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只跟了一个湛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孟青夏脱下了那湿漉漉斗篷交给了身边湛,抬起漆黑沉静眸子看向了这间大帐主人。
不可否认,从风雪中走来孟青夏,浑身还带着外头寒气,但这已经越发长开少女面庞从那遮掩斗篷之下清晰展露人们面前时候,对面东夷首领晏殊脸上分明也扫过了一分惊艳神情。
这对于看惯了西域那些高挑婀娜、卷发碧眼女人晏殊来说,眼前这个身姿娇小,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而俏丽中原少女,确是别有风味,这样女人,兴许别人眼里还算不上艳丽,但只那抬眸间一眼,就已经让男人心底发痒,别有一种冲动。
东夷晏殊看着孟青夏眼光立即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而他那话里放肆和不敬,孟青夏也不是听不出来,眼前这个虎背熊腰、方脸虎眼,留着络腮胡子中年男人,就连那双眼睛都轻佻地打量着她脸蛋、胸脯和身躯。
孟青夏微微地皱起了眉,对于东夷首领不善和轻佻,她那双漆黑得如深潭静月水眸里,也分明闪过了一抹不悦。
孟青夏身旁湛哪里能容忍晏殊这样西域蛮子用这样不堪话语和眼神来冒犯孟青夏,她可是白起大人女人,夏子民也不得不因为她身份而敬让几分,而东夷首领晏殊方才话语,分明是侮辱白起大人和青夏大人。
明显感到自己身边杀气一沉,湛脾气可比涟好多了,但即便是湛,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还能咽下这口气而不发怒,他看着东夷首领眼神都立即森寒了起来,而这周围,还都是东夷首领晏殊人,毕竟这里可是九夷人地盘。
相比已经浑身泛出杀意湛,竟是孟青夏表现得要冷静得多,她漆黑眸子里,那浓烈不悦和冷冽也早已经淡淡地敛了下去,湛不知道要干出什么蠢事之前,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她目光坚定,却也有些严肃:“湛。”
被孟青夏轻声细语地警告了一声,湛早已身侧握得嘎吱作响手指关节也终于慢慢地松了力气,冷静了下来,大概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是孟青夏比他要耐得住性子。
孟青夏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然后重看向了这里主人晏殊,她小脸仍是带着被冻出微微红,她看起来个子娇小,年纪也不大,又是个粉雕玉琢长得精致少女,也难怪晏殊看她眼神总是充满了轻佻和轻蔑了,身为九夷之首晏殊,当然不会把区区一个女人放眼里,就算这个女人身边侍奉,可是中原颇有名气勇士,但晏殊丝毫也不担心,就他们二人,单枪匹马闯进了他们地盘,还能如何折腾。
东夷首领晏殊起了身,还踢了一脚地上被他砸得七零八落残骸,傲慢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所谓何事?难不成是你们‘白起大人’要带兵覆灭我等,特地前来劝我投降,以保自身?”
东夷首领晏殊这话半是讥诮,也半是试探,关于白起倒下传闻太多了,但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情况消息却少之又少,就连他现也不是很确定,那一向满腹诡计与手段夏后氏白起,是真倒下不起,还是另有图谋?
否则以那夏后氏白起行事作风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倒下呢?就算是前些日子几次恶战,也并不曾传来那夏后氏白起重伤消息?如今这谣言四起,来得有些蹊跷,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可若说不信绛那疯女人,这时候突然发疯,也必是知道了些什么
听闻绛曾有意与夏后氏白起结盟示好,甚至一度生出了联姻之意这也是让晏殊百思不得其解地方,如今绛说撕破脸就撕破脸,分明有些恼羞成怒之意若不是因为身为九夷女巫绛一向生性清高傲慢,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否则他真要以为,就连她绛,也会如此卑微地做出笑掉人大牙事情,因为人家白起根本瞧不上她,就大肆发兵反目,不惜一场战乱带来血流成河,只为发泄一己私恨。
但绛会这么做必是有什么别原因,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自负傲慢,连他晏殊也不肯放眼里,一意孤行地发动这场两强之战。难不成绛早知道中原夏唯一一个值得忌惮夏后氏白起,会出什么状况不成?
