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帐户里显示着冷漠而无情的数据:“盈亏额(单位元):…361,3840元,盈亏比例(%):。”
老程与这些数据无言地对望着,而后他退出自己的股票系统,起身去饮水处接水,嘴里不停叨咕着:“昨晚梦见涨了……现在却……又亏了……钱没了”。此时的他,仿佛感觉自己在被绿色的“盈亏额…361,3840元”拉着往天空里升腾,还仿佛被绿色的“盈亏比例:”托着,离地面越来越远了。
当老程再回到座位上之后,他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股市残酷哩,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哩!”而后,就仿佛安详地打盹,眼睛微闭,没了动静。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由于刚开盘不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盘上,没想到老程的头慢慢地倒向了右侧。
老程旁边坐的是肥姐,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变重,她以为老程睡着了,在把自己肩膀当枕头用,就习惯性地耸了一下肩膀,却发现老程不但没反应,右手还以不自然的姿势搭在了椅背旁。肥姐一摸脉,发现老程已没了一点搏动,就尖叫了一声 :“老程,你咋了这是?”
肥姐赶紧把手指放到老程的鼻子上,发现老程的鼻孔里竟然也没有一点气息。于是,肥姐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来人呀,老程他死……过去啦!”
26,“逢春一笑”的嘴脸(6)
大厅里立刻传来“老头可能不行了”的议论声,霍宏利不相信一直心态很好的老程会悲伤地直接死在营业厅里,就走上前来,再一次探了探老程的呼吸。他也立刻像触电一样大叫起来:“呼吸已经没了!老程真的死啦!”
旁边理性强的人,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不一会儿,120急救车呼啸着来到了黄海营业厅门口。医生们飞快地出了车,抬着担架一路跑进了营业厅的大门。他们跑到老程的身边,有的做人工呼吸,有点准备输氧的设备,但是,没一会儿,他们的一切抢救活动就都悄悄地停止了。因为,他们发现,老程的心脏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变硬了。
肥姐平日里和老程亲如一家人,望着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卒然死去的老程,嘴絮絮叨叨着:“刚才他还跟我忽悠,昨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到股票全部涨了,涨了90%!我跟他说,现在一天最多只能涨10%。可他坚持忽悠,他梦见政府改政策了,股票上涨不封顶,下跌才只能跌10%呢!可现在……他咋就……”肥姐说着说着,似乎勾起了自己个儿的伤心处,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平日里猴了吧唧、玩世不恭的霍宏利,望着两个一死一哭的股友,联想到自己个儿在股市里惨烈的损失,一个大老爷们儿竟也学着肥姐的模样,号啕痛哭起来。那哭声发自肺腑,撕心裂肺,让大厅里的股民们重新认识了霍宏利,许多人也为之动容。
120的医生望着一个个围上来的股民和大哭不止的肥姐和霍宏利,怕群众以为自己救治不利,惹起大乱子,赶紧对大家解释着:“大家看见了的,我们赶到现场时,这位老同志的生命特征已消失,当场死亡了呀!”
围上来的股民们,看看一脸死灰的老程,想想老程的平日里的种种好处,再琢磨一下自己的股票损失,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在惑宏利号啕痛哭的声音里,不管平日里和老程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人,都禁不住萧然泪下。
证券公司内的保安从老程身上找到一张身份证,上面的住址是江畔区,今年约61岁。肥姐透露,老程去年上半年看股市行情好,在自己本来就有10万元的基础上,又从儿女那里借来30万元,投入了股市。
望着红着眼圈的股民们,肥姐哽咽着说:“刚才他坐在板凳上还在说,现在自己那40万,亏得只剩下不到5万了。他感觉没脸去见自己的儿女了!”
抢救老程的120医生继续说:“这位老同志可能死于心肌梗塞。一定与股票下跌、情绪激动有关。我顺便提醒大家一下,年长者、身体状态不佳者、经济情况不理想者,最好不要投资股市,否则很可能无法承受股市涨跌的刺激,出现身体的并发症状!”
