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你专职做义工?”男友一下岗,就有小美女相陪,我立刻警惕起来。
“我最近在看工作机会。”她回答。
原来是个下岗女工。也难怪,上班族怎么可能在工作日东跑西窜呢。也别什么义工团了,组织个失业阵线联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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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第一天(2)
“你快点回家吧,我收工以后还要跟妮妮去找明天老年公寓要用的工具。”林行简赶我。
“什么工具?说不定我家里有。”我套他话。
“剃头的推子剪子,你有么?”他问。
我摇头,这年头谁家有工夫自己剃头,有时间也去炒股了。
走过来两个买花椒的主妇,林行简忙着招呼。其中一个拿着光盘不肯撒手,林行简笑容可掬地跟她讲了几句法语,主妇肉麻地赞美他,原来我男朋友还是个师奶杀手。失业的小美女没什么精神寄托,会不会向他投怀送抱?我如果明天请假也去老人院呢?先发制人迅速斩断她还没萌生的邪念?不过好像不太上台面,而且万一被林行简看穿就麻烦了,他会认为我心眼多的。
如何拴住男人的心?绝对是一项系统工程。我若有所思地离开家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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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第二天
有安全感的男人多半不够极品,极品男人让女人们趋之若骛,所以没有安全感。上班的过程中我一直心系老人院,一会儿仿佛看到林行简正在陪老人聊天,妮妮在一旁打扫屋子,一会儿又感觉他们坐在台阶上肩并肩吃盒饭,林行简按照惯例讲餐前笑话,小美女嘴里喷出一只蘑菇。
我被自己的臆想症干扰得无心工作,心烦意乱地在MSN上向伊莎兰诉苦。
“这两天有个小美女老缠着林行简。”我添油加醋地说。
伊莎兰打出个拥抱的符号,她的处境更危险。别看小报关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肌肉男,在瑜伽馆还是颇受追捧的。小女孩们不是抢着提问就是要他手把手纠正姿势,名正言顺地吃豆腐。看得伊莎兰牙痒痒的,又不方便开口让他辞工。
看样子嫩草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也许我们应该找个更粗糙点的男人,吃吃小饭馆,回家看看片子。
下班前林行简发来短信,说已经收工了,让我到他家附近打他手机。我照做了,他说自己在街对面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让我直接过去。他真是享乐积极分子,失业不乖乖在家吃泡饭,还跑去吃意餐。
餐厅有个花园,露天放着几把桌椅,周围挖了个鱼池;养满了鱼。我一眼就看见林行简和妮妮正面对面在聊天。林行简同时朝我招招手。
“这是我的女朋友芮祥。”我一坐下就被他隆重推出,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你今天在老年公寓都作了什么贡献?陪他们聊天?”我脑海中浮现出上午幻想的画面。
“你男朋友动手能力很差么?我今天给一层楼的老头都理了发了。”林行简得意地说。
“你?”我半信半疑。
“对啊。法国理发贵,在INSEAD读书的时候,好几个同学的头都是我包办的。”
妮妮接个电话,林行简偷偷在我耳边道:“老头们太感动了,抢着帮我介绍女朋友。”
“好啊,问他们有没有女护士,你不是喜欢富四服(护士服)嘛。”我捅了他一下。
小美女一打完电话,林行简就问她,“明天几点集合?”
