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实算不了什么。
白起蓝眸一沉,他声音听起来不浓不淡,但任谁都听得出来,白起已经不想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位年轻而又充满了手段统治者,平静却又不容置疑地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出现了变故,我自会有别安排。”
霁话锋一顿,但白起面前,他还是深深地看了白起一眼,然后终止了方才话题,退让了一步:“既然您这么说了那么我便先退下了,作为臣子,霁理当信任您每一个决定。这也是当日我决心追寻您麾下时,做出承诺。”
看得出来,一向忠诚却又固执囚牛尚还有些不能罢休,但却也是霁劝说之下,向白起告退了。一时之间,大殿之内,除了白起和孟青夏,便只剩下静静地垂立那若有所思微生和正要退到殿外湛。
见霁和囚牛都已经告退了,孟青夏看了白起一眼,然后微微弯起了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其实霁大人他们说得也确是实情,自打我来到了这里,我就一刻也没有忘了提醒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坏情况。夏与九夷联姻,看起来确是势必行,你何时要将我送到九夷去?”
“孟青夏。”白起脸色顿时阴沉莫测,扣住孟青夏手腕大手,也越发地用力,如钢铁一般,令孟青夏生疼,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骨头白起手中发出了咯吱咯吱即将要碎裂声音,白起蓝眸是突然间冷下来,锐利得像刀锋一般,他突然用力,将孟青夏身子带向了他,他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暗哑而又复杂:“今天事,就当作没有听到,这也不是你该操心事,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
又是这样话不是她该操心事吗?
孟青夏咬着唇,那殷红唇儿几乎都要被咬破了,她黑色眸子闪过了一抹复杂情绪,今天她白起这儿,总是竭所能地令自己理智而又平静地处理着自己情绪,但此刻,她终于是别过了头,纵使她脾气再好,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口气了:“你这般哄我,倒好像我是个傻子!难道刚才我亲耳听到事实,也是因为我太傻了,听错了吗?!我就算是傻子,却也不是聋子!而事实是”
孟青夏用力地想要从白起大手中挣脱出自己手来,这若平时,她是断不可能做到,然而此刻,白起那冷峻眉宇间分明已经有些不寻常地紧紧皱了起来,细细密密冷汗也自额间冒出,他撑扶手上手忽然握紧,手背上,甚至已经有青筋冒起,以至于孟青夏轻易地让自己手腕从他大手中挣脱出来时,他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冷着声命令道:“青夏,不要再闹了。”
孟青夏深吸了口气,也确让自己语气克制了些:“白起,我并不想与你闹,想必这时候,你也头疼得很,我说,也是认真出于大局,你舍弃了我,我也并不怨恨你,只恨我自己,误打误撞来了这里,总是要认命。你身体先前我曾说过话,就忘了吧,本来就该由绛那样女人,成为你妻子。”
白起深邃蓝眸中闪过冷意,而此刻,那大殿火烧得正旺,而他眸如寒刀,和那熊熊火焰,形成了鲜明对比,那冰蓝色眸子里,仿佛冰火两重天:“胡说些什么,我还死不了,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孟青夏到了现,不可能还察觉不出白起身体异样,她顿了顿,意图上前搀扶住白起,询问他身体状况,然而她只觉自己喉咙干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堵那里,脚下也生生地被钉了原地一般,她手心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那冷硬润泽玉石,正是白起曾嘱咐她要好好保管,她也总是寸步不离地带身上,此刻她,已经可能让自己说话,听起来理智而又冷静:“白起,我并非与你闹脾气,霁和囚牛话,不无道理,况且你若真死了,我不是也得跟着陪葬吗?与其如此”
白起纵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可若一个人心生了离意,一个人已经坚定了心意,要做事,他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呢
这个倔强小女人她脾气,比囚牛还犟。
“青夏。”白起终于抬起了阴翳双眼,冷声喝道,他好像一眼就穿透了孟青夏到底想些什么一般,白起高大身形蓦然起身,他一把将孟青夏带到了他面前,他大手牵制着她纤细腰肢,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他,然后低喝道:“来人!将她带回寝殿,严加看管,没有我命令,一步也别想离开那个地方!若是敢逃跑打断她腿!”
