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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酖月-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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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知道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是墨鸩笼络的手段,他还是耽溺在这虚假的温柔中,任墨鸩反覆需索,没有空气了、不能思考了,思绪却反而清晰起来,他的手环上墨鸩的肩,五分刻意五分试探,而墨鸩果更抱紧了他,紧闭的眼因激情溢出一丝温热,他却只觉心底一阵冰凉。
  
  如果这便是墨鸩想要的,他自当该给,但要给得步步为营,便如这吻,他总退缩著引墨鸩来追,待他追著又偏头抵抗,直到墨鸩将他牢牢锁在怀里、压在身下,而吻亦发深了,彷佛天旋地转之间,他只感受到墨鸩的呼吸与气息。
  
  冰冷的、温暖的……原来可以一起。
  
  思绪真的乱了,宣玥伦倒在地上无力喘息,墨鸩的指划过他的眉间,复而拉起了他,也不说什麽,只带他穿过层层迆地红纱,於是他惊觉夜台如此空阔寂寥,不知走了几步,才终於见到微弱天光灰灰暗暗,似将下雪,随风扑来了一阵馥郁花香,他却足下一顿。
  
  墨鸩笑著又拉他向前,而眼前一片豔紫花海开得张狂,临风竟成肃杀,他又欲後退,墨鸩却不许,拉著他直直步入花海之中的羊肠小径,恍惚间,像是要被花朵吞噬,虽不解心底不安从何而来,他却仍是看清四周并无护卫看守,甚至暗暗记下方才的步伐,唯恐有甚机关暗器,墨鸩见他打量四周,却只将他更拉向自己。
  
  「冷月庄主可得当心。」见宣玥伦露出不解神色,他又笑。「此花名为鸩华,便是囚你的牢。」
  
  宣玥伦往四周望去,依然不懂,墨鸩便牵他向前,而鸩华彷佛开得漫天铺地,远远几处竟不是豔紫,而成暗黑。花海尽头,墨鸩笑著拉他走出九步,第十步尚未迈出,宣玥伦已是面色苍白,亟欲跪倒,却又紧紧拉住墨鸩衣袖。




酖月 十八

  风愈强,疼痛愈甚,分明不是发作的时间……宣玥伦按住心口,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墨鸩当然没有扶住他,任他跌坐在地,迳自看著开得漫天的鸩华,像是想起什麽的出神,直到听见挣扎声响後方缓缓看向宣玥伦,只见後者跪地,十指紧埋入土,斗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却仍是撑著不肯发出半点声音,墨鸩一笑,拉起他虚软身子,前行的步伐依旧平缓清和,第十步後,墨鸩手一松,宣玥伦又无力跪倒,扑鼻而来的花香清晰浓烈,却如清流般平抚著他的呼吸,全身亦不再疼了,困难地抬眸望向男人,他却没有笑。
  
  墨鸩看著眼前的花,彷佛花心中藏著什麽奥秘,而他始终看不清。总是笑著的侧脸非常平静,唯独眼神流露一点玄机,宣玥伦看不清晰,却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侵入的空隙,局已开始,而他从不认输。
  
  察觉宣玥伦摇摇晃晃的站起,墨鸩偏头看向他,见他又要跌倒便伸手来扶,触上他冰凉掌心时,宣玥伦略微一缩,墨鸩却将他牵得更紧,见他指尖的泥土污了自己洁净的手,墨鸩只是一笑,顺势将他拉入怀中,两人靠得那样近,几乎能够感受到轻拂在彼此脸上的呼吸与气息,宣玥伦毫不畏惧,直直望入他漆黑眼眸,男人看著他眼眸转红,只近乎宠溺地笑了。
  
  墨鸩牵著他走回夜台,方入,便有侍女捧来洁净白巾为两人擦拭双手,拭净後宣玥伦独自走入,并不理会身後的墨鸩,看著他的背影,墨鸩转身便离开了夜台,这一日再没有来过,然侍女依旧妥善服侍,即使他走出夜台也不拦阻,只在身後五步紧紧跟著,彷佛早已知道他不能踏出夜台,宣玥伦没有走远,只在阶前看著云间朦胧的月,侍女甚至拿了皮裘与他披上、并取了手炉给他,拨弄著炉中炭火,宣玥伦又想起恒罪月,只不知他现今如何,但又想仍有白少邪在该不妨事,再者,还有雁离。
  
  雁离什麽都不懂,又只有恒罪月一人可作依靠,为此恒罪月决不会轻易涉险……楞楞地看著自己的左手,他仅馀三成功力,右手也废,纵尚有能为,其实也与雁离相差不多……惊觉自己所想,宣玥伦掩面苦笑。
  
  曾几何时,他竟要将自己与雁离相比!
  
