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策就是按兵不动,静待李俊将军连好所有战船,然后悄无声息地出海,顺海路南下,趁敌不备一举攻占临安,施行斩首行动,让南宋不战自溃。”
我有些呆呆地望着薛涛,问道:“那我们便不顾处于劣势的林冲和关胜军团了?还有汴梁的空虚也不闻不顾?”
“这便是中策和下策了。”薛涛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显示出她此时良好的心境,“中策便是等待林关和李史陷于乱战时,从侧后杀出,御林军虽然只有三万人,但火枪威力巨大,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态势。至于下策就是夫君率御林军回返汴梁,这样一来虽然缓解了汴梁防御空虚之虑,却也落得个只能坐等前线厮杀结果的无奈局面。”
我灼灼地望着薛涛,心里开始急速地盘算。
下策是绝不考虑的,姑且不论李纲是否知道我的御林军已经离开汴梁,既便知道了,应伯爵也向我保证过,既便遭受十万大军的围攻,也可以坚守半年以上!况且汴梁承平越久,防御的实力只能是越强,因为汴梁的兵造将可以制造出越来越多的火枪
不过中策的诱惑却是巨大的。
我的三万御林军如果正面交战,自然很容易被李纲的百万大军碾成粉末,可如果等李纲和林冲厮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从侧后杀出,嘿嘿,只怕立时能给李纲以惨重一击吧?弄不好,引起连锁反应,可以一举击溃李纲的百万大军也说不定。
但薛涛的话却给我泼了一瓢冷水。
“夫君不要对火枪抱有过高的期望!短兵相接,火枪固然威力巨大,在双方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拥有火枪的御林军可以轻易击败任何强劲的敌人,但是,大兵团作战却是完全不同的,局部的优势不可能弥补整体的劣势。”
我有些不服地瞪着薛涛,闷声道:“那当年在烟州,我还不是凭着三千人拖住了你的十万大军?当时双方兵力的差距比现在尤要巨大!”
薛涛嫣然一笑,也不与我争辩,只是柔声道:“那时候,夫君刚刚发明火枪,奴家以前从未曾见过,自然措手不及!只是夫君就敢肯定,李纲也没有听说过发生在山东的战事?会对夫君麾下的火枪队一无所知?”
我脸色不豫,默然不语。
薛涛却是笑道:“火枪固然威力居大,但要击败火枪队却也不是难事,只需以轻骑兵以散漫阵形发起不间断的连续冲锋,火枪队便会因为填药间隙过长而被骑兵冲到跟前,一旦两军相接,火枪的威力顿时便烟消云散。”
正郁闷间,门外忽然传来士兵的通报声:“大将军,李俊将军求见。”
“请进!”我应了一声,转身在帅椅上落座,薛涛也悄然收起了粉脸上的笑意,脸色转为肃然
营门启处,李俊已经满脸兴奋地跨了进来,一进门便朗声道:“大将军,末将幸不辱命,依照大将军的吩咐,今已经造得连体巨型战船一百艘!只是其余战船皆因船体太小,委实无法连接,所以这一百之数,已然是极限了。”
“是吗?”我兴奋地望着李俊,问道,“每艘连体战船可以搭载多少名士兵?”
“除去水手和水军,足可以搭载两百名士兵在海上航行半月之久!”李俊想了想答道,“如果搭载多一倍的士兵,便需准备更多的淡水和食物,便只能在海上航行七八日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有些失望地问道:“这么说来,这支海师最多只能搭载二万御林军喽?”
李俊想了想,答道:“除非水师能够在中途获得补给,否则不可能支撑到钱塘湾。”
“嗯,李将军幸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向李俊挥了挥手,李俊领命而去。
“怎么办?”我望着薛涛,问道,“现在看来,奇袭临安只怕是不行了?如果只有两万人去进攻临安,只怕会因为兵力不足而败下阵来,不如集中全力进攻史文俊的后路,也许效果还好一些。”
“不然。”薛涛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美目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慧色,凝声说道,“李俊刚刚说的一番话,令奴家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
我听得亦心中一动,如果连薛涛自己都说是更好的想法,那这个办法肯定是好得无以复加了,便按捺不住问道:“宝贝快说来听听,是何好办法?”
