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治洪说:“你看,上次我们去深圳的活动还是有成效的吧。”
“是吗?”郑天泽说。郑天泽的这个“吗”的尾音是向上高高翘起来的,仿佛非常兴奋,兴奋得控制不住,非翘不可。
“是的。”杜治洪说。接着,杜治洪就把秦石峰刚才电话的情况说了。郑主任听了自然跟在市长后面喜了半天。
随后,杜治洪让郑天泽打电话跟秦石峰联系,然后郑天泽在第一时间之内把有关的情况及时向他汇报。事实上,有几次郑天泽就是当着杜治洪的面跟秦石峰通电话的,但楞是说市长正在开会,没时间,但是他非常关心您说的那件事,特意关照我给您打电话等等。
秦石峰对自己的建议充满信心,他相信杜治洪对他的建议一定很感兴趣,所以,给杜治洪打过电话之后,再没有追问,而是在等待,等待杜治洪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觉得如果市长亲自给他打电话,也能间接体现他的身份。但是,杜治洪并没有给他打电话,秦石峰等到的只是郑天泽的电话。秦石峰有些扫兴,甚至有些纷纷不平,心想,不就一个县级市的狗屁市长嘛,老子见过比你大的官多着呢!所以,他对郑天泽的头两次电话的反应并不积极,打哈哈,没有谈实质问题,无奈郑天泽耐性不错,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终于,秦石峰的气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一想自己的建议并非真正是替杜治洪着想,而是为自己谋划的,所以,也就不再计较杜治洪的架子,把底牌亮给了郑天泽,说他认为最好是聂大跃的岳鹏实业来收购稀土矿,因为岳鹏实业现在正面临转型,打算介入资本市场,对双方都是一个机会,还说聂大跃到底是岳洲人,知根知底,现在外面假大款非常多,弄不好就被别人耍了,我们做具体工作的就是要为市长着想等等。
秦石峰这最后一句话当然是站在郑天泽的角度说的。
郑天泽回答:我们市长跟聂大跃本来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干脆我把情况汇报给他,市长自己就会知道怎么办了。
秦石峰说:那最好。
如此,才有了杜治洪给聂大跃的那个电话。这也说明杜治洪办事情有原则性,知道什么电话该自己打,什么电话该有手下的主任打,甚至还有些电话只能由秘书打。可见,杜治洪在省委机关的这些年没有白泡。
应该承认,秦石峰这一次基本达到了目的。自从杜治洪跟聂大跃打电话谈到收购“岳洲稀土”之后,聂大跃的注意力马上就从“二板”移到收购上来,而聂小雨与哥哥聂大跃是保持一致的,既然聂大跃转移过来了,那么聂小雨也就对“二板”冷淡许多。这正是秦石峰所希望的。
其实做生意的人是最忌讳感情用事的,但是这一次在收购“岳洲稀土”的问题上聂大跃不可能一点不受感情因素的影响。因为他的儿子现在就在稀土矿。
聂大跃觉得很奇怪,以前儿子也在稀土矿,自己并没有怎么想,现在儿子还是在稀土矿,为什么天天想呢?而且好像一天到晚想,一天比一天想得厉害。前段时间,聂大跃就这个问题还专门跟魏长青谈过心,魏长青也搞不清楚,回去问万冬梅,万冬梅说:“那当然不一样,以前他想着反正儿子是他的,无所谓,现在他总是担心儿子会跟他有隔阂,所以才特别想。”
魏长青认为万冬梅讲的有道理,于是就把万冬梅的话学给聂大跃听。
“不是担心有隔阂,”聂大跃说,“是真的有隔阂了。离婚的时候胡娅沁还要求我经常给儿子打电话,说这样有利于儿子成长,当时我还觉得胡娅沁明事理,但是现在儿子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了,这不是隔阂吗?”
魏长青听了觉得问题比较严重,于是就打算帮一下聂大跃。
魏长青是老雁窝本地人,在矿上根基很深,以前他们在矿上的时候,本地人属于“土著”,不如胡娅沁他们那些外来的人吃香,感觉他们就像是殖民地的人,到了第三代,这种情况已经有了根本改变,原因是同化了,并且由于本地人家族大,盘根错节,在某些方面反倒具有某种优势了。比如魏长青,魏长青的一个外甥就恰好在矿上的学校里当老师。魏长青给外甥打电话,问他何胡啸的情况,并嘱咐外甥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可能帮着关照一下。
“何胡啸?”外甥说,“没这个人呀。你说的是胡啸吧?”
