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涤尘诧道:“哪里跑出来个吕金花来?”
阿玉把遇九固强盗,上九固山寨的事一说,孟涤尘忍不住好笑道:
“你这刁猴子,心里到底藏有多少古怪?才不久又有一桩岔事。。好吧,你将内功练诀念上一遍,我听是否相同?”
阿玉应声念道:“抱元守一,大道修真。。”
孟涤尘不待他念毕全篇,即拦道:“不必念了,我的是‘抱朴归真,以气养元’。可见两部秘笈并不尽同,若果你的是梅霖所遗,我的便不该是,若果我的是,你的便不该是。”
这也说不定哩,因为梅霖所遗的那小册子上,根本没有文字,只因阿玉曾学过盈虚图诀,才看得懂秘笈上的线条和图像,自己练习体会胡乱编出一套口诀来,到底念的这套口诀对抑不对?阿玉自己不能确定。。
阿玉道:“你那本秘笈若是在身上,给阿玉过目便可知道啦。”
孟涤尘道:“可惜秘笈在半屏那孩子身上,被她带走了,不然。。”
阿玉不觉“啊”一声叫道:“半屏姊姊往哪里去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孟涤尘道:“她时常一出去就是七天、八天,不必著急!”
阿玉道:“莫非被老贼擒住去了?”
孟涤尘一怔!旋又摇头道:“凭梅湘吟那贱婢结交的下三滥,要擒半屏那是梦想,而且她连包袱都带走,想是那老贼逃走,半屏急急追
去了。。”
瞥见阿玉一脸迷惑的神情,又笑道:“你在想些甚么?”
阿玉嗫嚅道:“半屏姊姊本来长得很美么?她为甚么要把半边脸装成那样?”
孟涤尘道:“你怎么知道她半边脸是装的?”
阿玉道:“因为我看到了,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
接著就将在水中追逐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孟涤尘叹道:“半屏这孩子,已经对你动情啦!”
阿玉吓一跳道:“你说甚么?”
孟涤尘叹道:“这孩子曾发誓,绝不教任何男人见到她另半张面孔,除非已经嫁了人。”
阿玉“哦”了一声,还是不懂这跟动情不动情有甚么关系。
孟涤尘又道:“既发过这样的毒誓,如果不是已对你动情,又岂会让你看上一次?”
阿玉回想那一次,孟半屏果然早已知道阿玉就潜伏在那水草芦苇之间,没有远离,而她揭下丑脸化妆的动作,也的确像是故意要让阿玉看的。。
想到这里,阿玉吓了一大跳,叫道:“你是说,她打算要嫁。。嫁给我?”
孟涤尘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瞄著他,阿玉又惊又急,道:“为甚么?她为甚么要发这毒誓?为甚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孟涤尘叹道:“女孩子愈长得美,就愈会惹来烦恼,还不如长丑的人能多享几天清福。。”
阿玉道:“还有呢?”
孟涤尘道:“还有甚么?”
阿玉道:“就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这样就发这么重的誓,戴这么麻烦的面具?”
孟涤尘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冷冷道:“对,就只这么简单,没有别的理由!”
阿玉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我不能接受她的美意。。”
孟涤尘道:“为甚么?是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
阿玉道:“不不,不是,是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女人。”
孟涤尘失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甚么关系?”
阿玉想了想,道:“还是不行。。请你转告她,我不能辜负她一片真心。”
孟涤尘道:“你自己去告诉她。。”
看看天色,孟涤尘又道:“好了,也不要再扯那些无聊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你既然练的是梅霖小册子上的图像,待我一式一式摆出来给你看,看是相不相同。”
阿玉注目看去,只见孟涤尘双腿交盘,双掌捧腹,双目垂帘,双肩下坠,心想:“由这一式看来就已不同,我的盘腿是左腿在上,双掌放于膝上。。”
他蓦地记起“盈虚奇功”图诀有一式和这个相似,暗道:“难道“霜华仙姑”那秘笈是专给女人练的?”
孟涤尘摆好一式,立即问一句:“相不相同?”
