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一下,若是没有岳飞的三百神机军,这伙神秘莫测的黑衣人肯定可以在关胜率攻城大军碾碎皇宫前击破花荣和史文恭的防御,而一旦赵玲身死我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也许到了那时候,最佳的结局便是我带着朱武等人灰溜溜地逃回山东吧。
不过,真所谓祸兮福所倚。
这次皇宫刺杀虽然惊出我一身冷汗,却也给了我一个借题发挥的极佳借口!借着这次刺杀,我将可以堂而皇之地发起一场血腥的清洗行动,将汴梁城里的反对势力一举清除
皇宫承德殿,已经被我充作临时的议事场所,命令在这里被我接二连三地发布下去,我的铁血清洗行动既将拉开帷幕!
汴梁的城门早在我赶到的时候便已经被朱武封锁了起来,任何人都是只许进不许出!
我将目光投向朱武,朱武沉吟片刻似在组织说辞,然后才沉声道:“王爷,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刺,对方的目标很明显也很阴毒,可谓找准了我方的命门要害,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的确值得我们慎重对待。”
我点头,深以为然。
但朱武接下来便语锋一转,说道:“属下以为,此时进行大肆的清洗行动有打草惊蛇之虑,很可能翻出一些小鱼小虾,却让大鱼大虾漏网!以属下看来,应该示弱于敌,勾起敌人更嚣张的行动,直到所有隐于暗中的敌人都跳出来蠢蠢欲动之际,正好可以一网成擒,彻底清除所有的阻碍势力。唯其如此,王爷才可以放下心下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我转头望着吴用,吴用也点头道:“属下赞同副军师的意见,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要想在和四方豪强的争霸中立于不败之地,一个稳固而团结的后方是极其重要的!眼下江南的方腊已经自降为大丞相,而抬出赵佶的第九子赵构为帝,建立了伪宋王朝,居然划将而治。据悉,李纲已经转投南宋赵构麾下,此时正在招兵买马、加紧屯积战略物资,不出意外,一年之内必然用兵北上,或伐苏轼或伐我汴梁,必为王爷心腹大患。”
我摇头道:“军师没有与方腊有过接触,不了解其为人,以本王看来,所谓南宋实不足惧!李纲,非常人也,方腊亦非常人也!一山安容两虎?方腊抬出赵构不过是为了缓和其与南宋残余势力的敌对情绪,等他缓地气来必然会将赵构一脚踢开,而李纲是死硬的保皇派,必然会倾尽全力辅佐赵构,两人必生怨隙,绝无可能团结对外。”
吴用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江南果然不足为惧!然汴梁地处中州,百战之地,死守不利,最好是以攻代守!诚如副军师所言,王爷果然应该引蛇出洞,一举成擒,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望着朱武,问道:“副军师可有完整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朱武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沉声道:“刺客精心策划了这场刺杀行动,其唯一的目的便是刺杀女皇陛下,一旦女皇陛下身亡,则必然朝纲大乱,极大地动摇我汴梁根本!届时非但汴梁城外四门禁军大营军心哗变,便是已经效忠王爷的关胜、张清二将,也很可能心生动摇,予敌以可趁之机!”
吴用的眸子里露出赞赏之色,凝声道:“副军师是说,王爷造成女皇陛下遇刺身亡的假象,最好还令关、张二将故意出现不稳之迹象,届时朝中百官质疑,四门禁军哗变,此时幕后之人必然跳出前台登高一呼,意欲借机扳倒王爷,王爷正好一网成擒,可是这样?”
朱武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可永绝后患!”
我霎时蹙紧眉头,朱武所提的计策固然是永绝后患的妙计,但时间上很难把握!万一这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一年不露声色,莫非我便与他耗上一年?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朱武吸了口气,凝声道:“王爷如果觉得时间上难以把握,则我们可以采取双管齐下之策,一方面造成女皇遇刺身亡的假象诱使隐藏的敌对势力跳上前台,另一方面可以令时迁在暗中加紧盘查,搜紧网绳,最好能促使对方狗急跳墙、提前动手。”
“好!”我向朱武投去赞赏的一瞥,欣然道,“就按副军师说的办!现在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这次刺杀行动的幕后指使,可能来自何方势力?”
