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绍光一本正经的道:“王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鞑~子癣疥之患,定能一战而平。”
何沐恩摇摇头,笑道:“皇兄现在估计已经出了山东了,要是他到了,我还没有拿下北~京,那就笑话了。我终究是海军将领,这陆上纵横的事情,肯定是比不上陆军的人的。”
“皇上将五万大军交给王爷,就是看重王爷、信任王爷的表现,王爷不可妄自菲薄啊。”韦绍光又道,“况且我军素质倍于清军,又有上千门火炮助阵,虽然我军数量与清军差不多,实则远胜于敌。”
何沐恩拍了拍韦绍光,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基情滚滚的相视一笑,在他们身后则是车辚辚马萧萧的行军场面,一辆辆临时征用来的畜力车,装载着口径大小不一的火炮,伴着吱吱悠悠的声音,朝着北~京~城进发着。
就在皇家陆军和海军陆~战队五万~人马朝着北~京进军的时候,北~京~城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初时,北~京~城的居民们看见巡~捕营的大~爷们满街乱窜,还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以为又是什么检~查或者是定期敲诈之类的业~务。有句话说,京里的小民都比九品县官高一头,且不说多少人跟官~员沾亲带故,单是住在皇城脚下,那便是一番荣耀,这胆气则壮得多。
只是,巡~捕营一出手,就不停了,越来越多平时不怎么见得大~爷,或者是旗营里整日提鸟笼子上~街的主~子,今日都是如丧考妣地穿上黄、白、蓝、红色的棉甲,衣~衫~不~整地爬上了京里的各大城墙城门,钻进了一个个碉堡里。
“贝勒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今日主~子们全都上了甲胄,却是皇上要游猎,还是张罗什么大典啊?”一个因为有些家底,能周~济些许个有身份的旗人的商贾拦住了街上的一个穿着白甲的旗丁,仗着这个旗丁欠着他不少银子,径直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事情。
这旗丁祖上若干代之前,估计也是直系皇亲国戚,只是到了自己这代成了贝勒,却也是尊贵的,就是不学无术,擅长败家,才沦落于此。
这位贝勒虽然知道营里叮嘱过,不得宣扬蓝衣军来袭的事情,但是奈何嘴大这个毛病管不住、改不了,见了熟人,就抱怨道:“哪是那样的好事,这南蛮打过来了!也许没个一时半刻就到北~京~城了。前日间,这蓝衣贼偷袭了大沽口,又偷城天津,脚底板跟长了翅膀似的,谁知道这群孙~子能跑多快,贝勒爷我要是不~穿甲搭箭的,谁来护佑你们?”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失色,商贾连忙作揖打千的,一时之间,竟然缓解了这位贝勒爷的紧张,摆出了天下第一名将的样子,安然受礼。
商贾忙问道:“贝勒爷,这贼军要来了,怎的不快些出城躲避?”
贝勒脸色一青,骂道:“爷爷我站在城头挨枪子炮子的,哪个白眼狼养得敢他~妈给我弃城而去?”
商贾拉了拉他,小声道:“那皇上、太后呢?总不能就这么陷在京里吧,万一事有不谐”
“你以为都傻啊?!肃顺那小子别看整日天老大,他老~二似的,目中无人,手底下那帮子新军,有几斤几两爷爷我见识过!可那南蛮的蓝衣贼却不是好想与的,这些年头,这蓝衣贼屡屡见仗,你可见败过一阵?这京~城八成我看~守不住,我们旗人说不得得回关外去。只是那蓝衣贼来去如风,指不定现在在什么地方藏着呢。万一皇上太后一出城,就碰上了贼军,没了高城宽墙,拿什么去挡?若是贼军来得慢,估计这北~京~城里早没人影了,唯今之计,只能打打看看了,希求退敌之后,能带着咱们一众旗丁回盛京去。”
商贾连连点头,随即想明白自己是汉~人,得说些客套话,道:“贝勒爷莫慌啊,我瞧着我大清天时还在呢,这蓝衣贼说不得是来显显威,吓唬吓唬诸位的。这南蛮不得~人~心,早晚得完蛋。”
贝勒拍了拍商贾,满意地道:“不错不错,你倒是懂得进退的。”
两人客套了片刻,商贾就告辞而去了。
商贾一拉自己的家丁,黑着脸道:“还愣个什么,收拾家什细软的,赶快出城啊!”
家丁脑袋一当机,傻傻道:“老~爷,贝勒爷说城外有贼军埋伏么?万一遇了敌可不好了!”