  以手上尖细火钳划过旧伤未愈的右手,他那样使力,纵使侍女眼尖赶前阻止,却已溢出大量鲜血,众人忙乱止血之际,宣玥伦却还是在笑,直到耆医到来,他方敛了笑意,静静地任老者动作。
  
  「冷月庄主何以如此?这手哪还经得起这样折磨。」
  
  宣玥伦没有回应,茫无焦点的双眼彷佛盼望远方,却仅倒映殿外重重花海。耆医放下用罄的月白瓷盒,双眸一暗,手指灵巧地盖过,接了几滴宣玥伦的鲜血後才为他敷上雪灵膏并包扎,诡异动作却隐藏得极好,似乎连离去的背影都毫无破绽,不过寻常风景。
  
  宣玥伦却抬眸看向小径另一端,复望向茫茫夜空,唇畔微微勾起,一如云间弦月,
  
  无极殿果如他所想,暗潮汹涌……
  
  平稳睡去,隔日仍是寒浸浸地冷著,墨鸩没有来,宣玥伦却不慌,他知道墨鸩何时会来,自是夕阳西下,毒发时分。
  
  当夕阳馀光消退,他已是一身冷汗地趴伏在床上。原来疼痛是怎麽也不能习惯的,像是谁拿著锐利刀片剐割他的心脏、又似千支细针深深插入每处肌肤,他揪紧身上的衣,力道之大让昨日之伤又渗出血迹,他却没有闭上双眼,反而挣扎地看著眼前黑玉地面,泪水浸淫了一片暗玄,他不愿承认,他在等待,等那清徐和缓的步伐划开冰冷空气,等待那个男人手上的解药!
  
  墨鸩长长的衣袍曳过纤尘不染的地面,他笑著走来,见宣玥伦分明等候却又快速闭眼的动作,他笑意更深,然笑意终凝结於宣玥伦右手肘的崭新纱布上,但只是一瞬间,他将宣玥伦拥入怀中,爱怜地拂去他颊旁汗湿发丝後,便端过侍女手上的药碗,将解药饮尽後哺入他口中。
  
  喝下解药後,痛楚便慢慢退去,宣玥伦闭眼蜷缩在墨鸩怀里,感觉男人以湿巾擦拭过他的脸庞,直到完全不疼了,他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的笑靥。相较於昨日的昏沈,他今日倒觉好些,虽仍是无力,却还能拨开男人划过他新伤处的手指。
  
  「怎又伤了?」
  
  宣玥伦别过脸,墨鸩强硬扳过,粗暴吻上他的唇,激烈吮吸中几乎能尝到轻微血腥味,宣玥伦无力抵抗,却仍是以手推拒,墨鸩拉住他受伤右手重重一握,明明知道这般动作必然要伤了他,但墨鸩却反更是使力。在他命令之下无人敢伤宣玥伦,除了他自己!然这道新伤不是因他而起,亦非他所下手……像是据为所有的物品上带著别人留下的伤疤,领域遭到侵犯的不悦与愤怒淹没墨鸩,几乎要折断宣玥伦手骨的那一瞬间,他却又停下,居高临下地看著一身凌乱的宣玥伦,只见他拉著胸前的衣襟,因喘息而微启的肿胀唇瓣上带著一缕血丝,怒气倏地消散,墨鸩笑著低身舔去他唇上鲜血,彷佛抚慰的动作却只让宣玥伦闭上双眼。
  
  不知墨鸩作了什麽动作,侍女抬进大桶热水,宣玥伦被有礼而半强迫的拉出床席,在男人的目光下褪去衣裳,露出满布爱痕的身躯,他略抬眸却正好触上墨鸩目光,眼微暗,而侍女彷佛全然不觉两人之间诡异氛围,只专注为他梳洗。
  
  除了受伤的右手外,几乎全身都被浸入温热水中,宣玥伦正等著侍女下一步动作,却听见退离声响,抬头只见墨鸩走近木桶边,手指抚上他微红脸颊,正欲偏头,手指已然离去,再凑上来时彷佛沾了什麽东西便往他唇上伤口涂去,他蹙起眉,下意识要去碰,却让墨鸩拉住手。
  
  「别碰,只是雪灵膏罢了。」
  
  顺著拉住自己的冰凉手指一路向上,他又看见墨鸩的笑,却笑得那般似曾相识,彷佛真心想为他疗伤,只怕留下半点伤痕……垂首敛眸,那样的笑让他想起恒罪月,心下一慌,宣玥伦抽回手就往水里浸,却不想是受伤的右手,还来不及感觉到疼,墨鸩已将他自桶中抱起,丝毫不顾他一身的水,就这样沾染了他身上洁净黑袍。
  
  水痕渐弥漫扩大,宣玥伦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酖月 十九

  早已有侍女取了方巾来为宣玥伦擦乾身上水珠,又拿来红色单衣给他披上,墨鸩不顾身上的水,只亲自解开他手上纱布,拭去旧药,并以雪灵膏厚厚敷上,再缠上乾净纱布,动作俱是轻柔,不曾碰疼了宣玥伦,然後者却只是闭著眼靠在墨鸩身旁,直待一切事完,墨鸩方摆手令众人离去。
  