“白起大人”
“白起!”孟青夏眸框一红,竟也是恼怒出声,她几乎要将自己手中所谓定情玉石丢还给白起,没有人可以这样霸道!分明是他,分明是他已经要舍弃了她,然而现,他为什么又光冕堂皇地训斥她,软禁她,就好像,一切都是她听错了,看错了,会错了意一般!
孟青夏绝非什么良善之辈,她虽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流血,可她毕竟是自私,她有自己私心。然而如今,联姻这样事情,涉及政治,也涉及白起性命安危他分明已经舍弃了她,而她也不得不因为考虑到这些,心甘情愿地被舍弃,甚至还要可能克制地奉劝他为当前局势着想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再做到什么样呢
白起大手一握,已经彻底半空中禁锢住了孟青夏要丢掉玉石那只小手,冰凉触感渗透进他手心,那美丽蓝色,就像白起眸色一般,白起眸光一顿,但还是狠下了心来,松开了孟青夏,严厉地喝斥道:“湛,还愣着做什么,没有听到我话吗!把她带下去!”
“白,白起大人”
湛此刻声音,并非因为白起大人命令,而是因为此时此刻,白起大人身形踉跄,握着那块玉石手心里,也分明因为太过用力,而流淌下了鲜血,他紧紧皱着眉,脸色也出现了异样,高大身形,竟是当场跌跪了地上,身形也沉沉地往前栽去,就连孟青夏也慌了,慌忙地用自己娇小身躯支撑着白起倒下身体,惊慌失措道:“白起,白起!来人,来人,湛,微生!”
该死,这时候,竟是发作了!
此刻白起俊脸仿佛也已经彻底地冻结了,那强烈侵略感游离至了心脏,嘶咬着他,白起手中沾血玉石,甚至都已经被他强大力量而捏碎,四分五裂地沾着他血肉模糊,跌落了地上,而白起脸色也是阴沉莫测,这时候,仍是瞳眸锐利如刀锋,逼视着她,沙哑声音,带着沉重喘息声,霸道而又威严:“休想逃,也别擅作主张,我自有安排。”
034 绛的意
寝殿之内,充斥着浓郁药味,白起发病消息,自然是不能走漏了风声,微生用药施针,控制了那作乱蛊毒,白起也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不醒之中。
这西域人巫蛊之术竟是这样利害。
孟青夏不眠不休地守白起榻旁照料了几日几夜,任人如何劝说,也不肯休息,湛面对孟青夏,也一向是没有什么办法,后还是微生笑了笑,劝了一句:“交给我吧。”
“既然如此那这里,就交给您了。”湛有些犹豫,但看微生面子上,还是点了点头,走出了寝殿,带上了门,亲自守外面。
寝殿里照明火盆子里火已经有些奄奄一息,致使整个寝殿陷入了忽明忽暗压抑昏暗中,后反倒是微生这一个双目不能视瞎子,很自然地走向了那火盆,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燃烧木料,专心致志地侍弄起那火焰来。
白起情况很不稳定,因为这正是那蛊毒成长迅速阶段,自然而然地,也是白起身体为虚弱阶段,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歹毒东西,可以令一向强大得让人觉得永远不会倒下白起,再它面前都会招架不住,虚弱得像现这样,躺床榻上,昏迷不醒呢?