“应该不是薛可儿小姐代表的西夏势力!”吴用首先说道,“先不提薛可儿小姐暂时和王爷还是盟友的关系,既便是薛可儿小姐有心行刺,恐怕也变不出如此庞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枫林渡和皇宫,根据被击毙的尸体计算,多达六千余人,这样庞大的力量,薛可儿小姐只怕很难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准备充足吧?”
“不错。”朱武接着说道,“其实要找出这次刺杀行动的幕后指使之人,关键是确定这伙刺客的来历!这伙刺客训练有素,斗志旺盛,无一不是武勇过人的死士!堪称是精锐中的精锐,倒像是经过长期铁血的训练的威武之师,拥有这样的一支恐怖力量,不是常人能够做得到的,除了朝中有数的几位重臣大将,再无他人。”
“司马一族在汴梁西效势力庞大,颇有庄园田地,且人口众多,极可能偷偷训练一支精良之师,如果是司马一族幕后指使,倒也合情合理,毕竟王爷杀了司马光,他们为了报仇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吴用分析道,“只是令属下迷或不解的是,他们为何不直接针对王爷设计,却要颇费周章刺杀女皇陛下呢?”
朱武亦不示弱,分析道:“还可能是李纲的残余势力奉了李纲指令,对女皇陛下动手!李纲在宋王朝为将数十年,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其暗中隐藏的实力难以估计!如果是李纲指使,要从四门禁军中抽出这样一支精良之师易如反掌,李纲刺杀女皇就显得合情合理。”
我看看朱武,又望望吴用,总觉得这两种可能都有些不妥,便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朱武便吸了口气道:“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而且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这种可能最明显!首先,行刺女皇的大批刺客都是经过秘道从赵佶寝宫的废墟里钻出来的,而那条秘道是直通双香阁里苏小小的闺房!还有就是刺客身上的黑衣,经过属下分析,其质地精良乃是出自江苏姑苏的产品,放眼全天下仅此一家,再无分号。”
“苏小小?姑苏!?”我听得满头雾水,“这能说明什么?”
朱武掠了我一眼,凝声道:“苏小小乃是艺名,其实她的本名是苏小妹!根据时迁探查,此女实乃江南王苏轼幼妹,在六年前化名潜入汴梁,刻意接近赵佶以为耳目,替苏轼探听朝中消息。”
吴用倒吸一口冷气道:“如此说来,这江南王苏轼果然嫌疑最大!否则很难解释这大批黑衣的出处,以及刺客大批经过双香阁苏小小闺房的疑问。”
我心中越发郁闷,冷然问道:“但江南王苏轼有什么理由刺杀玲儿呢?莫非是想搅乱天下局势,将方腊的矛头引向我汴梁?他好在从中渔利?不太像”
“也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朱武说道,“属下已经命令时迁将苏小小严密监视起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方的监控。”
我凝重地点头,向朱武道:“立即命岳飞率三百神机军及五千禁军前往西效司马庄园,全面清剿司马一族残余势力,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
朱武领命而去。
我又向吴用道:“军师,你和凌振就幸苦一些,加紧在汴梁设立作坊,加紧制造火枪火药,注意保密措施,一定不能让对手有任何渗透的可能!”
吴用亦领命而去。
我这才霍然抬头道:“有请关胜将军及张清将军。”
大门开处,关胜和张清两将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以最高的抱拳礼向我致敬。我挥手示意两人落座,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两位将军,对眼下的局势有何看法?”
关胜和张清对视了一眼,由关胜朗声道:“眼下局势颇为不乐观!汴梁百战之地,放眼天下四面尽是敌寇,南有伪南宋政权,东有江南王苏轼割据,西南有王辅,西北有张郎,都割据地主不服朝廷号令!在北方还有辽兵压境,以及河间晁盖作乱,林冲将军腹北受敌正率军苦苦支撑,大名府守备梁师成又态度暧昧,举棋不定,更西面,西夏王拓拔元昊励精图治,雄心勃勃真可谓危机四伏啊。”
张清也沉声道:“关将军所言极是,还望大将军能够以武治下,奋发我大宋子民勇武之心,扬我大宋诤诤军威,如此,纵四方敌虏齐至又有何惧!”
