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带了卑贱奴隶血,就算生出来孩子,也是卑贱,他会遭受死亡命运!”周遭气氛也顷刻间因为白起冷下来神色而凝固,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如倒抽了口凉气,将要说出口话语通通堵了喉咙口一般,说不出话来,却唯独,此刻,不只是谁,仍是不怕死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因为周遭忽然失语,这样一句话,便显得外响亮和突兀,尤其是这空旷而又森冷大殿之上,甚至还带了回声
此话一出,这个大殿算是彻底沉默了,死气沉沉地一片,无论是谁,心头都仿佛突然压下了一个沉沉秤砣一般
“身上带了卑贱奴隶血,就算生出来孩子,也是卑贱,他会遭受死亡命运?”低沉声音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句话,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之后,白起深邃蓝眸却泛起了饶有兴味光彩,他嘴角复又冷冷地向上抬起了一道危险弧度,那笑意冰冷,如寒光乍现
危险,危险气息蔓延开来,几乎要令人窒息!
因为白起强大,以及对强者习惯性地敬畏,人们几乎都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生了一双蓝眼睛男人,正是那双诡异可怖蓝眸,硬生生地唤醒了人们记忆。那个已经覆灭奴隶氏族,几乎连一个活口也没有剩下,唯独,唯独这被继承了血脉,瞳仁呈现出这独一无二蛊惑蓝
白起大人身上流着不就是当年姒纵和一个卑贱奴隶所结合血脉?管,那位姒纵诞下子嗣悲惨女人,并没能得到一个好结局,甚至因为她那卑贱身份,不得不死了自己孩子手中,这个话题,如今敢提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就如同当年白起大人弑父篡位说法一般,这是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世界,没有人会有胆量提及那可怕谣言
但白起大人身上带了那奴隶母亲血脉事,却是不争事实,那双蓝眼睛就是证据
死寂,如死亡一般长久寂静。
白起深邃眼瞳中隐约透出了一层寒冷,但随即,他竟是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淡淡一笑,那笑意威严而坦荡,并非刻意敛去了方才眼底不悦,而是真正令人心生崇敬,君主气度:“今日众位大臣所说,白起都记心里了,若不是你们对我忠诚,想必是不会冒着忠言逆耳危险像今天这样,坐这里,我面前说出你们看法。”
“那么白起大人,您”霁犹豫着开口,想要询问白起大人后决定。
白起微微挑唇,并没有明说,只是淡淡道:“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会遭到众位大臣反对,是意料之中事,但这既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决定,自然会令我拥护者们心悦诚服。你们今日所说,我也会心斟酌,天色也不早了,想必你们也该累了,都退下吧。”
“既然白起大人您都这么说了”众人一愣,随即纷纷起身,耗了那么久,他们那一把把老骨头,也确是吃不消了:“那么我们便也退下了,希望您决策,不会辜负我们忠诚心意。”
就连霁也随着侍从搀扶离开了这座大殿,一时之间,这空旷得深透出了几分凉意大殿便只剩下白起和尚未离去微生了。
对于微生停留,白起似乎并不意外,他自座位上起身,走了下来,来到了微生面前,甚至是亲自伸出一只手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微生给扶了起来,微生也是无奈,只好微微一笑:“白起大人,您可真是狡猾,今夜大臣们说得口干舌燥,您却只是用一两句话就将他们打发回去了。”
白起脸上看不出什么过多情绪变化,只是淡淡道:“你一路风尘仆仆归来,也这里坐了一整日,回去好生歇着吧。”
白起说罢,便收回手,看样子是要往外走去了,微生却仍只是风度翩翩立原地,那安宁俊秀面庞之上仍是微微一笑,问道:“那么白起大人,您明知此时或许并不是一个恰当时机,可为何您会这样,就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我听说您原先与岷山国四王子谈妥了一笔不错交易,出尔反尔可不像是您作风,事实上,按照您原先筹谋,或许如今岷山国也已经收入您囊中了请恕微生斗胆,您这样不明智做法,可也是因为那孩子?”