商贾气得猛挥起巴掌来,给了这个家丁一下子,怒道:“你这蠢材!这蓝衣军乃是来灭清屠满的,你老~爷我全~家俱是汉~人,与老~爷我有何妨?”
“可是老~爷,若是不怕蓝衣军,那为何还要离城呢?等着蓝衣军收了北~京不就是了?”
“蠢材!愚不可及!这兵事一开,刀枪无眼,特别是那大炮横飞的,谁能保证炮子不掉到你家宅子上?又或是万一八旗交战不利,强征满城男女上城守卫,那不把小命全给交代了?八旗这帮劣徒,打仗不行,但却保管有的主得趁着乱烧杀抢掠,谁能担当得起?”商贾越说,自己反而越害怕,也不敢稍停,连忙催促着家丁回家收拾。
德胜门,正黄旗守卫的北面要冲,要说正黄旗的战斗力在八旗里面,现在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是身份却是最尊崇的。守在德胜门的正黄旗兵将,大半身上没个贝子、贝勒的,不好意思跟同袍打招呼。亲王郡王的,里面还窝着几个,大家都是一脸菜色,就这么活动几步,已经疲丧欲死,别说是一会儿要跟敌人作战了。
“车登巴咱尔,连你都冒出来了!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离去!”一个干瘦的老头,衣着华丽,颐使气指地指着穿着大黄~色的棉甲的将官道。
车登巴咱尔做了个礼,对老头道:“定郡王,咱已得了步军统领衙门的命令,这德胜门现在就是铁铸的,进不行,出也不行!”
定郡王载铨白眉倒竖,骂道:“这是什么道理?肯定是赛尚阿那个缺心眼,都这时节了,还蹲在城里,等着被包饺子么?”
车登巴咱尔是正黄旗的佐领,现在奉命守卫德胜门,相比于永定门、东直门那些特别容易被蓝衣军攻打的城门,德胜门虽然有一定几率被攻击,但是更可能的却是,面对这些有一定身份的满清亲贵,阻挡他们出城。
车登巴咱尔抱歉道:“王爷恕罪,咱旗人天生就是打仗的命,我们爱新觉罗家的,领了军令,就奉行到底,今日得罪了,改日定上~门赔罪,还请王爷回府吧。”
载铨上了邪劲儿,反而叫道:“你这狗奴~才,没了进退道理了还!咱们冲过去!谅这些家伙们动也不敢动咱们。”
载铨虽然只是个郡王,但是在宗室里颇有威望,担任过朝~廷中的要职,眼下朝局混乱,也有他一两分地位。他一声怂~恿下,不少宗室亲贵都来了精神,准备硬着来冲过正黄旗兵丁把手的德胜门,逃离北~京~城。
还没等这些宗室动几下,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一个身穿黄甲的高瘦将领,从德胜门城楼上走了下来。
载铨听着枪声多少有些心虚,指着他道:“阿禄栋,怎么你博尔济吉特式的,就敢朝我们宗室放枪么?这里沾着有一半都是咱们大清的顶梁柱,是先帝们的后代,我告诉你,你要是犯了疯魔,可吃罪不起!”
阿禄栋嘿嘿一笑道:“谁他~妈还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你们这些大清顶梁柱,反正不是被我打死,明儿也会被南蛮打死,早死晚死不是一回事么?”
车登巴咱尔眉毛一皱,道:“阿禄栋,慎言。”
阿禄栋又是阴冷地笑了笑。道:“我阿禄栋是博尔济吉特式,孛儿只斤铁木真的后代,只知道上战场,可不知道逃跑,今天咱不介意教训教训逃跑的人。”
载铨脸色铁青,气道:“阿禄栋,就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满人留下么?”他这话,算是默认了北~京~城早晚都得破,如果放走一批人,说不定能活上几个。
阿禄栋眼皮一搭,森寒的道:“大清要亡了,诸位跟着一起亡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出阴招
帽儿胡同,步军统领衙『门』。WWw、
由于军情紧急,宫里的一应政务基本上都放下了,军机大臣们,也就是现在的辅政大臣们,都聚到了赛尚阿的步军统领衙『门』来,商量面对中~华帝~国的强盛兵锋。
老臣潘世恩走路都得两个下人搀扶着,虽然现在还没到老眼昏『花』不能理事的地步,但是明显『精』力有限,进了『门』之后就开始了养气。
比他年轻的军机大臣何寯藻可已经沉不住气了,一进来,就问赛尚阿:“赛大人,如何?京师可否守住?”