阿玉摇一摇头,并对不同的部位说出。
孟涤尘笑说一声:“再看。”
接著又摆出第二式,阿玉再看时,第二式不但与梅霖的不同,与“霜华仙姑”也不同了,只好摇一摇头。
孟涤尘一式接连一式摆了下去,阿玉看来有的相同,有的不尽同,有的则根本不同,都一一对这位姊姊说了。
孟涤尘摆得起兴,竟是愈来愈快,简直就像在演练一种诡异而不连续的舞蹈一样。
最后阿玉仍然摇摇头说一声:“还是不像。”
孟涤尘咯咯笑道:“不像就由它不像吧,我也没法子教它像啊。”
姊弟两人在欢悦的笑声中结束这场趣事,但却各在心里藏著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孟涤尘的招式与阿玉的相类似,而在练气方面又大不相同?
无论如何,孟涤尘与阿玉十分投缘,当天便将自己无意中获得的武学传授给他。
阿玉天资过人,而且有了两门武学的根底,学来也并不难。。
一连半个多月,便将孟涤尘多年所学全部得去。
虽然内功尚需多加锻炼,然而掌剑合一的招式已是勉强可用了。
孟半屏还没有回来,但阿玉心急梅洁洁的下落,就再也待不住了,吞吞吐吐向孟涤尘表示,想要走了。
孟涤尘道:“你真的要去找梅洁洁?”
阿玉道:“是,一天不找到她,我一天不能安心。”
孟涤尘道:“你要上哪里去找?”
阿玉坦承道:“不知道。。”
孟涤尘道:“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闯?”
阿玉道:“梅洁洁的心愿是唐诗真本,我听说那真本曾在武昌出现过,她若真的平安出来了,就一定会去追查,我若也去追查,就一定能与梅洁洁相遇。。”
孟涤尘想想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好,你先去,我在此等到半屏,交代一声也会去!”
就这样约定了,阿玉向这位新结识的姊姊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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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孟涤尘所说“脂粉魔君”梅湘吟淫荡成性,是爱偷腥的猫,见了鱼儿没有不想吃的。
刚才见到阿玉,果是人间美男子,只可惜他心眼中有个圣洁的“梅洁洁”梅湘绮,竟能在最后一刹那醒觉,不受她引诱。。
而且武功机智都是一流,自己在她手下几乎吃了大亏,幸好藉“水遁”而逃,连一同前来动手的“无影客”胡独也因而失散,实在心有不甘。。
前面就是老通城,心头突地一动,原来几天前曾发现一个很不错的男子,是这老通城的望族独生子。。
那个阿玉弄不到手,心痒难熬,今晚不如找他解馋。。
月黑风高,老通城的十字大街一片死寂,除了南门附近的“高升客栈”门口挂的一盏气死风灯还在亮著之外,便甚么声音也没有了。
大家都入睡了,梅湘吟却一觉睡醒了,开始洗澡,开始化妆打扮。。
一身淡红劲装,长剑插在背上,推开后窗,腰杆一挺便落到了客栈的墙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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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湘吟是个十分秀气美貌的女子,身材苗条修长,皮肤细致白哲,那五官更是妙到好处难形容,只不过她的眼神水汪汪,鼻尖更是带点妖,正就是淫娃之流的女子。
她的动作快得宛如狸猫般“唰”的便又窜上了附近房顶。
在栉比鳞次,连绵不绝的屋脊上,梅湘吟似乎是轻车熟路的跃向了靠城西一座大院。
她的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在那滑不留手而又高低不平的屋面上飞奔,就如同踩在宽敞大道一样,俐落极了,也稳当极了。
梅湘吟的工夫一等一的高绝,而她却也有著一种深切的饥渴,更透著阴冷的意味。
当她跃入这座大院的时候,她似乎仍忘不了替她自己的发型、衣
著加以整理,也许,嗯,这是女人的通病吧。
这梅湘吟在花桥下稍停,便转而扑向正面一幢小楼上。
她不是沿著楼梯上,而是拔身越过栏杆跃上去,稳稳的站在一个花窗前。
只见她斜目往窗内望去,不由得笑了。
不知甚么时候?这梅湘吟的手上多了一柄小巧的利刃,她沿著窗隙自外向内挑去,轻轻一拨“卡喳”一声细微的轻响,窗内的木栓已开,花窗应手而开。
她侧身收刀,动作之快,显是个中老手。
她绝不是要盗取甚么东西,天下至宝也不会放在她的眼里。