另一位医生也好心地提醒道:“患有冠心病、高血压这些疾病的老年人,炒股是非常不合适的。因为股市涨跌很容易引起情绪剧烈波动,对健康相当不利。如果要来这里,也要随身带上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一类的救急药。”
肥姐继续哽咽着说:“昨天大盘一路杀跌,最终收盘时沪市下跌195点。他原来偷偷买的黄海银行,300块买的,现如今哪,跌成39块了!他跟我一块买的黄海基金,1块2买的,现如今哪,跌成四毛钱了!”肥姐说罢,自己个儿又垂胸顿足的哭起来,嘴上念叨着,“其实,我比老程赔得还惨呢!我也不活算了!”
霍宏利仿佛受不了这种惨烈场面的刺激,一句话也没说,就悄悄地离开了人群。他的嘴里像是本能,又似乎是神经质一样地哼唱着他最喜欢的牛市歌曲《死了都不买》:“……死了都不卖,不涨到心慌不痛快,投资中国心永在。”虽然他的脸上表情木然,但是他自己内心的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个儿最门儿清了。
在黄海营业厅旁边的不远处有一片杨树林。那些杨树长得很高,茂盛的枝叶遮住天空,也遮住阳光,里面的空气非常清爽。地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草,走在上面软绵绵的跟地毯一般。这里是老程和其他股民们经常中午歇息的地方。
中午12点过,黄海营业大厅外的大榕树下和杨树林旁,多了些警察,一辆殡仪馆的车停在杨树林旁的楼下。老程仰躺着被抬出来,他的头部已经被用一张展开的《中国证券报》盖住了。此时的老程,面部表情应该是安详,因为他的灵魂早已经远离了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但愿他的灵魂寄居处,没有财富的涨跌,没有商业的欺诈,也没有战争的硝烟。
晚上,“黄海银行吧”里永远地没有了“股民老张”的影子。除了论坛里少了一个说几句真话和老实话的人,没有人为他悲伤,没有人为他惋惜,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在现实世界里刚刚死去的老程。
索撒听说一个散户因股票赔钱引发心肌梗塞而当场死亡,先用手指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个十字,算是为死者祈福,而后独自坐在计算机前,又以“逢春一笑”的网名,以祷告的名义编了一个恶毒的帖子《股市讣告》。
…… ……
帖子一帖出,没有了“股民老张”的跟贴,也没有了“豁出去”的谩骂,却有许多新的网民因在现实世界的股市里赔得一塌糊涂,仿佛找到了知音,跟了许多赞美贴。“逢春一笑”仿佛忽然之间成为了亏损股民的代言人。只有“乐呵呵”肥姐,老实巴交地跟贴,问:“那明天,我割不割自己个儿的肉呢?”
“逢春一笑”呵呵一笑,以领袖的神采,回了个帖子:“如果你依然看多,就不割;如果你认为股市还要跌,就一定要割。现在割肉,割得少;以后割肉;割得多,也许还会割到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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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金融决斗才开始(1)
任何事情走到极端的时候,就是它转回头的开始。正像诗人雪莱描绘的那样:“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但是,人虽然是高智商动物,但是也毕竟是有认识上的局限性的。就在老程在黄海营业厅突发心肌梗塞去世的第二天,特别行动小组开始了第五天的转折性的反击。
冯卉按照特别行动小组的决定,开始大规模逢低建仓了。在这之前,特别行动小组以索撒其人之道,还置索撒其人之身,他们把一万个中国人个人和1000个中国机构的股票资金帐户统统连接到特别行动小组的十台计算机上,这十台计算机再连接到冯卉在亨利身后的计算机上。冯卉便可以使用自己的计算机,通过这一万个中国人个人和1000个中国机构的股票资金帐户来悄悄地大规模吸呐被索撒和亨利砸得稀里哗啦的中国股市,而不被外人察觉。
于是,一场戏剧性的发生在股市里的金融搏斗真正地开始了。
