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得得已来面前,尤丽瑛芳心大跳,来者竟是一位老者,与一位英俊出色的青年。
尤丽瑛不看这青年则已,一看顿觉胸中情思潮涌,支持不住,慌忙努力咬牙,将眼紧闭,不敢再看。
耳闻那一老一少下马来看,而那老者竟是武林中闻名的“百草神医”秦齐!
秦齐是个老经验,一看此女顿时惊道:“哎呀,不好,贺定远快来,这位姑娘误食了瑶草灵芝。”
那名叫贺定远的少年急问:“秦伯,瑶草灵芝是甚么东西?如何解救?”
秦齐道:“这东西虽是仙草之类,但因具有极强媚阳作用,万万不可生食,尤其是女人。。”
贺定远急问:“若是女人生食,难道就没活救了吗?”
秦齐道:“只有一法,但也很为难。。”
贺定远声中已透出愤怒道:“秦伯你说甚么话来,再难的事,我们总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秦齐却不动怒,缓缓说道:“是呀,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贺定远,你说的话可得要算数,稍停我叫你怎样做,你可不能反对。。”
贺定远立答:“但求能救得这位姑娘一命,秦伯有何支使,小侄万死不辞!”
秦齐道声“好”说出办法:“凡人生食灵芝瑶草,若不及时与异性好合,一时三刻必将精血壅塞暴毙,这位姑娘似乎内功甚有根底,误食之后支持至今已属不易,但若不快快设法必然难逃一死。。”
少年大叫道:“秦伯,你的意思我懂了,此事断断不能,虽然小侄尚未婚配,这事虽是救人,却难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小侄断断难以遵命。”
辔铃响处,少年似乎要扳鞍上马离去。
尤丽瑛听得清楚,芳心之中暗暗对少年钦佩,但同时那猛烈的欲火又燃烧起来,痛苦不堪,不禁呻吟出声。
秦齐大喝:“贺定远,你滚回来!”
跟著怒道:“你说话算不算数,亏你还是侠义中人,怎地如此拘泥?
你不见那姑娘臂上守宫之砂宛然,分明尚是个未出阁的处女,你又未婚娶,这番可不是天缘注定么!”
贺定远忍不住的望了在地上痛苦挣扎呻吟的尤丽瑛一眼,左臂上一粒艳红守宫痣嫣然醒目!
秦齐道:“救了她之后,你们结为夫妇,可不是正好?难道人家如此出色人才,你还不满意不成?”
贺定远急急分辨:“秦伯,我哪有这等意思?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秦齐走到尤丽瑛身边问道:“姑娘,我们的话想必你已听到了,老夫秦齐,人称‘百草神医’我绝不是骗你、吓你,这番若再耽搁只怕性命不保。”
尤丽瑛已经痛苦得全身都要爆炸成碎片似的,根本无力回答他任何一字。
秦齐又道:“这位是我的世侄贺定远,也是侠义后人,尚未娶妻,老夫私意,一切从权,就让他救你,以后结为夫妇,你道可好?”
地下的尤丽瑛此时已说话不出,只努力将头摇了几摇。
“百草神医”秦齐大奇,喝道:“怎么啦?你是不愿意,难道你愿意死不成?”
尤丽瑛又将头连点,贺定远见了心中恻然,说道:“秦伯,这位姑娘不愿意,我们不能勉强,算了吧,我们就在这里守著她,直到她香
消玉殒。。”
他那“香消玉殒”四字说不出口,如此美貌年轻娇娘身死荒山,谁人能不为怜惜。
秦齐怒喝:“胡说,你不知‘乱命不能从’吗?这位姑娘此时药力行散,命在须臾,神智昏迷,焉能自己作主?我们应当一切从权。”
再问一声:“这位姑娘,蝼蚁尚且贪生,我的侄儿绝不会辱没你,如今我再问一句,你到底是肯也不肯?”
地上寂然无声,并无反应“百草神医”嘘了一口长气,说道:“好了,女孩儿们对这种事是不会承认的,不反对就是同意,贺定远,你。。
你开始吧。。”
贺定远只是搓手,秦齐又猛喝一声:“怎么啦?还不快点,再等一会,人死了,你罪孽难消!”