事实上也是即便情况对中原人有多么不利,但有那夏后氏白起坐镇,他们竟也不曾讨得什么便宜去,如今绛频频有了动作,甚至发来了一封军令看样子,夏后氏白起一病不起消息,又不像空穴来风
东夷首领晏殊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他疑心事情自然是多了去了,为此现,他夏后氏白起女人竟然不怕死地送上门来,晏殊也不得不留了一个心眼,尚且还算对他们客气了。
孟青夏不是看不出来东夷首领晏殊所面临窘境,他虽是九夷首领,但比起身份地位,似乎九夷女巫绛要他之上,就算是这场战争,一向霸道傲慢绛,也是掌控了主动权,身为首领晏殊,却只有听命份,他想要摆脱这样窘境已经想疯了。
对于东夷首领晏殊试探,孟青夏竟然是毫不避讳,她被冻红粉唇缓缓地向上弯起,眸光璀璨而漆黑,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口吻轻声细语慢慢道:“传闻不假,白起确是身染恶疾就是见多识广巫医也束手无策,管我们并不愿意让这个消息这种节骨眼上泄漏,但如今外头已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想必晏殊大人您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百般试探。”
那年到中年东夷首领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直率,他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来,似乎还真有些赞赏之意,但东夷首领晏殊显然还不至于因为孟青夏这些话就对她消除了疑心:“出人意料啊,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真信了?”
孟青夏目光闪了闪她紧紧地咬了唇,心中确被这阵笑声扰得有些心烦意乱了:“我也是不信”
晏殊微微挑了眉,笑声也止住了,他忽然也有些老糊涂了,分不清这是真是假,只因孟青夏那一瞬反应确让人无法生出半分质疑来
顿了顿,孟青夏扯了扯嘴角,冻出红渐渐褪下,脸色竟然也有些苍白起来,苦笑了一下:“我来这,确是因为怕死,白起若是不行了此战夏必败,而我孤儿寡母,也必是命不久矣,如今绛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将中原这片疆域统治权收入囊中到时候又哪里还有晏殊大人您说话份呢?如今绛便已如此不将您放眼里,她虽未曾有夺权之举,可人们却称九夷首领您为东夷首领,将她乘称作西夷首领,请恕青夏愚钝,不知九夷竟是由两位首领”
顿了顿,孟青夏已经明显看到东夷首领晏殊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可不怎么好看,她嘴角一扬,竟也是染上了几分莫测笑意,但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绛独大之日就眼前,我下场不会太好,但想必去见冥神路上,不用多久,便会与晏殊大人您再次见面”
孤儿寡母绛一人独大去见冥神
轰!
东夷首领晏殊脸色是瞬间阴沉下来,暴怒之色隐隐可见,他哪里会不知道,绛如今野心勃勃,独染大权以后,还会留下他与她分一杯羹不成?!那阴险狡诈疯女人,还真当他是傻子吗?!想要一人独大,做梦去吧!
但东夷首领晏殊就算再怎么冲动残暴,毕竟还不至于任由一个乳臭未干黄毛丫头肆意利用他,晏殊冷笑了一声,脸色不善,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作聪明女人:“你想要利用我?我和绛之间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就算我与绛再不和,但我九夷却也不会因为你这三言两语,就对你们手下留情。战场之上,可没有怜悯这种东西”
孟青夏也笑了笑,似乎受到晏殊这等轻蔑她也丝毫不乎,只慢条斯理却极其沉稳有条理地道:“我并非利用您只是恳求您罢了,白起一病不起,就连巫医都束手无策,我也只不过是为自己,为还未出世子嗣寻一条活路罢了。此战我们必是毫无胜算,可难道,您愿意看到绛就果真如此一人独大了吗?纵使九夷兵马强大,可中原地大物博,氏族众多,各方统治根深蒂固,错综复杂,自古夺权容易守权难,您真有把握,长久地将中原这片广袤疆域统治权收入囊中?绛一人独大情况下?”