白起脚下一顿,却并没有因为微生大胆质问而不悦,他没有回过身,只是微微偏过了头,无奈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眼睛,微生。双目虽不明,但却往往比旁人健康肉眼要清明得让人讨厌一些。”
微生仿佛没有听出白起口中挖苦一般,仍是微笑道:“身为您臣子,自然要事事上心。若不亲口问问您,微生恐怕难以相信,做出出尔反尔事,放弃了眼前即将到手利益事,竟是出自一向理性沉稳白起大人您之手。”
微生确无法理解,毕竟白起大人可不像是个会意气用事人。
这空旷寂静得带了回声大殿,只剩下他二人,微生此举,看起来十分大胆。
白起微微凝眉,后蓦然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这也是没有办法事,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寻常男人。”
偶尔也会因为私事,一时冲昏了头脑。
微生听罢,脸上有了恍然大悟神情,随即轻轻地弯起了嘴角:“看来您这回,要与那孩子大婚,也不是开玩笑了。”
白起回过头,往外走去,这一回,他没有再多回答微生问题,只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一句话:“比起操心这些,身为我臣子,你应该你巫师本分,为这件喜事,占卜一个好日子。”
占卜一个好日子
微生愣了愣,随即也默不作声地笑了,看来白起大人是早就知道了今日会面临众多大臣们极力反对事,虽然不是好时机,但白起大人既然将这件事情通报了十二大氏族,想必也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008 起了杀心
自大殿离去,白起脚下却不是往浴殿方向去,一路上见到这位高大英武统治者到来侍女们,皆都纷纷地退避到了两侧,刷刷刷地跪了下来,把头埋得低低,这座王城主人是往他寝殿方向去,人们不敢抬头窥视这位伟大王者容颜,仅仅是低垂眼睛看到那衣摆风一样地自自己面前扫过,就足以引发一阵阵面红耳赤,心跳加
有了那个倍受白起大人宠爱小奴隶先例,不仅是这座城池里女奴,就是外城平民和这王殿里侍奉侍女们,心中都蠢蠢欲动地燃起了不切实际期望和妄想,如今白起大人显然是往寝殿而去,那个令所有人羡慕少女就那座寝殿里,一想到这,人们好像能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面颊红得通透,毕竟不管怎么说,白起大人也是正值壮年男人
来到寝殿之外时候,白起脚下忽然一顿,停了下来,他蓝眸缓缓地敛起,那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漩涡一般地凝起,寝殿之内是点了火盆,白起一时之间竟停住了所有动作,也不命人打开寝殿门,这突如其来停顿,以至于让跟他身后侍奉人也纷纷屏息垂头,不明所以。
终于,白起绽开了蓝眸中凝固漩涡,一切好像恢复如常,寝殿门打开了,借着寝殿内火盆照明光线,隐约可见那床榻上空荡荡情形果然,就如他预感那样。
白起寝殿本就空旷,摆设也并不多,那个小女人不这里,一眼便可以看清,除却,那床榻上微微零乱,和这寝殿里不寻常冷寂,一切都仿佛和他离开前没有什么两样一般。
“白,白起大人!”就此时,原本受了白起命令负责看着那小女人湛忽然神色慌张地从外赶来,一见到白起大人冷着脸,湛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解释必要了,眼前情形如何,恐怕白起大人已经都看眼里了。
此刻湛看起来也有些狼狈,匆匆赶到这里向白起禀报模样,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那小女人不见了消息,白起看了湛一眼:“为何知情不报。”
那声线平静,人们甚至无法从白起大人脸上看到发怒迹象,但侍奉了白起大人这么多年湛哪里会不知,这周遭温度分明已经降到了极点,就是离得白起还有一段距离湛,都感到了骨头被冻得咯吱咯吱作响:“我们已经派了不少部下去寻找。”
湛只能硬着头皮向白起禀报,事实上,并不是他胆子已经大到了知情不报,毕竟和白起大人召见众位大臣事情比起来,把一个半大少女给看丢了,算不得一件大事。何况,王城守卫一向森严,就连那些身份尊贵大臣们进出,也是要出示信物证明自己身份,那小奴隶是怎么丢了,他并不是很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是,那小女人一定还这这座宫殿之内,只是不知道让她给躲到哪里去了,他只是一闪神功夫
看湛样子,确是一脸为难,白起脸上倒是没有太大表情,只是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狭长幽眸,若有所思道:“涟去哪里了。”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硬生生往湛脑仁儿中间劈了下来一般,白起这漫不经心一句话,令原本仍是一脸苦恼、深思熟虑湛给劈得一个怔神,脸色刷地一下就有了变化,但转念一想,湛复又摇了摇头,比起将这话说给白起大人听,他像是说服自己:“白起大人您,怎么会怀疑一向忠诚于您涟呢。况且,哥哥一向没有要这么做理由。”
莫不是,白起大人是怀疑,那小奴隶不见踪影事,和涟有关?湛虽然一向和冷面寡言、铁石心肠涟不和,但那终究是他所了解兄弟,涟自幼侍奉白起大人身侧,一向对白起大人命令忠心耿耿,除却白起大人所命令事,涟一向对别事情不怎么关心,就连对他这个弟弟,涟也极少会多说两句话,如今又怎么会和孟青夏那小奴隶事情扯上关系呢?
