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贫道奉师命而来，怎能轻易退缩？我玄门有亿万妙法，无数神通，被两位帝君破掉些许神通手段又何妨？”
玄都大法师遥遥看了柳毅一眼，忽而言道：“柳前辈或许不知，天帝手中那一柄止战之殇，实则是以太古之时，无数人族的精血魂魄融入剑锋淬炼而成。当初我人族刚刚出世不久，人丁不多，紧紧有数百万之数。可等到天帝将止战之殇炼制完成之后，天下间人族只剩下九个部落，每一个部落仅有数十人甚至数百人而已！其后过了无数年，九部人族才开枝散叶，分作九州，号称诸夏子弟。为了这绝世之剑，我人族子弟万不存一，贫道虽然是玄门首徒，拜师太上教主，可贫道的根脚却还是人族，永生永世，都不能忘却我乃人族之身。”
一言至此，玄都大法师又道：“柳前辈本是剑修，手中鸿蒙之剑不论是被我等夺取，还是交还给大尊，此剑都与柳前辈缘分有限。不如趁着今日这一战，将帝俊手中止战之殇谋取在手……此剑源于人族，理当归于人族修士之手。”
“他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红云道人向柳毅传音说道：“当年帝俊与东皇太一统领的妖族执掌天空，而战族则执掌大地。战族十二祖灵实力强横，肉身强横至极，至宝难伤，哪怕是东皇太一的混沌钟与帝俊的河洛图书这两件天地少有的法宝，也敌不过十二祖灵联手。于是帝俊就以人族精血魂魄炼制一柄绝世之剑，专门用来屠灭战族，故而此剑号称止战之殇。那一次人族差点就被帝俊屠杀得干干净净，好在我兄长镇元子把最后的九个人族部落，护在了万寿山五庄观中，以地书布置出一处大阵，这才保住了人族血脉不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庄子颂南华
玄都的根脚，乃是人族。
故而，当帝俊与东皇太一打破了玄都大法师的法术神通之后，玄都大法师也不像妖修一样，显现出圆形本体，只是一气化三清的花束被破掉，再度变回了玄都大法师的模样，只是他已经五劳七伤，七窍流血，面目鲜血淋漓。
“玄都，你还不退走，更待何时？”
帝俊凝视着玄都大法师，左手持着河洛图书，右手持着止战之殇，并没有趁着玄都大法师重伤之时轰杀他，倒是留下了三教首徒一条性命。
东皇太一则显现出了圆形本体，化作一只三足金乌，左边爪子提着一座大钟，右边爪子提着一座大山，中间的爪子则遥遥志向柳毅，可想而知，只要柳毅稍有异动，这东皇太一定然会出手。
玄都大法师深吸一口气，身上悬着先天太极图与天地乾坤图，默不作声。
帝俊又道：“太上教主让你来谋取鸿蒙之剑，估计也只是让你尽力而为。而今你使出了诸般手段，却斗不过我兄弟二人，朕奉劝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误了自身性命！你若冥顽不灵，就休怪朕不顾教主颜面，打得阁下身死道消！”
“大善！”
玄都大法师竟不反驳，口言大善，徐徐往后退了三步。
三步之后，玄都大法师又停了下来，再度转身看着帝俊。
“玄都！你真要自寻死路？”
帝俊身上杀机越发森寒，他对玄都大法师三教首徒的身份颇有顾虑，网开一面要放过玄都。可若玄都真不肯退让，帝俊未尝不敢诛杀玄都，帝俊心中念想道：“太上教主首徒，三教首徒又如何？朕若能得鸿蒙之剑，若能证得教主之位，何惧太上教主？”
玄都稍作沉默，言道：“贫道想了想，觉得天帝所言，极有道理。”
帝俊抬起眼眉，问道：“既然开口言善，为何不退？”
玄都大法师言道：“贫道是三教首徒，奉了师尊之名，前来夺取鸿蒙之剑，此番既然斗不过两位帝俊，理当退走，远离这是非之地，故而贫道刚刚退了三步。可贫道并非仅仅是三教首徒，贫道更是一位人族修士。”
此话一出，帝俊神色勃然大变，正要说话，却听那玄都大法师借着说道：“帝君手中止战之殇，沾染了我无数族人鲜血与惊魂，贫道本想要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和帝君做过一场，了结当年因果。可贫道技不如人，败在了帝君手中，这一场因果只怕难以从贫道手中了结。此事贫道已是无能为力，可我人族当中，却另有其人，能够做成这件事情。”
