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控之外。
管一行人并不急着赶路,可回程路上总是枯燥乏味,白起一点也没有惯着孟青夏,不到天亮,她就必须清醒,他们会丢给她一些对奴隶来说已经该感恩戴德食物,匆匆进食后,她便会被拴马后没命地奔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人样她,早已又是灰头土脸与风尘仆仆,到了夜里,他们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生火进食,只有到了这时候,孟青夏才得以好好喘一口气。
即便每日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但对孟青夏来说,已经是苦不堪言,她除了进食时间之外就是奔跑,她一刻也不敢拖累他们,因为她确信,倘若她不慎跌倒了,那个叫白起男人,绝对不会大发慈悲地放慢马速,到头来吃苦还是她自己。孟青夏就这样咬牙做着日复一日事,即便到了夜里所有人都卸马休息了,她也早已累得一下也动弹不得,甚至连进食力气也没有了,总是一沾到地面就能立即睡觉,别提所谓伺机逃跑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荒芜景致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他们缓慢又顺利地穿行过了一座不大不小沙漠,遥遥望去,隐隐可见人烟生活痕迹,孟青夏很清楚,大概不出两天,她或许就连城郭轮廓都能看到了,孟青夏脑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桑柏曾对她说话,重获自由机会,只有这一次,到了白起地盘,她这个奴隶,恐怕再也插翅难飞。
这一夜,孟青夏心情很复杂,她像往常一样,沾了地便再也起不来了,所有人都忙着生火与歇息,他们亦是各自席地而眠,自然也没有人有空暇去关注一个小小奴隶,况且这些日子,这个奴隶看起来十分安分。
不远处,刚刚生好火烧得正旺盛,湛像前些天一样,将烤好食物和装满水囊奉到了白起面前:“白起大人,再过两日,便可抵达禹康了。”
禹康,一座不大不小城池,他们已经进入了夏后氏地盘内,而那禹康,正是白起封地。
白起接过了湛递来食物,低沉嗓音自喉咙间淡淡地“嗯”了一声。
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起脸色,火光映衬下,白起原就深邃脸部轮廓,显得加棱角分明,辨不出喜怒,湛犹豫了一会,终于斟酌着措辞问道:“白起大人,湛不是很明白,您既然立了大功,为何不早早向您父亲姒纵大人禀报?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对您引以为豪。”
确,白起一路上,显然并不急着向夏后氏部族高首领,他父亲姒纵复命,而是首先回到了自己封地,如此不免落人口实,要谴责白起大人太过目中无人,湛不是很明白,白起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起嘴角牵起一抹笑,目光却是似有若无地落了远远地方那个累坏了而瘫倒地女奴隶:“很是难得,我这几天,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女人抱怨。”
湛愣了一下,知道白起说是那个连日来闷不吭声跟马后跑女奴隶,不禁赞叹道:“是,就连湛也大吃了一惊,那个女奴隶很能吃苦,真难看出,她从前也是个娇生惯养贵族,这让湛有些佩服。”
“能吃苦”白起似笑非笑地抬了唇,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那个半大女人,可不像是个肯认命人,这几日,她未免也太安分了些
夜已深了,所有人都各自歇息去了,就连白起也不例外,他背靠着一株枯了数木,身上盖了一件薄薄毯子,一只腿慵懒地曲起,毯子滑落了下来,他维持着那个靠坐姿势,闭目休憩。
今夜孟青夏,虽和前些天一样累得不行,可她脑袋却异常清醒,她很清楚,或许今天就是她后机会了,趁着所有人都休息,孟青夏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她紧紧咬着牙,蹑手蹑脚,一步一步瞧着那个危险男人走了过去,为了不让自己手上铐链发出声响,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冷汗浸湿了她头发,全都粘了脸上,管这还算是个比较凉爽夜里。
这一幕孟青夏脑海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她知道,她不能带着这副手铐逃跑,而钥匙,该死,偏偏是那叫白起男人亲自保管着,他未免也太高估了她一个小小奴隶!
