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联系。是的,没有和彼此联系过。
学生们办的联谊会,他从来不出席有她的那一届,但他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年又一年,直到学生们一个个离开了,再也没人同时记得他和她。
后来他再婚,第二任妻子泼辣非常,他在那年的除夕接了个电话,等了好久,也没有说话声,他默默的挂了电话,在爆竹声中站了一夜。
其实现实中师生恋也很多,远的不说,众所周知的,鲁迅和许广平正是一对师生,两人年纪相差18岁;31岁的沈从文娶了自己的学生张兆和,两人相差8岁。再就是武侠小说中的杨过和小龙女。虽然这些师生恋也在恋爱中间经受了重重波折,可是他们到底在一起了。
而他,不能。
她有家人,朋友,同学,这些人大部分都认识他。
他呢,有女儿,同事,学生,这些人中很多人也都认识她。
他不能陷她于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旁人即便不说什么也不行。他忍受不了别人看她的哪怕一丁点儿的不友善的目光。
所以明知道她也喜欢他,如果哪怕他只发个短信或一个电话微微露出让她回来的意思呢,她也肯定会回来的。他竟然也忍住了。
忍住了不能在一起,却忍不住思念。
年纪越大,越爱回忆。不知道谁说过,当你开始回忆往昔,说明你真的老了。
他想他确实是老了,一点点的想那零散的可怜的有关她的记忆。一遍遍看她那届的学生们聚会的照片,从那一个个渐渐变老的面孔中,思索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碎片。
有时候看见一个调皮的男孩子,不,应该是男人了,心中会轻松的想,这是我和她共同认识的人呢,而且他也同时认识我们两个呢。
他和她的缘分浅薄的只能靠着回想别人的记忆来维系了。
后来连这些人都不在了。
直到他老的不行,要死掉的时候,躺在床上,就想看她一眼。
他忘掉了好多人的模样,甚至父母和儿女的,可是仍然清晰的记得她。
她果然来了,也老了,但是还是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儿孙们问他身后事,他说随你们的意吧。
最后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心里想,无论埋到哪里,不论活着还是死去,我都会记得你,爱着你。
第四章遇见你是我最美好的事
鉴于昨天李父那声“小鸡”,季好今天来李家就有点儿小小的不情愿。
当然还是本着人道主义来了。
一进门就接受了李伯父和李伯母的热烈而又激动的欢迎仪式,这俩人,就差放鞭炮了。
季好站在门口,嘴角边两只有白色羽毛的小天使,正努力的将她嘴角向上提起来。
终于,欢迎仪式的演讲结束了,她被他们欢送进了李成颢的房间。然后,这对父母竟然面对着他们慢慢退了出去。
用不用这样子啊!
季好想咆哮,想撞墙。
成颢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回忆,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的,现在季好终于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却迅速又飞快的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波涛。
再见到你真好,我的……姑娘。
初一下学期的课程并不算难,对李成颢和季好这样的尖子生来说,都是游刃有余的。
季好和李成颢虽然同班,但同桌的时间却不长,刚一个星期,原因是期中考试后老师调整座位,才把他们调到一起。
李成颢平日里性子温和,课间大多时候都是默默的看书,季好也不好意思多骚扰人家不是?所以两人的交集真不多啊。
季好别别扭扭的坐在李成颢床前左边的小凳子上,将这三天的笔记和课本都拿了出来。
“你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讲行不行?”
她歪着小小的脑袋问他。虽然李成颢比她要高一些,可现在人家是病号,是弱者,语文老师说,要同情弱者,怜悯弱者,季好也就把那些在李伯父那里得到的不愉快爽快的忘记到了脑后,开始认真的执行自己作为一个小老师的责任。
“嗯。”李成颢低低的应了一声。
季好从最简单的语文入手,他们这学期的语文课都讲完了,现在是从头开始复习,复习么,不过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季好拿着铅笔扒拉扒拉头发,有点苦恼怎么讲,干脆直接把这几天老师的要求都划了出来,“这里,这里,嗯……这里,都背过,最好能默写出来。”
说到最后,有点小忧愁,她这几天对电视剧《射雕》十分着迷,作业完成的稍微有点马虎,磕磕绊绊的背诵还是行的,不过默写么,她还没默过。
偷偷看了眼她的这位新同桌,安安静静的盯着课本,也不做声,季好嘀咕,难道真的摔坏了么?
不妨成颢突然看过来,温温的眼睛一下子倒映在她的眼前,“怎么了?”他轻声问她。
季好苦恼的抓抓额头,虽然不好意思还是直说了,“这篇课文我也背的不熟,也还没有默写过。”
成颢一下子就笑了,季好从来没见过他笑得那么灿烂,有点呆呆的看着他。
“我也没记住,要不今天晚上多学会,你明天过来,我们互相检查一下?”
李成颢一下子说了这么些话,季好有点小小的惊讶,要知道,同桌一周,他们加起来的说话句数十根手指都能数过来的。
“哦,好。”商定了语文的复习计划,季好开始扒拉其他科目的作业。
不得不说,初一的知识难度还是很低的,成颢微微扫了一眼,除了语文需要背诵的东西需要多看几遍,其他的几乎都毫无挑战性。
因此季好这个小老师当的,成就感有点低哇!