“这时候,如果有刺客要对你不利怎么办?”孟青夏跪坐床榻旁,折腾了这么多天,她自己也是形容消瘦憔悴,就连小脸都不如往日那般健康红润,反倒透着病态苍白,不知道人,非得以为她是和白起生了同一种病不可。
孟青夏握着白起手,令他因为长年练刀练箭而有些粗糙带了旧茧手心贴着她面颊,白起大手面前,她脸瘦小得,几乎只有白起半个手掌那么大,但接触到白起掌心温暖温度,这是现唯一一件能够让孟青夏安心,感到白起还活着方式,她突然低低细语,那话像是说给白起听,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要对你不利,怎么办?白起您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可趁之机,你这样厉害,怎么会倒下呢?不要吓我了,我不惹你生气了就是”
说到这,孟青夏自己脸上都出现了一抹苦笑意味,然后是再一次,陷入了长久沉默之中。
几年前,她还曾起过要对白起不利念头,然而无论她打些什么主意,似乎是从来不曾逃过白起眼睛,长年刀尖上舔血着过活人,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境地,哪怕是如今白起,身份越是尊贵,高处不胜寒,一旦跌入深渊,那就只能是加粉身碎骨结果,孟青夏很清楚,从前白起,就算是所有人以为,他懈怠,防不胜防时候,事实上他也时刻是清醒,是敏锐,根本不会让自己留给别人半分可乘之机。
他就是这样强大而又莫测,然而现他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入这样被动局面呢,他一定是像从前一样,强大得从未倒下,一定是
但眼前白起,是孟青夏从未见过虚弱和消瘦,他一动也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沉睡,像一尊没有生命雕像,她甚至都能看得到,那该死蛊毒正一点一点地掠夺着白起精力,而白起,也正一点一点地虚弱下去他英俊面庞是苍白一片,几乎没有血色,若不是那体温尚是温暖他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躺那,不是一个活生生人,而是一具没有生命躯体
这阵子,白起昏迷未醒,夏上下都早已经乱了套了,照这样下去
孟青夏虽然一向不是个像绛那样强大得足以与白起匹配女人,但她从来就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坚强,情况越是糟糕时候,她反而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还要冷静,还要克制,即便面对着和白起争执,面对着突然倒下来白起,孟青夏也始终不曾让自己掉一滴眼泪,然而取代它,却是那红艳唇上早已经干涸血迹。
这个倔强女人,此刻也正是这样紧紧地咬着自己唇,将自己小脸埋进了白起大手之中,垂落发丝遮蔽住了她容颜,也将她脸上所有情绪掩藏,陷入了这沉默之中
捣鼓完那火盆微生,也没有发一言一语,他旁若无人地侍弄着那火焰,而这寝殿里,也顿时亮堂了许多,太过明晃晃了,反倒让早已经习惯了这黑暗孟青夏一时有些不适应,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声音沙哑,没了平日温柔悦耳,像是躲避光亮可怜虫,脆弱而又狼狈不堪,她几乎是以恳求语气说道:“别别让它点燃,求你”
只有那黑暗能让她感到安全,没有侵略感,只有那黑暗可以掩饰她所有丑陋和脆弱,也只有那黑暗,才能让她感到,这世上好象就只剩下她和白起,而白起,也只是她一个人
“惟有火,才可以黑暗中制造光明,即便被它刺痛了眼睛,也是所难免。”微生好像并没有听到孟青夏那可怜,狼狈恳求一般,他清俊面容上仍是温润而又慈悲,带着温和微笑,然而他却没有这时候纵容孟青夏对火光逃避,而是以一种与寻常友人闲谈一般口吻,微笑着说道:“想必那火光应当是极为美丽东西,若是你还足够地仁慈,真应该向目不能视我介绍那火焰美丽,毕竟怎么说我也算是你还这么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你老朋友了啊。”
微生说着,还抬起手自己腹部位置比划了一下,那正是他第一次白起大人这儿见到她时,她该有年纪。
“那火光没什么好看。”孟青夏目光闪了闪,终还是低下了头,无法躲避那火光,便也只能接受它,直到它已经不能再刺痛她眼睛。
“哦,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微生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他睁开了那双银灰色没有焦距眼睛,脸上带着温润微笑,就像是一个仁慈而又慷慨地包容着那撒谎家伙长辈一般:“我还以为,光明该是一种美艳东西,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光明样子。但至少从你这儿,我看出了一点,光明来时候,总是免不了要刺痛某一些人眼睛,可无论如何,你总还是会感激它存。”
孟青夏是背对着微生跪坐地上,身后火光越发明亮,一蹿一蹿地向上晃着红光,那光芒落了白起身上,脸上,像是他身上勾勒出了深邃而又完美线条,如度上神光,要让这尊沉睡没有生命雕像苏醒一般。
微生话充满了深意,他是夏富盛名巫师,就连带着这好像无关紧要闲谈,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似乎带了不同寻常别深意一般,孟青夏微微一怔,也仿佛魔怔了,呢喃自语着:“它一定要,刺痛我眼睛吗?白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