虽恐惧又紧张,但孟青夏还是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白起,火光跳跃,那张深邃又莫测俊美容颜几乎就眼前,孟青夏感到呼吸一滞,竟然比那日要对阵庞然大物狮子还要紧张,她朝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手
010 夜里同眠(中)
孟青夏手有些颤抖,即便眼前这个男人闭着眼,呼吸均匀,可这张就算睡着也仍旧冷峻得令人生畏男人,他面前做这些偷偷摸摸事,孟青夏从未像现这样感到如此沉重压力。
她黑亮眼睛凝聚着紧张情绪,胸口无声地剧烈起伏着,颤抖双手,小心翼翼地他身上摸索着,她得努力避免惊动他,也不能惊动他部下,孟青夏指尖触及他身上衣袍,衣袍上纹路刺激着她每一寸感官,那上面,甚至渗透出他身上暖和温度,孟青夏屏着呼吸,紧张得浑身都冒着冷汗,忽然,手下碰到了一处坚硬,孟青夏脑中迅速反应,那是他佩戴身上兵器这个意识,让孟青夏吓得瞬间脸色苍白,险些跌坐到了地上。
好孟青夏没有就此吓破了胆,很,她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那钥匙轮廓硬物就他佩刀不远处,孟青夏眼睛一亮,无可抑制兴奋和喜悦化作波光她眼中跳跃着,她小心地得了手,又悄无声息地卸了自己手铐,终于,得到了自由!
她倏然站起身,下意识地回头去观察白起神色,还好,他没有醒,孟青夏长松了口气,心中是前所未有激动,老天保佑,她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她终于要从这个可怕野蛮人手里逃走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这样感叹自己运气不错,可一切还言之过早,孟青夏给自己敲了一记警钟,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了东倒西歪倒地上人,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之后,她才开始逃离,疯狂地逃跑!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已经精疲力奴隶,那每天没命奔跑一点也没有消磨她意志,反倒让她体能比以往后得太多,对自由和生存渴望,就像源源不断地动力,让孟青夏这荒芜沙漠与冷寂夜色中,疯狂地跑!
就孟青夏真以为自己成功地丢掉了手铐束缚,避过了众人耳目时候,那个原先闭着眼睛休憩男人,终于冷冷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淡漠而又莫测男人,他冷峻侧脸线条紧绷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刺骨寒气,那双妖冶瞳仁泛着一层锐利光泽,深不可测目光就落那道自以为是企图逃跑女人背影身上。
他周身都透着一层莫测寒气,可就此时,这个危险而又优雅男人忽然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看着孟青夏目光,慵懒又轻蔑,就像一个猎人,正观赏垂死挣扎猎物如何做无用努力一般。
孟青夏永远不会知道怎样危险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直到,她身后响起了马蹄声,还有勒令她束手就擒呵斥声,孟青夏惊白了脸,火光正逼近她,是那些追赶她人手里握火把,孟青夏头皮瞬间发麻,加了逃跑速度,越跑越,越跑越!
“站住,该死奴隶!”
“我奉劝你好别再企图逃跑,你给我停下!”
“该死,她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孟青夏耳边什么都听不到,惟有随着自己飞地逃跑呼啸而过呼呼风声,那些体力充沛又骑着马男人面前,她身形,这被黑暗笼罩沙漠里,实太过渺小了,就连力量和速度,也实和他们悬殊太大!
砰一声,是孟青夏脚下踢破了石子,她整个人狠狠地地上栽了个跟头,灰头土脸,甚至吃了满嘴沙子!
