正因兹事体大,众人商议许久,待得散会已是子时,看著墨鸩走回夜台的背影,苏如岫暗暗握紧了拳,一旁苏如云见了,也只能不著痕迹的摇头叹气。
夜已深沈,侍女在夜台周围点起微弱灯火等他回转,方见鸩华,眼前已落下细细雪片,身旁侍者为他打起伞,他却已见另一端有别於暗紫的一点沈红,自侍者手中接过纸伞,墨鸩穿越花丛,脚步略显急促,他却没有发现。
「你在这儿做什麽?」
连看也不曾看向墨鸩一眼,宣玥伦仍是望著盛放鸩华。「赏花。」
抛开伞,墨鸩将宣玥伦搂进怀里,怀中早无真气护体的身躯冰冷的可怕,他蹙起眉,便要拉著宣玥伦回到夜台内,但宣玥伦却执著地站在原地,甚至挣脱他温暖的怀抱。
「我在赏花。」
「此花有甚可赏?」
宣玥伦终於看向他,眸中竟泛起一点赞赏。「我觉得很美。」
「即使长生之毒便是由此花提炼?」
宣玥伦又转向鸩华,眸中一暗,原来如此,所以墨鸩说这便是囚他的牢。「那又如何?」
见他又要去碰,墨鸩按上了他的手。「本殿说过这花是碰不得的。」
墨鸩强硬地将他拥入怀中,以自身的长袍与他紧紧包裹,正听闻他彷佛遗憾地轻叹,不免失笑。「自本殿培育此花以来,你是第一个想碰花的人。」
凡经他手之物,众人莫不退避三舍,就怕沾带上什麽奇异的毒,饶是不精此道的苏如云也有些警戒,更遑论长生之毒正是由眼前鸩华所提炼,无极殿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怕连鸩华生得是什麽模样都不曾真正看清,宣玥伦竟说此花极美,并第二次伸出手,又因无法碰触而叹息。
「思之不可得,著实可惜。」
酖月 二十四
那夜宣玥伦在他怀中低低地喘息,微闭的眼渗出激情的泪水,他低头吻去之时,却想起他在雪中的最後一句话──思之不可得,甚至清晰地忆起他赞赏的目光、遗憾的叹息。
他又想起苏如云说,喜欢一个人,对他再好都不为过。
墨鸩轻轻地笑了,拥著疲倦不堪的宣玥伦入睡。当宣玥伦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墨鸩已不在他身边,但犹有他人的气息,不敢大意,他轻轻下床,双腿却不听使唤地软倒,还未感觉到撞地的痛,墨鸩已扶住了他。
「当心。」
宣玥伦抽回手,似乎有些困窘的坐回床沿,墨鸩手轻扬,三两侍女静静走入,为宣玥伦梳洗更衣,而後,只见一身清爽的宣玥伦竟缓步走至长桌边,专注地看著他在做什麽,墨鸩也不在意,只命人搬了张椅子给他,宣玥伦便坐在长桌对面静静地看著他的动作。墨鸩兀自捣药,眼角馀光却见他本坐得端正,不久则以左手撑著下颚,最後直接趴在桌上睡去,放轻了捣药的动作,墨鸩笑看著宣玥伦的睡脸,索性放下手中的玉杵,无声地绕到宣玥伦身後,手指划过他闭著的眼角,後滑向犹带爱痕的颈项,似乎嫌吵,宣玥伦略动了动,见状,墨鸩收回手,不再扰他,只脱下长袍为他披上,便仍旧回到他的位置继续制药。
只是,他总在捣药、配药的过程中,抬头去看宣玥伦,看他是否睡得安好?墨鸩知道,宣玥伦夜里总是睡得不好,彷佛有无穷无尽的梦魇缠著他,也知道欢爱後的疲倦是宣玥伦唯一解脱……发现自己又抬眸看著宣玥伦,墨鸩一笑,指间轻弹间药粉已漫,抱起昏睡不醒的宣玥伦上了床,墨鸩轻轻抚过他紧闭的眼,指尖徘徊许久,彷佛不忍离去。
不知这双眼若因笑意而微微弯起,会是什麽模样?