就凭他湛对涟和孟青夏了解,与其说孟青夏不见踪影和涟有关,他还相信是那小奴隶老毛病又犯了,自己躲到了哪里忘了回来,或者干脆偷偷溜了可能性大。这种事情,虽然这几年已经不曾再发生过了,但她小时候,不是也干过这样事吗
“我自然不会怀疑你哥哥那份忠诚。”白起神色是突然间冷沉下来,可他依旧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出来那唇角蓦然冷冷地一抬,此刻他眼中已经隐隐有严厉气息漫漫地聚敛起来,那唇角蓦然冷冷地一抬,冷笑了一声:“比起你从前时常擅作主张事,我也很希望,你哥哥不会做出让我头疼事来。”
管,他也曾警告过涟,打消那不该有念头,但他还是擅作主张做了不该做事了吗?即便,那是出于忠诚本意,却也不值得白起饶恕
“白起大人”湛神色一凛,心中竟然也有些动摇了起来,如果,是出自于涟希望能守护自己所崇敬白起大人心思话,以涟性子,哪怕这是一件会惹白起大人不悦事,他也是会甘于冒险
来这之前,湛也听说了,白起大人因为那小奴隶而多次违背理性和失去明智事迹,如果白起大人这一回执意要和那小奴隶通婚就算湛亲眼看着那小家伙长大,打心眼里也并不讨厌那家伙,甚至于,有时候还觉得那一板一眼,看起来有些老气横秋,偶尔又会做出些孩子气事儿来家伙有几分讨人喜欢地方,但从忠于白起大人部下角度来看,白起大人和一个小奴隶通婚,确是百害而无一利事。
撼动贵族阶层利益,违背世代沿袭律法,白起大人很可能会因为一时儿女私情事而毁坏了如今英明威望和支持者们忠诚决心,今天那些大臣们不就是为了争论这一件事才聚集这里吗?
他和涟皆自小便侍奉白起大人周身,白起大人是如何一步步刀尖上舔血,多重危机和威压之下艰难地走到今天这一局面,多少次生死攸关徘徊,多少次血腥和地狱中爬滚,这记忆,他们都刻了骨头上,不敢忘记,白起大人是象征着君主权力太阳,无论是怎样黑暗,那耀眼光芒也总会有悬挂天空高位置时候,怀有冷酷无情君主之威,又有威严仁慈君主之心白起大人,一向是理性睿智且从来不会意气用事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或许,涟会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个会让白起大人做出不明智决策小奴隶,从白起大人身边消失为好若说这是涟出于忠诚之心而做出违背白起大人意志事
湛脸色忽然刷地一下变得发白,他哥哥,应该不会干出这样会惹白起大人不悦蠢事吧?应该不会吧
白起眼神终于冷了下来,那一双浓墨重彩奇异瞳眸,缓缓地泛起了一层诡异危险幽蓝色寒光,就像一团冰蓝火焰隐隐蹿动着,白起什么也没有多说,脚下一转,便回身往相反方向走去,而他身后侍从自然也是纷纷跟上,唯独湛惊忙回神,跟后面:“白,白起大人您,您等等我”
白起虽没有因此迁怒于无辜湛,但这只优雅狮子,就算再怎么优雅,也终究是一只令人敬畏而胆战心惊雄狮
冷,真冷。
深入地底下寒气带着潮湿冰冷刺痛着骨头,无黑暗和这带着泥土和腐烂味道空