魏长青心里面咯噔了一下,难道胡娅沁给儿子改姓了?魏长青不敢肯定,于是让外甥认真打听一下,明天把有关情况告诉他。
第二天,外甥主动打来电话,告诉魏长青:是的,胡啸就是以前的何胡啸。并且吞吞吐吐地提醒舅舅:最好少跟胡啸的那个父亲来往。
“为什么?”魏长青问。
外甥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说!”魏长青火了。
外甥怕舅舅,只好说:“听胡啸的班主任说,胡啸的父亲相当不好,在深圳发财了,就不要他们母子了,自己找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且还一分钱都不给他们母子。”
“别听他们瞎讲!”魏长青说,“你认识他父亲吗?我就在深圳,跟他是好朋友,天天在一起,难道不比你了解?”
外甥不敢说话了。
这样静了一会儿,魏长青意识到发外甥火没有道理,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不管你的事,你记着能关照就关照吧。”
魏长青憋了很长时间,还是把这个情况对聂大跃说了。
那天魏长青和万冬梅竟然发现聂大跃哭了。魏长青和万冬梅一直把魏长青当作大哥和大老板,现在这个大哥和大老板当着他们的面一哭,俩口子马上就被震撼了,当即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帮一下聂大跃。
聂大跃告诉魏长青和万冬梅:我上当了。当初我觉得胡娅沁肯定离不开儿子,才同意儿子给她的。钱是她自己坚决不要的。儿子叫“何胡啸”,就已经是双姓了,干吗还要改呢?
后来聂小雨告诉聂大跃:胡娅沁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给何胡啸改名字是无效的,可以打官司。聂大跃说算了,我已经问过律师了,如果那样,儿子就要出庭做证,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儿子,何必呢?但愿等儿子大了他会明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聂大跃却更加想念儿子。这次听说要回去收购“岳洲稀土”,他能不思绪万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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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陆大伟的较量中,秦石峰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这里面当然有魏长青的功劳。魏长青上一次跟聂大跃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聂大跃表示他不好干预,应当由他们自己决定。但话说虽然是这么说了,其实聂大跃还是有倾向性的,特别是长兄为父,而且妹妹聂小雨事实上是跟着他到深圳来的,所以他这个长兄与一般的兄长还不一样,要说完全不管妹妹,任她完全自由发展,也是不现实的。事实上,聂大跃还是跟聂小雨谈过这个问题。聂小雨对秦石峰好像更喜欢一些,但是同时也更加不放心一些,聂大跃问她不放心什么?聂小雨自己也不知道担心什么,总之就是对秦石峰有点不放心。聂大跃说:恰恰相反,我对陆大伟不放心。聂小雨问他不放心什么,聂大跃倒是能说的清楚。
聂大跃说:“我不敢肯定陆大伟到底是看上你的人还是看上我们的钱。”
聂小雨问:“那么你对秦石峰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担心?”
“那不一样,”聂大跃说,“你可能小瞧秦石峰了,我是做证券起家的,按我的估计,秦石峰说起来是打工的,在证券公司只是一个部门经理,但是他的钱不一定比我们少。”
“真的?”聂小雨问。
“说不清呀,”聂大跃说,“干他们这一行是最说不清楚的,但是至少他不会缺钱,既然不会缺钱,那么可以肯定他至少不会因为钱才追你。”
接着,聂大跃把魏长青对他讲的话传给聂小雨。谁知聂小雨听了之后不以为然,说:“所以我讲他说不清嘛。连他到底有多少钱都说不清。再说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干吗不直接对我说呢?”
聂大跃说:“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是我的妹妹嘛,又是大小姐的脾气,万一他跟你说了,你让他下不了台,他怎么见我和魏长青?”