火光也瞬间将她包围住了,那些人堵住了她所有去路,她就像落入网里还垂死挣扎可怜鱼,就此时,所有人忽然恭恭敬敬地孟青夏面前让开了一条道
率先进入孟青夏视线,是湛,人们向湛问了好,禀报了抓住这个逃跑奴隶事,又见到湛身后竟然是亲自来抓回这个胆大包天企图逃跑奴隶白起大人,众人面色一变,当即刷刷单膝落地,以手按于胸前,低下了头,恭敬又惶恐地朝他行礼:“白起大人”
湛脸色也有些羞愧:“白起大人,是湛没有看好您东西,险些酿下了大祸。”
白起似乎没有听湛说些什么,夜色中,他冷冽高大身躯站那,夜风吹得他身上衣袍翻飞摩挲,那双诡异蓝眸,仿佛比这清冷月色还冷,居高临下地落了那个满脸沙子神色有些绝望奴隶身上。
孟青夏心中亦是咯噔一跳,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还未发一语,可他是那样威风凛凛,令人畏惧
白起忽然朝着孟青夏走了过去,湛一惊,唤了声“白起大人”,但白起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孟青夏面前,就众人不解与惊讶中,白起微俯下身,探出了一只手,扣住了孟青夏手臂,他大手很有力气,指节修长,像钢铁一样有力,他像捞一个尸体一样把呆坐地上不知死活孟青夏给捞了起来,冰蓝色眼睛,逼视着她
白,白起大人他,他竟然竟然
白起这一个动作,吓坏似乎不只是孟青夏一人,就连湛他们,也纷纷露出了吃惊不已神色来,这剧烈反应,甚至不亚于孟青夏。
孟青夏惊惶眼就像一只受伤小鹿,水汪汪,还有波光颤动,着实吸引人,白起冷笑了一声,似评价她愚蠢行为:“天真。”
那冷硬又毫不累赘字眼落了孟青夏耳朵里,就像一记重拳砸了她心上,她是真感到绝望了,撞进这双诡异莫测蓝眸里,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轻蔑,他就是一个脾气恶劣猎人,任由她挣扎着,甚至眼睁睁地放她出了笼子,可又让她白白高兴了一场,令她彻底地感到了绝望,这比就这么关着她还要残忍。
他这是告诉她,即便他给她机会,她也没有本事成功逃离?
011 夜里同眠(下)
就连唯一获得自由机会都被这个霸道冷酷男人残忍地扼杀了,孟青夏心中是无失望,可她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人,就像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斗兽场里狮子扑过来把她吃掉一样,她也不会白起手中等死
紧紧咬住了自己唇,她似乎是要借此给自己勇气,果然,孟青夏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借来胆子,鬼使神差地,脑门一热,她一手被白起长而有力大手扣着,另一只手却是自由,她忽然粗鲁地一把扯下自己挂脖子藏衣服下面牛角装饰,尖锐那一段对准着白起胸前,她面前白起太高大了,即便她这么站着,也只达他胸口,可就是那个胸口心脏位置,那里对孟青夏充满了蛊惑,刺下去,刺下去,他若受伤了,一片混乱,说不定她还有机会逃跑!
一道危险寒光霍然从白起那双冰蓝色星眸中闪过,他眼中迅速弥漫出一道寒厉得令人毛骨悚然轻蔑冷笑,凌厉得如同一把刀一样当头朝着这个不知死活女人劈了下来。
“白起大人!”
所有人都没有料掉这个女奴隶竟然还会大胆地尝试刺杀白起大人,他们都太大意里,那一瞬间,没有人不变了脸色,刷刷刷,纷纷抽出了自己刀来
比起他们,当事人白起反应却平静得多了,孟青夏是个长了牙爪人,她自以为是会咬伤人狼,可刀尖舔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白起面前,这点胆量和动作,简直就是一只稍微有些脾气野猫罢了。
孟青夏只觉得心中一凉,下一秒,她手中牛角尖甚至都还没碰到白起一分一毫,整个手腕就已经落了白起手中,孟青夏惊恐地抬起了头,却见到白起唇角,是再冷酷不过不屑,咔嚓一声,他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手,准确无比地令孟青夏感到整个手臂一麻,手中“凶器”也就这么无力地脱了手
“不知死活。”白起冷哼了声,唯有那死到临头女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只顾着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漆黑眼睛瞪得大大,好似还极为委屈?
刺杀人,反倒开始委屈了。
“白起大人”湛神色有些古怪,可看这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连湛都摸不清白起意思了,别提那些大气不敢喘一个部下们了。
从来还没有人这样冒犯了白起大人之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这个女人落了白起大人手里,可白起大人刚才竟只是卸了她手里“凶器”而已,就连半分损伤也没有降临到她身上,要知道,白起大人,从来不是个温柔人,不是个仁慈人要换作平时,这个女人恐怕早就死了
白起淡淡看了湛一眼,忽然一把扣住孟青夏腰,像拎一只猫一样,轻松地把她面朝下横着捞了起来,用手捞他腰间:“夜深了,大家歇息吧,天亮还需赶路。”
说罢,白起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带着孟青夏便往回走,留下好半天缓不过神湛等人久久没做出反应来,比起孟青夏,他们好像受到惊吓大。
莫非白起大人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