一言至此，玄都大法师转头看了看柳毅。
话中之意，溢于言表。
“玄都！”
帝俊眉头一皱，不怒自威，皇者之气轰然爆发，缓缓说道：“你是要助这柳毅前辈一臂之力，让他带走鸿蒙之剑？”
“不愧是天帝！帝君果然心思机敏，如此轻易就猜到了贫道心中所想。”
玄都说道：“唯有这柳前辈，才有机会与帝君了却当年那一番因果……如若能促成此事，贫道身死道消，再所不惜。”
“好一个身死道消再所不惜！”
帝俊微微一笑，身上怒气尽数收敛，淡然言道：“只要柳前辈肯留下鸿蒙之剑，朕甘愿在冥冥天意大阵当中发出誓言，任凭柳前辈安然离去，绝不动他一根汗毛！至于柳前辈日后能否修炼到战胜朕的层次，能否与朕了结当年因果，朕愿意拭目以待。”
帝君有帝君的胸襟。
诸如帝俊这般万古之前的天帝，其气魄更是远超凡俗间的帝王。
“柳前辈是否愿意留下鸿蒙之剑，贫道不知。”
玄都大法师言道：“贫道只知道，若是这一次，帝俊再度将贫道打得五劳七伤，打得战力全无，贫道也算是对人族当年的因果尽职尽责。此事我已尽力而为，自然对得起天地良心，贫道也无愧于上古战死的数百万族人。”
“好一个尽力而为！”
东皇太一突然开口，面带冷笑，浑身杀气冲天，言道：“你玄都大法师今日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太上教主指派之事，二是当年人族因果。你两件事情你都该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才对。可你却只是轻飘飘一句尽力而为，就想置身事外，想得倒是轻巧！”
“贫道与东皇陛下素来没有恩怨因果，东皇陛下为何就如此想灭杀贫道？”
玄都大法师摇头叹气，问了一问，又道：“贫道这里有一篇经文，本是幻想着有这一日，当贫道立下大教成为教主之后，再以这一篇经文为根基，收纳诸般弟子，传下道统妙诀。而今东皇陛下要杀贫道，贫道若身死魂灭，这经文难免会失传，不如就先让二位帝君听一听贫道的经书，若觉得贫道所创的经书不错，还请二位帝君将之装订成册，广布天下，也能让贫道的道统不绝。”
一本经书，出现在玄都大法师手中。
此书一出，玄都大法师却坐了下来，盘坐于虚空当中，闭上了眼睛。
一道人影身穿月白色道袍，打扮极为朴素，用一根草绳子当做腰带系在腰间，他摇曳着衣袂，从玄都大法师脑后那一圈道韵光芒当中，走了出来。
“贫道庄周，诸位有礼了！”
这身影虽只是玄都大法师的分身，却也有名字道号。这唤作庄周的道人朝周围拱手施礼之后，便摘走了玄都大法师手中经书，缓缓摊开，书上光辉照耀四方，光芒亿万丈十分明亮，却无半分刺耳之感。
《南华经》三个古字，阴刻于经书扉页。
唰！
庄周翻开经书第一页之后，他一身气息风度陡然大变，身形竟是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一段段经文念出，庄周的身形也在缓缓变化，渐渐长出了一双翅膀。
片刻之后，就化作了一只蝴蝶。
这等变化万物的手段，在神人高手看来，就已经十分稀松平常，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手段。
可是，前方二位天帝，却神色霍然大变！
“庄周梦蝶！竟然是庄周梦蝶！这世间果然有这种神通，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红云道人惊呼一声，急忙传音提醒柳毅，“柳道友，快快闭上眼睛！若稍有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以身殉道
神通一显，幻象已现。
帝俊与东皇太一兄弟二人，是两位道君，有着开天立道之威。可庄周梦蝶一出，两位道君遽然间眼神迷离，神态恍然，心神已经陷入了幻境当中。
玄都**师的庄子分身走出，施展出庄周梦蝶神通之后，又有一道分身形象，走了出来。
这分身亦是穿着帝王衣袍，头戴帝冠。
有一方印玺，端在手中。
印玺之上，写着两字，名曰：南华。
见此，红云道人传音说道：“此乃南华帝君，是玄都**师另一个分身。”
南华帝君朝盘膝不动的玄都**师拱手施礼，旋即将手中印玺抛出，印玺一分为三，显现出三本古小说籍上分别写着天地人三字。