指尖下滑,摩挲著他的双唇,虽不若女子柔软,但吻来却更是香甜,是了,就像鸩华的花瓣尝来竟是异样的甜腻。
却不知这唇若笑起来,又会是怎生模样?
墨鸩想起什麽,笑著离去。宣玥伦醒来时,身旁已无人影,只有身上盖著的黑袍犹张狂地散发著男人混著药香的气息,移开黑袍,触手一片流水般服滑,他竟楞了住,想起自己夜里每每因梦魇而少眠,於是白日总无精神、昏昏欲睡,许多时候都是靠著白少邪的药汤才得以一夜安睡,但恒罪月总恐他因而成瘾,不许他多用,又怕他日间多眠,夜里走了困,总要拖著他在白日里练剑或会客、议事,说是累了夜里才睡得香,却不知他仍是在梦魇追赶下疲累挣扎,不过总瞒著恒罪月不叫他知道,那怕已是疲倦不堪,他也总是强撑。曾经,他以为这是自己爱人的方法。
墨鸩却不同……思及此,他不免笑,墨鸩当然不同!不再让自己多想,他披著黑袍赤脚下床,见四下无人,他便走到长桌旁快速地写了些什麽,又将纸角折得极小後藏在手里,然後便唤侍女要茶,越是简单而光明正大的动作,反越是安全。捧著热茶,他漫步走至夜台边,雪轻轻地飘上他的肩头,融在墨鸩的黑袍上,像是开了一朵黑色的花。宣玥伦望向鸩华,最後终是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走向花丛深处,他想知道,鸩华对於墨鸩究竟有何意义,为何墨鸩总是落寞而复杂地看著这花,像是曾经希望得到什麽,但他总是没有得到,甚至嘲笑著对此感到失望的自己。
宣玥伦伸出手接住飘落而下的雪,任其在掌心融化成水,他想起墨鸩手中不凋的雪花、又想起墨鸩的眼,如果他能知道墨鸩所想要的,甚至能够满足他的需要,也许……
他想得入神,浑然不觉墨鸩就站在花海边缘,却只觉自己看见黑袍下一朵红色的花。
他静静向前,一步一步走向宣玥伦,并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将人拥入怀中,并低声问:「又在赏花?」
「有何不可?」
墨鸩轻笑,伸手折下一朵鸩华递到宣玥伦面前,又在宣玥伦伸出手时迅速移开。「本殿说了,这花是碰不得的。」
宣玥伦也不与他争,只静静地看著他手中的鸩华,良久,才听墨鸩轻问:「真这麽喜欢这花?」
墨鸩等了很久,才终於等到宣玥伦似有若无的点头,他一手抱著宣玥伦,一手百无聊赖地转著手中的鸩华,宣玥伦仍是认真的看著,墨鸩微低头,只见他红眸中尽是掩不住的喜爱,忍不住轻笑。
「自本殿十二岁栽出此花後,你是第一个想碰花、又说喜欢的人。」分明笑著,他的语气却是淡然惆怅。
宣玥伦抬起头,正见墨鸩将手中的鸩华抛向远方,紫黑的花朵在纷纷白雪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後墬地不见。像是冷了,宣玥伦更凑近墨鸩,男人将他连人带袍抱得更紧。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样说著,他却无法放手。「本殿花费十数年光阴栽成这片花海,你既爱,本殿便将它送给你。」
宣玥伦静静地看向他,後又转头看向这片已属於他的鸩华。「但不能碰。」
墨鸩闻言轻笑开来。「对,不能碰。」
见他像是负气又像惋惜,可又舍不得拒绝的模样,墨鸩心下竟泛起一片欣喜,忍不住吻上他的唇,如他所想,这双唇柔软清香一似鸩华花瓣,他舍不得放开,也不必放开,宣玥伦已是他的!