孟青夏话果然让晏殊神色冷沉了起来,陷入了一片深思,他目光,也意味深长地扫向了孟青夏平坦肚子,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起若死,你孤儿寡母,也确是可怜白起到底是让人敬佩一个人,能够留有一道血脉,确是件令人欣慰事,若是他这等卓绝人物都没能这世上留个后,该是多可惜”
孟青夏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晏殊心中想些什么,自然也是孟青夏早有所料,夏一旦败于九夷手中,绛一贯目中无人,还能指望她眼里有他不成?到时候,以绛行事作风,他要扳倒她,也确是难上加难了与其让绛一人独大,想必白起死后,那些中原人,会愿意推举白起血脉为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女人说得倒也是事实,就算他们夺取了中原统治权,这份统治也不会久远与其如此,倒不如借由那傀儡掌控那大权,方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晏殊态度都分明有些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孟青夏:“我又怎知,你怀有白起血脉,是真有其事?还是欺哄我也?若是被你骗了,岂不是到头来要让我功亏一篑?”
孟青夏闻言,没有抬眸,只是微微地抬起了嘴角:“这等事情,如何瞒您?您这里巫医还不至于都是蠢货”
自然就算这里巫医再有本事,那本事也总还不至于高过微生微生骗人把戏纵使层出不穷。
晏殊一愣,然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信你。只不过你我合作,难不成你不想从我这里要点什么好处?”
孟青夏淡淡一笑,只冷不丁幽幽道:“我只有一个要求,绛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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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进度比预想慢了一天。明天把绛命给你们
046 绛死孟手
东夷首领晏殊与绛之间矛盾由来已久,他不愿意受到绛压制,为此即便明明知道孟青夏此行乃离间之意,可那又如何呢?
大战即,没有了白起中原氏族联盟就像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东夷首领晏殊眼里,孟青夏根本就加不值一提,凭他野心和自负,这样结果,似乎早就孟青夏意料之中
对于晏殊这样人,轻视孟青夏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事,而这一点,似乎反而成了孟青夏优点否则这一回,她也不会不顾湛他们劝阻,非要亲自来这一趟了。
离开了东夷军营,湛似乎仍对方才所发生事情太过顺利而感到不可思议,而孟青夏神情未变,外头大雪终于有了片刻消停,寒风迎面吹来,犹如刀刮,吹得她长发乱了,风中狂舞,那厚重斗篷,甚至都被吹得翻飞作响,很让人担心,孟青夏这娇弱身子骨是否能这寒风中吃得消
但是什么时候呢这个一向被白起大人保护得太过精致女人,竟是如此这般,凛冽寒风中,亦是挺立得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女英雄,她胆识过人,甚至对人心有了一种恐怖操纵,她心思太过细腻了,也太过莫测
这一切,都是湛从前从来不曾体会到,他以为,她只不过是个被白起大人保护得太好娇弱天真女人,却曾想只要她愿意,她亦可以满腹心机和诡计,可以做到极致残酷和冷漠,也许是残酷现实真会将一个人逼得成为另一个人不,也或许这就是她,只要她愿意,她本来就是这样人
只是她不如绛那般野心勃勃,甚至于,她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不屑,她有时候单纯得就像一个天真烂漫孩子,要东西很简单,渴望生活也很简单,有白起大人,她不必费劲心力去谋夺什么,可那也仅仅是尚未有人触碰到她逆鳞情况下
营外已经备好了马,东夷首领晏殊并未危难她和孟青夏,孟青夏自然不知道跟自己身后湛想些什么,只觉得他脚下速度似乎有些慢了,便侧过了头来,抬起眼帘,漆黑沉静眸子平静地看向了此刻正明显有些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湛,轻声问道:“怎么了?”
孟青夏大概以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妥事,毕竟他们现仍东夷人地盘,为此见到湛这副不对劲模样,不禁也有些严肃了起来。
湛愣了愣,见孟青夏正轻轻地蹙着眉,似乎是会错了意,湛不由得掩饰般连忙转而问道:“您果真觉得今日此行,会为我们带来收获?那东夷首领晏殊应该没那么蠢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孟青夏顿了一顿,仔细沉吟:“等着看东西夷反目吧。”
并不是她自负偏那东夷首领,就是这么蠢人,没有什么能比扳倒绛对他而言有诱惑力了,再加上,他是那样轻视了她孟青夏,哪里会相信,她孟青夏能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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