她是来找一个人的,老通城的望族侯家长房独生子,侯秀亭。
这侯秀亭年方弱冠,风流倜傥,早已引起不少女人的遐思。
正因为如此,才会引来这位梅湘吟半夜前来“造访”。
说造访那是好听的话,找乐子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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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湘吟手掌贴窗,缓缓的将窗儿朝里轻悄悄的推开,然后,她把身子侧闪,稍停之后发觉里面没动静,她这才错身跃进楼内。
房中陈设雅致而明洁,那桌面上放置的书籍与文房四宝,平整而又光亮,尤其是靠东边的睡榻上,横躺著一个修长的男人,外罩挂在床一边,锦被半掩在身上,横枕舒畅,出气均匀,显然正在好睡。
梅湘吟站在榻前仔细看著睡梦中的男人,而他,正是老通城公认的美男子侯秀亭。
这样的美男子,真是令人垂涎欲滴,梅湘吟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更将垂下的一半罗帐拉起来,她俯身仔细看,露出一副贪婪的眼神,尽在这男的身上游视著,真的看了个够。
楼上光线不太亮,但也足以看清睡梦中的侯秀亭,那张细皮白皙的脸孔,他的确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如果侯秀亭扮成女人,他一定比女人还女人。
梅湘吟低头又伸手掀开被子,吃吃浅笑的歪著屁股坐下来。
她好像同丈夫同床般的轻松,就那么脱掉全身衣衫,散掉一头秀发,宛似一头温驯的小猫般,贴在侯秀亭的怀里了。。
她的动作十分细腻,也很自然,她为沉睡中的侯秀亭解著睡衣,也不时的送上香吻,就好像她的一切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只有妻子才会有的动作。。
终于,侯秀亭嗯哼了。。
侯秀亭应该醒来的,但他只是嗯哼。。
他其实早就醒了,因为他中了这夜行女子的手段,他只有嗯哼,却无法真正的醒来。。
醒来而不能动,真是痛苦。。
尤其梅湘吟在拨弄著他的时候,侯秀亭哼声更大。。
他发觉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因拨弄而有些无法自制的味道,他更发急。。
梅湘吟并不立刻采取行动,她只腻在他身上耳鬓厮磨,在他口鼻之间吐气如兰,道:“侯公子,你今夜艳福不浅呐!”
但侯秀亭只能哼哼,不能回答。
梅湘吟一笑道:“侯公子,我是慕名而来,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侯秀亭睁大了眼睛,突然一把尖刀比在侯秀亭的下巴上,梅湘吟又道:“我的作风是两情相悦,我不要抱个臭皮囊寻快活,那太没意思了,所以。。”
她似乎忍不住的在侯秀亭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又道:“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你得小心伺候。。但你若反抗或喊叫,姓侯的,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侯秀亭又是几声哼哼,他还瞪大了眼。
果然,梅湘吟的一手在侯秀亭的下元处暗中戳点,侯秀亭“咯”
的一声,全身一震,可以动了,但旋即欲撑身而起。
梅湘吟一声冷笑,道:“想死?”
不料她的话甫出口,侯秀亭的双手疾出,指掌并用,挟著丝丝劲风直袭怀中女人。
侯秀亭甘愿挨刀也不臣服,梅湘吟当然不会此刻杀人,她全身不动,只以左手疾应,便生生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这梅湘吟的武功太高了,侯秀亭不是对手,只“吭”一声,又变得老实了。
梅湘吟吃吃一笑,道:“你倒是硬骨头,本姑娘却也偏爱你的这一套,嘿。。”
侯秀亭还是开口了:“你。。你是谁?”
梅湘吟道:“废话!”
侯秀亭道:“怎么说?”
梅湘吟道:“你若知道我是谁,你就别想活了。”
侯秀亭道:“你想怎样?”
梅湘吟道:“还不明白吗?找快活呀!”
侯秀亭当然知道这女子的目的,但他却再也想不到,江湖之上还有女采花大盗的。
这女子就是。
侯秀亭只怪自己武功太差了,是的,他若知道此女来历,便只有认栽。
但侯秀亭在一窒间,道:“天下男人有的是呀,你为甚么一定找上我?”
梅湘吟道:“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