季好从不知道教学原来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她,她三天的课程,给他讲了一共就一个小时,然后她就无话可说了……
要知道老师们可是轮流滔滔不绝的上了三天课啊!顿时,她对教师这一职业的佩服,又上了一层楼,决定以后都好好的崇拜她的老师们。
幸好,幸好,还有不少习题可以做。
蹭蹭蹭,她将各科习题都划了出来,叫成颢做题,长长的铅笔头都被磨了一多半去了,她才停手,嗯,布置作业还是件很过瘾的事情滴。
成颢就一直看着她,她低头的时候,看她头发溜下来遮住额头的样子;她抬头看他的时候,看她黑黝黝的大眼里倒映他模样的样子;无论哪一种,都是他记忆中最美的样子。
再次遇见,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啊!
第五章 一路上有你
季好终于停手,觉得再无可以告诉“她学生”的了,抬头看了下太阳还很高呢,她就想借口回家,都觉得自己太不够厚道,心里头垂头丧气的想,以后千万别当老师,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这速度,五分钟就尽够了,剩下的时间和孩子们难道要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么?
好在李伯母来拯救她了,端了两杯水进来,热情的招呼季好道,“来,好好,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谢谢李伯母,我不累。”季好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又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
成颢自己独自呆了一下午,又想事情又回忆,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生理需求,现在看着妈妈拿了水进来,突然就有了感觉,很丢人的脸红了。
“妈妈,好好都讲完了,剩下的我自己看书就行了,”他对着兴味盎然的盯着他看的老妈说道,然后又扭头看了下季好,对她说,“那你明天过来,我们再互相检查,行吗?”
季好狂点头,点完想起李伯母还在,怪不好意思的朝着她笑了下,两颊上一左一右两颗小酒窝随着她的笑容慢慢加深。
“那我先回去了。”她轻声对着仍然看着她的成颢说道,得到他的一个点头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我已经做好饭了,好好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李妈妈笑眯眯的看着脸色微红的儿子,
“不了,我和妈妈说好要回去吃的。”
季好收拾完了,就随着李妈妈往门外走,两人刚走到门边,李成颢飞快的叫住他妈,“妈,天晚了,你送她回去吧?!”
轻轻的语气里带了一些属于少年的祈求。
哎呦,儿子好会关心人哦!李妈妈看了眼外面仍旧高高的太阳,一面笑的合不拢嘴,一面重重的点头,“好,好,我送好好回家。”
她儿子那张脸都红成了猴屁股,可惜老头子有事出去了,否则她非得让他上来欣赏下不可。
……
成颢略有点困难的解决了个人问题,然后翻开课本去看那两篇需要背诵的课文。
是两首诗,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和罗伯特·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难倒是不难,可是翻翻弗罗斯特的生平,还是很有感触的。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他轻声的念着,送人回来的李妈妈听见里面的读书声,放下敲门的手,转身下楼了。
第六章 小孩子的恋爱观
景山镇离海近,上了大路,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海边,所以景山这边人都跟水亲,跟海亲,海浪海浪,景山的人自然也浪漫多情。
别看是年纪小小的初中生,可写情书麻利的都不带翻诗集的,更有那走忧郁风的小少年们更是张口闭口,“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季好的几个小学同学在二三年纪就开始谈恋爱了,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谈恋爱,连小手都不带拉一下的。
如果平日里玩游戏有需求需要男女拉手了,老师们铁定没辙,那小女孩的手,比“贞 操带”还要宝贵,坚决的执行“摸手,不可以,拉手,更不可以。”即便是自个儿的小男朋友,也不行。
柏拉图式的恋爱被人称作是“精神恋爱”,这种爱认为肉 体的结合是不纯洁且肮脏恶心的,这位古希腊的哲学家认为“爱情和情欲是互相对立的两种状态,因此,当一个人确实在爱着的时候,他完全不可能想到要在肉 体上同他所爱的对象结合。”
景山的小孩们不认识柏拉图这位早已作古的“同道中人”,但并不妨害他们有志一同的认定“牵手和谈恋爱没有关系。”
小孩子的思想有时候很认真,他们觉得,结婚是因为恋爱了,有了爱情的婚姻却不需要婚后同床。
怎么说呢?只能庆幸,大家伙儿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的都改变了些吧,否则,柏拉图式的爱情,很容易导致人口骤减的。
在这种“我爱你,但你不能碰我”的小孩思想的笼罩下长大的季好,现在答应给她的同桌补习功课,其实是很有压力的,思想包袱不可谓不重。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了。
现在被“学生”同意回家,她还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季祥做季好的老子,其实很有成就感,他闺女学习成绩一直稳定,起码班里没有哪个女生的成绩超过她。男生的话,季祥就无所谓了,虽然他并不是大男子主义的坚定拥护者,但是,他也认为男孩子强过女孩子一点,其实没什么。
俗话说,“女怕嫁错郎”,作为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总得嫁一个比自己强一点的男人吧,所以,男孩子成绩超过自己闺女,他完全没有意见,这样优秀的男人多了,将来自己闺女挑女婿的可选择范围也大点不是?
于是,在得知李成颢的成绩尚算中上游之后,他坚决支持季好好好的为他补习,作为一个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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