“你们又要干什么?”我吓了一跳。已经一连忙活两天了,他怎么还不闲着。
“你听说上海有个超级养猫人吗?家里养了四百多只弃猫。我们义工团明天去帮她打扫屋子。”林行简解释。
想当年本小姐下岗的时候,处处感觉低人一等。轮到这位老兄失业,却吃意餐做义工,好不自在。我对着鱼池照了一下,水面缓缓出现一个目光呆滞的女人。唉!工作真是一项摧残身心的活动。
下岗第三天
以前看过一篇博客,有个女的创意非凡花样百出,他老公每天到家之前都兴奋想:我的小宝贝今天又有什么surprise?我下班前准时收到林行简的短信:晚上来我家报到。
我推开林行简的家门,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同时跳到我脚上。只听小林同学大叫一声“别动。”
那团肉噌噌两下跳到他肩上,眼睛一只蓝一只褐,不可一世地看着我。
是只猫,第三天林行简带回来一只猫。
他一伸手把猫托起来,轻轻放在地上。
“它生了皮肤病,可能会传染其他猫。我带回来养两天。”林行简解释道。
果然猫头上身上都有一粒一粒的小疙瘩,左边肩膀有一处已经掉毛了,露出小片红色。
“你放心,我已经带它去看过兽医了,就是普通猫癣,打几针就能好。”
说完从台子上拿过猫粮,倒出一些在角落的盘子上。
“猫癣长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我发出颤音。
“不会随便传染的,我明天继续带它打针。”林行简道。
我心想既然那么有爱心,怎么昨天没从老人院带个老太太回来。
我一边问一边下厨房去煮方便面,林行简很喜欢在方便面里放两只稻香村的鸭肫干。家里多个小病号,他没心思再出门。周末只好这么对付了。
“明天又去哪里?”我等着他再说个千奇百怪的地方。
“哪儿也不去。周末陪你。下岗人员重点是上好女朋友的岗。”林行简过来帮我煮面。
“那就尽早把新的CV整理出来,我好帮你看机会。”
“工作永远找得到,我要先给自己放假,享受生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芮祥我一天不工作就觉得荒废了光阴,人和人怎么那么大区别。
“你现在每天早出晚归,跟上班有什么两样?不如找份新工作,然后把自己假想成义工好了。”我劝他。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职业的行为未必比业余的行为更好,比如说性行为。”
“职业的行为至少有稳定收入吧?有稳定收入才有安全感。”
“人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不是中1000万,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喜欢上班你去上班我没意见,我现在就想休息。”他的声音硬得像块钢化玻璃,扔下我和方便面,自己去客厅了。
他的语气和行为让我光火,面煮好,我盛出一碗自己的,回到餐桌上自顾自吃起来。
林行简按了遥控器按钮,电视里顿时传出声音和画面,猫本来在抓地板自娱自乐,这时候突然安静了,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电视来。不一会儿转播英超的进球集锦,小家伙居然爬到电视前,伸出爪子一下下地拍打屏幕上的球。林行简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忍住没笑。
林行简换了一个频道,正在播广告,小猫马上直起身子,像个大人一样正襟危坐地继续看起来。
“亲爱的,别生气了。”他的气消了,走到我身边。
我的气还没消,假装没听到,把最后几口面吃完了。然后为了表明立场,冷冰冰地说:“我要回家了。”
“你碗还没洗。”他居然回答。
我火冒三丈,一把抓起包穿上鞋重重一声关上房门。也为了表明立场,林行简没追出来。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到家妈妈一见我就说,“明天芮禧回来。”
“你别太兴奋,搞不好她又放你鸽子。”
“哼哼,除非她不想要下个月生活费了。”
新闻是非凡可怕的特权(1)
林行简说得好:最幸福的事不是中1000万,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如果连肚皮问题都不能解决,不要说最喜欢的事了,最不喜欢的事也一样得做。比如芮禧同学一大早就回家来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同时出现的还有个瘦子——史墨。
史墨朝我点了点头,就跟着芮禧去房间了。
“谁呀?”席老师问。
“不认识。”我不愿提林行简,马上撇清。
“我以为你们认识,看他跟你打招呼。”妈妈嘀咕。
房间里丁零当啷响了一阵,然后芮禧一个人出来。
“你同学?”一看到我们带男的回来妈妈就很来劲。
“他是记者,每天跟各种各样的采访对象打交道,来借几本心理学的书。”芮禧回答。
芮禧收藏着小学至今的所有课本、课外读物和成绩单。书柜、写字台甚至床底下都塞得满满的。作为姐姐,我只好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卖废品给她腾地方。不过主要也因为我成绩单上的分数不具备收藏价值。
“你怎么会认识记者?”妈妈警惕地问。
我以为她会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史墨采访的新闻里同时需要学术专家给意见,就托人介绍找到她。借口满地都是,随便捡一个就是了。
没想到她张口便说:“是芮祥介绍的。”
农夫和蛇的故事重演了,芮禧同学似乎完全忘记了我前阵子是怎么帮她的。
“他叫史墨,是林行简的亲戚。”我只好说。
“你跟林行简怎么样了?”妈妈趁机问,虽然犯人没招供,不过法官心里是雪亮的。
“没怎么样。”这次我说的是实话,昨天回家以后他没找过我。不找就不找,看谁忍得过谁。
“芮禧,你导师的事怎么样了?”芮老师问。
“没怎么样。”芮禧说完就溜回房间了,估计怕老师们穷追不舍问学校的事情。
我陪妈妈跑了趟菜场,买了点新鲜带鱼和海虾。我特地出门前带着手机,从头到尾都没响过。我怕手机没电,不时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一眼屏幕。
“你老看手机干什么?”妈奇怪地问。
“我看看几点了。”
“你不是戴手表了?”