薛涛微微一笑,说道:“让我们英明神武的西门庆大将军,率领他最精锐的御林军去当海盗!”
“做海盗!?”我失声,即而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薛涛的言外之音,忍不住拍手道,“好!好办法!既顺利解决了补给的问题,又可以将临安的兵力再分散掉一部份,嘿嘿,还可以扰乱南宋的耳目,以使奇袭之计效果更著!实在是妙啊。”
“不止如此。”薛涛嫣然一笑,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轻轻地却是石破天惊地说道,“最重要的是,面对海盗无休无止的骚扰,南宋军队必然会产生一种惰性,当我精锐大军在钱塘湾外海集结,集中全力进攻临安之时,南宋军队也会习惯性地认为只是小股海盗袭击,而掉以轻心,如此便给我御林军以可趁之机,届时只需精兵一万,便可一战而定临安。”
我听得心下一动,鼓掌道:“好!我们便可以命令阮小二、阮小七还有张横、张顺乔扮海盗,率领原梁山水师,以停泊外海的主力舰队为基地,对南宋沿海一路袭扰,尤其重点骚扰浙江东部沿海一带,最好能够分一部分临安的守军前去驻扎增援!然后在南宋守军习惯了我们的袭扰之后,一举进兵钱塘湾,鼎定江南!”
薛涛接着说道:“这样多出来的一万人便可以由花荣将军和史文恭将军率领,待中原战场厮杀正烈之时,从背后杀出,给右翼的史文俊大军以猝然一击,必然可以收到奇效!”
“嗯,如此一来,上策和中策兼而有之,再无需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行险进攻临安之上!果然妙极!”我点头道,“李纲——这次输定了!嘿嘿”
就在我和薛涛紧锣密鼓地策划由海路进攻临安之际,林州和曹州战场却猝不及防地爆发了大规模的会战。
李纲凭借强大的兵力,牢牢地将林冲的讨逆军团压在曹州一线动弹不得,同时右翼的史文俊集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了苏轼的大军,对林冲形成夹击的威胁!面对此如此危险局势,关胜的禁卫军团奉命东进,布防林州一线,以充实林冲大军的侧翼。
老辣的李纲选择了关胜大军刚刚抵达林州,尚未与林冲完全达成协同防守之默契之前,于稍纵即逝间捕捉到了一线战机!
李纲以方猛之弟方豹为将,率五万精兵突然渡过白水,在讨逆军团和禁卫军团的空隙之间长驱直入!如一柄利剑突然插入林冲大军和关胜大军之间,令两将首尾不能相顾!
面对李纲如此突然的出击,林冲应变迅速,急令大将董平率一支兵马尾随掩杀方豹,另一侧的关胜亦派出张清领一支军马夹击方豹,但这一切都落入了李纲算计好的步骤之内,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纲凭借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保留足够的二十万人与林冲大军对峙,其余人马悉数渡过白水,对董平的大军实行反包围,东路的史文俊也如出一辙,同样分出一支军马,对张清军实行反包围
为了救援董平和张清,林冲和关胜不得已只能再分兵救援
局势最终演变会一场大会战!