柳毅看得清清楚楚，三书当中的那一本地书，与镇元子借给他的地书，外表看来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果然，这又是盗版。
而一直盘膝坐着不动的玄都**师忽然睁开了眼睛，凝视柳毅，传音说道：“柳前辈，速速离开此处！”
柳毅问道：“为何助我？”
“贫道本是人族修士。”
玄都**师神色平和，口中却说出一句毅然决然之言，“贫道虽是人族子弟，却又是教主门下弟子。若站在人族一方，就是对师尊不孝，若是站在师尊一方，则是对人族不忠。自古忠孝两难全，贫道纠缠其中，难以自拔，唯有以身殉道，才能求得心安。”
以身殉道！
玄门首徒玄都**师，已是怀着必死之心！
以他的实力，怎能真正斗得过两位帝君？
东皇太一与帝俊不过是暂且心神被困于幻境当中，不久之后就可以清醒过来，一旦二人神智清明，玄都**师必定抵挡不住。可玄都执意要替柳毅断后，那就只能以身殉道，以自身性命，替柳毅争取几分时间。
柳毅与此人素不相识，虽不知玄都**师为何要为了此事舍弃性命，可对于这等慷慨激昂之人，也十分敬重。
“你既然甘愿以身殉道，我便助你一助！”
柳毅言道：“我手中有二书，虽然未必都是天地人三书当中的绝世之书，却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两道光芒，冲天而起。
地小说两本书籍，从柳毅身上飞出，来到南华帝君头顶，融入了那地小说光芒之内。
顿时，两本古书冲击而去，直达东皇太一与帝俊头顶，垂下无限杀机，滚滚而去。
柳毅却并没有趁机退走，而是紧随在两本古书之后，一剑轰出！
此剑出现之时，他心中已在呼喊道：“苍狼魔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一道声音，从柳毅小世界当中响起：“本魔君为何要帮你？”
“你欠了大尊的因果，就是欠了我的因果！”
柳毅这一席话语，铿锵有力，“你若不帮我，那就合该永生永世困在小世界当中，永坐监牢！一旦我身死道消，这小世界就会流离在虚空当中，永世不见天日！”
沙沙沙！
不死杨柳树枝叶卷动，疯狂作响。
苍狼魔君不再多言，只答了一个字：“好！”
就在此刻，一道缝隙出现在小世界天空。
苍狼魔君所化石雕浑然复活，变成一卷狼烟，冲天而起，从缝隙当中飞了出去。
“哇呀呀呀！哪儿逃！”
贪狼一只趴在苍狼魔君的石雕面前，而今见到石雕化作狼烟飞起，立即追了上去，也飞出了小世界，来到柳毅身边。
“帝俊，东皇太一！”
苍狼魔君显现出大狼本体肉身，只朝前方看了一眼，神色大变，呼喊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招惹了两位天帝！你若是有道君修为，或许可以保命，可你只有区区圣贤实力，简直就是找死！”
“废话少说！”
柳毅指着尚未清醒的两位天帝，言道：“速速动手！”
“哼！”
苍狼魔君怒吼一声，震得虚空波纹阵阵，他不再多言，就这么冲撞而去，张开了血盆大口，势要把两位天帝吞入口中。
一只狼嘴，獠牙森森，大嘴方圆数千里，要吞食天地！
这魔君出现之时，虚空翻滚，异象显现。
一条天道大河，三千八百条支流的影像，齐齐出现。
那三千八百条支流当中，竟是分出了一条，垂在苍狼魔君身上，似是朝苍狼魔君体内灌入了无数精气，使得苍狼魔君威能暴涨。
咔嚓！
狼嘴狠狠咬合，将两位天帝上半身咬入了口中，下半身却留在了大嘴之外。
“天帝血肉，果然味道极佳！”
苍狼魔君狠狠撕咬着，每一颗獠牙，都相当于一柄锋利的先天飞剑，把两位天地肉身割裂分开。
听了此话，贪狼眼中出现了一抹厌恶情绪。它虽然也是一个吃货，却从不吃人，更没想过要把修行之士生吞活剥，而今又想到了这苍狼魔君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老爹，贪狼心中更是不爽，对这等茹毛饮血的行为深以为耻。
叮！
倏然，一声脆响惊天而起。
苍狼魔君一颗犬牙，竟是被崩掉了！
只见大嘴之下，东皇太一身躯急速变大，显化出万丈肉身，岿然如山，手持混沌钟。而苍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