聂小雨没有说话,脸红了一下。
说秦石峰占优势的主要还不是这些,主要还是在项目操作上。聂大跃已经打算收购“岳洲稀土”,并且已经与秦石峰所在的证券公司签订了委托合同,委托证券公司做前期调研,如果前期调研没有问题,那么就再委托他们做财务顾问。
证券公司的研究部先对“岳洲稀土”做案头分析,然后投行部与研究部联合组成专题小组,赴岳洲实地考察。既然如此,“二板”一事自然就冷了下来。此消彼长,秦石峰在岳鹏实业的作用和在聂大跃及聂小雨心中的分量自然增加不少。另外,在证券公司方面,虽然秦石峰既不属于研究部也不属于投行部,但由于这个项目是他引进的,并且他刻意夸大了自己与杜市长和聂大跃的个人关系,所以证券公司指派秦石峰担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由于这个项目涉及到公司的几个部门,以前这样的负责人通常是由副总裁或总裁助理亲自担任的,现在由秦石峰担任这一职务,等于说是提拔了,或者说是即将提拔的一种预告了。不过秦石峰对提拔不提拔倒无所谓,关键是这样一来他就有能够经常跟聂小雨在一起了,加上他已经感觉聂小雨对他的态度大有改善,秦石峰自然喜不自禁。前两天天气变冷,聂小雨还专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提醒他多穿一件衣服,别着凉了,弄得秦石峰恨不能穿棉袄。
这一天聂大跃、秦石峰、魏长青三个人又聚到一起。聂大跃问秦石峰,我们能不能再从银行带五千万给你们做大户透资?秦石峰说:当然可以,但是不好。
“怎么不好?”聂大跃问。
秦石峰说:“贷款太多会使你的资产负责比例加大,影响你的信誉。”
聂大跃若有思索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觉得秦石峰考虑问题比以前成熟许多,所以他这个点头可能还包括更多的含义。
魏长青瞪着大眼看着他们,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突然,秦石峰像打量大熊猫一样打量着魏长青,说:“你可以做呀。”
魏长青和聂大跃以为他开玩笑,但仔细一看又不象。聂大跃鼓励道:“说说看。”
秦石峰说:“学刚兄花点钱,买一个壳公司,专门做这个事,一笔就把钱赚回来了。”
秦石峰告诉他们:大约花二十万块钱,就能买一个注册资本为一千万的“壳公司”,然后再花点钱搞一套假报表,把资产做成一个亿,正儿八经地去审计,就行了。
聂大跃有点担心,问这算不算金融诈骗?秦石峰说:只要由证券公司做担保,不会出事的,就是万一出事了,银行的规矩是谁有钱找谁的麻烦,所以银行肯定会绕过魏长青找证券公司,魏长青反正就是一个“壳”,银行找“壳”有什么用?
魏长青将信将疑,他不敢答应,他看着聂大跃,但是聂大跃不接他的目光,于是魏长青就说回去跟老婆商量商量再说。
商量的结果还没有出来,秦石峰的计划也就自动放弃,因为魏长青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劲搞什么“壳公司”了。国家突然颁布新政策:大陆居民可以购买香港B股。这一下可了不得!B股像老光棍连服两颗伟哥,挺得不能再挺,天天涨停板。魏长青和万冬梅坐在家里每天都有几十万的进帐!万冬梅已经不卖盒饭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卖一盒饭最多赚一块钱,累不用说,还要低三下四陪笑脸,现在他们股市上一天的净利,如果折算成盒饭,差不多就能将整个建材市场堆满。
不卖盒饭的万冬梅先是养了一条哈巴狗,后来有学会打麻将,再后来又跟着一批富婆学健身,最近健身俱乐部的一个小伙子有事没事就往家打电话,问寒问暖,关心备至,比魏长青都体贴。魏长青以前经常把歌舞厅桑拿这些场所与*挂上钩,没有想到如今健身也有这种倾向,于是有一次无意当中问聂大跃,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与自己的老婆万冬梅联系起来,再说万冬梅也确实没有到那一步,所以,聂大跃并不知道魏长青问这话什么意识,只好实话实说。聂大跃说:“什么东西不能跟*挂钩?况且娱乐业是最容易与*挂钩的。”
“我说的是健身。”魏长青说。
“健身也是一种娱乐了。”聂大跃说。
魏长青没有说话,聂大跃知道魏长青的脾气,魏长青没有说话就表示他不同意你的看法。所以,聂大跃进一步解释,说:“你可能认为健身是体育,其实现在都市健身活动不完全是体育,至少属于体育与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