两军逐批逐次投入战场,最后超过一百万人在曹州至林州一线相互胶着,乱战一团!禁卫和讨逆两个军团虽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在李纲和史文俊绝对优势的数量之下,也显得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没有了栅栏和要塞的凭仗,南宋大军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
曹州大营,林冲帅帐。
披挂停当的林冲翻身上马,回头望着吴用,凝声道:“军师,曹州就拜托军师驻守了。”
吴用点头,勉励道:“大战已经爆发,现在再想避免已然不及!好在南宋虽然占据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兵员素质不如我军,胜负之数双方五五对开,只要林将军能够先一步击破李纲的大营,那么胜利就将唾手可得,我在曹州静候将军佳音了。”
“定不负使命!”林冲深深地和吴用对视一眼,轻轻一勒马缰,转过身来。
在林冲面前,最后的一万精锐骑兵已经被集结起来!这是林冲留做预备队的最后的突击力量,其余的十几万大军,早已经被逐次逐批地投入了战场,正与李纲的大军杀得天昏地暗!在这个局势混沌,迷乱不堪的时刻,谁能够先一步击破对方的主帅大营,谁便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林冲伸手,两名亲兵将一支沉重的铁枪递到林冲手里。
握住铁枪,林冲虚空一引,枪尖直指苍空,然后林冲低沉铿锵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身为士兵,最高的荣誉便是斩下敌将的头颅,挂在自己的马脖子上!让敌人的鲜血染红我们身上的战袍!希望你们的手脚够快,能够抢到敌军中的将领!不要让别人抢了先手啊”
一万名精锐骑兵肆意地大笑起来,林冲带着强烈藐视气息的言语霎时将他们心底的血性给激发了开来,凝重的杀机开始在校场上弥漫。
李纲帅帐,曾是大宋第一名将的李纲亦在进行最后的战争动员。
和林冲一样,李纲身边也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支预备队,这也是他压箱底的家底,一支五万人的重甲步兵!
似乎是料定了自己徒儿的性格,李纲想到了林冲肯定会以骑兵来冲击他的大营,李纲最后的力量是一支专克骑兵的重甲步兵!不过如果面对的是重甲骑兵,结果会是如何,就让人很难预料
李纲气定神闲地跨坐在战马上,在他身后,五万人的重甲步兵列成整齐厚实的防御阵形!如林的刀枪直刺长空,形成一片冷森森的杀气
李纲忽然回头望了身边的副将一眼,副将报以凝重地点头,沉声道:“大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最后一击了。”
李纲轻轻地唔了一声,目光悄然越过了眼前暂时平静的原野,似乎直接看到了正领兵冲刺的林冲,喃喃地说道:“林冲精骑的冲击力,不可小看啊,这定是一场硬仗,但这一仗一定会在南宋的光复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轻轻地抽出佩剑,李纲甚至无需发言,麾下的士兵已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士兵们纷纷以灼热的眼神望着他们的主帅,眸子里的崇拜是如此清晰!在士兵们眼中,他们的主帅就是完美的战神化身,他战无不胜,无从击败!
李纲轻轻举起手里的佩剑,刚刚仍在竭斯底里欢呼的士兵们顿时寂静下来,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李纲无上的威严!
“列阵,圆形防御阵形!”
李纲从唇间崩出冷冷的一句话,紧跟他身后的传令兵已经挥舞着令旗如飞而去,得到命令的各级军官纷纷喝斥麾下士兵,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列成了严整厚实的圆形防御阵形,密密麻麻的长枪被布列在阵势的最外沿,汇成一片死亡之灵,静静地等待林冲精骑的到来
林冲的铁枪重重下落,伴随他的一声低沉的喝斥:“前进!”
如雷的蹄声汇成一片,这一刻地动山摇!
吴用站在城楼上,目送着滚滚铁流如风卷残云般远去,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色彩。
大会战爆发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登州水师大营。
我接到急报时,刚刚准备和薛涛四女用餐,吃惊之下顿时站起身来,膝盖便撞翻了桌案,案上的菜汤几乎溅了诸女一身一脸!
“这不可能!”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报信的校官,“林冲怎会贸然出战?我不是命令过他要就地坚守的吗?”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拉住了我青筋暴突的双臂,薛涛恬淡的芳容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向那校官问道:“仔细说,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校官便详细地将战事起始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番。
随着校官的陈述,我的心开始不断下沉,刚刚准备出发从海路进袭,不想居然接到如此急报!骤然间,中原战场已经危如累卵!如果连林冲和关胜的大军都覆灭了,那么既便我赶到了临安又能怎样?
薛涛的秀眉亦轻轻地蹙紧,失声道:“李纲果然老辣!先是以方猛之轻敌冒进诱使林冲大军屯驻曹州一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灭苏轼集团,诱使关胜大军东进,然后趁关胜林冲两路大军还未达成协同默契之前,找准空隙从中插入,一举逼使林冲、关胜毫无选择地进行会战,真可谓是环环相扣,计算周密啊,唉”
我听得直挠头,感到一筹莫展,只能毫无营养地叹道:“现在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