一个美丽的中国女人,躲在一个高大的欧洲男人的身后,一边继续以市价逢低卖出索撒手里的黄海银行,以继续执行索撒的砸盘任务,一边动用自己控制的政府资金,悄悄地按照市价对自己抛出的股票进行统吃。同时,冯卉为了让自己的吸筹行动尽量的隐蔽,她把自己手里的一万个中国人个人和1000个中国机构的股票资金帐户进行分类,按照英文字母进行排队。第一只股票吃进时,她选择用英文字母A下的第一和最后两个人和机构的帐户吃进股票;第二只股票吃进时,她选择用英文字母B下的第一和最后两个人和机构的帐户吃进股票;每吃进一只股票,她就按照这样的模式使用股票帐户。于是,进行资金的进入量分析时,外人只会把冯卉的大举吸筹误以为是散户和小机构行为。在股票的选择上,她没有选择一只关系股指升降的权重股吃进,而是尽量吃进大盘非权重股,这样一来,股票筹码吃进很多,对股指的影响却不大,便可以不造成股指的大幅上扬。
一天下来,冯卉吃进股票600亿元人民币。在索撒以“逢春一笑”的名义预言:“中国股市集体停牌一天,进行股市的遗体告别和沉痛哀悼”的日子里,股指在冯卉为了实施“诱敌深入计划’,有意不使其提升的控制下,依然只下跌了3%。
媒体和电台对当日股市反映平淡,股评人的评价是:“股市水分稀释,股指下探乏力,股市底部渐显。” 倒是《证券报》有一条报道,昭显出了索撒对中国股市造成损失的惨烈:“深沪两市总市值从去年最高峰的34万亿跌至当前的万亿,损失高达15万亿,接近中国去年全年的GDP水平。”
亨利今天也挺辛苦,他高价吃进股票200亿元,低价抛售股票400亿元,亏损人民币10亿元,下砸股指的业绩不明显。
现在的亨利,在个人感情上是不快乐的。让他没预料到的是,他的叶娜娜竟然开始听从索撒的直接摆布了。在他们三人的三角关系中,索撒是摆布者,叶娜娜是被摆布者,而他亨利竟成了一个简单的执行者。虽然他相信,叶娜娜只是索撒金融游戏中的一个棋子,叶娜娜和索撒绝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瓜葛,更不可能有性的关系,但是,每当看到叶娜娜睁着她那对朦胧的眼睛,崇拜地盯视着索撒的时候,他亨利心里就挺不舒服。
说中国男人把女人视为私有财产,说中国男人小家子气,其实,当自己的美女崇拜其他男人时,欧洲男人也与中国男人一个德行!
心里不痛快的亨利等股市一收市,竟要邀请冯卉与自己一起喝杯咖啡了。
自打亨利说出冯卉的可疑行动之后,索撒已经对冯卉开始敬而远之式地疏远了。他特地给亨利的金融公司中国部另租了一处高档的办公室,以便避免冯卉与自己过多地接触,获得大局信息,又可以不让冯卉因为被冷落而做出对自己偏激的举动来。
多日没见到索撒的冯卉,为了探听一下索撒的底细,当然愿意和亨利来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下。
黄海市一面靠山,三面环水,但是,黄海市的最美之处,不是山,而是水。清澈的黄海江穿越山峦,横贯黄海市奔流入海的壮观,蕴涵着一种无法比拟的生命的律动美。
冯卉是选择了黄海江入海处的江畔咖啡厅与亨利对坐的。她望着亨利抑郁的眼神,心里犯着嘀咕:“难道索撒又有什么新的举动,让这个欧洲男人不开心吗?”但是,她的脸上却始终是一种简单而快乐的表情。
27,金融决斗才开始(2)
“亨利,光在股市上砸盘,是没有利润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吃进股票呢?”冯卉首先开口了。
亨利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索撒先生,迷恋中国股市,把砸盘也当成战争。不砸到底,他是没有快乐的!”
冯卉一听亨利这样说,不禁心中暗喜,心里嘀咕道:“我就怕你们不砸盘了呢!”她的脸上却装出焦急的样子,嘴上虚情假意道:“这样一来,我们的亏损可就越来越大了!”
亨利冷笑两声:“索撒先生,不但要把上一轮做空的利润吐回去,还要赔本砸盘呢!他说,这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可我不这样看!”亨利说着,又做出不屑的表情,耸了耸肩。
冯卉越听心里越高兴,她暗自想:“今天自己还是保守了,没敢大举吃进绩优蓝筹股!为了实现‘诱敌深入计划’,本是害怕股指上扬太厉害,惊动了索撒,使热钱外逃。现在看来,索撒依然嫌股票低卖的量不够呀!明天,我一定加倍吃进!”冯卉心里高兴,脸上却没反映,她用一对单眼皮的大眼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