  「想什麽?」墨鸩的手指划过他的面颊,像是细雪落下。
  
  宣玥伦没有动作,墨鸩便将他带入怀中,似有若无的抚触犹如轻羽,缓缓地顺过他长长的发丝,侍女又纷纷进入准备摆桌备膳,依然是无声无息,一瞬间,彷佛天地间仅只剩下他们两人,宣玥伦不敢睁眼,却也没有逃脱的想法。直到墨鸩拉起他时,宣玥伦才惊觉自己彷佛作了一场极美的梦,不肯看向墨鸩,他独自走到矮几前,却见几上几碟膳食都与昨日不同,多是一口一个的大小,连食具都换上简单的竹箸,他转头,墨鸩却已离开,不去想这一刻心下涌起的是什麽感受,他以左手握紧竹箸,在心底说这是个局。
  
  只是个局。
  
  原以为墨鸩今日再不会来,宣玥伦还在用膳时却听见身後刻意发出的脚步声,他没有转头,却掩饰不了心下惊慌,本已困难挟起的菜肴落到桌上,他又听见笑声。
  
  只见梳洗後换了新衣的墨鸩坐到他身旁,带著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香气,他笑著执起侍女送上的乌木银箸,依旧是稳稳一筷子的白嫩鱼肉送到他面前,那麽地靠近他的唇,已经闻见令人食指大动的清香,然宣玥伦只是看著那道他唯一不曾碰过的鱼……握著竹箸的手略微放松,思考良久後,他仍是刻意地偏过了头,墨鸩也不理论,只将鱼肉放入他的碗中,然後便只是偏头看他用膳,宣玥伦直当身旁没人,依旧一口一口地吞咽著他辛苦挟起的菜肴与米饭。见他吃得认真,墨鸩又笑著挟了几样菜放入他碗里,宣玥伦都吃下了,姿态说不上吃得香甜,反倒是辛苦万分,看起来著实别具趣味。
  
  虽是个局,却出乎意料的有趣。
  
  一时用毕,侍女亦已收拾妥当,宣玥伦信步便走出夜台,墨鸩笑著跟上,宣玥伦自是听见了身後的声音,但他只是往前走,然後停在花海边缘,他停,身後的墨鸩亦停,羊肠小径容不得二人并肩,他若要回转必然需经过墨鸩身旁,像是被逼到绝路,宣玥伦只得怔怔地站著,墨鸩依旧是饶具兴味地看著他,直到宣玥伦伸手抚上鸩华,并又快速缩回後,他才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花是碰不得的。」
  
  宣玥伦恼怒地看了墨鸩一眼,他早该想到这花有毒,但方才一时心急便伸手去碰,不想立刻被花刺所伤,所幸伤口并不甚痛,再者他早已一身的毒,眼下又有何妨!这般想著,他便要抽回手,墨鸩却不让他如愿,拉起他的手放到唇畔,舔吻上他的伤处,混合著墨鸩的唾液,指尖立刻隐隐地疼了起来,见他吃痛欲缩,墨鸩勾起唇角一笑,放下他的手後便吻上他的唇,而唇舌缠磨间隔著一粒逐渐化去的药丹,散发著火热的甜腻。
  
  夜月当空,而人影交缠,早已熟悉的呼吸心跳,挑动一身爱欲涌现,宣玥伦推开了他,无法掩饰的喘息著。
  
  挑起宣玥伦的下颚,墨鸩看著他分明已然迷蒙却依旧不服输的眼,又静静地笑起来,冰凉手掌向下滑去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後穿越花海,夜台之中早已是一片黑暗,只有几盏细微的烛火在流风中轻轻摇曳,拉长他们的影子。
  
  墨鸩将宣玥伦带往床上,起先宣玥伦还挣扎著,後来才慢慢停下,墨鸩依旧带笑看著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宣玥伦仍带七分警戒,却猝不及防地让墨鸩压倒,蓦然坐起之际,墨鸩已在他身旁躺平,他的动作反倒显得十分突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黑暗中竟只觉墨鸩的手指顺著他的腰缓缓向上,滑过他的背脊,随著男人的抚触,宣玥伦全身一阵战栗,赶忙要躲,已让不知何时起身的墨鸩拉入怀里。
  
  「冷月庄主精神倒好。」
  
  靠在耳旁的笑语带著湿热的吐息,与之相反的手掌则漾著一点冰凉滑入他的衣襟,整个人被圈在墨鸩怀中,纵然想逃却无处可去,宣玥伦只得压住墨鸩四处游移的手,却反更像是将自己压向男人,进不得、退不成,宣玥伦万般无奈,只能任由男人由後拉开他的衣裳,并抚上他因微寒而挺立的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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