吻,无法停止,意乱情迷的宣玥伦环上他的肩,只觉分明足踏实地,却像是无止尽的墬落,於是他仅能紧紧攀著墨鸩只怕失足,鼻间尽是墨鸩的气味混杂著鸩华浓烈香氛,他越来越混乱,只想著这片花海花费男人十数年光阴,而今他转手相赠,只为他一句喜爱。
但又荒谬,他冷月庄主宣玥伦在这无极殿中竟拥有一片鸩华!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一点苦涩,他在江湖上收过许多餽赠,却从未有任何一样如此挑动他的心,连他自己都再也分不清,他说喜爱鸩华究竟是真心还是作戏,为什麽这个局让墨鸩演绎得如此真实,就像这个吻、就像墨鸩的黑袍、体温。
这个局,究竟谁输谁赢?
酖月 二十五
越是迷乱,他越是强逼自己清醒,挣脱墨鸩的吻,宣玥伦转身向著夜台内走去,什麽鸩华、什麽体温都让他丢在脑後,连黑袍都落了地,却不想墨鸩竟追上来,直接脱下身上的黑袍又为他披上,一瞬间,本已丢开的一切又涌上心头,他想挣扎,墨鸩却紧握著他的手带他进入,层层红纱後的夜台仍是寂静无声,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思即此,宣玥伦竟是无来由的心慌。
「怎麽了?」
墨鸩的语气那样轻柔,明明听不出一点嘲讽、明明低著头什麽也没看见,宣玥伦却像看清了他唇角的一点戏谑,甚至看透了墨鸩这个人。不,其实他早就知道,但他必须这样反覆提醒自己!
知他动摇,墨鸩更是温柔的抱住他。原来温柔也是一种牢笼,他竟无法挣脱,只能听著墨鸩低沈好听的嗓音在他耳旁轻声说著蛊惑的语句。
「宣玥伦,成为本殿的人。」
几近迷乱,他却仍是挣扎。「不……」
墨鸩笑著,轻柔吻上他吐出拒绝话语的唇,以为只是吻,却不想又是一场欢爱的开始,靠著床柱,宣玥伦承受著来自後方的撞击,颤抖的双腿几乎就要跪倒,却又硬是强撑著不肯示弱,就像他对墨鸩一般……身後的抽插一次强似一次,每一次都刺激著他最脆弱的地方,强烈的快感几乎冲垮了他的一切,他想要更多,却不肯开口恳求,但贴近的身体、昂扬的欲望,甚至是泛起片片红潮的肌肤都背叛了他的理智,而男人仍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
「成为本殿的人……」
成为他的人,再也不要挣扎、不要抗争,就这样倒向他的怀抱,不需思考、不需害怕,夜台便是庇护他的天地,男人就是他的一切……不、不、不!宣玥伦猛烈摇头,却不知是反抗著侵袭神智的欲望、或是拒绝他甜美的要求?墨鸩拔出阳具,将宣玥伦推倒在床沿,再一次从後方贯穿他的身体,火热的凶器以著猛烈的姿态插入他的身後,他感受到的却不是单纯的苦痛,而是混杂著快感的渴望。
「唔……啊、不、不要了……」
过於强烈的撞击让他无法承受,大脑里只是一片空白,压抑不住的呻吟伴随著啜泣声,宣玥伦再也无法思考,嘴里分明吐出拒绝的话语,身躯却跟著墨鸩的抽插而摆动,他想要更多!
彷佛明白他的想法,墨鸩越是狂烈深入,每一下都像是撞击著他的心脏,身前无人看顾的欲望已射出白浊热液,他的眼前忽而光明忽而黑暗,彷佛天与地都颠倒错乱,只有墨鸩埋在他体内的阳具仍是那样滚烫,好似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里,更像是自己的身躯已成为墨鸩的所有,他对这样的契合感到抗拒、绝望,却又因此而得到欢畅淋漓的快感。
宣玥伦终於倒入一片黑暗之中,几乎错觉自己倒在墨鸩怀里,原以为是梦,但他睁开眼睛时,依旧只著暗红单衣的自己竟真被墨鸩抱在胸前,全身上下显是已清洁过了,乾爽舒适,而墨鸩身上的气味那样宜人,他几乎想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有醒来,但墨鸩已低下头,笑著抚上他的眼角。
「醒了?」
他几乎是撒娇般的摇摇头,墨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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