“说得好!”我击掌而起,大手一挥森然道,“我大宋有关、张两位将军,真乃天下苍生之幸事也!待时机成熟,本将军必以两位将军为帅,各率一支雄师出战,平定四夷,扬我大宋国威!只是唉”
我的一番话令关、张二将双目一亮,激起了他们心底埋藏已久的豪情。
关胜更是手抚长须,起身奋然道:“大将军何事烦心?末将愿意替大将军仇忧。”
“没什么。”我假意摇头不说。
张清便推案而起,作色道:“大将军如此见外,末将请辞,禁军教统领之职还是另请高明。”
在关胜和张清的连番催促下,我才颇有些疑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昨天的事情两位将军也看见了,汴梁城里竟然隐藏如此庞大的敌对势力,所以本将军在想,一旦两位将军率领大军征战在外,京中守备空虚之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当是什么疑难事情,原来竟是这事!”关胜大手一挥,森然道,“请大将军下令,末将愿率一支禁军,三日内便肃清京中的残余阴险分子,定使京中各方势力遭受灭顶之灾,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关将军不可。”我连连摇手道,“此次刺杀,关联重大且计划周密,显然是高人在幕后指使!我方但不可轻举妄动!唯有找准时机倾力一击才可以奏效。”
关胜和张清再度对视一眼,朗声道:“末将等但凭大将军吩咐,无不从命。”
“好。”我灼灼地望着关胜和张清,凝声道,“本将军命令两位将军自离开皇宫后,即刻率领所部禁军出汴梁城扎营,且对本王的号令阳奉阴违,拖延行事,给外人以两位将军与本王心生怨隙之假象。”
关胜和张清凛然,深深地望着我不语。
关胜良久才叹息道:“大将军如此将兵权下放,莫非不担心末将和张将军会率军前去投奔恩师李纲?”
我微微一笑,说道:“关将军所向往者乃是武将的荣誉,并非李纲麾下效命!本王又何忧之有?且关将军真以为在伪南宋更有发挥之余地,本王纵然强留也没甚意思,是也不是?”
关胜再叹息一声,慨然道:“关某今日方才真正服了大将军!关某今日以祖宗关帝爷的名义发誓,此生誓死追随大将军,如有二心,天地不容!”
声落,关胜锵然一声跪落尘埃,张清亦跪倒森然道:“张某亦如关将军,誓死效忠大将军,水里火里,绝不皱一皱眉头。”
我满心喜悦,赶紧扶上两将,欢声道:“两位将军请起,本王诚惶诚恐,唯恐辱没了两位将军的爱惜。”
关胜和张清再拜而起,双双一正虎躯,虎目里射出森然冷焰,抱拳齐声道:“末将告辞,大将军保重。”
目送关胜和张清两人远去,我心中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确信,关胜和张清已经再无异心,全心为我所用了!现在我已经张开了漫天大网,造下赵玲身死的假象,只等那幕后指使之人跳出前台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赵玲的寝宫,心中冷冷一笑:他真的会上钩吗?
按照预定的计划,皇宫很快便被严密地封锁起来,任何人没有我的大将军令都不能肆意进出,赵玲的一切消息都被严密封锁!包括蔡京等人在内的所有大小官员,都不得进宫拜见女皇陛下
又在有心人的刻意散布之下,汴梁城里谣言四起。
每次朝议,都是我大将军代帝行事,越来越惹来群臣的责问,到最后甚至有官员当朝辱骂我软禁了女皇陛下,意欲谋权篡位!我不理不睬,既不斥责也不发怒,只是任由别人责难,皇宫却是一如既往地严密封锁住,不令任何人进出。
关胜和张清奉我之命,各率十万禁军出汴梁四十里下塞,并且当着万千将士的面与我大吵了一架,各种流言的版本在汴梁里四处传播,其中最广的一种便是我和关胜、张清两人因为权力分配不均,反目成仇,关胜与张清两将率领所部禁军离京出走云云
一时之间,汴梁里竟然成了空城一座。
原本就对赵玲即位心有不满的百官便纷纷从暗中走向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