赛尚阿对于这个心眼不大、只会读书写字却不怎么得力的汉臣并不待见,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竟然不回答他。
何寯藻有些尴尬,又看到了实际上的北~京守军一号人物肃顺在旁,又问道:“肃大人,您以为呢?”
肃顺仍然一副铁面的样子,生硬地道:“有我八旗新军在,百万贼军也是徒劳。”
这番鼓舞士气的话一出口,并没有人叫好,因为明显这是夸下海口之言,而现在的辅政大臣们,不需要海口之言,而是需要务实之举。
辅政大臣中的主心骨穆彰阿这时候问道:“肃大人,听闻南蛮军中多有火炮,当年攻打武昌之时,就有千炮围城之事,若是此番再来一个千炮围城,我们该怎么办呢?”
肃顺想了半晌,道:“我自带兵出城迎敌,缴了他们的大炮。”
穆彰阿摇了摇头,显然认为这不现实。出城且不说会带来防守上的巨大风险,敌人的炮兵阵地,一定会部署相当的防卫部~队,那样的话,直接就变成出城决战了。如果打得好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失败了,北~京~城将失去最后一点能作战的力量。
肃顺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随即道:“这些南蛮无非是仗着枪炮『精』良,却丝毫没有血勇之气,这大炮确实难以防御。不如这样,从城内征发汉民,让他们站到墙头上去,到时候南蛮定然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发炮。”
这话刚出口,那边养气半天了的潘世恩突然咳嗽起来,明显对于肃顺的馊主意不满。
穆彰阿又道:“这自古领兵者,皆没多少~『妇』~人之仁,要不然如何成事。就怕南蛮大军不顾生民死活,照常发炮,到时不但城池不保,还祸及黎民。”
赛尚阿这个时候却站到了肃顺那一边,他道:“都是生死存亡之际了,再去考虑什么小民死活,实在迂腐,大清国都没有了,留他们做什么用。我瞧这法子可行,让他们上城墙,堵炮子,总比留着他们在后面捅刀子的强。”
何寯藻强辩道:“赛大人此言何意?这京~城民众世居于此,皆是服~从王~道~教~化,又如何能落~井~下~石呢?”
肃顺扭过脸来,盯着何寯藻道:“现在这时候,汉~人信不得,得看我们满人了。我大清当年骑『射』无敌,所向披靡才打下了这铁桶江山,你们汉~人脓包一群,就知道刮钱拽文,不堪一击,才将这『花』『花』山河拱手送给我们。今天,我肃顺就得让太祖爷爷看看,我们八旗的勇~士,到了二百年后,仍然是铁打的汉子,你们汉~人,还是没用的草包。”
这话说得无比诛心,可是在场的除了穆彰阿、赛尚阿等满人,只有潘世恩和何寯藻两个老文人,斗狠气明显比不过肃顺这等二愣子、横不要命的。
潘世恩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确实有『性』格的,他站起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依肃大人所说的,咱们汉臣已经不能信任了,老朽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回府了。老朽对大清的忠心,天地可鉴,就算大清亡了,老朽这把老骨头舍了就舍了,殉国了吧。”
肃顺却不依不饶地道:“我看潘大人确实想回家等着你们汉~人的军~队杀进城里来吧。潘大人为官几十年,想必城里的兵丁统领,也多有熟稔,若是大人想要联络不轨,以献城为进身之阶,那岂不是将我八旗上万丁口置于死地?来人啊,把潘大人、何大人带下去,好生看~管着、伺候着。”
话毕,几个戈什哈跑了进来,扎了个半跪,立马就把潘世恩和何寯藻给拿了下去。
潘世恩倒是咬着牙什么都没说,可何寯藻却吓得要死,喊道:“肃大人,下官对大清忠心可鉴,大人要明察啊!”只是当场没有人在管他的嚎叫,都是看向另一边,把他当做一头待宰的『肥』猪。
穆彰阿虽然对肃顺的行为直皱眉,但是却闭着嘴,什么都没有说,他虽然多有心机,并不明面上表『露』对汉臣的不信任,但是到了这种关头,有人能帮他解决潜在的问题,他还是喜闻乐见的。
赛尚阿嘿嘿一笑,再不表态,反而对穆彰阿道:“穆大人,这城中守军并不多,征发民夫上城本就是必须之举,现在可万万迟疑不得了!”
穆彰阿看了一眼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