猛地醒悟,说道:“该死,我也是老糊涂了,这等事怎能有外人在旁,我该回避才是。”
连忙纵起,头也不回,跃向远处一座林子。
这里,年轻的贺定远无奈,伏下身来轻轻低唤:“姑娘,姑娘。。”
他不见反应,只见她星眸紧闭,面红如火,气息咻咻,分明是欲火燃烧,强用功力遏住,已是不支即将昏迷。
不敢怠慢,轻轻为她褪下衣衫,尤丽瑛可是动也不能动,任由他摆布。。
当那雪白皓体,裸裎在贺定远眼底时,他不禁心头狂跳,热血沸腾,喃喃说道:“姑娘请恕在下鲁莽,我这绝非轻薄,乃是事出无奈,救你的性命要紧。。”
搂抱玉人,贺定远温柔施为。。
鸿蒙初辟,落红点点。。
两人就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荒山之中结下了一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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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贺定远慌忙为尤丽瑛穿好衣服,一旁注视,果然,她脸上那晕红渐褪,重浊的呼吸也渐渐变为均匀而平稳。
他轻轻呼唤:“姑娘,姑娘。。”
可是她星眸紧闭,兀目不醒,贺定远只好扬声高叫,道:“秦伯,秦神医!”
“百草神医”秦齐赶来,对这姑娘检视一遍,说道:“好了,不妨事了,她的性命已获保全,此后只须好好休养,即可复元。”
就由贺定远背负起尤丽瑛,将她运到大雪山下。。
客舍住下“百草神医”秦齐亲自为她悉心治疗。。
当尤丽瑛醒后,发现守宫砂已失,秦齐婉转说明一切之后,尤丽瑛清泪流下,先向秦、贺两人道谢,然后表示,此身仍是难免一死,辜负了两位好意著实惭愧。
贺定远此时已爱上了这位姑娘,一心想等她痊愈之后就结合为美满良缘,不料尤丽瑛说出这等话来!
“百草神医”秦齐初以为尤丽瑛是不喜欢贺定远,或是已经另外有了心上人,心下不无恼怒。
等到尤丽瑛将隐情说出,才知她是七花门下首徒“寒月芙蓉”有这一项苛刻规定,不由得对尤丽瑛大表同情,同时也觉得事情确是十分辣手。
尤丽瑛哭著要死“百草神医”义愤形之于色,拍胸担保,决定成全这一对优秀的年轻男女。
送佛送到西天,亲送尤丽瑛返回七花门,当面向“寒月芙蓉”解释,凭他“百草神医”在江湖薄誉“寒月芙蓉”再不讲理,但她总也是一帮宗主,不能不通人情,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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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神医”秦齐带著尤丽瑛、贺定远来到七花门,谒见“寒月芙蓉”。
“寒月芙蓉”忽见两名男子随著自己的首徒归来,两人面色凝重,尤丽瑛珠泪盈眶低头不敢仰视,不用说乃是发生了事故。
芙蓉仙姑鼻孔之中,冷冷一“哼”大模大样,在“百草神医”秦齐道出了姓名字号之后,明知他是侠义中人,但这位七花门主竟然大剌剌地摆起架子来,毫不理睬。
秦齐无奈,忍著一腔怒火,委婉将一切说明。
“寒月芙蓉”静静的听他叙述,待得叙述完毕,七花门下一干女徒群都心情紧张,为大师姊捏一把冷汗。
只见师父面寒如冰,冷冷地朝秦齐、贺定远一瞥,转向尤丽瑛喝道:“孽徒,你做的好事!”
可怜的尤丽瑛,此时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寒月芙蓉”掳起她的衣袖,臂上砂早已泯没,冷冷喝问:“孽徒,你知罪吗?”
尤丽瑛哽咽答道:“徒儿知罪。”
“寒月芙蓉”怒道:“既然知罪,为何还不快快自戕,来此见我作甚?”
尤丽瑛再拜,凄声道:“徒儿遵命就死。”
立起身来,一头向厅前台阶撞去。
慌得“百草神医”秦齐与贺定远两人,双双出手拦阻,七花门下八个师妹一齐跪倒,为师姊乞命。
尤丽瑛嘤咛一声,绝望悲慎,叫声:“定远,感谢你的一番情义,我们来生再见!”
猛地牙关一咬,待要咬断舌根而死。。
“百草神医”秦齐何等身手,袍袖一拂,立刻点中了尤丽瑛的晕穴,及时制止了她的自戕。
尤丽瑛晕死厅前,一干女徒全都跪倒,乞求师父饶恕“寒月芙蓉”
仍然毫不动容,喝令众女将秦齐、贺定远两人逐出,将尤丽瑛乱刀分尸。
这下子惹恼了百草神秦齐与少年贺定远,明知万万不是对手,激于义愤破口大骂,痛责“寒月芙蓉”人面兽心,全然不知是非!