“我手表不准,快了5分钟。”我只好说。
今天撒谎不太专业,关键是我心猿意马。也不知道林行简上午都在干嘛?算了,不去想了。
回到厨房我忙着打下手,剥虾、洗海蜇、弄蔬菜。芮禧还继续和史墨在房间里讲悄悄话。反正每次一劳动总是我冲锋陷阵。窗外传来张媒婆尖锐的骂声,她买完菜回来正在停自行车,一辆小货车倒车时把她的自行车撞倒了,菜撒了一地。货车一停又挡了它后面的一辆货车,司机拼命按喇叭。
这时候芮禧和史墨一前一后出来,史墨怀里抱着一摞书,听到那么热闹就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我们小区地下车库前两年被改造成家具批发商场,一到周末就有货车进进出出拉家具。车库没了,业主的车只能停在地面,加上周末的货车增多,所有的通道、路口都被塞满了。
“地下车库怎么能卖家具?没人管吗?”他问。
“好像是物业的点子。”
“车库的法律归属权应该属于业主,没业主同意就是非法经营。你们有业主委员会吗?”
我摇头。这是我爸妈学校分的房子,住的都是老师,比较好对付。芮禧告诉史墨如果不是由业主带领,进小区都要交纳20块钱押金。家具商场的样品又多又乱,以前经常有顾客抬起就走。
窗外的张媒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行车推到货车面前挡住去路,司机下车跟她理论。后面接龙似地排了好几辆车,纷纷按喇叭,乱作一团。席老师关上窗户拉上竹帘,眼不见为净。
“我出去看看。”史墨道。
“马上就要开饭了。”芮老师说。
“阿姨你们先吃。”史墨说完就走了。
“菜现在要不要炒?”妈妈问芮禧。
新闻是非凡可怕的特权(2)
芮禧没理她,进了厨房把窗帘拉开,隔着窗户能看到史墨已经跟张媒婆聊起来。老太婆说得唾沫横飞,史墨在一个劲记笔记。过了一会儿,张媒婆指着远处家具商场的位置,然后两人就朝那个方向去了。
“该吃饭的时候到处乱跑,难怪瘦得皮包骨头。”妈妈嘟囔。
“新闻是跑出来的,你们吃你们的,我等他。”芮禧说。
妈妈本来已经往锅里倒油了,这下立刻把煤气关了。芮禧天下第一,席老师当然不舍得让她吃冷的剩的。
“他前年在安徽做记者的时候,想去广西跑一条新闻,报社不同意,觉得风险大成本高。他很坚持,后来就签了个协议。如果采访成功,就报销路费。否则就自己负担费用。后来那条新闻还拿了奖。史墨的思考和行动能力超过一般人。”芮禧说。
原来是个超人,好像林行简也说过类似的话。大家于是只好在客厅干等,快四点的时候超人才飞回来。开饭的时候我跟芮老师席老师三个一般人飞快地咀嚼填肚子,芮禧和超人谈得不亦乐乎。史墨采访了商场、物业和附近居民,说明后天再跑跑监管部门就能下笔了。
“我们希望能有享受基本美好环境的权利。”芮老师代表业主做了总结性发言。史墨把这句话也记下了。
被女人八卦的天赋推动,超人一走,我就给林行简去了电话。在第一时间传播八卦显然比跟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