尤丽瑛是为了这个师父才身入深山采取灵药,才遇到这样的结果,罪魁祸首应该是你这个做师父的!
秦齐、贺定远又痛斥“寒月芙蓉”行事乖张,不明事非,如此良善女徒竟能忍心处死,枉称侠义中人,此等行径传出去必然要令人齿冷。
“百草神医”秦齐与贺定远两人,久闻“寒月芙蓉”恶名,激怒了她焉能活命?两人早已不顾生死,索性痛快大骂!
直骂得“寒月芙蓉”狗血淋头,慷慨激昂,声震屋瓦。
两人骂得累了,秦齐与贺定远两人表示绝不含糊,若是不赦尤丽瑛,两人情愿与她同死。
不料这番,竟然奇迹出现“寒月芙蓉”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因他两人这一骂,骂得她回心转意,答应饶恕尤丽瑛一死。
但又提出苛刻倏件,要贺定远此后浪迹天涯,为“寒月芙蓉”寻找一支千年成形茯苓来。
这里七花门下先将尤丽瑛幽禁石室,直待贺定远找得千年茯苓来时,两人始可团圆,否则生离即如死别,一对情侣永远不能见面!
千年茯苓罕世难逢,这等难题,何异是折磨这一对情侣,叫他们慢慢死亡。
七花门下八位师妹都同情大师姊与姓贺的少年,但“寒月芙蓉”
言出如山,此番已算是顾念师徒之情了,众女徒怎敢再求?
贺定远确是不愧为侠义中人,既然应允,将尤丽瑛救醒后,安慰
娇妻请她安心等待,自己这就要浪迹天涯去寻那千年茯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找到,完成使命,回来与尤丽瑛团聚。
尤丽瑛流泪答应,表示坚信丈夫必能完成使命,她将在石室苦挨岁月,十年、二十年,永不改变。。
这一对小夫妇就在七花门大厅上相拥而泣,依依不舍,相互安慰,相互叮咛。
厅上八位师妹都不忍卒睹,感动落泪,秦齐老泪纵横,已决定以残年余力去帮助贺定远完成使命。
只有“寒月芙蓉”果然是铁石心肠,目睹之下毫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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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贺定远温柔多情,看在梅湘吟眼中,不禁心中难熬妒恨,一心一意要把这个“准姊夫”弄到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贺定远对尤丽瑛爱情坚贞,怎会与梅湘吟勾搭?
而这次,梅湘吟遇上了贺定远,她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陪著贺定远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嘘寒问暖的,就如同是贺定远的妻子般,呵护得他无微不至。
贺定远还以为这梅湘吟乃是尤丽瑛的师妹,表现虽然过火,却也算一片天真。
他再看梅湘吟手上、背上的守宫朱砂痣宛然艳红,自然更认为这梅湘吟是个纯情姑娘家。
二人转过一道山脚,那梅湘吟已笑指江河如带的秦川,笑道:“贺师兄,你看,我们就要到秦川了。”
贺定远道:“是的,梅湘吟姑娘!”
梅湘吟道:“今夜咱们住在哪里?”
她故意抛个媚眼,又道:“你说呢?”
贺定远道:“当然住客栈了。”
不料梅湘吟却摇头,道:“不!”
贺定远一怔!道:“不?”
梅湘吟道:“我住客栈住腻了。”
贺定远道:“咱们出门在外总以客栈为家,不住客栈住甚么地方呀?”
梅湘吟道:“住山洞。”
贺定远道:“哈。。你要住山洞?”
梅湘吟道:“山洞怎样?许多人住过山洞。”
贺定远道:“山洞有猛兽,吃喝也缺少,睡觉更是不舒服,而你,梅湘吟姑娘。。”
梅湘吟道:“我怎样?”
贺定远道:“你是个姑娘,更不方便住荒野了。”
梅湘吟道:“我为甚么不方便?”
贺定远道:“你若跟著我反而住山洞,以致你大师姊知道了,她会说我不是的,没得能照顾好她的师妹。”
梅湘吟翘起俏嘴,道:“又是大师姊,你心中只有我大师姊呀,就不想想我!”
贺定远哈哈一笑,道:“别那么说话,将来总是一家人的,是不是?”
梅湘吟道:“不说别的了,今夜住山洞。”
贺定远道:“秦川大山有山洞,过了秦川。。”
梅湘吟立刻笑笑,道:“这儿也有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